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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八十三章 人未走 茶已涼

    “是嗎?”李奇右眼眉一挑,略感詫異道:‘以鄆王的性格,他會自願請命去西北邊陲那等荒涼之地?”

    趙桓點點頭道:‘前面我也感到不敢置信,但事實如此,聖旨都已經下來了,已經不會再改了。”

    李奇點點頭,又道:‘殿下,請恕我冒昧問一句,這節度使一職---?”

    他欲言又止,但是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趙桓皺眉道:‘你不會連節度使都不瞭解吧?”

    他之所以感到好奇,那是因為節度使這一官職實在是惹出了太多的風波,極其有名。想那唐朝還就是敗在這節度使上面的,後來趙匡胤吸取教訓,利用知府、通判、指揮使等職位架空了節度使,如今的節度使就一閒職,偶爾用來給王室宗親外以及宰相們加以榮譽,僅此而已,什麼權力都沒有,甚至大部分節度使都不用去上任,但由於趙楷是被貶,所以必須要去那裡上任。

    李奇也知道一些,但是不清楚,搖搖頭道:‘就當我多嘴問一句吧。”

    趙桓可不傻,知道李奇這多嘴一句實則是在幫自己著想,於是耐心與李奇解釋了一邊,總而言之,就是趙楷再也不可能對他造成任何威脅了,這個職位沒有半點權力,誰都知道這是一個王子真正退出舞臺的前奏。

    李奇聽後,這才輕嘆一聲,道:‘看來他這次是真的悔悟了。”

    ‘是啊!”

    趙桓點點頭,道:‘我這三弟自小天資聰穎,連我都不得不歎服,但苦於心高氣傲,又沒有受到過任何挫折,導致他走上這條不歸路,其實要說起來,他走到今天這一步。我這個做大哥的也是難辭其咎呀。”

    虛偽!他若留在這裡,你恐怕睡都睡不安穩,如今見他終於要離京了,你就開始裝慈悲了。李奇心口不一的說道:‘僅憑殿下的這份胸襟,乃是我大宋之福呀。”

    頓了頓,他又在繼續說道:‘不過,我以為這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怨不得人,自己做錯的事,理應自己去承當。這無可厚非。反而,我以為經過這次的教訓,殿下或許能懂事許多,不會在想以前那般一意孤行了,對他今後的人生而言,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趙桓點點頭,道:“你說的也不無道理。”

    李奇笑道:“殿下突然來此,不會僅此而已吧?”

    趙桓哈哈道:“聰明。其實我來是想讓你明日清晨與我一起去送三弟。”

    “殿下不會是在跟我開玩笑吧?”李奇不可思議道。

    趙桓道:“你看我像嗎?”

    李奇皺眉道:“那不知道殿下為何這麼做?”

    趙桓搖搖頭道:“倒也沒有什麼為何,只是他自小就沒有幾個真心朋友。明日他走,估計去送行的不會很多,你再怎麼說,也曾與他相識一番。難道不應該去送送他嗎?或許。”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是意思無非就是說或許你今後再也見不到他了。

    敢情是讓我去充場面呀!李奇道:“不是還有很多王子、帝姬嗎?”

    趙桓搖搖頭,輕嘆道:“有道是人走茶涼,你以為那些嬪妃會讓自己的兒子去送三弟麼?依我看呀。恐怕也就嬛嬛會去。唉,李奇,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你就當陪我去。”

    李奇沉吟片刻,點點頭道:“既然殿下都這般說了,那好,我明日就陪你走一遭。”

    趙桓笑著點了點頭。

    他說完此事後,又與李奇閒聊了幾句,就離開了。李奇撐著柺杖送趙桓到門前,望著趙桓離去的背影,皺眉念道:“鳳翔節度使?”

    他話音剛落,後面突然有人說道:“殿下與你說了?”

    李奇嚇得一晃,一腳一杖穩住身形,轉頭一看,沒好氣道:“王叔叔,你咋走路都不出聲的?”

