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黑暗的房間裏,不知從哪裏傳來了一陣奇怪的氣味,緩緩刺激着熟睡中的春雨。那氣味通過鼻孔、咽喉、氣管一直瀰漫到整個肺葉中,使她從黑暗中醒了過來。
那氣味的源頭就在眼前,黑影覆蓋了她的額頭,向她靠近……再靠近……春雨睜開了眼睛,漆黑一片什麼都看不到。但那濃烈的氣味告訴她,那個人已經來了,只與她隔着幾十釐米的空氣。
雖然看不到那個人,但春雨的心臟幾乎要跳出來了。她拼命地屏住呼吸,不讓那個人的熱氣呼到臉上。她的嘴裏發出嚶嚶的呻吟,但始終都無法大聲地叫出來。
忽然,黑夜的窗外進來了一線微光,刺入了她睜大着的瞳孔,使她瞬間看清了那張可怕的臉龐。
她終於叫了出來,不知從哪裏來的力量,全身都掙扎了起來,一巴掌打在了那個人臉上。他發出了一聲可怕的怪叫,滿嘴的怪味全都灌入了她的鼻孔。那只有力的大手抓住了她的小臂,立刻使她感到一陣鑽心的疼痛。但她一腳踢到了那個人身上,總算從牀上跳了起來,在黑暗狹小的房間與他撕打着。
可春雨柔軟的手臂根本不堪一擊,她只能退到了窗户旁邊,不知何時窗户居然打開了。她爬到了窗户上,但那隻手緊緊地抓住了她的腳腕,她一腳將那個人蹬開了,然後跳下了窗户……
她墜落到了一個黑暗的深井中,她感覺自己不停地往下掉,似乎沒有到底的那一刻,直到她尖叫着睜開了眼睛。
清晨的光線照亮了春雨的眼球,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皮,發現這裏並不是黑暗的深井,而是寂靜的女生寢室。
看着窗外的晨曦,再大口地喘息幾下,才明白剛才只是一場夢。“重温噩夢?”
好幾分鐘後,春雨嘴唇顫抖着説出了這句話,又是地獄的安排嗎?
忽然,她感到手臂上一陣火辣辣地疼,才發現左手小臂上有幾道明顯的印痕,看上去又紅又腫,像是被誰的手指抓出來的。
又是一陣冷汗沁了出來,如果剛才只是一場噩夢的話,那手臂上怎麼會真的有抓痕呢?
難道世界上還有“真實的噩夢”?
春雨不敢再想下去了,她斜倚在上鋪的牆邊,緊緊地捂着手上的抓痕,淚水悄悄地滑落了下來。
隔着鐵欄杆組成的窗户,許文雅靜靜地看着窗外的冬日天空。雖然皮膚還是像牆壁的顏色一樣白,但氣色明顯好了許多,目光也不再呆滯而無神了。
桌子上擺着一部嶄新的手機,這是幾天前文醫生送給她的禮物。忽然,手機的短信鈴聲響了起來,許文雅連忙抓起手機,看到了這樣一條短信:“許文雅,今天還好嗎?”
許文雅:“我很好,就是整天呆在這個房間裏,實在太無聊了。”
對方:“為何不玩玩手機?”
許文雅:“手機裏存的號碼我都忘了,現在只能玩新手機裏的遊戲。”對方:“你是不是很喜歡玩短信遊戲?”
許文雅:“對,特別喜歡。”
對方:“哪一個最好玩?”
許文雅:“地獄遊戲。”
對方:“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玩這個遊戲的呢?”
許文雅:“現在我算不清時間了,大概是一個月前吧”
對方:“你又是怎麼知道這個遊戲的呢?”
許文雅:“有一次素蘭在偷偷地玩手機,我看她玩得聚精會神的樣子,心想一定非常好玩。我問她在玩什麼遊戲,可她不肯告訴我。”
對方:“後來呢?”許文雅:“我追問了素蘭好幾次,她實在瞞不住,只能告訴了我那個號碼,於是我就進入了地獄遊戲。”
對方:“好玩嗎?”
