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墜地,泥土翻飛,渾身鮮血淋漓,飛揚血珠和泥土混在一起,他怒發飛舞,向剛剛起身的初祖人皇走去。
“你是這片戰場的逃兵,沒有資格鄙視任何人!”
秦牧咆哮般怒吼,向初祖人皇攻去。
他的傷勢雖重,但卻比先前的氣勢更加狂暴,招式威力更加驚人。
他怒氣填膺,初祖打算毀掉二祖的屍骨時,那一刻秦牧只覺一腔血幾乎要從心臟裡炸開一般,他的元神與肉身融合,神藏中元神靈胎站在靈臺之上,頭頂天,腳踏地,**雲氣八方湧動,湧入元神之中。
元氣與元神融合,元神與肉身融合,元氣便突然通達四肢百骸。
突然間,他領悟出初祖的元神與肉身合一的強大之處。
功法運行需要時間,任何神通爆發都需要時間,區別只是時間長短,神通強弱。
而元神身處神藏之中,元氣自神藏直接入體,省去了元氣運行的時間。
初祖人皇的出手速度極快,除了是因為他的肉身方方面面都是神境之外,便是元神與肉身合一的作用。
這一刻,他的五曜神藏的五曜星辰恰恰與他的五臟對應,心肝脾肺腎,對應著火木土金水,五星入五臟,五顆星辰上的五曜星君各自入主他的心肝脾肺腎中,五臟中各有神居住!
火曜星牛首人身的熒惑星君居住心室,木曜星人首鳥身鳥足的歲星君居住在肝室,土曜星人首蛇身的鎮星君居住在脾臟,金曜星虎首人身的太白星君居住在肺室,水曜星人首赤發蛇身辰星君居住在腎臟。
五曜與肉身相容,他的力量節節暴增,因此才能一舉將正打算毀掉二祖的初祖擊飛!
“他們是敗了,敗得很慘!”
兩人手掌相碰,恐怖的勁力爆發,四周的皚皚霧氣頓時被兩人掌心碰撞時迸發出的氣流嗤的一聲切開。
他們二人的掌力像是鋒利無比的刀,將方圓百餘丈的霧氣平平切成兩半。
“他們做了,你什麼都沒做,有何資格指責他們?”
秦牧怒吼,所有的元氣爆發,筋肉猙獰,一塊塊筋肉在皮膚下湧動,頂著初祖向後推去,嘭嘭嘭嘭,他們腳下,大地不斷炸開,他們四周,像是有一個百丈方圓的純淨空間,沒有任何霧氣。
因為霧氣被秦牧狂暴的掌力硬生生壓在一起,這些霧氣,全部匯聚在他的掌力後方,也即是初祖身後。
“除了成立人皇殿,你做過什麼?”
秦牧發問,身後突然火山咆哮噴湧,火焰沖天,那是齊康人皇的拳法,聚心火為勢,醞釀爆發。
初祖人皇臉色微變,秦牧雙掌中的力量突然暴增,將他轟飛!
“你什麼都沒做!”
初祖人皇人在半空,便見秦牧一足立地,身軀繞地旋轉一週,唰唰唰,元氣化作無數口各色靈兵向半空中的他轟來!
那是藍珀人皇的煉兵法!
初祖人皇衣袖捲動,將所有靈兵絞碎,還未落地,便見秦牧一指點來,連綿蒼山自指尖迸發,將他淹沒。
連壁點蒼山!
“他們是不如你,你教啊!教他們啊!”
初祖人皇強行破開這一招,還未落地,迎面一口大鐘撞來,秦牧已經殺到近前,大鐘罩在秦牧的四周,秦牧在鍾內向他攻擊,一拳一腳落在鐘壁上。
鐘聲震盪轟鳴,威能越來越猛,大鐘時而傾斜,時而倒扣,時而橫過來,時而端正,時而鐘口朝向初祖。
五祖的五雷擎天鍾!
初祖人皇連連後退,只聽鐘聲中夾雜著秦牧的怒問:“二祖是怎麼死的?老死的!”
