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奇知道當今的武將地位很低,但是卻不想到會低到這種地步,堂堂禁軍頭子竟然連吃個飯都還要對那些士大夫卑躬屈膝,這哪是武將呀,簡直就是太監呀,或許太監都比他們強些。
殊不知如今的文人都以談武為恥,打心裡的瞧不起這武將,而且朝廷還明文規定了武將和文官之間的尊卑之分,武官見文官就跟兒子見到老子一樣,就差不要下跪行禮了。
其實宋墨泉也沒有錯,因為望月樓地理位置好,是文官的最愛,所以一般武官都到二樓和一樓吃飯,但是今日由於李奇的關係,那劉掌櫃一時興奮,竟然把這茬給忘了,結果就弄了這麼一出鬧劇。
李奇做廚子的時候就沒有這個覺悟,現在都當官了,哪裡還顧得了這麼多,他可不想自己第一次請客就弄的如此狼狽,那以後還有何臉面對手下的兵。
“豈有此理,真是豈有此理。”
宋墨泉還是頭一次見到如此囂張的武將,登時惱羞成怒,猛地一拍桌子,朝著胡攸怒道:“胡攸,你就是這裡管理手下的麼,行行行,你等著,老夫明日一定在皇上面前參你一本。”
胡攸聽罷,心中登時叫苦不迭,他最討厭的就是這些文官動不動就上奏彈劾,又見到李奇屢次違抗他的命令,心裡很是惱火,但是如今手下都向著李奇,若是他一意孤行的強行把他們趕下去,恐怕會又會失人心。一時間他不知道如何辦是好。
李奇也不想弄的胡攸顏面掃地,畢竟他們可是一個部門的,他沒面子,整個部門都沒面子,起身道:“宋學士,冤有頭,債有主。你有什麼手段往我身上使便是,別老是拿著旁人出氣,忒不男人了。”
宋墨泉雙目冒火。怒視著李奇,哼道:“爾等一介武夫,大字不識一個。尊卑不分,不懂禮數,就你這小官也配老夫參你,真是狂妄自大。”
李奇聳聳肩笑道:“宋學士此言差矣,你又不是一次上奏彈劾我了,也不差這第二次了。”
宋墨泉眉頭一皺,道:“你究竟是何人?”
“好說,在下曾是醉仙居的大廚,李奇是也,現今出任侍衛馬副都指。對了,我和令公子還有些交情了。”李奇呵呵笑道。
“你說什麼?你就是李奇?”宋墨泉鼓著雙眼望著李奇,恨不得將李奇吃了似的。
北宋的輿論一直都是被儒生掌控,但是李奇的出現很快就打破了這個傳統,季紅奴的事更是讓儒生打了一個大敗戰。顏面掃地,他們翰林院也因此臉上無光,都把李奇視為頭號仇人。
但是苦於皇上和老百姓就站在了李奇這邊,他們幾張嘴,豈能與悠悠眾口抗衡,他們更不敢於天下人為敵。所以也只能忍氣吞聲。
但是話說回來,儒生的地位已經在北宋根深蒂固了,李奇也只是稍稍觸動了一下,並沒有動搖其根本。
“正是。其實論起我和令公子的關係,我還得叫您一聲宋叔叔了。”李奇微笑道。
宋墨泉哼道:“小兒豈會與你這等卑賤之人為伍,你這廝休要在此胡說八道。”
“既然如此,那我不說就是了,宋學士或許還不知道,如今一提令公子的名字,連那些茶坊、酒樓都不準進。”李奇呵呵道。
“哦?這是為何?”馬橋好奇道。
李奇笑道:“這我也不清楚,好像說是宋公子打著那啥替天行道的幌子,要把紅娘子趕出汴京吧,大家也都知道,紅娘子一心行善,被人稱為活菩薩,宋公子要把菩薩往外面趕,你說百姓們會願意麼?”
“原來如此?不錯這宋公子飽讀詩書,怎麼會做這種愚昧之事呢?”
李奇聳聳肩道:“這我哪知道。”
這兩人一唱一和差點沒把宋墨泉氣昏了過去,怒吼道:“你這廝休得放肆,你別以為老夫不知道,這一切都是你在從中作梗。”
李奇撓撓頭道:“宋學士,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你有何證明這是我在從中作梗,就算是我在從中作梗,那我做的也是好事呀,至少我出了錢去救濟那些難民,這可是功德一件呀,宋學士若是願意這般做,別說去樓下吃了,就算要我對你頂禮膜拜,我也心甘情願,就怕宋學士捨不得這幾個小錢。”
坐在宋墨泉上位的那位身材微胖的男人起身道:“大膽,爾乃一個五品小官,見到我等在此卻不前來行禮,反而出口不遜,藐視上官,你可知罪?”
“對不起,我不認識你,請問你貴姓。”李奇直截了當道。
那人哼道:“好說,我乃翰林院學士,陸百曉。”
“原來陸學士,有禮,有禮。”
李奇拱了拱手,說著朝著一干手下道:“你們也是的,還不快行禮。”
眾人站起身來,打著哈欠道:“卑職參見陸大人。”
不虧是我的兵,真會演戲。李奇呵呵道:“這行了吧,要是陸大人沒別的事,咱們就吃飯了,酒保上酒。”
“且慢。”
陸百曉手一揚,微笑道:“本官現在命令你們去樓下吃。”
“啊?”
