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子目光挺毒,一眼看出孩子是被圓壺洞狐狸精害死的。可是哥們轉念一想,當地人都知道圓壺洞這個傳説,出現啥邪事,恐怕都能往上靠,也不見得這人有什麼真本事。
不過本地人都特別相信這個半仙,老太太一聽嚇得臉色蒼白,趕緊催着兒媳和木工把孩子裝殮入棺。孫瑞蘭為了孩子不惜自己性命,可是老人即迷信又怕死,徐大仙這麼説,她哪敢不照辦。
孫瑞蘭拉着婆婆的手哭道:“媽,再等等吧,過了四點小龍如果還不醒,我們再埋行不行?”
大喜子陰沉着臉説:“你當媽的心情我們都理解,但也要為老人考慮啊。”你大爺不開花的,怎麼聽這句話像是有意慫恿老人的嫌疑。
徐大仙也跟着説:“家裏出事,肯定老人是第一關,快埋了吧!”
靠,我越聽越不對味,隱隱感覺其中有蹊蹺。村長熱心無可厚非,幫忙找來陰陽仙,可是愣勸人把孩子早早埋了,有種皇上不急太監急太監急的味道。還有這個徐大仙,説什麼家裏出事老人是第一關,這我就更起疑了,要説老人生氣弱那是肯定的,必先遭到邪祟禍害。但那也不是絕對的,像圓壺洞狐狸精殺人,還挑什麼老少,這有點顯得製造矛盾,故意讓老太太怕死的傾向。
農村老人有時候受到蠱惑就會變得很愚昧,根本分不清是非。老太太臉一沉説:“蘭子,小龍都死了,你這是要打算把我也害死啊?”
“媽,我沒那麼想,求求你讓孩子等到四點吧!”孫瑞蘭咕咚一聲,跪在地上跟老人哭着哀求。
“長風,快勸勸你這表妹。”老太太很不高興的跟木工説。
“大娘,人家説孩子還有救,咱們寧可信其有,也要等過四點再説。”叫長風的木工,愁眉苦臉的跟老太太説道。
我一怔,心説他這是真心為了孩子,還是有意讓孫瑞蘭一家遭到禍害?不過這小子掩飾的挺好,看不出他內心的真正目的。
“你們這是串通一氣誠心害我老太婆……”老太太發脾氣了,大聲叫嚷。
她這麼一叫,把死小妞給吵醒了,打個哈欠説:“幹嘛這麼吵,剛睡着一會兒又被吵醒。”
我沒理會她,而是覺得火候差不多了,該是老子閃亮登場的時候。於是跟老太太説:“大媽,孩子身上是有邪氣,在家裏放的時間長短沒關係,只要日落之前下葬,家裏就不會留下後患。”
大喜子立馬瞪着我罵道:“你懂個屁,哪來的野路先生,快滾出去!”我勒個叉叉,這混蛋往外轟我了。
徐大仙冷笑一聲道:“染有邪氣的屍體,在家中久放,必會形成兇禍,這點道理都不懂,還想出來騙人?”
經他這麼一説,大家都用很不善的目光盯過來,好像都認為哥們是蒙人騙事的,就連孫瑞蘭的表情也出現了變化。
死小妞這時忽然驚道:“啊,是他!”
我心頭一凜,知道她認出昨晚偷襲我們的人了,忙問:“是哪個王八蛋?”我還以為是長風,眼睛死死盯着他。
“是讓你滾的這個王八蛋!”
靠,你不會認錯了吧,那可是村長。但哥們知道死小妞那對鬼眼珠子,是絕對不會認錯人,村長怎麼了,就不會害人了?我當下把目光移到大喜子臉上,這傢伙還正怒目瞪着我,他才要開口,我搶先説道:“村長,我這個野路先生懂的不多,但也會掐指算一算,算到昨晚你跳進孫瑞蘭廁所內,偷了一樣東西!”
大喜子立馬臉色大變,結結巴巴的説:“你,你,你……怎麼血口噴人?”
他這反應一下讓哥們確定死小妞沒看錯,昨晚就是這王八蛋乾的好事。我冷笑道:“你昨晚還幹了什麼事,要不要我全部説出來?”
曲垣多聰明啊,一瞪眼問:“你説昨晚是他……”
大喜子心虛的看我們倆一眼,連忙説:“草,忘了去鄉里有個會要參加的。徐大仙,我先走了。”説着急匆匆的出了屋子。
曲垣要追出去,被我一把拉住,跟她搖搖頭。這兒可是他的地盤,不能趕盡殺絕,否則我們肯定沒好果子吃。現在只要他滾開,不破壞這件事那就行了。
他一走,徐大仙哼了一聲説:“我也有事走了,老太太你還是想明白,到底埋不埋這孩子。”
他剛跨出門檻,我心裏突然想到一件事,木人肯定是這雜碎做的。他如果回去再搞點什麼幺蛾子,孩子怕是不能順利還魂。於是上前一把拉住他笑道:“怎麼,想回去驅使木人,讓二氣胎趕緊出來嗎?”
這雜碎頓時一臉震驚的神色,身子往門框上一靠,瞬間鬢角上就冒出了汗珠!
“你,你瞎説什麼,我聽不懂。”
“連二氣胎是什麼都聽不懂,你還好意思出來混?”我一瞪眼嘲笑道,“你敢不敢留下來跟我打個賭,孩子在四點會復活?”
“為什麼要跟你打賭?我有事回去,你放手!”這雜碎急眼了,一臉通紅,使勁掰我的手指。
“你心虛了嗎?”我冷冷問道。
“我……我為什麼要心虛?”這雜碎見我死纏着他不放,知道要走沒那麼容易,於是又走回屋子説:“打賭就打賭,我怕你嗎?”
“我們就賭,誰輸了,誰跟孩子磕三個響頭!”
“行!”這雜碎答應挺痛快,從神色上看那是認定孩子不可能復活。
老太太見我們打賭,並且這麼多鄰居都在等着奇蹟發生,她也就不好在説什麼了。但氣呼呼的回自己屋子裏不肯出來。中午的時候,曲垣幫着孫瑞蘭給大傢伙下了點麪條吃了,家裏也就有這種簡單的食物,連菜都沒有,碗裏就放了點醬油當滷子。
吃過飯,徐大仙坐在凳子上,閉着眼睛裝睡覺,鄰居們都蹲在地上抽煙,一屋子煙氣繚繞,嗆的老不死的跟曲垣都躲在門外呼吸新鮮空氣。時間一點點過去,四點來臨,徐大仙睜開眼睛,緊張的盯牀上的孩子,鄰居們也都不抽煙説話了,全都站起來,表情看上去比上徐大仙都緊張。
其實我比他們更緊張,打賭輸了磕頭是小事,孩子能不能復活才是大事。可是四點出頭,牀上的孩子一點動靜都沒有,我心裏開始有點灰了。
“四點過五分了,孩子還沒復活,你輸了。你自己磕頭,我先回去了。”徐大仙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這時候死小妞哈的一聲笑道:“回來了,回來了!”
“哇……”
一聲兒啼,讓哥們這顆心頓時放落肚子裏,感動的全身起了層雞皮疙瘩,眼睛也覺得有點濕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