轟!
初祖人皇被震得腳步散亂。
“三祖是怎麼死的?老死的!”
“四祖是怎麼死的?老死的!”
“所有人皇,是資質不如你還是悟性不如你?你不行,把你的成神法傳出來,讓他們來幹!為什麼要讓他們老死?”
秦牧施展出三十四代人皇的一招招神通,那是他在酆都中學到的神通,三十四代人皇傳給他,只是為了考驗他的資質悟性,並沒有完整的教給他,他們只是期望秦牧能夠回到人皇殿,完整的得到他們的傳承。
他們粗略了教了秦牧,沒有指望他能學到多少。然而這些神通在秦牧的手中卻爆發出驚人的威力,讓初祖人皇節節敗退。
“你明明有成神的功法,你教啊,你倒是教啊!”
“他們得到了你什麼?除了一個破印!除了一大堆的責任重擔,他們什麼都沒有得到!”
“他們學不到你的功法神通,卻為了你也完成不了的責任重擔,去拼命,去與你恐懼的敵人廝殺!你卻毀掉他們的心血,還要毀掉他們的屍骨!他們臨死前都覺得有愧與你,有愧於你這個初祖人皇,死後無顏見你!”
“你卻要毀掉他們的一切!你有何顏面說他們是廢物,說他們無能?”
秦牧最後一招使出,初祖突然探手抓住他的拳頭,將他掄起,狠狠的砸在地上。
秦牧翻身躍起,初祖人皇反攻,拳法,身法,劍法,陣法,每一種神通都妙到毫巔,妙不可言,輕而易舉的將秦牧的攻勢破去,輕而易舉的讓秦牧陷入防守,陷入捱打。
他還是無比強大,剛才後退,似乎只是在等待秦牧一鼓作氣的勢頭衰落,而現在,他則要將秦牧徹底擊垮,將秦牧的信心連同他的**一起摧毀!
他的戰鬥經驗無比豐富,肉身機能依舊處於最為完美的狀態,對元氣的控制達到不可思議的境地,秦牧恣情放縱,肆意揮灑,發洩自己的感情於神通之中,而他卻能完美的控制自己的情感,沒有任何多餘的力量消耗在情緒的發洩中。
嘭、嘭、嘭,秦牧身上不知捱了多少拳腳,捱了多少道神通,相比初祖人皇那少年真神般的肉身,他還是太稚嫩了。
他的真龍霸體難以維持,初祖人皇突如其來的一指,指尖點在他的眉心,將他的真龍霸體破去。
秦牧身體高高飛起,像是一個堆滿了穀子的破爛麻袋摔了下來,倒在二祖的破草廬前。
他想掙扎起身,卻怎麼也起不來。
初祖人皇走來,神色冷漠,徑自來到他的身前,淡漠道:“說了這麼多,有用嗎?有能耐,打倒我。否則,你永遠扛不起來人皇這個名頭。成為人皇,你要面對的敵人比我強大太多,比我狠太多。”
秦牧瞪大眼睛,看著他走向二祖的草廬,提起二祖的屍骨。
“不要啊……”
秦牧艱難的爬過去,抓住他的腳踝,帶著哭腔道:“求你了!”
咔嚓。
二祖的屍骨碎掉,落在地上。
初祖人皇抬腳,踩了兩腳,冷冷道:“無法擊敗我,永遠也無法擊敗他們。我給你擊敗我的機會,這是第一次。你還有三十四次。”
秦牧的視線模糊,兩頰冰涼,初祖人皇將他拎起來,嘭的一聲砸在箱子上,冷冷道:“你每敗一次,我毀掉一個人皇的屍骨。你一直敗下去,這些失敗者都將屍骨無存。你走吧!”
龍麒麟張口,想要衝他大吼,但是嘴巴依舊被封印,吼不出聲。
初祖人皇瞪他一眼,龍麒麟低下頭,帶著箱子馱著秦牧向來路走去。
“我會打死你的!”