李奇一愣,驚訝道:“陸大人,請問你說什麼?你命令我們去樓下吃?”
陸百曉點頭道:“不錯,難道你想抗命麼?”
宋墨泉一聽,面露喜色,得意洋洋的望這李奇。
眾武將一時不知所措,都呆呆的望李奇。
李奇手一伸道:“拿來!”
陸百曉錯愕道:“什麼?”
“虎符呀!”
“虎符?我——我怎地會有虎符。你休要岔開話題,快快滾下去。”
李奇忽然猛地一拍桌子。怒道:“大膽陸百曉,竟敢圖謀造反,來人呀,給我拖出去砍了。”
這話實在是太霸氣了,全場人登時呆若木雞,紛紛都在想,這人是瘋了吧。
範信忙道:“副帥。萬萬不可呀。”
“範虞侯,你難道還想包庇逆臣賊子麼,休怪我將你一同治罪。”李奇大義凜然道。
陸百曉氣的嘴皮子一個勁的哆嗦。指著李奇道:“你這廝竟敢汙衊我,我——我一定要參你一本。”
“你參我?我還要參你了。”
李奇哼道:“敢問陸學士,我們是什麼人?”
陸百曉怒哼道:“爾等不過一介武夫。”
“不錯。我們是武夫,但是我們還有另一個光榮的稱號,那就是禁軍。”
李奇嘴角一揚,朝著其餘人道:“大家說是不是。”
“是。”
眾人齊聲道。
李奇又道:“那咱們禁軍的責任是什麼?”
“保衛皇上,保衛京師。”
“說的好。”
李奇點點頭,道:“那你們告訴幾位大學士,只有何人才能調動禁軍。”
眾人又大聲嚷道:“皇上和樞密院。”
“那翰林院可有資格?”
“這個——沒有。”
李奇很是滿意的點點頭,雙目朝著陸百曉道:“陸大學士,你膽子倒真是不小呀,沒有虎符。就竟敢擅自調動禁軍,你這不是企圖謀反,又是甚麼?哼,參我?你去參啊,咱們就把事情鬧大了。違抗命令,最多了也就是被罷職,你企圖謀反,哼哼,這罪名可就大了,掉腦袋那是必須的。你參的話,我還可以幫你磨墨了。”
北宋為何加強樞密院的權力,無非就是害怕有人謀反,在沒有虎符的情況下,擅自調動軍隊,而且還是禁軍,別說翰林院了,就算是三衙自己的人,那也萬萬不行。
“你——你強詞奪理,我什麼時候調動禁軍了。”陸百曉滿臉大汗,指著李奇的手都開始顫抖了。
李奇手一攤道:“陸大學士,方才我還問你了一遍,你是不是命令我等去樓下吃,你說是,這大家可都是親耳聽到的,那請問,你把我們從樓上調到樓下,這難道就不是調動禁軍麼?說不定你待會又把我們從樓下調動到了皇宮裡面去造反了。”
“你放屁,你才造反了。”陸百曉如今已是方寸大亂,髒話都罵了出來。
李奇雙手一攤,笑道:“陸學士,你這麼緊張幹什麼,我說的造房子,你不會是做賊心虛吧。”
眾武將聽罷,都忍不住笑出聲來,這副帥真是太壞了。
陸百曉身子一斜,險些氣的暈了過去。
宋墨泉趕緊扶住他,朝著李奇道:“好一張利嘴,若是陸大學士有什麼三長兩短,我定不饒你。”
李奇抓了抓額頭,道:“宋學士,別說我沒提醒你,陸百曉妄圖謀反,你和他如此親近,要是皇上追究下來,可別怪我不講情分,如實稟告。”
“你。”
宋墨泉在朝中也算的是能說會道,不料今日陰溝裡翻船,被李奇給堵的啞口無言,而且還冠上了一個如此大的罪名,實在丟人啊。
這時,坐在宋墨泉對面那位站起身來,好聲好氣道:“哎,馬副帥,大家同朝為官,何必斤斤計較,我看這天色也都不早了,你們操練了一整日,也夠累的,大家還是大事化小,先吃飯吧。”
李奇嘴一癟道:“你們不把我等調到樓下去了?”
這都被你說成謀反了,誰還敢調動你們。那人訕訕笑道:“哪裡,哪裡,方才百曉不過是一句玩笑話,各位將軍莫要當真。”
“既然如此。”
李奇朝著胡攸抱拳道:“馬帥,還請您顧忌陸學士的性命,與下官同坐,若是你去樓下吃,那陸學士可就是擅自調動禁軍,請上坐。”
眾武將也齊聲道:“馬帥請上坐。”
胡攸早就傻了,他萬萬沒有想到,李奇竟然能大學士向他們這些武將低頭認錯,但是他還是有些擔憂,畢竟他可是頭頭呀,若是追究下來,他可是脫不了關係。
那人嘆了口氣,手一伸,道:“馬帥請吧。”
“是。”
胡攸點點頭,然後走了過去,心裡很不是滋味。(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