鄭元禮他們在外面的焦急,在殿內的徐鏘與魏仁也著急。
楚離閉著眼睛一動不動,好像化為一座雕像,整個大殿的空氣彷彿凝固。
一個時辰過後,楚離睜開眼睛。
他眼中精芒閃動,彷彿夜晚的寒星在閃爍。
“如何,可有辦法了?”徐鏘忙問。
楚離緩緩道:“算出一個大概輪廓,可以一試了。”
兩個精通天機推衍之人對上,就像高手下棋一般,原本在他們眼中可以預見的命運已然多了無數變數,需要一點一點去推測,對方會施加什麼干擾,令命運有何變化。
這比起下棋來難了無數倍,需要更加龐大的腦力,這一個時辰下來,楚離已然感覺到吃力,思維如電光火石,迅猛而綿綿不絕,消耗的精神力量如潮水決堤。
他再強大的精神力量,一個時辰下來,也感覺到枯竭,需要緩一緩。
他相信自己的精神遠比對方強大,對方算不到自己這般精密與深入,自己一定能取勝。
徐鏘笑道:“那要如何,要不要弟子們收縮一些?”
弟子太分散,目標太多,齊天門隨時能攻擊,力量如此分散之下,自己一方防不勝防,很難兼顧,所以需要推衍天機來看哪一路弟子會遇襲。
如果算錯,那弟子性命難保。
收縮弟子們的規模,對於推衍天機者來說,會更容易推算,也省心省力。
楚離緩緩搖頭:“不能收縮,否則會更麻煩。”
現在這些弟子已經是一盤棋,若收縮弟子,則改變了棋子佈局,反而要重新推衍。
“那怎麼辦?”徐鏘道:“咱們都聽你的!”
楚離沉吟道:“鄭元禮還會遇上頂尖高手刺殺,是重中之重,所以魏長老這一次要帶九個長老過去,確保萬無一失,……有可能遇上宮天涯!”
“沒問題!”魏仁頜首:“還要拿下宮天涯嗎?”
楚離緩緩點頭:“那遮蔽天機的寶物很可能還在宮天涯身上,務求拿下他,找到那寶物,它是咱們取勝的關鍵!”
“明白!”魏仁緩慢而堅定的點頭。
他已然決定,要找門內最頂尖的高手聯合,務求全力一擊,而且直接用秘術,絕不會讓宮天涯有機會再逃走,否則真沒臉見人。
楚離道:“還有四路會遇上暗算,分別是荊興安,羅宏光,趙天和,曾安寧。”
“這四路要派多少人手?”徐鏘道。
楚離道:“為以防萬一,每個派十個高手吧。”
“好每路十人。”徐鏘道:“他們還會攻擊咱們本宗?”
楚離緩緩點頭:“這五路暗算之後,咱們若堵不住,他們便會繼續分派人手攻擊其餘人,然後引咱們分兵,再猛攻宗內,……宗內應該有內奸。”
“不可能!”徐鏘斷然搖頭。
司馬刑也搖頭道:“問心路之下,再加上問心殿,沒人能瞞得過!”
楚離笑了笑沒說話。
徐鏘皺眉道:“真有內奸?”
楚離道:“最後這一擊,是裡應外和,而且這內奸的身份極高,怕是門主與長老們都不會相信。”
徐鏘臉色沉肅下來,看向司馬刑。
司馬刑原本信心十足,問心路及問心殿下,斷無可能有內奸,可看楚離如此篤定,再想想他的手段,莫名的不自信了。
魏仁道:“這內奸是誰?……能瞞得過問心路的,從來沒聽說過。”
楚離搖頭嘆道:“門主,我還要見一見所有門內弟子,包括諸位隱而不出的長老們。”
“……好。”徐鏘緩緩點頭。
魏仁使了個眼色給徐鏘。
徐鏘道:“我去安排一下,待會兒李供奉隨我過來。”
楚離點點頭。
魏仁跟著徐鏘出了問心殿,緩步進了旁邊的山谷。
“門主,你真相信會出內奸?”魏仁沉聲道。
徐鏘道:“世事無常,沒有絕對之事。”
“從沒出現之事。”魏仁道:“只是大事交於這位李供奉,萬一李供奉他……”
他搖頭嘆一口氣,沒往下說。
徐鏘明白他的擔心,臉色肅然。
魏仁道:“當然,我可能是多心,但就像門主所說,世事無絕對,都有萬一。”
“魏師兄,你覺得咱們有沒有退路?”徐鏘道。
“沒有。”魏仁道:“到了如今只能跟齊天門拼命。”
“那咱們有沒有勝算?”
“……沒有。”
“那便是了,既然沒有勝算,只能賭一把。”徐鏘道:“我有一塊通心石,這是從攬星宗所得的奇物,乃師祖所傳下來的,只能用一次。”
“通心石?”魏仁蹙眉。
他搖搖頭,沒聽過此物,不是名聞天下之寶。
徐鏘道:“此石珍貴異常,但侷限極大,只能通曉對方有沒有敵意。”
魏仁輕輕點頭。
這確實是極大的侷限,通過直覺與觀察便能看個**不離十,這寶物名不符實。
徐鏘道:“侷限極大,但精準無比,斷無可遮掩,即使是攬星宗高人也無法遮住其窺探,所以我已然用過此石。”
“看過李供奉?”魏仁忙問。
徐鏘點點頭:“李供奉對咱們並無敵意,所以並非身懷叵測之輩,可以相信。”
“那便好……”魏仁舒一口氣道:“一想到他若是齊天門派過來的,那真讓人發寒!”
“我身為門主豈能不預防這個?”徐鏘笑道。
魏仁道:“我才想到這個,師弟你卻早就想到了,確實是做門主的料。”
徐鏘搖頭笑笑。
楚離與徐鏘一一看過南天門內所有弟子,不僅僅是練武場的,還有各處隱修的,各殿的高手及殿主,南天門一共九殿,問心殿在山谷外,其餘七殿也在山谷外,他們所在的山谷僅有一處武修殿。
九座大殿呈一個圓形而建,構成一座龐大而驚人的陣法,楚離這才算窺到南天門真正的底蘊與強大。
回到楚離的小院,徐鏘問道:“李供奉,可找到內奸了?”
楚離慢慢點頭。
“哪一個?”徐鏘道。
楚離嘆口氣:“問心殿的副殿主紀伯發。”
“不可能!”徐鏘斷然說道。
楚離沉默沒說話。
徐鏘的臉色陰沉如鐵,死死盯著楚離看。
楚離嘆道:“門主,我何必騙你,應該是他無疑了,門主不信也罷,但以防萬一,先將其支開,不讓他留在門內,關鍵時候破壞便是了。”
“真的是他?”徐鏘冷冷吐出四個字。
這委實是莫大的諷刺,問心殿便是排除內奸,偏偏問心殿副殿主是內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