秦牧的聲音從箱子上傳來:“我一定會打死你的!”
初祖人皇身軀一顫,沒有回頭。龍麒麟帶著箱子,箱子馱著秦牧,走出這片古老的天庭碎片。
“對不起……”
噗通。
初祖人皇向二祖的草廬跪了下來,濺起一片塵土:“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真心要毀你屍骨的,對不起……”
“我原諒你了。”
鬼魂從破碎的屍骨中幽幽升起,二祖的身形飄渺,露出笑容:“早就原諒你了。我知道你的想法,你想讓他快點成長起來,他是霸體對吧?他可以完成我們完成不了的重擔對吧?我原諒你了,回酆都吧。他們也都會原諒你……”
一個個破敗的草廬中,一具具枯骨抬起頭,默默的向跪地不起的初祖人皇看來。
“都原諒你了……”
他們看著他們的祖師,初祖人皇沒有傳給他們成神的功法,但卻傳給了他們一種無法言喻的精神,一種不滅不服的精神。
“我無法原諒自己。”
初祖人皇跪地,身體漸漸化作石像,元神遠去。
箱子噠噠噠的跑著,揹著秦牧翻山越嶺,前面龍麒麟警覺地打量四周,免得被荒山野嶺的異獸襲擊。
兩日後,他們來到鑲龍城,司芸香和狐靈兒急忙將秦牧接過去,悉心照顧。過了幾日,秦牧恢復了一些,自己調養。
“我會打死他。”
秦牧雙目無神,坐在城中龍柱的龍頭上,向將他搬到這裡的靈毓秀道:“我一定要打死他,絕不原諒他……”
靈毓秀見他這幾日著實頹廢,但是不知該如何慰藉,只得將他放在這個他們當年一起玩的地方,盼他能夠化解心頭的陰霾。
“父皇召我回去,說是要派我去西土。”
靈毓秀遲疑一下,道:“西土雖然歸順了,但是一直沒有朝廷的力量進駐。你要不陪我去西土散散心?你心裡不要總是想著事情,怪可怕的……你向我說說,說不定我會有主意呢!”
秦牧木木的看著她,眼神沒有神采,他原本喜歡揪掉自己下巴上一根根頑強茁壯的鑽出來的鬍鬚,這些日子沒有揪,變得鬍子拉碴,木木的問:“怎麼才能打死一尊真神?”
靈毓秀呆了呆。
秦牧躺下:“你去西土吧。皇帝讓你去西土,讓玉書太子去北方,這兩個地方都是剛剛打下來的,你若是將西土治理得比你二哥好,你就是太子。你想做太子的話,我可以幫你,西土中有我的人。我不能陪你去,有些事情,我要好好想一想。”
靈毓秀在他身邊躺下,雙手放在腦袋後,怔怔的看著天上的白雲,突然道:“幾年前我們在這裡一起躺著的時候,好無憂無慮啊,我喜歡你,你也喜歡我,怎麼長大了,煩惱就多起來了?好懷念那個時候……”
“大概是長大了。”秦牧閉上眼睛,低聲道。
靈毓秀翻過身來,側身看著他,從他臉頰上揪下來一根亂長的鬍鬚,道:“你還是原來的你嗎?”
秦牧怔了怔,道:“星犴說,一個人七年身體就會完全換一遍,現在過了三四年了,我應該只剩下一半的我了。”
靈毓秀打個冷戰,又狠狠揪掉他幾根鬍鬚,嗔怒道:“你又嚇我!你可不能變成星犴!”
她側頭想了想,道:“你若是不想我去西土的話,我可以留下來陪陪你。”
“你想去嗎?”秦牧問道。
“想!”
靈毓秀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看著大墟的江山,意氣風發:“我要做女皇帝,我要打敗我爹!我要讓他覺得,我比他所有的兒子都要好,都要厲害!”
秦牧無神的眼睛中閃著一絲光芒,他被這個女孩激勵了,有了一些神采,像是又活過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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