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逸的確不懂禪道,這次論禪也是被趕鴨子上架,不得不胡扯一通了。
儘管是隨口一說,但他經歷了太多的事情,從一個小家族旁系子弟,到屹立在天星大陸之巔,繼而遠走東皇大陸,一路風風雨雨,他見證了榮華,歷經了生死離別。
笑過,哭過,曾被人打得狗一般蜷縮在地,曾一個孤苦流淚到天明,曾一人獨抗百萬大軍,曾喝過最烈的酒,玩過十大神爐的蝶女族,曾一人遠赴雪域,鬧得雪域天翻地覆……
他經歷了別人十輩子都可能沒經歷過的事情,他一直感覺自己很老了,是因為他的心很滄桑。他身上有一股獨特的氣質,也是因為他看多了,經歷多了,自然有一股飄然的氣息,任何事情都不會太過震驚,能淡定靜怡,笑看花開花落,坐看雲捲雲舒。
所以他想起了畫崖內佛帝的天畫,想起那個垂釣的神秘老者,這才莫名有一些感悟,隨口道了一番禪。
然而!
他不知道的是,他這番禪對於衣禪的觸動有多麼大。
衣禪名字內就有個禪字,從小跟著佛帝學禪,她之所以如此吸引人,也是因為她身上有一股禪的氣息,道法自然,無慾無求,所以有種飄然若仙的感覺。
她看輕天下鬚眉,和她學禪也有一定的關係,她總認為天下男子都是俗人,沒有一個真正超脫凡塵的無雙男子。
衣禪對於禪的感悟很深,邪飛說的那些對於她來說,簡直就是狗屁,玷汙了禪意。但江逸這番話,口從心生,發自肺腑,對她觸動非常大,和她的禪意相通,甚至超過了……她的禪意!
可以想象!
一個極其自負的女子,一個看輕天下鬚眉的女子,她引以為傲的地方,卻突然被一個男子超越了,這個男子還是他唯一有好感的男子,她內心將會多麼的震撼。
這就像當年的鳳鸞般,鳳鸞從小喜歡畫畫,冬練三九,夏練三伏,畫了幾十年,最後卻江逸輕鬆超越,江逸還成為畫帝,這對鳳鸞的衝擊力是非常大的,她也算是徹底被征服了。
衣禪此刻就有種被征服的感覺!
若江逸在其他方面超越她,或許她不會覺得什麼。但禪道是她最引以為傲的地方,江逸一個從沒學過禪的莽漢,隨口卻能道破天機,將她感悟了二十年的禪道壓了下去…
每個女子其實內心都是柔軟的,她們就算再好強,內心最深處還是希望能有一個絕世無雙的男子出現,徹底將她們征服。
所以她哭了!
為自己哭,為江逸哭,為兩人的宿命而哭。能配得上她衣禪的男子終於出現了,但兩人卻根本沒可能在一起,人世間最大的悲哀莫過於此,衣禪突然有種哀莫大於心死的感覺…
衣禪一哭,邪飛怒了,全場也一片譁然。
他們不是很懂江逸的話語,但連衣禪都哭了,這說明江逸的禪道已經到了極其高深的境界,否則怎麼會讓這個天之驕女留下兩行清淚?
而且剛才江逸的話語,也讓眾人莫名的感覺到內心安寧,感覺到很舒服,感覺到一絲出塵的氣息,這是非常難得的,也只有真正得道的高僧才能擁有這種奇特的能力。
一時間,無數看向江逸的目光變得不同了,變得豎然起敬。就連戰天雷凌七劍夜鷹等人都滿臉欽佩,唯有邪飛一人眼眸閃爍,一下看一眼衣禪,一下又看一眼席地而坐的江逸,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說的好,拿酒來,邪某說話算話,自罰三壇!”
邪飛突然爆吼一聲,震得無數人耳膜發痛,也把正在感悟的江逸和正在流淚的衣禪,沉默不語的尹若冰震醒過來。
邪飛抓起黃金臺上的烈酒,一隻手高高舉起,就這樣不停的豪飲。他的動作很豪邁,喝酒的姿勢也很優雅,一罈接著一罈,氣都沒有換一口連續飲下三壇酒這才睜開眼睛朝眾人望去。
讓他很意外的是——
這次沒有一人給他叫好,甚至無數人眼中都沒有露出熟悉的崇拜和敬佩,反而有些淡淡的嘲弄,衣禪和尹若冰眸子內更是毫不掩飾對他的厭惡。
“唉…”
戰天雷和凌七劍對視一眼,兩人都微微一嘆。邪飛這次的手段太下乘了,有種輸不起的感覺,江逸正在盤坐入定,肯定在感悟什麼,他卻很不厚道的直接打斷,這會讓衣禪徹底厭惡他的…
果然!
衣禪突然站起身來,朝尹飛蝗拱了拱手,什麼都沒說徑直離去,留下一個落寞苦寂的背影。
“表哥,我們也回去吧。”
尹若冰也感覺意味索然,她淡淡起身,朝尹飛蝗拱了拱手徑直朝江逸走去。戰天雷連忙起身,但尹若冰都沒有回頭,漠然說道:“天雷公子,你們繼續飲酒吧,若冰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馬勒戈壁!”
江逸內心很窩火,剛才他隱約抓到一絲道韻,他立即盤坐入定也是想頓悟感悟這絲道韻,但卻被邪飛強行打斷了。
道紋感悟非常困難,尤其是實力越強,感覺道紋越來越難感悟了。江逸從黑旗城到神音城半年時間,一個最低級的道紋都沒有感悟,可見一斑。
現在好不容易頓悟了,只要再給他一些時間不說徹底感悟,至少能摸到一絲門檻,以後感悟也就順理成章了。最重要的是,他隱隱覺得這道韻非常強大,最少是三星以上的,現在卻白白浪費了機會…
他睜開眼睛站了起來,目光朝邪飛望去,邪飛嘴角都是戲虐和陰狠,衣禪走了他也無所顧忌了,自然不用裝什麼聖人。
“表哥,算了,走吧!”
尹若冰突然伸手過來抓住江逸的手,江逸內心一蕩,尹若冰的手就像一塊溫玉般,握著太舒服了。他也冷靜下來,事已至此說什麼也沒用了,只能將這筆賬記在心裡,等以後再報。
“下次若有機會,一定直接乾死邪飛,讓他連翻盤的機會都沒有!”
江逸暗暗打定注意,轉身牽著尹若冰的手朝外面走去。戰天雷看得心裡不是滋味,不過江逸現在身份是尹若冰的表哥,他倒是不至於吃這醋,只是他都沒摸過的小手,被一個男人握住總有些不舒服罷了。
“小子,我勸你最好離衣禪遠一些,有的女子不是你這樣的雜碎能染指的。”
在江逸走出大殿時,一道幽冷的聲音突然傳來,是邪飛的傳音。江逸腳步一頓突然笑了,他轉頭和大殿內的邪飛遙遙對視,咧嘴大聲道:“邪飛公子,你不說我還真不想招惹衣禪,既然你這樣說了,我這就去她的閨閣坐坐,和她一起論論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