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5睚眥抵臨!
后土仿若未聞,隻手持著冥書,定定的看著北面方向。兩儀顛倒,屏蔽一切,便連諦聽的地聽神通,也被徹底隔絕。
唯一慶幸的是,北面那諸天星辰之上。那顆最為明亮的帝星,始終是璀璨如故。
女媧是毫不在意后土的冷淡,嘆息之後,又微含笑意轉過頭道:“不過我卻更未想到,師妹你會為他,做到這等地步——”
后土手中的冥書之上,此刻赫然正是‘伏羲’兩個血sè篆字,最後一個死字,只缺了最後一筆,未曾完成,卻已透著幾分殺伐凜冽之氣,死寂氣息瀰漫。
“本宮說過若我那義弟身隕,我必定要爾等陪葬我知你等如此行事,必定有所依仗,不懼我冥書。可即便是功德成聖,即便是立時身隕,吾也定要你媧皇跌下聖位盡誅元兇”
女媧莫名的,只覺是一陣寒意,透體而來。強笑了笑道:“其實何必如此?此次之事,師姐可從未參與其中,只是這聖人之間,早有約定,不可插手尋常修士間爭鬥——”
話音未落,后土冷冽的眼神,便已逼視過來,帶著無盡的譏諷之意:“當年伏羲隕落之時,你也是袖手旁觀,不曾出手?當初求到我這裡,要我以冥書護持,助羲皇轉世的,又到底是誰人?”
那女媧立時是一陣啞然無語,后土冷凝的聲線也繼續道:“伏羲之於你,便如淵明之於我一般。若非是他一張信符,及時趕至。師妹此刻,不顧一切,也定要與師姐你同歸於盡”
“那還真是多謝他了——”
口裡說著謝字,女媧眉心卻是微蹙,數息之後,又平復了下來。神情淡淡道:“師妹你當知曉,吾與那幾位師兄不同,太清師兄幾人,孜孜以求,便是那無上大道,千方百計,便是yù從師尊手心內,掙扎出來。故此無論是對這位血戮天君,還是那位安天玄聖大帝,都從未認真過。可我女媧不同,畢生最後悔之事,便是一時興起,以諸多神獸之血,重造人族。唯一的心願,也是盡力為這世間諸多hún沌精靈,多留下一線生機。這淵明在北方攪風弄雨,使北俱蘆洲,亦隱現人道大興之兆。實為我女媧所不容——”
語音是斬釘截鐵,果決之至。而便在後土瞳內一絲銳光透出之時,那語氣接著卻又一變,轉為溫和道:“眼下那邊的情形,淵明的殺劫,即便是我,也再難化解。真正出手取其xìng命之人,非是那七角妖聖,而是睚眥。估計此刻,那人已然到了”
“睚眥?”
后土的娥眉微掃,接著又迅速恢復了平靜。籠在袖內的右手,卻是驀地將手中那張信符緊攥
——她幾乎將這頭惡名昭彰的兇獸忘卻
怪不得,會是那顛倒兩儀遮天大陣,原來便只為是遮掩自己的感知——
只需這頭兇獸入陣,哪怕是她立時成聖,神通通天,亦再難阻止嶽羽隕亡
而手中那符籙之內,雖是包含著嶽羽,貫注在內的幾道因果法則,卻半點都無法令她放心——
這睚眥,是即便那藥師王佛,與諸多金仙聯手,亦無法奈何的hún沌金仙
女媧淡淡掃了身旁一眼,那硃紅的略略揚起:“放心便是,吾已有吩咐。無論如何,那妖師都會盡力,保全淵明的神念魂印。可如吾兄長一般,轉世重修。如此處置,想來可使師妹,絕了同歸於盡之念——”
※※※※
妙法大羅天內,北方那座觀世井旁。同樣是一聲寒笑傳出,使周邊諸人,盡皆凜然。
“原來如此這妖師果是了得,居然是將它尋來此間——”
水鏡之內,那籠罩千萬裡方圓的黑球,依舊是幽暗如故,沒有半點氣息。
只是但凡能望氣之士,都能觀測到,此處的雲空之上,一絲庚白氣息驟然顯現。濃郁無比,使此地的殺伐之氣,爆增無數餘倍
不止是昊天訝異,便連九天玄女,亦是頗顯意外:“竟是睚眥,那妖師到底是如何將他說動?肯冒氣運功德反噬之險,為他人火中取栗?不過若是這一位,此戰幾無懸念,雖非是鯤鵬親自出手,卻也差不多了更可使那玄都法師,無話可說”
“我亦是未曾料到,猜測過許多北俱蘆洲的hún沌金仙,卻不意是它——”
昊天低頭沉吟了片刻,接著卻又是一聲冷哂:“原本還有興致,再觀望一番。不過既然是睚眥,今日之戰。便已再無懸念。那妖師鯤鵬,也實是無趣”