許文雅:“非常好玩。但我很怕被室友們發現,只能每天半夜裏躲到廁所裏玩。但沒想到,有一次被清幽看到了。”
對方:“清幽是誰?”
許文雅:“是我的室友,她每天半夜都要上廁所,那晚正好撞到了我,我只能把地獄遊戲的玩法告訴了她。”
對方:“再後來呢?”
許文雅:“清幽死了。”
手機屏幕上的短信打到這裏忽然停住了。許文雅死死地盯着屏幕,眼睛裏似乎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她忽然把手鬆了開來,手機便掉到了地上,而她的身體又像猴子一樣蜷縮了起來。
就在這間病房的樓上,文醫生正坐在電腦前,看着屏幕上打出來的這些短信。原來剛才與許文雅短信聊天的人正是文醫生,他看着最後一條短信遲遲沒有回覆,知道樓下可能出問題了。
文醫生跑到樓下許文雅的病房裏,發現她已經靜靜地睡着了,手機掉在地上,屏幕上正是最後那條沒有編輯完的短信。
懸着的心終於放了下來,文醫生緩緩走出病房,給葉蕭警官打了一個手機,希望他能夠儘快到醫院來一趟。
半個多小時後,葉蕭滿臉狐疑地來到文醫生面前。
文醫生並不多説,先讓葉蕭坐到電腦前,看一看剛才那段短信聊天的記錄。葉蕭一開始沒看明白,但當他看到後半部分時,卻沉默了半天沒有説話———原來第一個玩地獄遊戲的人是素蘭,後來被許文雅發現了,而許文雅又被清幽發現了,這個遊戲就這樣在幾個女生間傳播了開來。葉蕭搖了搖頭説:“許文雅不是瘋了嗎?你是怎麼做到的?”
文醫生微微笑了笑:“是的,許文雅精神分裂了,而她的症狀又非常奇怪,所以引起了我的重視。這些天來我通過-請教了許多歐洲的專家,向他們介紹了許文雅這個特殊的病例,並諮詢國外有沒有類似的病例。雖然歐洲的專家也一籌莫展,但他們向我提供了一些治療手段。”
“什麼治療手段?”“其實這種手段非常簡單,我們中國人的祖先早就總結出來了,四個字———以毒攻毒。”“以毒攻毒?”“我送給了她一部新的手機。雖然許文雅嘴裏一直胡言亂語,從來不回答人們的問題,但看到手機就有了反應。我偷偷地給她發了一條短信,她的拇指立刻活躍起來,回覆了一條短信給我。”
但葉蕭還是搖了搖頭:“許文雅連話都説不清楚,還能發短信嗎?”“完全沒有問題,雖然她可能暫時喪失了語言表達功能,但記憶還是基本完整的。可能手機短信的鈴聲和屏幕,突然觸發了她腦中的某根神經,使她拿起手機來就能發短信。這些天來,我一直用這台電腦收發短信,以一個病人的身份與許文雅短信聊天,現在我幾乎已成為她的短信男友了。”“那許文雅認識你嗎?”“不,在她的面前,我永遠只是文醫生。實際上,任何人對她説話都沒用,她也不會理睬我們。只有當她面對手機短信時,才完全擺脱了精神分裂的陰影,完全以一個正常人的思維與人交流。當然,目前她只能通過短信這個方式,當面交流是一點效果都沒有的。”
葉蕭總算點了點頭:“這就是所謂的‘以毒攻毒’?你不怕她又去玩地獄遊戲嗎?”“不可能,因為我給她的手機是我改裝過的,根本就不能進入移動通信網。差不多就像是無繩電話,只能與我一個人交流。”“小靈通也是這個概念吧?”葉蕭忽然想起了一個人,他試探着問道,“文醫生,那你覺得許文雅有可能治癒嗎?就像過去春雨那樣?”
