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嬌男的頭皮向兩旁裂開,聲音令人毛骨悚然,一個女子正在從裂開的人皮中艱難的向外爬。
靈毓秀和司芸香尖聲驚叫,突然才發覺她們兩個女孩抱在一起,連忙鬆開。
秦牧從饕餮袋中取出自己的秦字玉佩,戴在身上,玉佩和帝碟拴在一起,也被龍嬌男丟入饕餮袋中。這兩件東西,一件牽扯到他的身世,一件是瘸子送給他辟邪的寶物。
龍嬌男從自己的皮裡爬出來的時候太嚇人,帝碟正好用來辟邪。
過了片刻,一個不著一縷的女子從龍嬌男的人皮中爬出上半身,人皮中的一些碎骨頭也被擠了出來。
這女子赤條條的,披頭散髮,爬行極為艱難,一邊爬一邊咳血。
“轉過身,不許看!”靈毓秀從震驚中清醒過來,連忙催促秦牧道。
“又不是沒看過……”秦牧嘀咕一句,但還是轉過身去。
又過了不久,龍嬌男總算從人皮中爬出來,但還是奄奄一息,沒有力氣。她的模樣變得老了一些,從前還是個妙齡女子,現在看起來則像是長大了十幾歲。
司芸香取來一件衣裳遮在她的身體上,趁著披衣裳時悄悄在這女子身上捏了捏,目光閃動,向靈毓秀低聲道:“身上還有碎骨頭,沒有完全吐出來。”
龍嬌男勉強坐起身來,抹去嘴角的血,有氣無力道:“我受傷太重,這次蛻皮只是將心臟上的傷口治好,修復了一部分骨頭,想要徹底恢復,還需要蛻變幾次才能辦到。我每蛻一次皮便會老上幾十歲,大損壽元。你們大可以放心,我現在沒有威脅到你們的實力。”
靈毓秀看向沙灘上的兩截巨大的紅蛇身子,突然打個冷戰:“這條大蛇也能……”
龍嬌男臉色黯然,搖頭道:“小紅已經被斬成兩截,頭也被打壞了,無法恢復了……”
“那就好!”司芸香和靈毓秀都鬆了口氣。
秦牧轉過身來,露出和善笑容:“龍姐姐,敢問令尊何在?躲在哪裡?身邊有什麼人?為何想要見我?”
龍嬌男一言不發。
秦牧微微一笑,伸出食指,一縷元氣飛出,切了塊蛇肉放在篝火上烤,蛇肉被烤得流油,滴在火堆上滋啦滋啦的冒著煙氣。
龍嬌男的目光落在那塊蛇肉上,瞳孔驟縮。
“我天聖教有三百六十一堂,其中有一堂叫做刑堂,素來是嚴刑峻法,有千百種手段讓人招供。”
秦牧的臉龐在篝火的映照下忽明忽暗,道:“延康國設有刑部,你應該聽說過刑部的手段。刑部尚書是皇帝的人,而刑部侍郎則是我天聖教的刑堂堂主。我想從你口中知道這些事,只需要勞煩他親自動手。你是主動說,還是嚴刑逼供?”
龍嬌男冷笑道:“延康國與天魔教牽涉如此之深,當真是以魔立國。秦教主,我這次請你雖然有威脅,但也算是禮遇吧?並沒有為難你們,否則砍斷教主雙腿切掉公主的雙手,將聖女眼睛刺瞎,對我來說並不是難事。而今此一時彼一時,我落在你們的手中,希望也能得到禮遇。”
秦牧搖頭道:“路上可以給你禮遇,我也不會為難你。但你造反作亂,將你交給刑部審訊是理所當然。你從前有官職,把你交給大理寺查辦也不是不可,但大理寺中也有我天聖教的人。”
龍嬌男臉色陰晴不定,但卻不說話。
秦牧問不出什麼,屈指連彈,以造化天魔功將她的魂魄封印在體內,向二女道:“梵雲霄的船快,尋到這裡應該不算太難,早則明天,遲則三天五天便可以尋到我們。我們且在島上住幾日,看看這些黃精是否能活過來。”
司芸香遲疑道:“教主憐惜這些黃精性命,但是倘若被龍嬌男逃走,只怕她會再次尋到這裡,將這些黃精糟蹋了。教主不能因為她漂亮,便貪戀美色……”
“貪戀美色?”
秦牧打量龍嬌男,詫異道:“她又不漂亮,何來美色?”
司芸香驚訝,龍嬌男雖然脾氣秉性怪了點,不過也算是個美人胚子了,這次蛻皮後年紀儘管大了點,但還是位佳人。天聖教的聖教主竟然覺得不漂亮,未免有些過於遲鈍了。
她試探道:“教主以為什麼才算漂亮?”
“長得像婆婆那樣的。”
秦牧不假思索道:“或者像毓秀妹子這樣胖胖的,都是漂亮。婆婆說了,胖嘟嘟的女孩子長得好看,但一定要小心狐媚子。”
靈毓秀頗為得意,瞥了司芸香一眼,芳心暗許放牛的為自己的知己。
司芸香心有不甘,道:“我與前教主夫人是一家人,算起輩分,我要叫她一聲姑姑。教主以為我漂亮嗎?”
“你太瘦了,而且年紀還小,你比我還要小吧?”
秦牧上下打量司芸香,搖頭道:“婆婆說了,瘦的女孩都不漂亮,胖點還好,能生養。藥師爺爺也說女孩胖點好,不過村裡人都說他老流氓。你也不要傷心,吃胖一些就挺漂亮了,但不要吃太胖。藥師爺爺說太胖也不好看。”
司芸香錯愕,按照秦牧的審美,龍嬌男的確算不上漂亮,甚至連自己也算不上漂亮,難怪剛才她脫得只剩下褻衣褻褲這傢伙也沒有多看自己一眼,原來是被他們村裡的流氓帶歪了!
