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海魔巢14
“磁山?”這兩天我的機械手錶不是停,就是走得時快時慢,我還以為是廉價手錶質量不行,在沙漠裡壞掉了,莫非咱們就在那兩座磁山附近?
安力滿也想起聽人說去過,黑沙漠腹地,有一紅一白兩座扎格拉瑪神山,傳說是埋葬著先聖的兩座神山。
又說:“如果沙漠中真的有這樣兩座山,那麼茲獨暗河有可能在地下,被磁山截流,離地面的距離太深,所以咱們就找不到了,我想,我們不應該把注意力都用在尋找暗河的蹤跡上,如果傳說和英國探險家說的沒錯,磁山應該就在附近了,胡先生,今天晚上就要再次用到你天星風水術的本事了,別忘了,咱們先前說過的,找到精絕古城,酬金多付一倍。”
我從一開始就沒有找到精絕城的信心,聽她如此說,只好晚上一試,倘若能找到那扎格拉瑪山,我的酬勞就會增加到兩萬美子,找不到我們就必須要打道回府了。
說實話,我也說不清是不是盼著找到精絕古城,聽過那精絕女王的故事之後,一個神秘而又妖豔的形象在我腦中揮之不去,沙漠的深處,象是有一道無形的魔力吸引著我,不知道陳教授以及那些一去不回的探險隊,他們是不是都和我有同樣的感覺。
這天白天,格外的漫長,我恨不得用槍把天上的太陽打掉,把沙坑挖了很深很深,卻一絲涼氣都感覺不到。
雖然坑上支著厚厚的帆布,人躲在陰影裡,身體躺在沙窩中,仍然感覺象是被放在烤爐裡,身體單薄的葉亦心可能被曬糊塗了,睡著睡著說起了胡話。
大夥擔心她是在高燒,用手摸了摸她的額頭,跟沙子一樣熱,根本無法分清是不是再高燒,怎麼推她,她也不醒。
我們的水還有一些,夠用五天左右,另外還剩下兩袋子酸奶湯,那是留在最後時刻用的,此時也沒什麼捨不得了,我取出一袋喂她喝了幾口,又給她服了一些藥。
葉亦心喝過藥後,漸漸安靜了下來,卻仍然昏迷不醒,大概是患上急性脫水症了,這可麻煩了,我對陳教授等人說了現在考古隊面臨的情況。
也無非就是兩條路,一條路是今天晚上就動身往回走,回去的路上,最後幾天要吃駱駝肉,喝鹹沙窩子水即使這樣做,也不能保證葉亦心的生命安全。
另一條路是硬著頭皮,繼續找精絕城,如果城裡有水源,她這條小命就算是撿回來了。
陳教授說咱們面臨的困難很大,考古事業雖然需要獻身精神,但是葉亦心這麼年輕,咱們要對她的生命負責,第一條路雖然穩妥,但是沒補給到足夠的清水,回去的路將十分艱難。第二條路比較冒險,但是咱們已經來到扎格拉瑪附近了,有六成的把握找到精絕,這些古城都應該有地下水脈,不過兩千年過去了,水脈有沒有乾涸改道,都未可知。現在何去何從,咱們大家都說說自己的觀點吧。
胖子先說道:“我這腰圍都瘦了整整兩圈了,咱們要是再向沙漠深處走,以後你們乾脆叫我瘦子算了,我提議,一刻也不多停,太陽一落下去,咱們就往回走,說不定回去還能剩下小半條命。”
郝愛國薩帝朋二人比較穩重,也贊成往回走。
相比之下,認為找到精絕城這辦法雖然冒險,卻值得一試的人更多一些,畢竟大家付出這麼大的艱辛和代價,好不容易走到現在,實在是不想前功盡棄,也希望能在古城的遺蹟中找到清水,救葉亦心的命,回去的路上喝鹹沙窩子水,身體健康的人也勉為其難,何況她病得這麼嚴重,向回走,就等於宣判了她的死刑。
我和楚健,教授都是這種觀點,除了葉亦心昏迷不醒之外,只剩下安力滿老漢沒表態了,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的臉上。
如果他的觀點是往回走,那麼我們就剛好是四對四,不過安力滿是嚮導,在這件事上他的決定是很有份量的。
我對安力滿老漢說道:“老爺子你可得想好了再說,你的話關係到葉亦心的性命,你覺得咱們現在該怎麼辦?”
