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詔樞密院,中書共議……不要循歸義王之例,汗號若想不出來,去問定軍侯府的幾位夫人,不要鬧出笑話來,尤其是爵位,不要封的太高,已經報到樞密院了吧?”
“回稟陛下,估摸著汪大人已在入宮途中了……”
皇帝陛下微微一笑,道:“此事不算小,但也不算什麼大事,依照唐例,應該是聯姻或是分而治之才對,但咱們大秦沒有那麼多的公主遠嫁域外……所以不用想那麼多,想來北邊的捷報會陸續傳回來,到時候,大將軍的意思也就出來了,天下未靖,分封一些爵位出去沒什麼了不得的,但記得,要把目光放的長遠……”
囑咐了幾句,皇帝陛下襬手,“愛卿公務繁忙,這就去吧,順便告訴汪大人,此事多商量便是,鬧的沸沸揚揚,還道咱們大秦沒見過世面呢。”
這話說的李承乾老臉一紅,心裡卻越發的篤定,這事恐怕陛下早已知曉或預料到了,自己等人怕是瞎高興了一場。
也是,趙柱國旁的不說,打起仗來,卻是威風八面,還沒見其打過什麼敗仗,這次遠去草原,估摸著又要立下功勳無數,難道陛下真不擔心,此人功高震主不成?
轉著這樣的念頭,躬身應是,見陛下雖興致不錯,卻談興寥寥,便告罪了一聲,退出了乾元殿……
在殿門口站了一會兒。翻來覆去,將陛下的話琢磨了個通透。今天本來還想說說旁的,但好像時機有些不對,還是算了,想到這裡,也不再逗留,於小太監引領之下,出宮去了……
殿內成武皇帝李全壽臉上綻起笑容,絲毫不顧皇家儀態。伸了個懶腰,“李宏呢,今日過來沒有?”
不一時,皇帝陛下面前就多了個胖胖的肉球,尖著嗓子滾倒在地,“奴婢李宏給陛下請安。”
“魚塘修的怎麼樣了,有些日子沒問。應該修的差不多了吧?”
“奴婢早就想回稟陛下,魚塘已經完工,魚也已經放進去了,正在移栽些花木……”
“嗯嗯,多養上幾種,承恩湖的魚朕已經吃膩了……”
“陛下。奴婢省得的,只是皇后娘娘說……”
“她說什麼了?”
“皇后娘娘說,宮中侍弄花叢魚蟲,只為賞玩,陛下卻想……怕是有些不妥。”
“嗯。說的到也有些道理,不過……你去回皇后。宮中厲行節儉,以後穿的戴的,多數都在長安就近採買,每年各路貢品,都要減上幾等,朕喜歡食用魚蝦,還在宮中養上一些,總好過千里跋涉,從外間運過來,勞民傷財的……也顯得她持家有道不是……”
即便胖太監再聰明,此時也是呲牙咧嘴的,不知道作何表情合適,只能連連叩頭道:“陛下心繫萬民,真是社稷之福,大秦百姓之福啊……”
不等他說出更肉麻的來,李全壽已經上去踢了他一腳,笑罵道:“行了,一點小事,還要朕來過問,這點口腹之慾都要掂量再三,你道朕真是一家之主呢?”
胖太監順勢滾了起來,諂笑著恭維,“陛下明見萬里,整個天下都是您的,但您還能惦記這些小事,除了奴婢們實在無能之外,才更顯陛下英明神武,不過說起來,天下都在陛下掌中,百姓是陛下的子民,大臣們是陛下的家將府官,奴婢們是陛下的家僕,陛下可不就是一家之主怎的……”
成武皇帝李全壽哈哈大笑,“你這嘴巴到是利落的很,要是再讓朕少費點心,那邊更好了,行了,過兩日等朕閒了,去那塘子釣個魚什麼的,對了,說話小心點,別讓皇后惱了啊,不然朕饒不了你。”
胖太監連連點頭,“陛下放心,皇后娘娘心慈著呢,斷不會怪罪奴婢們,更不會讓陛下連魚蝦都吃不到的。”
李全壽想了想,收了笑容,“正好,你這就去皇后那裡走一趟,讓她過兩日召定軍侯府各位夫人入宮,到時知會朕一聲,朕有事相詢於她們。”
胖太監歡歡喜喜的告退而出,殿內又恢復了平靜。
李全壽臉上喜色不減,不過轉念間,又想到了早上有人來報,說禮部尚書方謙去了承恩湖畔的公主府,去那兒主禮去了。
想象便能知道其中關節,方文謹準是到公主府去討主意去了,這人到真有那麼幾分心思,被逼得急了,竟然跑去了公主府。
便如靖佳公主所料,他確實有些心中不喜此人為人行事,便拿此事來說,這人要是硬頂著,他這個做皇帝的雖然要生出許多惱恨,但總歸要欣賞此人的剛直的,此人到好,行事總喜歡轉著彎兒來,一副你好我也好的架勢,誰也不得罪?
