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2隕落之災?
將一具化身留在原地,以惑人耳目。嶽羽本尊,卻已步至數十億裡之外,那血海之畔。
十數年的交鋒,不但是后土已經不堪承受,便連這幽冥血海,給人的感覺,也是漸漸虛弱之至。
只見無盡的血光,瀰漫於那半空之中,圍繞著海岸不遠的后土,輪番衝擊。
不過那血海之內,也極少有新的修羅產生。內中十萬年所蘊血煞之力,已被抽取出大半,使這本來殷紅色的海水,都幾乎恢復成水藍顏色。
不過更不堪的,卻是那半空中的后土。此刻面色已是蒼白如紙,氣息也是紊亂無比。
印象中的后土,任何時候都端莊典雅,精明強幹,絕不在人前有半分失儀。此刻那華貴莊嚴的姿態,卻已蕩然無存。竟破天荒的透出幾分虛弱之感,令人心生不忍,忍不住想要抱在懷中撫慰。
“隕落麼?”
嶽羽目內,不由是異澤微閃,心內也掠過了一絲憐憫之意。若是這般繼續下去,后土只怕真的會隕落——
而即便是此刻妥協,只怕也會如那三位人皇,四方神獸一般,近乎被囚禁。
嶽羽又看向了上空,那靈繭已經在綻放邊緣,十八層地府世界,也接近成型。
后土的巫力供應,卻較之那初始之時,縮水了至少三倍。幾乎所有的積累,都揮霍一空。
——而那天庭,卻至今都未有反應,闡教之人未至,截教之人只零星看到幾位,便連他冀以厚望的太上道尊與玄都法師,亦是不見蹤影。
微微凝眉,嶽羽再不猶豫,開始繞海而行。隨著那靈繭即將綻放,這地府之內的靈力,也紊亂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程度。
使這大陣演算愈發的困難,卻也給了嶽羽不少方便。再無需如半年前那般,顧忌良多。
即便因打入地下的仙石,激起一些靈力動盪,隱在這靈力風暴之內,也不用擔憂被發覺。
一加一減,卻反倒是更輕鬆十數餘倍,僅僅十數日時光。嶽羽便已是令那座九地靈冥大陣,擴展到這血海岸旁,然後是漸漸的將這血海,也包裹在內。
接著又一層層環繞,而後圍繞著這血海擴展。由最開始的南北三十億裡,到最後是近百億裡方圓。隱蔽而粗糙,卻已將七分之一個第九層幽冥血海世界,都籠罩在內。這片區域之內,幾乎所有的地氣,幾乎所有的靈脈,只需他一個意念,便可引動。
“這般大陣,若是全力引動,卻不知威能如何?”
嶽羽心內也是好奇,卻強自壓抑著這衝動。即便純以三靈鎮魔盤,也只需大約半個時辰時間,便可演算清楚。而若是再增至半個時辰,更可考慮到一切變量。
不過此刻他卻實不願將自己這身駭人算力,抽掉哪怕半分。
傾盡全力使這座大陣,向外擴張。爭分奪秒,窮盡每一息時光,不停演算。
只求在那靈繭徹底綻放之前,使這座九地靈冥大陣的規模,更擴展數分,將更多的地底靈脈,納入其內。
驀地天空中,那滿天青芒,愈發強盛耀眼。便連他這等大羅之身,也覺刺目。
下意識的再次仰頭上望。只見那十八層靈繭赫然都已是紛紛裂開,如花苞伸展,那層層疊疊的靈力薄膜,不斷向外綻放開來。內中的地府世界,雖仍舊虛弱,卻已趨近於完整。
緊隨其後,是依託於這十八層地獄的六道輪迴。只見更多的巫力,從后土身軀之內灌輸而出。而後土的神情,較之幾月之前,也是更虛弱數分。
也就在這一霎那,那百億裡方圓的幽冥血海,也驀地沸騰。一道浩大血光,從深海之內衝出。彷彿是一輪血紅色的太陽,正升騰而起,使這整個第九層幽冥世界,都是滿溢著血腥氣息。
另有兩口凌厲無雙的血紅劍刃,也是一左一右,向空中的后土,斬擊而去。帶起漫天的洪荒,氣勢之強,幾乎不下於鎮元子的地書,那凌厲卻更有勝之
“元屠阿鼻,先天至聖”
嶽羽只覺是氣息微窒,神魂之內的那道鴻蒙劍意,也是一陣躁動不休。
那后土卻不慌不忙,將那山河社稷圖,直接丟下。將兩口血刃,盡皆困於其內。
緊接著,又是一件土黃玉圭,當空砸下。赫然化作巨山之狀,與那空中血色太陽,轟然撞擊。霎時間這整個世界,都彷彿為之一顫。罡風衝卷,使血海之內,衝起無數波濤。
便連嶽羽,也幾乎存身不住,身形為之一陣搖晃不休。
而空中的那玉圭,卻明顯是聲勢稍弱。被那血陽衝卷之力,打得倒飛而回。
心中一緊,嶽羽卻又強制著自己,收回視線。繼續把手中的仙石,一一打入到地面之內。
此刻便連這冥河老祖。也已親自出手。他這邊佈陣,自然是更可肆無忌憚。
“隕落?囚禁?卻未必能如爾等所願——”
※※※※
“這般程度,都不肯求援。這后土倒是烈性——”
九百萬丈雲空之上,一朵祥雲漂浮在九層雲霄之內。內中廣成子負手而立,冷冷望著下方。
他左側一人,正是黃龍真人,此刻也是一笑:“現下她還有冥書未出,仍舊有些餘力,自然不肯輕易認輸。不過依我看,她也支撐不了多久”
廣成子卻一聲嘆息道:“巫神之身,也妄想一步登聖實是狂妄。這后土,莫非是已經瘋了不成?幾位道祖之意,本是助她成就四御之一,位格與三皇同等,僅在聖人之下。與天地同存。如今這般情形,即便成就六道輪迴,得完善天道之功德。其肉身也必定毀去,只留下一線元神存世,連重塑肉身都不可得,又有何用?”
