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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具後藏着一個天使抑或魔鬼?

    孫子楚皺了皺眉頭:“一個與眾不同的英國老頭。雖然具有典型的那種英國人的外貌,但他的眼神卻給我特別的感覺,很難説清楚那是什麼。他的表情幾乎從來沒有變化過,事實上他根本就沒有表情,好像戴着一副僵硬的假面具。”

    這番話已經為我勾勒出了一個英國老頭的形象,沉默的人皮面具披在臉上,面具後藏着一個天使抑或魔鬼?

    “不過,你還是要相信我的眼睛,任何細節都無法從我的目光下逃脱。”他喝了口蛋花湯繼續説下去,“只有一個瞬間,我從弗格森教授的眼睛裏發現,一種近乎於絕望的感覺。我猜想他一定有沉重的心事,卻又要處心積慮地掩飾自己。”

    “嗯,我明白了。那他要查的是哪個晚清人物?”

    “老頭只知道那個人的姓名的音譯。”

    孫子楚拿出紙筆,寫下一行字母——

    TsuiPen

    “這是什麼名字?”

    現在的漢語拼音裏沒有“Tsui”的寫法,不過“Pen”倒是有的。我打開手機拼音看了看,發“Pen”音的漢字非常少,只有“噴”和“盆”是常用字,但不太可能是人名。加個後鼻音“Peng”就多些了,“朋”、“碰”、“彭”、“鵬”都發這個音,其中“彭”是常見姓,而“鵬”則是常見名。

    “不知道,老頭不懂中文,自然也不曉得這兩個字的意思。他説TsuiPen是清朝的一個大官兼著名文人,曾經當過雲南省的總督。”

    “總督是很大的官銜,可算是封疆大吏了。”

    “是啊,清朝雖然有近三百年曆史,但各地總督的資料都很齊全。”他差不多已經吃光了午餐,剝開一個桔子説,“不過除此以外,弗格森教授就只知道這些了,我認為他對他所要找的人其實一無所知。”

    “那你幫他找到TsuiPen的資料了嗎?”

    孫子楚搖搖頭:“很遺憾,雖然清史不是我的專長,但起碼有一點我還是知道的,在整個清朝歷史上,從來沒有過雲南總督這個職位!雲南省只有巡撫,沒有單獨設置過總督。清朝只在貴陽置了雲貴總督,統轄雲南、貴州兩省。”

    食堂里人漸漸少了,我這才想起來動筷:“嗯,就好像兩江總督管轄江蘇、安徽、江西,而這三省都各設巡撫管理。”

    “英國老頭當然搞不清清朝的官職,可能指的就是雲貴總督,或是雲南巡撫吧。”孫子楚喝了口湯,有些失望地説,“可惜,我幫他查了清朝所有云南巡撫和雲貴總督的姓名,但沒有一個人叫TsuiPen,或者PenTsui。”

    “那就是沒有這個人了?”

    “也不一定,可能老頭給出的姓名拼音不對,或者這兩個音節只是名字,而沒有包括姓。所以,我建議弗格森教授去找老馬——我的研究生同學,現在社科院主攻清朝政治史。”

    我已經如風捲殘雲般吃掉一半了:“那教授去了嗎?”

    “這我就不曉得了,反正我把老馬的電話號碼給他了,之後老頭沒有再和我聯繫過。”

    “教授一定去過!你幫我再聯繫一下你的同學好嗎?”

    孫子楚點點頭,剝開餐後的桔子:“幹嘛那麼着急?你認識那英國老頭嗎?”

    “不,我永遠都不會再認識他了,因為他已經死了。”

    格林尼治時間2005年5月29日清晨7點

    英國的清晨。

    露水灑在窗外的樹葉上,涼涼的空氣透過玻璃滲進來,讓蜷縮在牀上的春雨顫抖了一下。

    睜開眼睛,昨夜的恐懼仍停留在視網膜上,吉斯夫人那張老巫婆的臉,連同那些詭異的老頭們,一齊撲到她眼前張牙舞爪着。

    她徒勞地伸手擋着自己的臉,抵擋劈頭蓋臉的棍棒與刀子,直到在想象中血流滿面。

    在牀上喘了一陣後,春雨倉惶地起來洗漱了一下,只感覺肚子裏餓得難受,來不及挽起頭髮,便迷迷糊糊地走出了房門。

    清晨的旋轉門飯店裏,照舊飄浮着那股氣味,引誘她緩緩走下樓梯。就在二樓的轉角處,半閉着眼睛的她撞到了一個什麼東西。她差點倒在地上,驚慌失措抓着欄杆,原來是一個長髮的老頭。