哼,左右逢源之人,朝中多了去了,可不缺你一個方文謹,還佔著禮部尚書的位子,若這次不想出個好主意來,真當朕心慈手軟下來了嗎?
不提宮中皇帝陛下這些心思,雖有皇帝陛下囑咐,但韃靼人求取封號的事情還是很快便傳遍了朝野內外。
這無疑是一樁振奮官民士氣的大事,繼吐蕃低地內附以後,北方草原的韃靼人也低下了頭顱,拜倒在大秦腳下,朝野內外,一片歡騰。
不過中書群臣議來議去,還是有些為難,封爵好說,封公封侯都說的過去,還就卡在這個汗號上面,誰也沒去過草原,更不懂草原的汗王們到底都是取的什麼汗號。
有點可笑的是,唯一可以借鑑的,到是當年大將軍趙石曾經提過什麼成吉思汗這麼個名字,不過成吉思汗是個什麼意思,誰也鬧不明白。
最終,還是要按照陛下吩咐,去問定軍侯府的如夫人,這個臉卻誰也拉不下來,而定軍侯府的夫人們一個比一個貴重,也斷不能叫到跟前詢問。
就這麼,拖了兩日之後,皇后娘娘召定軍侯府諸位夫人入宮相敘,並留下一起用了晚宴。
席間成武皇帝陛下聞訊而來,皇帝陛下與大將軍趙石有著同窗之誼,當年還是太子之時,出入府中,無有顧忌,和幾位夫人都是見過的,所以並無多少拘束,可謂是賓主盡歡。
臨到了了,皇帝陛下便將不顏昔班的汗號之事說了出來。
琴其海心裡面的高興就不用提了,不過之前已經聽聞了消息,還拿得住,前幾日在府內的時候,可是哭的那叫一個梨花帶雨,現在只不過是眼眶微紅而已。
面對皇帝陛下垂詢,她到也不怯場,先是代韃靼人謝過的陛下洪恩,這都是演練過的,沒出什麼紕漏,只是沒料到皇帝陛下以汗號之事相詢。
要是旁人肯定要謙遜一番,但琴其海卻大方的很,用心想了半天,才道了一句,闊兒汗怎麼樣?
這裡根本沒有胡人,誰知道闊兒汗到底什麼意思,皇帝陛下可不傻,接著便問,闊兒汗怎麼個說法。
琴其海回答了一句,草原上的王者。
皇帝陛下想了想,還成,王者便王者,頂天也就是王爺而已,又不是什麼天可汗,到也可以接受。
當即便讚了兩句,闊兒汗這個名字不錯,他可沒瞧見,這位定軍侯府的如夫人眼中藏著的得意和喜悅。
闊兒汗,有的叫古兒汗,葛兒罕等等等等,遼帝在草原上的稱呼,眾汗之汗,雄心勃勃而又有些狂妄的札木合,便曾經冠之以這個汗號,而如今西遼的主人,契丹人的帝王用的也正是這個汗號。
而草原上許多部族,在稱呼金國帝王的時候,也稱之為古兒汗。
琴其海膽子夠大,給自己侄兒弄了這麼個汗號,絲毫也不擔心這個汗號帶到侄兒的腦袋上,會不會讓他的腦袋掉下來,因為這本就是她的期望,韃靼人能夠成為草原上最強大的部族,順便還能告訴遠在草原的夫君,自己的渴望……
皇帝陛下可不知道這個,更不知道胡人對待賞賜是不帶客氣的,讓他們自己要賞賜,就好像把一盆排骨放在狗兒面前讓它挑一塊不肥不瘦的出來似的……
於是,皇帝陛下毫不猶豫的跳進了套子裡,第二日便給中書下了旨意,封號就叫古兒汗,爵位也定了下來,順義侯,就封於雲中草原……
琴其海為了此事,竊喜不已,但等這封聖旨到了遠在北部草原的趙石的手裡的時候,趙石開始還沒覺出什麼,但總歸是謹慎,叫來忽難一問,當即就有點惱,眾汗之汗,這也太大方了些吧,這是誰的主意者是,不要命了嗎?
不過還好,家書隨即也到了,琴其海沒瞞著夫君,也瞞不住,趙石這才恍然,心中不由讚歎,自家婆娘膽魄不錯,跟自己有的一比……
(月票月票,終於又轉回來了,還是草原上的征戰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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