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李奇遇刺一事,在朝中也引發了軒然大波,那些主戰派紛紛站出來,大罵金人卑鄙無恥,人前一套,人後一套,要求要出兵與金兵決一死戰,至少也得派人去質問他們一番。
但是以張邦昌為首的求和派,卻說如今一切尚未查明,你們在毫無證據的情況下,僅憑藉幾具屍體就斷定是金人所為,這簡直就是無理取鬧,還恐嚇這些人不可亂說話,若是干擾了談判,可不是你們能負責的起。
這李奇不在,主戰派的實力就更加弱了,大權全在求和派手裡,他們也只能嚷嚷著幾句,但是並未起到一點作用。
當天,張邦昌就以開封知府的身份,打著查案的名號,去到了白府,結果一向溫柔似水的季紅奴,突然衝了出來,指著張邦昌的鼻子大罵,季紅奴雖然單純,但是不蠢,她知道昨晚李奇是受張邦昌之約,才去的醉仙居,所以,她以為這事跟張邦昌有莫大的關係,如今李奇生死未卜,一切有嫌疑的人,那就是她的仇人啊!
李奇雖然不在了,但是這白府呀,白時中還是有點地位的。
張邦昌面對季紅奴的破口大罵,絲毫不鬧,反而被罵的很開心,還和聲和氣的說了兩句,但是季紅奴毫不領情,繼續痛罵張邦昌,不過她生下來就沒有罵過人,罵來罵去,就那麼幾個字眼,顯得有些單調。
張邦昌見自己的照例詢問,並沒有受到應有的歡迎。於是就離開了。
這一出秦府的大門,張邦昌身邊的隨從就好奇道:“大人,咱們親眼見到經濟使被那名殺手給一刀捅死,為何大人還要來此。”
張邦昌搖搖頭道:“咱們面對可不是一般的人,而是令金國二太子都非常忌憚的金刀廚王,不錯,我們是親眼見他被人捅了一刀,也親眼見到他掉下河的,而且,還見到封宜奴跟著跳了下去。雖然生還的機會很小。但是直到現在,我們並沒有發現他的屍體,那廚子是狡猾的緊,但是他的這位小娘子卻從不說謊。我來只是想試探下這位小娘子的反應。反正也不在乎這一時半刻了。如今我總是放了心。”
“大人英明!”
“哈哈!”
西京洛陽!
“將軍,開封加急密函。”
“快快拿來。”
“是。”
种師道接過密函打開來一看,眉頭緊鎖。過了好一會兒,他哼了一聲,道:“好小子,你這是逼著老夫做選擇啊!”
一旁的种師中道:“大哥,信中如何說?”
种師道將密函遞了過去。
种師中急忙接過來一看,看罷,他雙眉一抬,欣喜道:“此計甚妙啊!”
种師道道:“妙是妙,若是成功,我們不僅能夠解北方之困,而且,或許還能夠順勢奪回雲州來,想不到這小子竟然佈下了這麼大一個局,只不過他現在才來告訴老夫,真是太可惡了。”
說到這裡,他話鋒一轉,道:“可是,我們若聽了他的,那麼無疑將我們種家軍跟他捆綁在一起了,唉,皇上當初對我有知遇之恩,還屢屢提攜我,我真的不想走上這一步。”
种師中道:“大哥,如今經濟使那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我們必須馬上做出選擇。”
种師道嘆了口氣,道:“你如何看?”
种師中沉吟片刻,道:“如果我們不去的話,那麼經濟使的計劃很可能失敗,一旦失敗,那麼朝廷必定會將太原、河間、中山割讓給金國,金國也一定會再度南下,到時我們種家軍必將走向滅亡,而且,那折家軍可是與府州共存亡,失去太原,府州根本難以守住,折可存為了延續折家對府州的世襲,一定會選擇李奇的,而那韓世忠本就是李奇的人,他已經率船隊出了福州,那麼也就沒有回頭可走了,如今可就剩下我們種家軍了。”
他說著直接站了起來,道:“大哥,不管你做何選擇,二弟絕無二話,也必將誓死追隨。但是我就想問大哥一句,君、國、天下百姓,誰更重要?如果大哥只為了當初那份隆恩,而放棄我大宋和我大宋百萬子民,我也無話可說。”
君、國、百姓。种師道雙目微微一閉,輕嘆一聲,道:“吩咐下去,全軍立刻拔營前往開封。”
种師中大喜,抱拳道:“遵命。”
府州。
“將軍,從開封來的密函!”
“開封?”
折可存一愣,道:“速速拿來。”
那護衛趕緊將密函遞上。
折可存打開一看,氣得都是火冒三丈,破口大罵道:“混賬東西,這**臣,我折家拼死守住太原,直娘賊的一句話,就想送給金國,我饒不了他們。”
“三弟,何故生氣?”
這時候,一人走了進來,此人乃是折可存的二哥,折可求,也是如今的府州知府。
折可存忙道:“二哥,你來的正好,這是開封步帥送來的密函。”
折可求接過一瞧,雙眼火光迸射出來,當即大罵道:“可惡!我大宋遲早會敗在這**臣手中。”
折可存道:“二哥,事已至此,多說無益,咱們該怎麼辦?”
折可求微微一愣,坐了下來,道:“你與這步帥見過,你覺得此人可不可信?”
折可存道:“二哥,弟以為這都不重要了,如果我們不這麼做,那麼太原就白白送給了金國,失去太原這道屏障,金軍隨時可以進攻府州,我們根本就守不住,而折家百年基業。也將會毀於一旦、”
折可求又問道:“種家那邊可有回應?”