    這西洋老人身材高大,滿頭的白髮長長地拖在腦後,身上穿着件極度邋遢的衣服,倒有幾分藝術家的派頭。但這老頭似乎失去了感覺,根本就沒注意到春雨的存在,即便撞到了他身上也沒反應,好像她已經學會了隱身術,或者已融化到了空氣中。

    長髮老頭繼續走下了樓去,緊接着他身後的是一羣老人。他們魚貫下樓,相互間沒有一句話,只有刺耳的腳步聲響徹飯店。每個人都對她視若無睹,儘管昨晚她還是他們的舞會皇后,除非那只是一場夢。

    早餐後回到三樓,春雨想再爬回牀上睡一小會兒。忽然,在昏暗的走廊裏,她看到了一道光線射在牆上,原來對面有扇門露出了一條縫隙。

    這是318號房間,就在她的隔壁,她在這扇虛掩的門外徘徊了幾步,睡意竟一下子全消了。然後,她輕輕地推開了318的房門。

    一推開門就聞到了陣陣幽香,有些像薰衣草的香味,但又説不清加了些什麼,只感到是某個女人的體香。

    對,這是一個年輕女人的房間,牆壁上裝飾着粉紅色的花紋,天花板上吊着綠色的燈。進門就是一張精緻古老的梳妝枱,興許是維多利亞時代的古董,給人温馨柔和的印象。

    春雨在梳妝枱鏡子裏看到了自己,頭髮自然地垂在兩肩,白皙的臉孔上鑲嵌一雙黑色寶石,或許這面鏡子第一次照到東方女孩。這樣古老的鏡子或許有什麼魔法吧,傳説能把許多年前照過的人的形象永遠保存進來,偶爾半夜裏就會把那個人放出來。

    是的,春雨似乎已經看到那個人了,白衣黑髮,棕色的眼睛,高挺的鼻樑有地中海的風味,那女孩就坐在梳妝枱前,用一把長長的梳子,梳理着她那略微卷曲的頭髮,她的頭髮很長很長,就像幾千年前的美杜莎,長得能誘惑所有的人,進而緊緊地纏住他們的脖子。

    真的看到她了——

    就在梳妝枱的玻璃台板底下,壓着一張彩色照片。有個女孩正在照片裏微笑,不同於北歐日爾曼人種的金髮碧眼,而是更加性感美麗的南歐拉丁人種模樣。她看起來才二十多歲,黑色的頭髮大大的眼睛,容易讓人聯想起某個西班牙女明星。

    忽然,春雨的眼睛怔住了,不僅僅是照片裏的女子,更重要是那女子身後的背景。

    照片裏女子身後有一扇門。

    旋轉門。

    春雨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以免自己失聲叫出來,她低下頭仔細看着這張照片,背景確實是一扇旋轉門——似乎正在旋轉之中,但門裏沒有人進出,四扇玻璃發出奇異的反光,只是看起來有些陳舊。

    除此之外看不出其他背景了,似乎是照片中的美麗女主角,有意要和旋轉門合影。

    可是,這扇旋轉門究竟在哪裏?

    雖然春雨正身處旋轉門飯店中,可到現在三十多個小時過去了,她連旋轉門的影子都沒看到。

    不過,既然有這樣一張照片,那就證明旋轉門是存在的。

    高玄説得沒錯,或許他就在照片上的這扇旋轉門中。

    她終於把頭從台板上挪開了,梳妝枱上還放着一些女人用品,比如化妝品和香水等等,但都是她從來沒有聽説過的牌子,看起來也非常舊了。所以,春雨猜想照片裏的女孩早已離開了這裏,或者極少使用這個梳妝枱。

    旁邊是一張帶有帳子的大牀,就像中國的蚊帳一樣,把幔布放下來可以遮住牀裏的一切。牀頭有華麗的雕刻裝飾,鋪着乾淨的牀單和潔白的枕頭,又不像很久沒人住過的樣子。

    窗外就是那個小花園了,滿眼都是蒼翠的樹枝,感覺像是被囚禁在綠色的視野中。

    忽然,外面的走廊上傳來一陣沉悶腳步聲,讓春雨心跳驟然快了起來,她手忙腳亂地在房間裏轉了轉,該不該跑出去?