文醫生眯起眼睛想了想説:“我覺得許文雅的病雖然罕見,但還是有希望治癒的。這個女孩屬於偏執型精神分裂,主要症狀就是妄想。”“又是妄想?”“對,通過這些天來與她的短信聊天,我發現在她的精神深處,有一個關鍵詞不斷出現,就是猴子———是不是很奇怪?我也不清楚為什麼猴子使她恐懼,但猴子是她妄想的根源。至少應該有兩年以上的時間,一直都深藏在她心底,否則無法造成這麼嚴重的後果。”“也就是説———猴子是她長期以來積累下來的心理陰影?”“沒錯,這很可能與她過去某一次特殊經歷有關。那次經歷給她的心靈造成了嚴重的創傷,而猴子則是那次創傷最重要的部分。從而給她心裏埋下了深刻的恐懼。”
葉蕭揉了揉自己的額頭問:“可是,為什麼她過去一直都很正常,在十天前才突然發瘋呢?”“因為每個人都有自我調節的能力,即便有很強烈的心理陰影,一般來説也都能很好地控制自己。説實話,生活在現代社會中的我們每一個人,都不敢保證自己沒有心理陰影。坦率地説,包括你我在內,恐怕誰都不能避免。”“你認為這很正常?”“但是,有的人會遇到一些特殊的事情,也就是心理學上所説的‘誘因’,迫使內心最恐懼的那一部分釋放出來,一旦突破某個臨界點,就可能會發生精神分裂。”“誘因?”
文醫生看了看窗外花園裏散步的病人説:“當然,這種情況還是極其罕見的,但在我們醫院卻很普遍。”“那麼導致許文雅精神分裂的誘因又是什麼呢?”葉蕭停頓了許久,然後自問自答道,“也許就是地獄的第19層。”
下午,春雨在公司裏,馬上就要下班了。
總算熬到星期五了,她們都掩飾不住興奮,大概盤算着週末怎麼樣宰男朋友一刀吧。嚴明亮整整一天都關在辦公室裏,春雨路過他的房間時特別小心,生怕身後又會響起他的聲音。
實習的第一週就這麼過去了,春雨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至少對於畢業論文還是有收穫的。但今天她有了更大的收穫———上午剛進來的時候,她看到正在門口換考勤板,春雨就幫着她一起換。
在過去留下的考勤板上,春雨竟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素蘭!
素蘭的名字怎麼會出現在這裏?她立刻就問了:“這個素蘭是誰?公司裏好像沒有這個人啊?”“哦,那是過去在這裏打工的大學生,她總共只在這裏呆了不到一個月。兩個星期以前,她不知什麼原因離開了公司,也就沒有她的消息了。”春雨急忙問道:“你還記得這個素蘭是哪個大學的嗎?”“好像是你的校友啊,而且也是大四,一個長得挺漂亮的女生。”“真是她!”
心臟好像被捅了一下似的,春雨呆呆地站了半天。
滿臉疑惑地看着她,伸了伸舌頭:“莫名其妙。”
春雨立刻跑到自己的辦公桌前,打開抽屜,找出了那隻印着“蘭”
字的手機小飾物。再打開電腦,看着桌面圖案的蘭花,一下子全都明白了。“蘭”字的手機小飾物,還有電腦桌面的蘭花,不都代表了素蘭嗎?
是的,就在兩個星期前,素蘭就是在這張桌子上打工的,乾的也是與春雨一樣的活兒。
天底下居然有這麼巧的事情,難道是冥冥之中的安排?
帶着心底的疑惑,春雨還是準時下班了。離開公司的時候,她又回頭看了一眼嚴明亮的房間,依然緊閉着房門,像個墳墓似的。
在回學校的地鐵車廂裏,春雨收到了高玄發來的短信,説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商量,要她在學校後門對面等他。
學校後門對面,不就是上次吃午飯的“傾城之戀”餐廳嗎?春雨出了地鐵站以後,又繞了一大圈,終於來到了餐廳門口。
高玄已經提前趕到了,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風衣,在寒風中顯得特別引人注目。他帶着春雨來到了餐廳裏,依然是靠裏面的位置。
剛一坐下,春雨就開門見山地問了:“到底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是關於馬佐里尼的。”高玄低下頭壓低了聲音,好像在説一件秘密似的,“今天我終於查到那個秘密了。”
聽到馬佐里尼這個名字,春雨立刻也緊張了起來:“是關於馬佐里尼離開上海,又失蹤了一年的秘密嗎?”“對。誰都不知道那一年裏,馬佐里尼究竟到了什麼地方,又究竟發現了什麼東西,結果還帶了一個美麗的中國女子回來。”“別賣關子了,秘密究竟是什麼?”