    王仲陵幽怨的瞧了他一眼。

    李奇道:“你幹嘛這麼看著我?”

    王仲陵道:“李奇啊,有件事我倒真是要好好說道說道你。”

    “什麼事?”

    “還能有什麼事,自然是我女兒的終身大事啊!”

    李奇苦笑道:“王叔叔,這事你先聽我說。”

    “你可別想推卸責任啊!方才我可是親眼所見,你送花給瑤兒,而瑤兒又是多麼的緊張你,除了她死去的夫君,我還真未見過她對哪個男人如此。”王仲陵忙到。

    靠!老子就是偷看了兩眼,你丫就要我負責,世上哪有這麼便宜的事啊。李奇翻著白眼道:“王叔叔,難道你還不瞭解你女兒麼,哪怕是一隻狗瘸了,她兀自會如此了。”

    王仲陵嘖了一聲,道:“你怎能拿自己與狗相比了。”

    日。你讀過書沒?李奇沒好氣道:“我什麼時候拿自己與狗比了,這只是一個比喻而已,歐克,哪怕是一朵花凋謝了,令嬡也會如此。懂?”

    “明白,明白!”王仲陵呵呵一笑,壓低聲音道:“李奇,就算如今沒什麼,可不代表以後也沒什麼,你也不想見到我女兒孤苦伶仃的過一輩子吧。”

    我去!你丫這叫做明白,什麼叫做就算,本就是如此。再說,你丫這是何必了,咱什麼內涵不說,就秦夫人那張臉,那身材,往門口一站,提親的人不得從這排到杭州去。李奇懶得和他廢話,含糊其辭道:“今後啊!那就等今後有什麼再說吧。”

    王仲陵曖昧的笑道:“那你可就得努力呀,想當初你還只是一個廚子的時候,就能博得七娘傾心,如今你都已經貴為三品大員了,瑤兒定然逃脫不了你的手心——呃,我的意思是,你與瑤兒也算得上男才女貌。”

    李奇笑道:“我覺得男貌女才更為貼切。”

    “都一樣,都一樣。”王仲陵呵呵一笑,道:“行,我就先走了。”

    “王叔叔慢走。”李奇趕緊道,心裡恨不得一腳將其踹出去。

    待王仲陵走後。李奇搖搖頭,摸了摸自己的英俊的臉龐,感慨道:“人長得帥就是煩惱多啊!即便瘸了。”

    “李奇。”

    剛一來到前廳,秦夫人忽然從側面走了出來,謹慎的望著李奇,狐疑道:“我爹爹方才與你在說甚麼?”

    李奇眼眸一轉,嘿嘿道:“你爹爹要把你許配給在下。”

    “爹爹他怎能如此。”秦夫人氣的一跺腳,朝著李奇道:“此事你想也別想。”

    “這話我也想跟你說。”李奇撇了撇道:“我是腿瘸了,眼又沒瞎,你可別想趁我有傷在身。佔我便宜哦。”

    “我會想佔你便宜?”秦夫人雙眼火光四濺,憤怒道:“自始至終,都是你在佔我便宜。”

    李奇哇的一聲,道:“夫人,這話你從何說起啊,從來都是我送你東西,你何時送給過我東西?”

    秦夫人微微一愣,回想一下,好像真是如此。臉上微紅,小聲道:“我不也讓你住在秦府麼。”

    “這倒也是哦。”李奇點點頭,大咧咧道:“那行,就當我交房主。咱們夫妻明算賬。”

    “你說甚麼?”

    “呃我是說咱們合夥人明算賬,兩清,這總行了吧。”

    “這還差不多。”秦夫人輕輕撇了下嘴,忽然道:“對了。李奇,你真的打算將王黼家中的花草全部拿去餵豬?”