    門把轉動了一下,外面的人要進來了。她可不想被發現躲在別人的房間裏,或許英國人會把她看成是小偷?想到這裏她就渾身哆嗦,而那扇門已經緩緩打開了。

    正好身後就是一個大衣櫥,春雨下意識地打開櫥門,閃身藏到了衣櫥裏面。

    飛快關上櫥門,回到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中,春雨屏聲靜氣不敢發出一絲聲音,甘心變成一具安靜的木乃依。

    大櫥外響起關門的聲音,然後是一陣皮鞋的腳步聲,聽聲音顯然是個男人,估計是老闆艾伯特吧,但也可能是那個高高的服務生。

    躲在這個黑暗的封閉空間內,春雨彷彿回到了半年多前的大學女生宿舍內,她躲在上鋪的被窩裏,收發着來自地獄的短信…….

    恐懼再度升上腦門,她似乎看到了外面有雙手,正觸摸着大櫥的門把,隨時都會拉開櫥門,露出一張猙獰可怖的臉——不知道是大櫥裏的人嚇昏過去,還是大櫥外面的人呢?

    如果你打開衣櫥,發現裏面站着一個美麗的女孩,是嚇壞了還是高興壞了呢?

    春雨默默數着自己的心跳,櫥門始終沒被拉開。衣櫥裏面散發着奇怪的氣味,好像並沒有衣服掛着。腳下是大櫥的木板,只要一動彈就會發出聲音,她只能紋絲不動,覺得自己更像個塑料模特。

    忽然,她聽到外面有人説話的聲音,但她確定並沒有第三個人進來,那個人究竟在和誰説話呢?難道是這間閨房的女主人嗎?她緊緊咬住嘴唇,不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音。

    對,他也有可能是在自言自語。

    好像是艾伯特,但春雨聽不清他説些什麼,隔了一層大櫥的木板,那含含糊糊的説話聲,更像是外星人的詩朗誦。

    那聲音越來越悲慼,幾乎帶着點哭腔,就更加聽不清楚了。躲在大櫥裏的春雨不敢想象,那個蓋博式的男人哭泣會是什麼樣子?

    幾分鐘後,外面的人不再發出聲音了,接着春雨聽到了出門並且關門的聲音。

    他終於出去了。

    慣性使然,她繼續在大櫥裏憋了半分鐘,然後長長吁出了口氣。

    然而,當春雨要從衣櫥裏出去時,卻發現櫥門打不開了。

    剎時驚出一身冷汗,她使勁推着大櫥門板,卻好像被什麼卡住了,無論如何都沒法打開。

    不能用力推,否則大衣櫥會倒下來的,春雨只能把力量集中在門縫,費了七、八分鐘卻仍未見分曉。

    黑暗的大櫥宛如巨大的棺材,似乎隨時都會把她帶入地下,狹小的空間內空氣渾濁,越來越讓人感到窒息。

    終於,春雨再也顧不得顏面了,在衣櫥裏大聲地呼救。

    “喂,有人嗎?”