高玄用一種特別低沉的聲音回答:“他找到那處古代遺址了,在浙江西北部一個叫天蒼山的地方。那裏是綿延不絕的浙皖山區,當時是個比較偏僻的處所。馬佐里尼獨自一人來到了山上,終於發現了那處遺蹟。但是,那個地方有個老人守護着,不讓馬佐里尼這個外國人進入。”“那究竟是什麼遺蹟呢?用得着那麼神秘嗎?”“據説非常神秘,是古代中國一位著名畫家留下來的傑作。古畫的名字非常特別,叫《十九層地獄圖》。”“十九層地獄圖?”春雨立刻倒吸了一口冷氣,這時桌子上的菜已經上齊了,但她僅存的一點胃口也消失了,“就是地獄的第19層嗎?”“不知道。現在我只能推測,也許在這幅古代中國畫中,隱藏着地獄的第19層的最終秘密。”
春雨的筷子還沒動過,她點了點頭:“也就是説,馬佐里尼千辛萬苦地去尋找這個遺蹟,就是為了要發現地獄的第19層是什麼?”“對,但是在馬佐里尼到達那裏之前,已經有個人在那裏隱居了二十多年了。”“就是那個老人嗎?”“是的,據説那個老人也是晚清著名的畫家,是明朝朱氏皇族的後代,所以終身隱居於山林之中。”“那他為什麼不讓馬佐里尼進去呢?就因為他是個外國人嗎?”
高玄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不知道,可能有許多原因。除了因為馬佐里尼是外國人的緣故之外,我想關鍵一點還是———他不想讓這個秘密泄露出去。”“地獄的第19層的秘密?他難道害怕這個秘密一旦泄露,會造成非常嚴重的後果?”“可能只是老年人的愚昧和頑固吧。”
春雨想了想説:“所以馬佐里尼才在山裏住了整整一年,是嗎?”“對。馬佐里尼在上海也學過中國畫,他為了看到那個秘密,向老人要求學習中國畫,他説他所做的一切,只是為了藝術。就這樣他仿效古代中國的隱士,在深山之中結廬而居,不惜忍受一切的艱難,只為感動那位老人。”“老人最後答應他了?”“是啊,精誠所至,金石為開。老人終於答應收他為徒,但要求只有滿師之後,才能讓他看到那幅古畫。就這樣用了足足一年的時間,馬佐里尼終於如願以償。”
聽到這裏,春雨已經迫不及待了:“那幅古畫究竟是什麼樣子?地獄的第19層的秘密又是什麼?”“這個我沒有看到過,對我們來説依然是個謎。”“依然是個謎?”春雨失望地吐出了一口氣。但她又立刻想到了什麼,“那麼那個美麗的中國女子呢?她又是怎麼回事?”“那是馬佐里尼在山裏認識的一個採藥少女,也許是一段綠野仙蹤般的奇緣吧。馬佐里尼深深地愛上了這個山間少女,後來把她也一起帶到了上海。”
春雨咋了咋舌説:“那一定是段非常奇特美麗的愛情吧,足夠拍成一部好萊塢電影了。”
高玄終於長出了一口氣:“我所知道的就這些了。對了,你怎麼還不吃呢?”“我怎麼吃得下呢?”春雨又仔細想了想説,“奇怪,你怎麼會知道這些事情呢?”“這種事情難不倒我。我在歐洲畫畫的時候,認識了一個意大利畫家,我們是非常要好的朋友。昨天晚上,我給他發了-,請他為我查一查馬佐里尼的資料,而他的老師就是專門研究意大利美術史的專家。今天下午,我收到了他回給我的-,剛才我説的那些事情,都是我朋友老師的研究成果。”“原來如此啊。”春雨終於長出了一口氣,在高玄的“監督”下,總算拿起筷子吃了一些菜。忽然,她神經質似地抬起了頭來,怔怔地説:“那個遺址現在還有嗎?”“你問這個幹什麼?好像還沒有被開發過吧,應該還保存着原貌。”“那我們去那裏看一看吧?”