安力滿老漢叼著菸袋,眯起眼睛望了望天上的太陽,開口說道:“我嘛,當然是聽胡大的旨意嘛,天上只有一個太陽,世界上也只有一位全能的真神,胡大會指引咱們的嘛。”
我指了指天空:“那您倒是趕緊問問啊,胡大他老人家怎麼說的?”
安力滿把老菸袋敲了敲,插回到腰間,取去那塊破毯子,一臉虔誠的開始祈禱,把雙手掌心向內,對著自己的臉,唸誦古蘭經的經文,臉上的表情虔誠而莊嚴,渾不似平日裡那副市儈狡猾的樣子。
他口中唸唸有詞,我們聽不懂他念的什麼意思,越等他越念不完,胖子等得焦躁,便問道:“我說老爺子,還有完沒完啊?”
安力滿睜開眼睛,笑道:“胡大嘛,已經給了咱們啟示了嘛。”說罷取出一枚五分錢硬幣,給大夥看了看,字的一面就是繼續前進,畫的一面則按原路返回,請這裡年紀最長的陳教授拋到天上去,落下來的結果,便是胡大的旨意。
眾人哭笑不得,敢情胡大就這麼傳達旨意?陳教授接過硬幣高高的拋到半空,所有的人都抬頭看那枚硬幣,陽光耀眼奪目,但見硬幣從空中落下,立著插進了沙中。
便是拋十萬次也未必有這麼湊巧,安力滿連連搖頭,滿臉盡是沮喪的神色,忘記了這裡是被胡大拋棄的黑沙漠了,胡大怎麼可能給咱們指點路途呢。
我們正撓頭稱奇,卻聽指著遠處叫道:“上帝啊,那裡就是拉格扎瑪山?”
沙漠中空曠無比,千里在目,只見她手指的方向,正對著陳教授拋硬幣落下的方向,天地盡頭處,隱隱約約有一條黑線,只是離得遠了,不仔細看根本瞧不清楚。
我們急忙取出望遠鏡,調整焦距觀看,一道黑色的山脈,在萬里黃沙中猶如一條靜止的黑龍,山脈從中截斷,中間有個山口,這一些特徵都和英國探險家筆記中記載的一致。
去年的父親,帶著一支探險隊,就是憑著這些線索去尋找精絕古城的,不知道他們是否曾見到過這座神山,如果他們曾經到過這裡,那麼遇到了什麼呢?是什麼使他們一去不回?
想到這裡,我在烈日下竟然敢到了一絲寒意,不過這種感覺,很快就被歡欣鼓舞的氣氛沖淡了,我們長途跋涉九死一生,終於在最後時刻找到了進入精絕古國的大門。
不過安力滿曾經說過,黑沙漠中有一片夢幻之地,在那裡經常出現海市蜃樓,那些奇景都是把人引向死亡深淵的幻象,我們見到的那兩座神山,是真實的嗎?
隨即一想,應該不會,先沙漠中的幻象都是光線的折射而產生的,那些景觀千奇百怪,大多是並不存在於沙漠中的景色,而那黑色的山脈,不止一次有人提到過,應該是絕對真實的。
既然離精絕古城不遠了,等到天黑下來,就可以出前往,不過我們掌握的信息十分有限,多辦都是推論和蒐集的一些相關傳說,唯一可靠一點的證據,是一張模模糊糊的黑白照片,究竟能否找到精絕古城,甚至說世界上有沒有這麼一座古城都很難說,也許一切都是一些人以訛傳訛,傳說往往都是這麼來的。
在朝鮮戰場上,麥克阿瑟曾經說過這麼一句話:“開始的時候,我們以為我們什麼都知道,但後來現,事實是我們什麼都不知道。”現在我好象就有這種感覺。
那王城的遺蹟是否沒有再次被黃沙埋沒?城中能不能找到水源?埋葬精絕女王的古墓是在城中?還是另在它處?城中真的有堆積如山的財寶嗎?那個妖怪女王究竟是什麼?她死了之後還會對外人構成威脅嗎的父親等人是不是真的死在精絕的古城之中?能找到他們的遺體嗎?那些外國探險家們在城中遇到了什麼?對我們來說,這一切都還是未知數。
沙海魔巢15
傍晚時分,考古隊向著扎格拉瑪出了。