“陛下說笑了,這淵明身隕,對我天庭,實是喜事得北方帝庭近兩百兆信願香火之力,近兩千萬兵將,必可使陛下氣運大增。那桃山亦可安然無恙”
九天玄女輕笑出聲,卻又極其謹慎地,看了上方處,那星圖一眼,
只見那一縷庚白之氣,直衝霄際,便連北方那顆帝星,也被衝得是光輝黯晦,幾不可見。
昊天亦上望了一眼,神情微顯欣慰。驀地一振袖,轉身踏空而去道:“還請玄女代朕曉諭昀冥,令他即刻接手帝庭,任那北方安天玄聖大帝之位——”
九天玄女神情微怔,雖是明知那淵明,已必然身隕。卻莫名的,心底只覺一陣不妥。轉過頭時,那昊天卻已然遠離,不見蹤影。
※※※※
上下顛倒,不見日月的幽暗之內。隨著遠處那道準聖氣息,在時空通道中漸漸接近。
那狂烈凌厲的殺伐之氣,貫空而至。竟赫然是奇暴虐無比,不分敵我。這世界之內的幾位金仙妖聖,皆是被壓制到了地面,口裡是鮮血直溢,魂念幾乎崩碎。
那滿天紫焰,也在這意念壓迫之下,無風而滅,靈光黯晦。
只有嶽羽,轟鳴劍意,依舊是直衝鬥牛。在這睚眥的魂念衝擊中,首當其衝。不曾彎折半點,也未有半分退切
那暴戾殺念,在這強壓之中,反倒是磨礪的愈發的熾烈,愈發的不可摧折。
而那紫金帝氣,雖是縮回至百丈方圓,卻也仍舊是宛如天柱,穩固不搖。
細長雙眼,眯成一條細線,凜冽光澤如刀,穿透過那重重罡風,投向了那時空通道的出口處。
只見一頭形狀奇異,只是一個頭顱,便廣達數十萬丈的巨獸,正是穿空而至。
頭有龍角,身形似豺似狼,渾身金甲。在雷晃身後,破空而出的那一剎那,那雙巨眼,便已是掃望了過來。看著眼前虛空,依舊身形tǐng拔如故的嶽羽道:“你便是那水劍仙淵明?那位北方安天玄聖大帝?倒確是有些不凡,以玄仙之身,這劍意居然能與我相抗。還有這氣運——”
話音忽然一頓,正仔細觀望的睚眥,面上突而閃爍著絲絲異sè:“九龍十八爪,這帝氣,居然是天帝位格。比之當年的天帝帝俊,也只差數籌。怪不得鯤鵬那廝,會說你是我等妖族大敵,不可再留爾等人族,這十萬載以降,天賦異稟,才華絕代的英傑豪雄之輩,真真是層出不窮——”
語中含著讚歎之意,卻同時一股更為磅礴的意念,貫空而下。
是整個天地,都彷彿如一座磨盤。擠壓碾磨羽的魂念,必yù將之徹底磨碎、崩折
仍舊不分敵我,毫不將那諸多金仙妖聖,放在眼裡。只是餘b便令雷晃幾人,面sè衰敗,虛弱不堪,在原地居然是動彈不得。
嶽羽在那魂壓正中心處,直接承受著衝擊。神魂亦是數次接近到崩潰的的邊緣,本是堅韌無比的鴻méng劍意,在這重壓之下,幾次近乎潰散。
七竅溢血,卻都強自支撐。最後乾脆是藉著這睚眥的暴虐魂壓,洗煉著自身神魂。使那鴻méng劍意,更為堅不可摧。神魂之內,依舊是霆字符籙為本源,那鴻méng劍意與安天創世訣為樑柱。以此架構,重構神魂,在這壓力之中,不斷的反覆敲擊淬鍛
那睚眥卻到底是早年便縱橫於世的太古大能,洪荒兇獸。初時還不在意,之後卻第一眼,便看出嶽羽之意。
知曉單以意念,絕無法屈服眼前此子,乾脆便是全數收束。一聲冷哼,將遠處的紫極燈,直接從雷晃的魂念感知中強奪過來,浮於身前道:“也不知那鯤鵬,是否知曉你有部分天帝位格,加身之事。若然知曉,難逃借刀殺人乃至嫁禍之嫌——”
嶽羽聞言,不由冷然一哂。這睚眥,也非是如傳言那般,毫無頭腦。
而緊接著,睚眥的語氣,又是一變,轉為冷凝無比,殺機沛然:“不過今日,除非是你淵明今日,肯應諾此生,不犯北俱蘆洲分毫。否則我睚眥,即便是明知被那妖師,是不懷好意,亦要令你隕落在此”
雷晃的紫極燈被踏足強奪,神魂再受重創。此刻聞言,卻又立時為之一喜。全不以傷勢為念,雙眉冷挑,向上空望去。
卻只見嶽羽,在那半空中竟驀地一陣狂聲大笑,久久不絕,令人是全然不明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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