高玄顯然沒有想到她會提出這個想法:“你説什麼?”“你不是説,那個遺址裏有幅叫《十九層地獄圖》的古畫嗎?那幅古畫很可能隱藏着地獄的第19層的秘密。如果我們也能看到那幅古畫的話,最後那個謎不就能提前解開了嗎?”“天哪,這真是個瘋狂的念頭。”
春雨繼續説下去:“難道你要一直等到地獄遊戲的結局嗎?即便我們能活着到達‘地獄的第19層’,恐怕也無法預料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不如提前就知道答案,早一點從地獄中走出來。“
這時候,高玄已經低下頭想了好一會兒了,終於抬起頭來緩緩地回答:“好吧,我答應你———我們去尋找那個遺址,尋找那幅古畫,尋找地獄的第19層的秘密。”“太好了!”春雨掩飾不住心中的激動,“那我們什麼時候出發?”“明天早上八點,我在你宿舍樓下等你。我開車帶你去浙北天蒼山。”雖然心跳得厲害,但春雨還是控制住了自己:“那你認識路嗎?”“沒關係,我知道那條路。從上海過去並不遠,反正明天是週六。”
看起來高玄也確實下定了決心,他深呼吸了一口説,“今天晚上,我就去準備一下旅行的裝備。你就不用帶什麼東西了,一切都交給我好了,我在歐洲參加過自駕車野營的。”
春雨總算是吃下了一顆定心丸,她又多吃了幾口菜。畢竟明天要準備出遠門了,還有許多未知的艱險在等待着她呢。
從餐廳出來以後,高玄一直把她送到了女生宿舍樓下,那雙迷人的眼睛盯着她説:“春雨,既然我們都已經進入了地獄遊戲,或許正是我們前世註定的緣。現在你的事情也就是我的事情,請你一切放心,我會保護好你的。”
也許這句話裏還有雙關語的成分吧,但春雨確實有些感動。她低着頭説:“高玄,那天在圖書館遇到了你,可能是我最大的幸運。”
説完這句話,她立刻跑進了宿舍樓,身後還傳來高玄的囑咐聲。
春雨沒有再回頭,她一路跑回了寢室裏,後背靠在門上,不住地深呼吸着。
窗外的風更大了,零度以下的氣温讓房間裏冷得要命。她準備了一下明天出遠門的衣服和東西,便早早地鑽進了被窩。
子夜十二點,短信鈴聲突然響了起來。其實春雨一直都沒有睡着,就是在等待着地獄短信的造訪。
這條短信是這樣的———“你已進入地獄的第15層,你將選擇1:你最想去的一個地方;2:你最痛苦的回憶;3:你最想做的一件事。”
她真無法想像,自己已經進入“地獄的第15層”了,離那個致命的問題“地獄的第19層”一定也不遠了吧。可是越靠近那個秘密,她的心裏就越感到恐懼,好像離死亡也就越走近了一步。不,春雨不能等到那一天,她只能寄希望於提前破解,也許就是明天?
對,明天就要去那個地方了,去發現“地獄的第19層”的秘密。
春雨不假思索地選擇了“1:你最想去的一個地方”。
很快就收到了地獄的回覆———“你要去什麼地方?我會帶你去的。”
春雨深深吸了一口氣,顫抖着按下了拇指———“天蒼山。馬佐里尼隱居過十年的遺蹟。那裏有一幅名叫《十九層地獄圖》的古畫。”
她匆匆地將這條短信回覆了出去,然後閉上了眼睛。
寢室裏恢復了黑暗和寂靜。春雨在心中問自己:明天將會發現那個秘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