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聲。
歷時兩個時辰的漫長談判終於隨著房門的打開而宣告結束了。
首先出來的是李奇,他拍了拍古達的肩膀,呵呵道:“古師傅,其實我一直想誇讚你一番,你的刀工真是巧奪天工,希望他日能夠為國爭光啊。”
言罷,他就朝著馬橋使了個顏色,二人便離開了。
古達都還沒有反應過來,這誇讚來的真是太莫名其妙了,急忙進到屋內,見張春兒還坐在裡面,問道:“如何?”
張春兒一笑,站起身來道:“比我們想象中的要好的多。”
“啊——!”
李奇來到屋外面,伸展了一個懶腰,不久前還熱鬧非凡的街道,此時已經變得一片靜寂,溫柔、神秘的月光在這一刻顯得十分彌足珍貴。
馬橋好奇道:“真是想不到救你的竟是張春兒,她為何要救你?”
李奇笑道:“因為她是一個成功的商人。”說著,他就轉身朝著前面走去。
“一個成功的商人?”
馬橋撓撓頭,急忙追上去道:“步帥,你此話何意?”
“我說馬橋,你現在怎麼越來越八卦了,一點也沒有高手風範。”
“!”
“這才像是高手嗎。”
炎炎夏日終將過去,不管局勢會出現何種變化,接踵而來的一定是那秋高氣爽。
然而,這剛一入秋,北邊就發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天祚帝耶律延禧率領著三四萬殘兵敗將,被終於在平州附近被完顏宗翰給俘虜了。
耶律延禧的落網,也就正式宣告遼國徹底覆滅了。
完顏晟也在第一時間將這消息昭告天下。
這消息很快就在金國傳開來,女真人是一片歡騰。這個昏君可以說是他們女真族的最大仇人,曾屢屢剝削他們,欺壓他們,並且侮辱他們,如今大仇終於得報,他們如何能夠不興奮。
而契丹人也徹底斷絕了那一絲光復故土的念想。
北國上京。
完顏宗翰押解著耶律延禧一干人等回到了上京,在這一刻,他就是女真人的心目中的大英雄,全城百姓都出來迎接這位大英雄。
“哈哈,宗翰。你果然沒有令我失望。”
只見一人披著頭髮,衣履不整的跑了出來,哈哈大笑。
完顏宗翰先是一愣,隨後才看來人,正是完顏宗望,他瞧這金軍的化身竟是這般模樣,頂著一頭冷汗,下馬來,道:“宗望。如今不同以往了,你好歹也梳洗一番再來迎接我,你這模樣,這——我真不知道如何說你是好。”
完顏宗弼躲在後面一個勁的捂嘴偷笑。
完顏宗望也愣了下。低頭打量下自己,這才意識到他此時是多麼的狼狽,十分尷尬,先是狠狠的瞪了完顏宗弼一眼。後者可收起笑意,他又打了個哈哈道:“這與你無關,我來此可不是迎接你的。有一個人比你更加讓我掛念的緊啊!”
完顏宗翰自然自然他口中說的那個人乃是耶律延禧,手往後面一指。
完顏宗望正準備前去,但轉念一想,他還是忍住了,這尼瑪要是堂堂大元帥看上去比俘虜還要狼狽一些,指不定是誰笑話誰呀!尷尬道:“我還是先回去梳洗一番,再去瞧瞧那位昏君吧。對了,你可別忘記,我們以前許下的誓言,別直接帶阿適兒去皇上那裡。”
完顏宗翰哈哈道:“這我怎會忘記,你快些去吧。”
“行。那我先回去了。”
完顏宗望騎上馬快速的朝家裡奔去。
一個時辰後。
在上京禁軍最大的校場上,只見周邊是圍滿了人,幾乎都是女真人,而在正上方那個最大的帳篷前,站著一排人,個個身著盔甲,威風凜凜,而他們兩邊還站著不少身著華麗服飾的人,可以說,女真各部落的貴族幾乎都已經到齊。
他們的目光都集中在操場中間,只見操場中間站著三十餘人,男女參半,個個是披頭散髮,狼狽、落魄至極。
完顏宗望手執馬鞭,大步向前,朝著中間一位滿頭白髮的老人,朗聲道:“阿適兒,可還記得我。”
聲如洪雷。
那老人正是耶律延禧,此時他哪裡還有往昔的風采,整一條流浪狗,嚇得渾身一抖,抬起頭來,見是完顏宗望,雙腿一軟,差點就沒有趴在地上,道:“原來——原來是二太子。罪——罪民參見二太子。”
完顏宗望哈哈道:“罪民?好一個罪民?真是想不到你還有今日啊!你可還記得當初你讓我父皇給你跳舞的事麼?”
耶律延禧一聽完顏宗望開始翻舊賬了,登時嚇得臉都綠了,急忙道:“二太子,罪民那時候不過一句玩笑話而已,你父親沒有跳,罪民也沒有多說甚麼?”
“那我父親了?”