“這般情形,豈不是正如我等所願?這地府太強,反倒是不好操控——”
出言之人,卻在另一側,乃是文殊廣法天尊。神魂肉軀都已恢復元氣,往前踱了一步,遙遙看向下方:“大凡誕生於混沌初開之時的人氣,都必定有其傲氣。帝俊如此,紅雲如此,那羅睺也復如此那后土本是準聖人物,祖巫之身。什麼承天效法后土大帝地祗,哪裡可能會在她眼中,若不成聖,只怕寧願隕落。不到萬不得已之時,只怕絕不肯妥協”
廣成子微微一笑,也不再言語,徑自看向了東面。果然僅僅數息之後,一道華光驀地遙遙打來。
廣成子信手接過,神魂遙感了一番,接著是神情淡然,將手中的這張金色信符,震成了齏粉,四下飄散。
黃龍真人不由好奇問道:“是那昊天上帝的傳信?可是又有什麼說法”
“一如前言,十八層地獄,由天庭管轄。我闡截二教,則得其功德——”
廣成子拍了拍手,將餘下的粉末,都清理乾淨。不露半分喜怒道:“只是有些擔憂那后土,會支撐到死,至死都不肯向我等求助而已。詢問我等這般,是否妥當?”
那黃龍文殊的神情都是一怔,後者更是一聲冷笑:“豎子不足與謀若非是祖師助他,如何能登上四御之首?”
“師弟慎言畢竟是我等長輩”
黃龍真人微微凝眉,卻也未太過深究。旋即便語氣一轉,移目看向了遠處另一側,那獨自立於一旁,正作深思狀的人影道:“慈航師弟為始終愁眉不展,可是在擔憂那后土之事?此事大局已定,不是后土隕落,便是其肉身融入六道輪迴之內。何用如此?”
聞得此言,不止是文殊廣法天尊,便連廣成子,也是眼透異色的望了過去。
那慈航道人,心神也是一醒,依舊是凝眉不展道:“那血戮天君嶽羽,曾欠下后土因果。卻至今都不見蹤影。還有那水劍仙淵明,已入九幽之內數年,也是至今未有動靜”
“嶽羽?淵明?”
廣成子的神情一怔,目光也是有些凝然:“那血戮天君,不過只是一介玉仙而已。這等大戰,尚無法插手。至於那水劍仙,此人劍道無雙,陣符通神,不可不慎——”
微一拂袖,幾人身前一團雲光,自然凝成,洞照入九幽世界。不多時,便已尋到了一具身影,現於鏡內。正是嶽羽那具化身,盤膝坐於虛空,存神入定,不聞外物。
看見這鏡內情形,廣成子才輕鬆了一口氣,搖頭道:“應該無妨此子受后土所邀,鎮壓那些域外天魔。如今那天魔已退,自然再勿用出手。此子欠后土因果,也不過就是當初,新任北方大帝之時,曾經攔了師弟一次”
慈航道人定定的看了那雲光一眼,也同樣瞧不出什麼破綻。面上卻猶自是疑色不解。本能的感覺,這二人,恐怕是此次後土建六道輪迴,最大的變數。
心內竟也不自禁的,生出幾分忐忑。
文殊道人,卻是啞然笑道:“此子居然仍舊留戀於九幽不去,倒真個是膽大包天,也不懼冥河老祖,將他直接打殺。莫非以為后土開闢輪迴,他還能得什麼好處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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