俗話說望山跑死馬,瞅準了方向,直走到後半夜才來到山口,其時月光如水,沙漠好似一片寂靜的大海,就在這沙的海洋之中,扎格拉瑪山山勢起伏,通體都是黑色的石頭,越近瞧得越是醒目。
說是山,不如說是兩塊大的黑色石頭更為恰當,這兩塊巨石直徑都在幾十公里左右,只在沙海中露出淺淺的一條脊背,更大的部分都埋在地下,也許在下邊,兩塊巨石本身就是連為一體,而山口可能只不過是巨石上的一個裂縫而已。
這種黑色的石頭中含有磁鐵,平均含量雖然不高,卻足可以影響到測定方位的精密儀器,我們也感覺到身上帶的金屬物品,逐漸變得沉重起來。
月光照在黑色的石頭上一點反光都沒有,山口裡面黑咕隆東的,除了昏迷不醒的葉亦心之外,所有的人都從駱駝背上下來步行,我提醒大家把招子都放亮點,在這魔鬼的嘴中行路,萬萬大意不得。
我和安力滿在前,胖子楚健斷後等人在中間照顧葉亦心,隊伍排成一列縱隊,緩緩進入了山谷。
這山被古代人視為神山,傳說埋葬這兩位先聖,這多半是神話傳說,但是從風水方面來看,這裡也真算得上是佔盡形勢,氣吞萬象,黑色的山體,便是兩條把關的黑龍,山上能埋先聖是虛,倘若山後果真有那精絕女王的陵寢,卻是一點都不出人意料。
塔克拉瑪干是世界第二大流動沙漠,徹底沙化後,沙漠的整體正在逐漸南移,這才把原本埋在黃沙深處的神山重新露出。
月過中天,南北走向的山谷中更是黑得深手不見五指,我們深一腳淺一腳的前進,越是往前走,心中越是忐忑不安,出了山谷,真的能找到精絕古城嗎?找到了古城,那城中的水源還有沒有?最擔心的就是葉亦心的病情,她的急性脫水症,必須要用大量乾淨的冷鹽水治療,假如三天之內還找不到水源,她這條命算是要扔在沙漠中了。
我們的表早就停了,不知究竟走了多少時間,憑直覺估計,再過一會兒天應該快要亮了,而這時駱駝們的呼吸突然變得粗重,情緒明顯的焦躁不安。
安力滿老漢連忙又吹口哨又么喝,使出渾身解術讓群駝鎮靜下來,他的這十九峰駱駝,都是身強體壯百裡挑一的公駝,在沙漠中走了這麼多天,也沒出現過這種情況。
四周本來就黑,加上這些駱駝一鬧,更是增加了隊員們心中的恐懼擔心葉亦心被駱駝甩下來,忙和郝愛國一起把她從駝背上抱了下來。
我招呼胖子過來,讓他辛苦一些,先揹著葉亦心,這山谷詭異得緊,不是久留之地,咱們不可耽擱,儘快出去才是。
胖子倒挺樂意,一是葉亦心本就沒多少份量,自打進了沙漠,日曬缺水,更是瘦得皮包骨頭,另外背個大美妞兒,也不是什麼壞事,他象揹小孩似的把葉亦心負在背上,連連催促前邊的安力滿快走。
然而任憑安力滿怎麼驅趕,那些駱駝死活不肯向前走上半步,安力滿老漢也開始疑神疑鬼,又開始唸叨,怕是胡大不肯讓咱們再向前走了,趕緊退回去才是。
眼看就要出谷了,其餘的人如何肯原路退回,一時隊伍亂成一團對我說:“莫不是前邊有什麼東西,嚇得駱駝們不肯前行,先扔個冷煙火過去照一照,看清楚了再做道理。”
我在前邊答應一聲,取出一枝照明用的冷煙火,拍亮了扔向前邊,照亮了前面山谷中的一小段,倆側是漆黑的山石,地上是厚厚的黃沙,空山寂寂連棵草都沒有,哪有什麼不同尋常的東西。
當下我向前走上幾步,投出第二枚照明煙火,眼前一亮,遠處的地上坐著一個人,我們走過去看,只見那人身穿白袍,頭上扎著防沙的頭巾,背上背有背囊,一動不動,原來是個死人。
眾人盡皆吃了一驚,在沙漠中遇到死人或者乾屍,一點都不奇怪,但是這具屍體卻是與眾不同,死者是個男子,嘴上遮著頭巾,只露出兩隻眼睛,瞪視著天空,死不瞑目,也許是死得太快,還來不及閉眼。