“還有我祖父。”
“還有我。”
瞬間有不少人站了出來,厲聲質問這耶律延禧。
當初耶律延禧令女真各大部落為其跳舞助興,唯獨完顏阿骨打沒有跳,其餘的都跳了。
完顏宗望手一抬,讓那些人先稍安勿躁,又朝著耶律延禧道:“阿適兒,我這人向來就很公平,我也不為難你,當初你讓我父皇給你跳舞,現在你就和你的親人為我等跳上一段吧,算是慰藉我父皇在天之靈。”
“我——我不跳。”
人群中忽有一人唯唯若若的說道。
啪!
那人話應剛落,只見他腳下就多出一道鞭痕來。完顏宗望冷目掃視一眼,道:“誰若不跳,就讓這裡每個人從他身上切下一片肉來,本人說到做到。來人啊,奏樂。”
只見十餘名樂師當真就抬著樂器走了上來。
完顏宗望哈哈一笑,轉身走了回去,當初他與一干兄弟就曾在完顏阿骨打面前發過誓,一定要擒拿住耶律延禧。並且讓他在完顏阿骨打面前跳上一段舞蹈,以報昔日之辱,如今,他們做到了,可惜完顏阿骨打卻離開了。
戰鼓先起,致敬太祖聖上,琴聲再起。
耶律延禧與他的一干親人就在這萬眾矚目下開始扭動了起來。
不得不說,他們的舞技真是不堪入目,東倒西歪,跳的都不知道是啥玩意。但是在女真人眼中,這卻是世上最美麗的舞蹈,咒罵聲與掌聲並存,那震耳欲聾的嘲笑聲,彷彿在向完顏阿骨打講述著一個完美的大結局。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呀!
如果耶律延禧早知有這麼一天,相信他一定會做一個好皇帝的,只可惜這世上沒有後悔藥,真是害人害己啊。
正當完顏宗望等人看的極其痛快時。他們背後突然響起一個冷冷的聲音,道:“你們幾個多大歲數了,竟然這般胡鬧。”
完顏宗望等人轉頭一瞧,見說話的是大金皇帝完顏晟。個個都驚呆了,正欲行禮,完顏晟手一抬阻止了他們,而後向操場中間望去。樂的呵呵直笑,道:“想不到這位曾經風光無限的老朋友卻變成這番模樣,幸虧我今日來了!”
敢情你也是來看戲的呀!
完顏宗望等一干將領。登時無語了
耶律延禧被俘虜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東京汴梁,傻乎乎的宋徽宗還在第一時間就親筆書信送去金國祝賀完顏晟。令人發笑的是,他又在早朝上述說了一番他與耶律延禧的兄弟之情。
真是既要當婊子,又要立牌坊。
李奇聽得是欲哭無淚了,早朝結束後,他就立刻去到了白府。此時,耶律骨欲和季紅奴還在照顧李正熙,全然不知外面發生了什麼事。
“夫君,你怎麼來呢?”
李奇望著耶律骨欲道:“骨欲,有件事我覺得應該告訴你。”
耶律骨欲錯愕道:“什麼事?”
“你父親被金兵抓住了。”
“啊喲?”
季紅奴失聲叫道。
反而是耶律骨欲顯得十分淡定,她嘴角露出一絲苦笑,道:“這我早就預料到了,只是遲與早的事。”說著她幽幽一嘆,轉過頭去望著李正熙,輕輕捏著李正熙的小手,道:“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人。”
雖然她是側面對著李奇的,但是李奇還是隱隱看到她眼角掛著一絲淚花,這血緣關係終究不是說切斷就能切斷的,即便耶律延禧拋棄了她,即便她因此受到了莫大的折磨,但是李奇知道,她一直都記掛著她的父親,和她的親人,此時她一定很傷心。
作為丈夫在這時候,理應上前安慰自己的妻子,但是李奇如今是自身難保,向來口才了得的他,發現很多話若是從他口中說出來,都是一種欺騙,因為他真的沒有把握,不會讓耶律骨欲再經歷一次同樣的痛苦。
倒是耶律骨欲似乎感到了李奇的無奈,轉過頭來,道:“夫君,你現在應該勸皇上小心,金人的野心遠不止如此,我看他們可能會對大宋出兵。”
季紅奴嚇得又再驚叫一聲。
“嗯。我會注意的。”李奇握住二女的手,道:“你們放心,不管結果如何,我一定不會拋棄你們的。”
這是他目前為止,唯一能夠做出的承諾
然而,就在宋朝廷還沉浸在為金國高興的時候,金國卻立刻發起了這第二輪侵略戰爭,以完顏宗望、完顏宗翰為首的文武百官聯名上奏,請求完顏晟出兵伐宋,理由就是耶律延禧在晉見完顏晟時,說他之所以出現在燕雲地區,是因為宋徽宗派人請他去宋朝,任誰都知道這耶律延禧是女真人最大的仇人,你竟想收留他,這是女真人不可容忍的。
如今,金國是上至王公大臣,下至黎民百姓,一致要求出兵伐宋。
顯然,這是完顏宗望導演的一齣戲碼,那些證據和證人也都是他捏造的,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如今耶律延禧已經被擒住,解決了這個後顧之憂,完顏晟作為第二任皇帝,一直都活在完顏阿骨打的陰影下,他也是迫不及待想為金國開疆擴土,建功立業,好名垂青史,御筆一揮,三軍用命,出兵伐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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