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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3回 四英雄馬宅談心 濟禪師酒館治病

    話説濟公同柴杜二位班頭在酒館吃飯,柴頭杜頭先吃跑了,杜頭站起來説:“出恭去了。”柴頭站起來説:“我要小便去。”和尚説:“對,你們兩個人都走,拿我和尚押桌。”柴頭説:“你上次怎麼先走了,把我兩人留下?橫豎沒錢,我們先走。”説着話,二人都出去。夥計一聽:“這兩個人是蒙吃蒙喝的。”夥計留神看着和尚,和尚在那裏,也不言語。偏巧外面有一個人,端了一碗木樨湯,端着正往外走,外面進來一人,慌慌張張,把碗碰掉了,湯也灑了,灑了那人一身,這個叫賠碗,那個叫賠衣裳,兩個人口角相爭打起來了。眾位酒客也一陣大亂,夥計只顧勸架,沒留神,和尚趁亂出了酒館。來到村頭,見柴、杜二頭那裏坐着,和尚説:“好的,你二人吃飽了也不管了。”柴頭説:“你早起為何吃完了走了?”和尚説:“對,算你有理。”柴頭説:“師父你怎麼出來的?”和尚説:“我叫掌櫃的寫上帳。”柴頭説:“人家認識你嗎?給你寫帳。”和尚説:“你們就不用管了。我出個主意,我們三個人捉迷濛,我藏起來,你們要找着,明天早起我給飯吃,你們要找不着,明天我吃你們。”柴頭一聽,説:“這倒不錯。”和尚就藏起來,這兩個人找·遍了也找不着,焉想到和尚連夜夠奔小月屯而來。天亮,和尚來到李平的酒店門首,夥計將掛幌子,和尚邁步進了酒館,一瞧有六張桌,桌上都擺着四碟,一碟煮雞子,一碟豆腐乾,一碟鹽水豆,一碟糖麻花。和尚找了一張桌子坐下,拿過一個雞子,往桌上磕。和尚説:“掌櫃的。”磕一下雞子,叫一聲“掌櫃的”。夥計~瞧説:“大清早起,和尚你夠多討人嫌,磕着雞子叫掌櫃的。”和尚説:“你賣幾個大錢?”夥計説:“這麼大個的,賣幾個大錢?”和尚説:“我問你是雞子。”夥計説:“雞子賣六個錢。”和尚説:“豆腐乾賣幾個大錢?”夥計説:“三個錢一塊。”和尚説:“這碟豆兒賣幾吊錢?”夥計説:“這一碟豆子,怎麼可賣幾吊錢?”和尚説:“倒不是別的,我瞧這豆子皮上,難為你做的摺子,工夫大了。”夥計説:“和尚你真是有心,這豆子是水泡的自來折。”和尚説:“敢情你是自來的摺子。”夥計一聽,説:“和尚,別玩笑,我有自來折?”和尚説:“不是,我也説是豆子,你給我拿兩壺酒來。’耿計就拿了兩壺。和尚喝完了,又添了幾壺,一共吃了六壺酒。和尚叫夥計算帳,夥計一算,一共二百五十六文。和尚説:“你給我寫上罷。”夥計説:“大清早起,你攬了半天,吃完了酒不給錢,那不行。”和尚説:“你便寫上,怎麼不行?”二人正在爭論,李平由裏面出來,問;“夥計,什麼事?”夥計説:“喝完了酒不給錢。”李平説:“和尚你沒帶錢,坐下就喝酒?”和尚説:“我是在你這酒店等人,是你們這方熟人,他約會我叫我來喝酒等他,不然,我也不喝酒。我等他半天也沒來,故此我和尚沒給酒錢。”李平説:“你幾時定的約會?”和尚説:“去年定的。”李平説:“在什麼地方約定的?”和尚説:“路遇約的。”李平説:“跟你約會這個人姓什麼?”和尚説:“我忘了。”李平是打算問問和尚,只要和尚提出個熟人,就不跟和尚要酒錢,叫他走。一聽這話,李平説:“和尚,你這可是胡説。”和尚説:“我不胡説,因我和尚會瞧內外兩科,勿論男婦老幼的病症,我都能瞧。這個人約我來,叫我瞧病,我把這個人的名姓忘了。”李平一聽和尚會瞧病,想起兄弟李安病的已在垂危之際,倘若和尚能治,豈不甚好。想罷説。“和尚,你既能治病,我兄弟是癆病,你能瞧不能?”和尚説:“能瞧,可以手到病除。”李平説:“你要真能給治好了,不但不跟你要酒錢,還要謝謝你,給你和尚換換衣裳。”和尚説:“感謝。”李平領着和尚來到後面,一瞧,只見李安在炕上躺着,哼聲不止,面如白紙,一點血色也沒有了,眼睛角也開了,鼻子翅發訕,耳朵邊也幹了。他本是童子癆,李平為叫他兄弟保養身體,叫他在鋪子住着,焉想到病體越發沉重,今天和尚一瞧,李平説:“和尚你能治不能?”和尚説:“能治,我這裏有藥。”和尚掏出一塊藥來,李平説:“什麼藥?”和尚説:“伸腿瞪眼丸。”李平説:“這個名可不好。”和尚説:“我這藥吃了,一伸腿一瞪眼就好了。告訴你,我這藥是:

    此藥隨身用不窮,並非丸散與膏丹;專治人間百般症,八寶伸腿瞪眼丸。”

    和尚把藥擱在嘴裏就嚼,李安一瞧,嫌和尚髒,直説:“哎呀,我不吃。”和尚把藥嚼爛了,用手一指,李安的口不由的張開,和尚“呸”的一口,連藥帶吐沫粘痰啐在李安嘴裏,“咕嚕”把藥嚥下去。工夫不大,就覺着肚子“咕嚕嚕”一響,氣引血走,血引氣行,五府六髒透爽暢快,四肢覺得有力,身上如失泰山一般,清氣上升,濁氣下降,立刻説:“好藥,好藥,如同仙丹。”坐起身來就要喝水,喝下水去就覺着餓,要吃東西。李平一瞧,心中甚為喜悦,説:“師父這藥,果然真好,就是名兒不好聽。”和尚説:“我這藥還有一個名兒。”李平説:“叫什麼?”和尚説:“叫要命丹,你兄弟是已然要死沒了命,吃了我這藥,把命要回來,故此叫要命丹。”李平説:“這就是了,還有一位老太太是痰中帶血,師父能瞧否?”和尚説:“能瞧,不算什麼。”李平説:“師父既能瞧,我拜兄馬靜的母親,是多年的老病,痰中帶血,病的甚厲害,我同你老人家去給瞧瞧。”和尚説:“瞧病倒行,就怕人家又沒請先生,你同了去,到門口不叫進去,那是多麼難以為情。”李平説:“他家如同我家一樣,要不是,我也不能管。師父只管放心,跟我同去罷。”和尚同着李平由酒店出來,李平問:“師父在哪裏出家?”和尚説:“我是西湖靈隱寺出家,上一字道,下一字濟,訛言傳説濟顛就是我。”説着話,二人來到馬靜的門首。李平剛要叫門,和尚説:“我叫。”這才一聲喊嚷:“華雲龍在這裏沒有?”李平説:“師父方才你説什麼?”濟公説;“你不用管。”少時,馬靜出來一開門,説:“賢弟,你叫門來着。”李平説:“不是我叫門,是這位大師父,是我同來的。這位和尚是靈隱寺濟禪師,把我兄弟病給治好,我同他老人家來給老太太治病。”馬靜一愣,説:“賢弟你來的不湊巧,我這裏坐着朋友,你先把和尚邀回去,候我去請罷。”和尚説:“對不對?我猜着了。是不是不叫進去?”李平説:“大哥,你胡鬧!有什麼朋友在這裏坐着,我見不得?給老太太瞧病,何必瞞人呢?老太太的病不可耽誤,要不是濟公給我兄弟治好,我也不同來了。”馬靜還説:“過天再瞧。”李平真急了,帶着和尚望裏就走。這兩個人本是知己的患難朋友,馬靜也不好説什麼,也就隨着進來。和尚自向東配房走,馬靜趕忙一把手把和尚揪住,説:“大師父,請上房坐罷。”和尚説:“怎麼不叫上這東屋裏去?”馬靜説:“有客。”和尚説:“有三位堂客,反正一個跑不了。”李平也不知內中底細,心説:“這是書房應該讓客,怎麼馬大哥不叫和尚進去?”扒窗户瞧瞧沒有人,李平納悶。三個人來到上房,李平説:“師父你給瞧病,我回去預備酒菜,回頭師父到我鋪子去吃酒,咱們茶水不擾。”和尚説:“你去罷。”李平走後,和尚掏出一塊藥來,要陰陽水化開,給老太太灌下去。少時,老太太覺着神清氣爽,就坐起來説:“兒呀,為娘病了這好幾月不能翻身,怎麼今天忽然好了。”馬靜説:“孃親不知,現有靈隱寺濟公給你老人家吃了靈丹妙藥。”老太太一聽是靈隱寺濟公給他治的,知道濟公愛吃酒,説:“兒呀,你給濟公磕頭,同濟公喝酒去果。”馬靜過來説:“我孃親教我給師父磕頭,請師父到外面喝酒去。”濟公説:“好。”站起身來,直奔東配房。不知濟公怎樣捉拿華雲龍,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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