    她用英文高聲喊叫着,這還是前天晚上與高玄失散以來,她喊出的最大的嗓音。她確信雖然隔着大櫥和房間的門,但走廊裏如果有人經過,一定可以聽到這個聲音。

    然而,又過去了十幾分鍾,外面絲毫動靜都沒有,而她已經累得嗓子幾乎啞了。

    春雨絕望地仰起了頭,卻依舊看不到天空,只有山洞般的無邊黑暗。

    再也站不動了,她沿着大櫥內壁緩緩地滑下去,坐倒在了大櫥底板上。眼睛已經失去了作用,她像個瞎子一樣靠着後面,似乎那個幽靈就要來把她帶走了。

    忽然,她用手撐了撐底下,屁股下突然騰空了,來不及尖叫便掉下了深淵。

    腦中全被擦掉了,彷彿地獄就在下面等着她。但隨即眼睛被光刺激了一下,眩得她睜不開眼皮。然後,春雨覺得自己掉到一片軟綿綿的東西上,只是心臟幾乎跳出了喉嚨。

    不知已墜入了地獄的第幾層?只是身下不但沒覺得疼,反而還有些舒服。她緩緩抬起眼皮,看到了白色的天花板,上午的光線照射在她臉上,這裏還是人間。

    深呼吸——她張大嘴巴,貪婪地呼吸着空氣,剛才在衣櫥裏憋得太久了,彷彿在奧斯威辛的毒氣浴室中。

    就這樣躺了幾分鐘,春雨這才發現,自己身下是張柔軟的大牀,怪不得掉下來一點事都沒有。可自己是怎麼掉下來的呢?春雨仔細看了看天花板,似乎有道細微的裂縫,也許是一道自動打開的機關暗門,用力按大衣櫥底板就會打開,讓裏面的人掉下來。

    她走到了窗邊看了看外面,依然是飯店後面的花園,而且她確定這裏就是飯店二樓。沒錯,剛才她從飯店三樓的房間裏,通過大衣櫥底下的暗門,掉到了底下的二樓房間裏。

    “幸好這張牀還比較結實!”

    春雨對自己苦笑了一聲。她又繞了這個房間一圈,發現這裏的裝飾古老而華麗,不像是飯店的客房,倒更像是個貴賓的書房之類。

    這裏究竟是哪兒?

    牆兩邊是精緻的書櫥,裏面擺滿了各種圖書,她隨手抽出幾本,發現都是一百年前的老書。還有個密封的玻璃櫃子,感覺像博物館裏的陳列窗,裏面壓着幾卷中國的線裝書。在維多利亞風格的房子裏,看到中國的古書真讓人意外。春雨油然而生了一股親切感,她低頭仔細看了看,發現線裝書底下還有小標籤,注着一行繁體中文字——

    《永樂大典》抄本

    沒想到竟是《永樂大典》的抄本!要是原件的話早就價值連城了,因為當年八國聯軍打進北京城時,《永樂大典》大部分都已毀於戰火。

    玻璃櫃旁邊是個老式的留聲機,有個大喇叭發出金屬的光澤。留聲機邊上還有個青銅的鳳凰,或許是中國春秋時代的文物吧。在上面的玻璃櫥窗裏,有一紅一藍兩隻瓷瓶,看上去耀眼奪目,帶有明顯西域的風格。

    窗邊還有個落地的圓座鐘,不知道有多少年齡了,但那秒針仍然永不知疲倦地走動着,春雨抬腕看看自己的手錶,竟然分毫不差。

    這滿屋子的寶貝令人眼花繚亂,還好春雨不是個小毛賊,否則非得把這房間搬空為止。她攝手攝腳地走到門口,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打壞了什麼東西。

    當她打開房門時,迎面卻看到了一張男人的臉。

    蓋博式的小鬍子翹了翹,立刻從微笑變成了愠怒。

    春雨也嚇得不輕,腳一軟幾乎就摔倒了,她緊緊抓着門框,後仰着頭不知道説什麼。

    兩人就這樣對峙了半分鐘,直到喬治·艾伯特冷冷地説了聲:“Hello!”

    “Hello…….”

    回答的聲音劇烈顫抖,她不知該怎樣解釋,自己是如何出現在這個充滿寶貝的房間裏的,難道要説她是從三樓大衣櫥裏掉下來的嗎?

    “I’msorry”

    她羞愧地低下了頭,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艾伯特把眉頭擰到了一起:“請問你是怎麼進來的?我記得早上出去的時候,明明是把門給鎖好的。”

    “是嗎?可是我剛才路過的時候,這扇門卻是半開着的。”

    春雨紅着臉撒了一個謊,儘管心裏像吃了個死蒼蠅一樣難受。

    艾伯特盯着她的眼睛搖了搖頭,也許早已經看穿了吧:“好了,這次我原諒了你,以後請不要再擅自闖進別人的房間。”

    她點點頭,輕聲細氣地説:“我可以走了嗎?”

    “當然,請便。”

    艾伯特閃到門裏,給她讓出了一條路。

    春雨“逃”出了這個房間,像陣風似的跑回到了樓上319房間。當她經過隔壁318房門時,再也不敢看那扇門了。

    鎖上門倒在牀上大口喘氣,腦海中卻浮現起了,隔壁房間那照片裏的女子。

    她是誰?

