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情一愣,扭頭呆呆地看著他。
他伸手摸著她的肚子,注視著她的眼睛說:“他在這裡,快兩個月大了……醫生說他很不穩定,你要好好保重自己。”
宛情呆呆地看著他,過了許久,猛地坐起來。
穆天陽嚇得跳起來,急忙摟住她,好像她是一件易碎的瓷器:“慢點!慢點!宛情,你慢點!”他護著她的肚子,好像一不小心就會有個三長兩短。
宛情慢慢地低下頭,伸手拉開被子,看著自己平坦的肚子,然後用雙手捂住:“你是說……你是說……”
“嗯,你懷孕了。”穆天陽擁著她,輕輕握著她的手,聲音激動得顫抖,卻又溫柔得要滴出水來,就怕太大聲了會嚇著她,“我們的孩子。我好早好早就在想,我們的孩子會是什麼樣……終於要成真了,我好高興你知道嗎?”
“媽媽會生氣的!”宛情大哭起來。
穆天陽愣了一下:“你說什麼?”
她沒回答,左手揪著他的袖子,右手握成拳使勁地打他:“你——”她不知道說他什麼,不知道怎麼罵,只能使勁打。
穆天陽承受著她的拳頭,一點都不介意,但很擔心她的狀態:“宛情?你不高興嗎?你別這樣,小心傷了自己……”
“媽媽會不高興的!”宛情說,猛地抱住他,“我不要他!我不要他!天陽,我們把他打掉好不好?我不知道怎麼跟媽媽交代……”
“你媽媽已經死了!”穆天陽大吼。
宛情驀地呆住。
穆天陽意識到自己說錯話,急忙說:“我不是故意大聲的。伯母已經不在了,她不會知道的。你別瞎想,孩子是老天賜給我們的,我們把他生下來好不好?”
“不好……”宛情往後退了一步,呆呆地搖頭,“媽媽會知道的……她在地下會知道的……她會生我氣,以後都不理我了……我不要生,我不要媽媽生氣——”
穆天陽急得手足無措,她怎麼能這樣呢?這是他們的孩子啊!她心裡除了她媽,就不能想想他嗎?
“天陽……”宛情突然抬起頭,淚眼汪汪地望著他。
他急忙回答:“我在!怎麼了?”
“我們不要他好不好?”宛情抓住他的手,“我們以後再生!等媽媽不生氣了,我們再生!”見他不回答,她呆呆地問,“你不喜歡?那你打我吧……”說著就拿他的手打自己。
穆天陽痛苦地抱著她:“我怎麼捨得打你?這不只是我們的孩子,還是你媽媽的孫子啊!你怎麼能不要呢?!”
“可媽媽肯定不會喜歡……我丟她臉了……她剛剛才走幾天,我就懷孕了……呵呵……我是不孝女!”
“宛情……你別這樣!她不會生氣的!”
“她會……媽媽不喜歡不規矩的女孩子,我不規矩了……我不要臉,我和男人亂來……”
“宛情……”穆天陽抱著她痛哭起來,“這不是你的錯,是我的錯!要怪,也是怪我!你別這樣好不好?求你了……”
她的話在錐他的心啊!好痛好痛,他從來沒有想到,簡單的幾個字,可以把心臟劃得那麼痛。
“我錯了……”穆天陽哭道,“宛情……對不起……”
宛情呆呆地由他抱著,不再說話。
門外,天雪聽到他們的聲音,想要進來。穆天城急忙拉住她:“你幹什麼?!男人不喜歡被人看到他哭,你想死了!”
“你才想死了!”天雪火大地踹他一腳,“醫生說宛情有流產跡象,飲食休息是小事,重要的是情緒。她現在情緒這麼失控,萬一——”
穆天城一想到那個萬一,嚇得一個激靈,急忙在胸口劃了一個十字,嘴上念道:“阿彌陀佛!”
天雪噎了一下,恨不得踹飛他。有你這樣求神保佑的嗎?神會生氣的!
狠踢了他一腳,她推開門走進屋裡,看到宛情面如死灰的,急忙走過去,將還在哭的穆天陽拉開:“哥,我來陪宛情,你——”
“不!我陪著她!”穆天陽緊緊將宛情抱住,生怕一撒手,自己的孩子就不在了。他不能讓她做傻事,不能夠……
天雪為難地看了他一眼,說:“你把宛情抱太緊了,醫生說要她好好休息,你這樣她怎麼休息呢?”
穆天陽一愣,也想起醫生的話,慢慢把宛情鬆開,見宛情面無表情,心裡又痛得不行,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
“宛情……你別這樣。我用一輩子還你好嗎?我發誓,我再也不會傷害你,我對你一輩子好!你別這樣好不好?我們把孩子生下來,好好過日子,只要你開心了,你媽媽就不會生氣的。她那麼愛你,還不是希望你好,想你過得幸福……”
天雪把宛情抱到自己懷裡,聽到他的話,眼淚大顆大顆地落下來。嗚~這兩個人,虐自己還不夠,還要虐別人……嗚嗚……
她輕拍著宛情的肩,說:“宛情,哥哥說得對,只要你過得好,阿姨不會生氣的。阿姨最愛你了,你把日子過好了,她也就放心了。你再這樣傷心,她才會生氣。阿姨多勇敢啊,這一輩子那麼坎坷,她笑起來都還那麼美,你怎麼可以逃避呢?你不勇敢點,怎麼配做她的女兒呢?阿姨自己生了你,這麼愛你,又怎麼忍心看你殘害小生命?她愛自己的孩子,當然也希望你愛自己的孩子……”
天雪絮絮叨叨一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說到最後,又覺得有點嚴厲,不知道怎麼說下去。
穆天陽卻拉了拉她的手,示意她繼續。她抬起淚眼朦朧的眼,不明所以。穆天陽看了一眼宛情,她看過去,見宛情身體坐直,似乎聽進去她的話了。
穆天陽示意她再說點,她一急,忘了自己剛剛說過什麼了。穆天陽還使勁催她,她一時怒火中燒:“樓下燉著湯呢,去給宛情端一碗來!不心疼你老婆,還不心疼你兒子嗎?就不怕餓住!”
穆天陽冤枉:“我都心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