折可存搖搖頭道:“這我也不清楚,但是前不久種公已經率領八萬種家軍抵達了洛陽,二哥,現在局勢緊迫,我們必須得趁早決定啊!”
折可求顯得很猶豫,道:“三弟,你要清楚,如果我們答應了,那麼一旦失敗,我們折家將會遭到天下人唾棄。”
折可存道:“這我當然知道。可是如果不答應的話。我們折家和大宋都會亡在我們手上,而且,我以為步帥之計,成功的可能性很大。甚至有可能圍殲完顏宗望的幾萬大軍。奪回雲州來。如果雲州在手,那麼我們府州就更加安全了。”
折可求道:“這樣吧,把美月和顏質叫來。問問他們的意見,這事他們也有權知曉。”
折可存點了下頭,然而吩咐人將折顏質和折美月叫來。
不一會兒,這對姐弟就走了進來。
“二叔,你找我們呀!”
折美月行了一禮,問道。
折可求點點頭,將手中的信遞給折美月。
折美月微微一愣,接過信來,折顏質忙探過頭去,這才看了一會,折顏質就怒道:“豈有此理,爹爹,三叔,這還說什麼,太原不管怎麼樣,也不能割讓給金國啊!”
折可求不去理兒子,又朝著折美月問道:“美月,你覺得如何?”
折美月稍稍遲疑了下。折顏質道:“姐,這還猶豫什麼,當然是答應步帥啊,我未來的姐夫可也在步帥手下啊!”
折美月微微瞪了折顏質一眼,道:“你小子給我閉嘴,滾一邊去。”
“哦。”
折顏質知道自己說錯話了,趕緊乖乖的站到一邊去了,心中莫名的為岳飛乾著急起來。
折美月臉上帶著一絲紅暈,道:“二叔,三叔,美月以為如果選擇忠君的話,那就是對不起天下人,包括我們折家軍,而且——而且我也覺得當今皇上——實在是有些是國事如兒戲,不——不配為人君。”
折顏質站在一旁是直點頭,他對宋徽宗一直就很有意見。
折可存道:“二哥,你打算怎麼做?”
折可求嘆了口氣,道:“朝廷這麼做,根本就沒有想過我們折家軍,無論如何,我也不會讓我們折家軍亡在我手裡。顏質,美月。”
“孩兒在。”
“你們立刻下去召集如今在府州、汾州內所有的兵馬,隨時準備出兵。”
“遵命!”
折、種兩家雖然都是一門忠烈,這無可厚非,但是他們由於手握重兵,而且都是採取世襲制,不跟你其它的軍隊一樣,故此在宋朝的地位也非常高,皇帝也得忌憚他們三分,特別是折家軍,儼然將府州劃分了一個小政權,這也是為什麼折家軍雖然善戰,但是軍紀很差,這就是他們的士兵自傲了。
然而,在這種生死存亡的時刻,朝廷卻屢屢忽略他們的感受,這讓他們很寒心,怒意比種家軍更甚,而且朝廷的提出的條件是他們絕對無法接受的,你這樣做就是要把折家軍給送出去呀,所以,嚴格來說,他們選擇李奇,天下百姓倒還只是其次,最重要的還是為了他們自己的利益。
李奇作為一個買賣人,對他們的心理還是多多少少能夠猜到一些,也很好的把握住了這一點,這也是為什麼他對求和派那些屈辱的條款連半句反對之詞都沒有
在大名府東面約莫百里路,有著一片水泊,韓世忠的船隊在前兩日已經來到了這裡,隱藏在這片水泊當中。
“夫君,步帥來信呢?”
梁紅玉從外面急忙忙的走了進來,只見其身著盔甲,頭扎紅巾,當真是英姿颯爽。
韓世忠點點頭,道:“步帥似乎不僅僅是讓我們來打金軍的。”
梁紅玉聽得一愣。
韓世忠將信遞了過去。
梁紅玉看罷,道:“步帥信中雖然沒有明言,但是很明顯,他是打算輔助當今的攝政王坐上皇位。”
韓世忠略顯擔憂的道:“我也是這麼以為的。夫人,如此一來,弄不好,我們就會成了反賊。”
梁紅玉道:“夫君莫不是想打退堂鼓。”
韓世忠嘆了口氣,道:“若是隻打金狗的話,就算是違抗君命,我韓五也在所不惜,但是這事情遠沒有這麼簡單,打金狗倒只是其次了。如果一旦決定,可就回不了頭了。”
梁紅玉稍稍猶豫了下,道:“夫君,有句話,我不知當不當說。”
韓世忠道:“我們之間還有何不能說的。”
梁紅玉道:“常言道,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夫君能夠站在這裡,全虧步帥的提攜,換而言之,無論夫君答應與否,其他人都會將夫君視作步帥的人,若是步帥的計劃成功了,而夫君你卻並沒有按他的計劃行事,那麼步帥必定會對夫君心生不滿,夫君的仕途恐怕也會因此終止,若是步帥失敗了,那麼夫君認為童貫、蔡攸他們會放過夫君你麼?其實從咱們出了福州,就已經沒有回頭的機會了。話又說回來,如果夫君出兵擊潰金軍的話,那麼一旦三殿下成功即位,夫君地位一定會得到提升。”
韓世忠覺得梁紅玉說的很有道理,其實他如今根本就沒有選擇了,堅決道:“你說的很有道理,我反正就是打金軍,至於三殿下成敗與否,那就只能看步帥他們了。總而言之,這一戰無論如何,勢必要殲滅這一支南下的軍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