死亡的時間不會太久,可能就在幾天之內,他露在外邊的皮膚只是稍稍乾枯,最古怪的地方是他的皮肉青,在煙火的照射下,泛出絲絲藍光。
有幾個人想圍過來看,被我擋住,這人的死法太過怪異,千萬不要接近,楚健忽然叫道:“胡大哥,你瞧,這還有另一個死屍。”
我頭皮稍稍有點麻,接連兩具死屍,會不會還有更多?隨手又扔出幾個冷煙火,照得周圍一片通明,果然不止兩具屍體,全邊的地上,橫倒豎臥著四具男屍。
這些死者裝束相同,死法也是一樣,都是驚恐的瞪著雙眼,死得怪模怪樣。地上還散落著幾支蘇式一些揹包。
我抽出工兵鏟當做武器防身,走過去撿起其中一支一看,子彈是上了膛的,他孃的奇了怪了,這些是什麼人?在新疆有些偷獵者都是使用國外的雷明頓,或者是從部隊裡搞出來的五六式,怎麼會有蘇制的道他們就是盜石墓的那批盜墓賊?
我又打開其中一個揹包,裡面有不少標有俄文的軍用黃色炸藥,估計這些軍火都是從阿富汗流進新疆境內的,被這些盜墓賊收購了來炸沙漠中的古墓也不奇怪,只是這些武裝到了牙齒的傢伙怎麼不明不白的死在這山谷裡了?
我用槍管挑起坐在地上那具男屍臉上的頭巾,只見他長著大嘴,似乎死前正在拼命的呼喊,我不想多看,不管怎麼樣,趕快離來這條墳山的山谷才是上策。那些炸藥也許以後用得上,我把裝炸藥的背囊拎了起來,準備要讓大夥離開。
這時郝愛國卻從隊伍中走了出來:“這些人是不是盜墓賊無關緊要,咱們不能讓他們暴屍於此,把他們抬到谷外埋了吧。我一看見暴屍荒野的人,就想起跟我一起配到土窯勞改的那些人了,那些同志死的可憐啊,連個卷屍的破草蓆子都沒有最見不得這些……”他一邊嘮道著一邊去搬那坐在地上的男屍。
我這時真的急了,大罵著過去阻止他:“你這臭書呆子,真他媽不知好歹,千萬別動這些死人!”
但是為時已晚,從那具男屍的口中,突然竄出一條怪蛇,那蛇身上的鱗片閃閃光,頭頂上有個黑色肉冠,約有三十釐米長短,蛇身一彈,便直撲向郝愛國面門。
郝愛國眼神不好,就算眼神好,以他的反應也躲閃不及,就在這電光石火的一瞬間,我救人心切,來不及多想,把手中的工兵鏟輪起來一剁,把蛇斬成兩截。
郝愛國嚇的一**坐在地上,全身顫抖,勉強衝我笑了笑:危險了,多虧了……”
話剛說了一半,地上被切斷的半截蛇頭猛地彈了起來,其度恰似離弦的快箭,一口死死咬住了郝愛國的脖子,我本來見蛇已經被斬為兩截,便放鬆了下來,哪想到這一來瘁不及防,根本不及出手救他。
郝愛國的臉僵住了,喉嚨裡咕咕響了幾聲,想要說話又說不出來,皮膚瞬間變成了暗青色,坐在原地一動不動,就此死去。
這下眾人全驚呆了,陳教授眼前一黑暈倒在地,我尚未來得及替郝愛國難過,忽然覺得脖子後邊一涼,側頭一看,一隻同樣的怪蛇不知何時游上了我的肩頭,絲絲的吐著信子,全身肌肉微微向後收縮,張開蛇口弓起前身,正準備動口咬我,這怪蛇的動作太快,這麼近的距離躲是躲不掉的。
隊伍裡只有胖子會打槍,可是他正揹著葉亦心,手中沒有拿槍,這一番變故實在突然,其餘的人也都毫無準備,我心中如被潑了一盆冰水,他孃的,想不到我老胡今日就死在這裡,再也看不到早上的太陽了。書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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