他們這位年輕的聖教主什麼都好,智慧才幹和資質悟性,甚至魄力,都是極為出眾,就是不知道審美哪裡出了問題。
秦牧並沒有故意放低聲音,道:“我留下這位龍姐姐,主要還是引龍王出來。龍王的本事很高,而且養了一條蛟龍,他畢竟是一尊教主,不除掉他我心難安。以後逛街都要提心吊膽,擔心被人殺了。把龍姐姐交給太子後,請來左右護法使和幾位護教長老,只要龍王敢來,就要他死無全屍。”
他面色凝重,道:“一定是死無全屍,腦袋一定要砸爛,否則誰知道他會不會活過來!話說,這個龍王不知道找我有何事……不過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殺掉他!”
龍嬌男連打個幾個冷戰,秦牧的計策太歹毒,只要龍王前來營救她,便必死無疑,絕對鬥不過天魔教的護法使和護教長老!
“秦教主,我父請你前去,事出有因!”她突然開口道。
秦牧向她看來,微笑道:“龍姐姐肯說了?”
龍嬌男嘆了口氣,道:“這次是有人尋到我父,說他不便出面,但又想見秦教主一面,與教主議和。”
秦牧驚訝道:“敢問這人是?”
“道主。”
龍嬌男道:“所謂三教九流,道門、大雷音寺和天魔教屬於三教,我們馭龍門只是九流的門派。教主實在太厲害,救走了皇帝不說,還在皇城天壇殺了這麼多道門和大雷音寺的高手,道主有些心慌了,覺得延豐帝和延康國師會聯合天魔教去對付道門。他不便親自去見你,免得引起你與皇帝之間的誤會,所以這次尋到我父,請我父將你請到天龍島一晤。”
她面色一寒:“一路上我待你也算客氣,你真以為我不想殺你?天波城你殺我馭龍門無數弟子,皇帝又抄家滅族,我恨你們仇比海深!不過道主對我父有恩,救過他的命。他的話,我不敢不從。”
秦牧若有所思,捏著下巴,下巴上又有幾根鬍子鑽出來,著實討厭得很。
“道主想見我,應該是為了說和,道門與我天聖教說和,但不與延康國說和。”
他思忖道:“道主擔心的是我天聖教與延康國聯手攻打道門,而他又已經老了,沒幾年活頭了。現在說和還可以保住道門,否則等到他死後,道門便要被滅門了。”
蛇肉很香,魚肉也不錯,只是龍嬌男只吃了幾塊魚肉,蛇肉一口沒嘗,秦牧殷勤的招呼兩次,見她著實不吃蛇肉,這才作罷。
到了第二天,司芸香和靈毓秀一大早起來,便見秦牧在島上不斷遊走,腳步不停,時而走在沙灘上時而走在海面上,忽而又躍在雲層中。
“天資悟性比人家高,還比人家用功!”
司芸香磨牙,心道:“不就是為了不讓我有機會殺你嘛,至於要這麼努力?”
秦牧心無旁騖,走動時催動霸體三丹功,運轉功法,試圖融合各種功法於一體,參悟出**境界的大一統功法。
司芸香還是說錯了,秦牧的天資在他人眼中絕對是最低的檔次,當年殘老村眾人試驗過,連靈體也不是,只是一個普通人。
秦牧本應該平平凡凡的度過一生,誰料村長偏偏來了一句霸體,將秦牧的鬥志激發出來不說,連殘老村的眾人也被激起了鬥志,各種靈丹妙藥天材地寶往他身上堆。
而秦牧確實用功,甚至完全可以說是天底下最刻苦修行的人,而且還有一股子無敵的信念,堅信自己就是超越別人的霸體,倘若自己不如別人,一定是自己不夠努力。
他有現在的修為實力,並非全靠村長藥師司婆婆等人的栽培,也並非靠機遇,更多的是靠自己的努力喚來的。
一個普通人,倘若肯開動腦筋,肯刻苦努力,很難想象自己的潛力有多大。
成功的人在成功之前沒有人看到他的努力覺得他不凡,只有成功之後,別人才覺得他不凡,加以神話,而忽略了他的努力。
司芸香和靈毓秀見狀,也開始奮發修行,兩個女孩各自修煉各的,互不打擾。龍嬌男躺在一株樹下,呼吸吐納,試圖再次蛻皮,只是傷勢太重,消耗也大,無法蛻去皮囊。
倘若她再蛻皮的話,便會變成一箇中年婦人,多蛻幾次,只怕便會變成一個老婦。
到了日上三竿,秦牧返回靈泉旁,打算取一些泉水澆灌種在泉邊的黃精,突然他停下腳步,只見靈泉邊一位穿著被洗得有些灰白的道袍的老道士,正在用一片葉子捧水,小心翼翼的行走在黃精地裡,給這些黃精澆水,旁邊還有個少年,也在幫忙澆水。
那老道士看到有一株黃精的腦袋上長出一片葉子,佈滿皺紋的臉上露出笑容,蹲下身子輕輕撫摸葉子,道:“這些黃精死了之後反而能夠再生,生命如此奇妙,不是嗎秦教主?”
他的一舉一動都循著自然妙理,彷彿與這片海這座島這口泉這天空這黃精融為一體,不分彼此。
“師兄所言極是。”
秦牧走上前來,道:“只是我不知道這些黃精活過來之後,是否還是從前的黃精。天聖教主,見過道主。”
那老道士慌忙還禮,道:“你我還是初次見面,老道有禮。林軒,快見過當代的人皇!”
他身旁的林軒道子心中詫異,卻沒有多問,向秦牧持弟子禮,拜道:“道子拜見人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