    格林尼治時間2005年5月29日下午2點

    還是在倫敦,春雨的房間。

    午後的空氣不再那麼潮濕了,她枯坐在牀邊關掉電視機,任何聲音都是多餘的,只有自己的心跳聲還那麼真實,提醒她仍然活着。

    剛來到倫敦的幾個小時,意外地在大本鐘下發現了那個男人,轉眼卻消失在雨夜中。為找回這唯一的希望,她來到旋轉門飯店,但那個影子依然遙遠,讓她一步步墜入絕望的深淵。

    除了讓她魂牽夢縈的高玄外,還有一個男人也讓她百思不得其解,那就是在飛機上歸天的弗格森教授。雖然素昧平生,但他生命中最後幾個小時,留給春雨的印象實在太深了。

    仔細回想着飛機上那段噩夢——但願那只是噩夢,可教授老頭的眼睛卻如此真實——好像還漏了什麼?是那本書,她居然差點忘記了。

    教授在飛機上送給了春雨一本書!

    她摸着自己的心口,卻無法禁止後背心的冷汗。那本書在哪裏?春雨趕緊打開行李箱,她記得前天在飛機上,自己把書放到隨身小包裏了,後來又放進了大箱。

    謝天謝地,在一堆替換衣服裏找了半天,終於從箱底找到了這本書——

    《BorgesNovelsCollection》

    綠色的封面上是個鬱鬱葱葱的花園,樹叢中隱藏着一箇中國式的涼亭,彷彿是十九世紀歐洲人的中國印象。

    弗格森教授在飛機上,將這本綠封面的書送給了春雨,至今她仍然搞不清教授為什麼要這麼做?在他將這本書送給春雨後不久,便在飛機降落過程中猝死身亡了——這是他生命中最後的遺物,更確切地説是最後的贈送物,送到了春雨的手裏。

    書名翻譯成中文就是“Borges小説集”。下面是著作者的名字:JorgeLuisBorges(Argentina)

    括號中是作者的國籍,“Argentina”也就是中文裏的阿根廷。

    這個名叫JorgeLuisBorges的阿根廷人究竟是誰?她記得教授只在飛機上告訴她:這個作者早已經去世了。除此之外,並未透露過關於這個JorgeLuisBorges的任何信息。

    春雨緩緩打開書頁,在前勒口處看到了作者簡介,居然密密麻麻寫了一大堆英文,她試着將其譯成了中文——

    JorgeLuisBorges(1899——1986)

    阿根廷文學家。1899年8月24日生於布宜諾斯艾利斯一個有英國血統的醫生家庭。一戰後全家移居瑞士,後就讀於劍橋大學,掌握英、法、德等語言。1921年回到阿根廷,1923年出版第一部詩集《布宜諾斯艾利斯的熱情》。1935年第一部短篇小説集《世界醜事》問世。1941年短篇小説集《小徑分岔的花園》發表,其他重要短篇集有《阿萊夫》、《死亡與羅盤》和《布羅迪埃的報告》。1946年,Borges因在反對Peron總統的宣言上簽名,被革去圖書館職務,派為市場家禽稽查員。1955年Peron政權被推翻後,Borges任國立圖書館館長、布宜諾斯艾利斯大學哲學文學系英國文學教授。1986年與瑪麗亞·兒玉結婚,同年6月14日在日內瓦逝世。

    當她看完這段文字,一個名字立即從口中跳了出來:博爾赫斯!

    沒錯,JorgeLuisBorges就是豪爾赫·路易斯·博爾赫斯的英文全名。

    還好大二那年在《外國文學史》“現當代拉美文學”一章裏看到過博爾赫斯的名字,否則真是“有眼不識泰山”了。

    春雨又翻到了書的封面:《BorgesNovelsCollection》——原來就是《博爾赫斯小説集》,只不過是1999年的英文版。

    記得大學時讀過一些博爾赫斯的小説,但幾乎沒有一篇能看懂,大多看了開頭兩頁就扔下了。春雨覺得那個阿根廷老頭的精神世界,不是普通人所能領會的,自己也是“凡女俗妹”,只能敬而遠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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