    汗!我方才都出血了,你連問都不問一句。偏生惦記著那些花,真是傷人自尊呀。李奇道:“那倒不會,不過你走運,碰到了我,有優先選擇權,倘若你不要的話,我就另外找人去取,實在沒人要,就讓它們自身自滅吧。”

    秦夫人之所以這麼問,是因為她已經從王仲陵口中得知,王府將會空置,裡面的奇花異草也沒人管理,若不拿走,也只能任其自生自滅,心中如何捨得那些珍貴的花就這樣消失了,羞澀道:“既然如此,你能否讓我去一趟王府。”

    “你不怕別人誤會咱們麼?”

    “我怕,他們不會誤會了嗎?”

    “那倒也是,行,明天下午吧,早上我還有事要做。”

    翌日。

    南城外,帶著一絲涼意的秋風正在肆掠著被遺棄枯葉,此時天還未大亮,四匹馬佇立在城門前,馬上一乘客舉目望著城門,目光透著一絲難以琢磨的光芒。

    半響,他輕嘆一聲,眯著眼玩味的笑道:“都說人走了,茶才會涼,如今看來,卻是人未走,茶已涼,呵呵,世態炎涼啊。”

    這人正是趙楷,他身後還站著那位老管家,另外還有隨行的兩名護衛,想當初那個風光無限的鄆王,如今已是一去不復返,留下的只是一片極其諷刺的淒涼。

    今日的趙楷已經完全褪去了王子的光環,身著一件灰色長袍,腳上也就一算布鞋,身上華貴氣息完全不見了,不再像以前那般張狂,卻多了一份內斂,不過人長得帥,什麼都能穿出品味來。

    那老管家擔心的瞥了眼趙楷,道:“殿下,我們走吧。”

    趙楷點點頭,道:“走吧,也是時候該走了。”

    “三弟且慢,等等為兄。”

    正當趙楷準備離去的時候,一輛馬車在十餘個護衛的保護下,朝著他們奔將過來。

    片刻間,這一隊人就來到了趙楷面前。

    只見一人從馬車中鑽出,朝著趙楷道:“三弟,大哥說好要來送你,你為何要不辭而別。”

    這人自然就是太子趙桓。

    趙楷趕緊下馬來,拱手一禮,苦笑道:“弟這不是不想勞煩大哥麼?”

    趙桓下了車來,上前握住趙楷的雙手,道:“三弟,你這叫什麼話,咱們兄弟用得著這麼見外嗎?”

    趙楷舉目望向城門,嘴角露出一抹苦澀笑意,道:“弟也只是不想為大哥徒增煩惱。”

    趙桓微微一怔,知道他是在指,其餘的兄弟都沒有來送行,嘆了口氣,拍了拍趙楷的肩膀,道:“三弟,不管怎麼樣,你我始終是兄弟,這割捨不斷,你此番前去,一定要好好注意身體,大哥一有空便會過去看你。”

    趙楷搖搖頭道:“大哥,你當以國家大事為重,怎能去看我。呵呵,說來也諷刺,如今弟才明白,這世上唯有大哥將我當兄弟看,三弟以前多有冒犯大哥,心中悔恨不已,他日大哥若用得著弟的地方,弟定當為大哥肝腦塗地,在所不惜。”

    這一番話說得倒也是情深意重,趙桓心中甚是感動,變得不禁有些哽咽,往日的種種一切,也隨之飄散,但是話又說回來,這終歸還是在趙楷被貶去西北的前提下,倘若,趙楷還在京城,縱使他說上一百遍,趙桓又如何會對他敞開心扉。

    總之,只要牽扯到利益,任何感情都會發生變質。而且,他們兄弟之間牽扯的利益,可以說是當今世上最大誘人的利益。

    兄弟二人說了一會,趙桓忽然朝著馬車裡面道:“李奇,你既然來了,為何又不出來。”

    “哦,就來了。”

    應聲一人從馬車裡面鑽了出來,不是李奇是誰,只見他睡眼惺忪,拱手朝著趙楷笑道:“殿下,你也知道在下有傷在身,不便行禮,還請殿下恕罪呀。其實,殿下你可以晚點走的,如今天都還沒亮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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