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膩的傍晚,晚霞温順,霞光透過窗簾,滑入屋內。
夏遠的房間。
門鈴響了,夏遠打開門。
沈進手裏夾着一支煙,微笑着走了進來,坐在沙發上。
夏遠隨意地往沙發裏一躺,看着沈進,道:“三少,找我?”
沈進道:“我們兩個好久沒有單獨相處了。”
夏遠微笑道:“兩個男人間,最好永遠不要單獨相處。尤其是在現在這樣寂靜的傍晚,寂寞的房間。”
沈進笑了起來,道:“我想找你談談。”
夏遠道:“談什麼?”
沈進道:“談你感興趣的話題。”
夏遠笑道:“男人感興趣的,好像只有錢和女人。”
沈進微微搖頭,笑着彈了一下煙灰,道:“這是二十歲男人的看法,三十歲男人的概念裏,還要加上兩樣,權力和榮耀。”
夏遠笑道:“好像過了明天,這兩樣我都會有了。”
沈進笑道:“明天你的總裁寶座是坐定了。今天你打敗了魯泰基金,真是出人意料。”
夏遠道:“恐怕一點也不出進三少的意料。”
沈進笑了起來,道:“看來,我們兩個實在太有默契了。”
沈進又接着道:“既然我們這麼有默契,那麼,你覺得我們是什麼關係?”
夏遠道:“至少不會是同志關係。”
沈進點點頭,道:“這倒是真的。”
夏遠道:“也至少不會是朋友關係。”
沈進道:“為什麼?”
夏遠苦嘆一聲,道:“從前我有個最有默契的朋友,不過就是因為太有默契了,現在再也不是朋友了。或許,朋友間還是不要太有默契好。”
沈進道:“那我們是什麼關係?”
夏遠道:“你是聰明人?”
沈進點頭,道:“好像算是。”
夏遠道:“那你覺得我呢?”
沈進道:“你當然也是。”
夏遠道:“我也覺得我是聰明人。兩個自以為聰明的人碰到一起,好像只有兩種關係,利益合作伙伴,或者是對手。”
沈進笑道:“但願是前者。”
夏遠笑道:“如果是後者,你怕不怕?”
沈進一愣,隨即笑了起來,吸了一口煙,道:“我怕。”
夏遠笑道:“進三少也會怕?”
沈進道:“如果一個管理上千億資金的人想找人玩,很少有人會不怕的。”
夏遠笑了起來,道:“你也知道,我做了總裁,如果沒有基金真正加入第一基金,我一個人也不會有大的作為。所以我一定會找個基金加入第一基金。進三少的杭城基金,是不是很希望能加入第一基金?”
沈進臉上的笑意淡了幾許,但他仍舊微笑着,道:“我想我們剛認識的時候,你是不會這麼對我説話的。”
夏遠道:“因為那時候,我能不能拿到股神大賽的參賽資格,主動權都掌握在進三少你的手裏。現在情況不同了。一個已經爬到頂的人,對於腳下的風景,通常只會欣賞,不會懷念。”
沈進道:“股神大賽你靠的是真水平。可是今天你戰勝魯泰基金,憑藉的可不是你的真本事。”
夏遠笑道:“誰叫我們倆之間,實在太有默契了呢?”
沈進笑道:“現在主動權在你手裏了。不過我知道,人做任何事的理由,無非兩個字——利益,你想要什麼?”
夏遠道:“錢,女人,權力,榮耀,好像我都有了。”
沈進道:“那明天你做了總裁後,你會怎麼做?”
夏遠打了個大哈欠,道:“那是一覺睡醒後的事了。”
沈進站了起來,笑着問:“我只是想知道,你會讓我失望嗎?”
夏遠笑道:“通常我總會給人帶來驚喜,尤其是我的利益合作伙伴。”
沈進笑了起來,點了點頭,向門外走去。
夜,金融大廈一間小會議室內,坐着三位證券市場裏舉足輕重的人物,古昭通,金手指,陳笑雲。
金手指抽着雪茄,低頭沒有説話。
古昭通看了看金手指和陳笑雲,道:“今天的事,似乎值得我們三個好好想一想。”
陳笑雲點頭,道:“今天夏遠打敗魯泰基金的這出戏,雖然沒辦法看出是在作假,但從常識來判斷,一個人打敗魯泰基金那四人組合是絕對不可能的,這裏面,一定有些故事。”
古昭通看着金手指,道:“老金,你有什麼看法?”
金手指吐出一口煙,道:“你們説,我聽着。”
陳笑雲道:“看來進三少根本沒想對付魯泰基金,反而和他們是一夥的。”
古昭通道:“可是夏遠不會這麼做,畢竟,夏老師的死,和魯泰基金那三個,很難脱得了關係。”
陳笑雲道:“可是從今天看來,夏遠顯然是和魯泰基金演的同一出戏。”
古昭通點點頭,道:“或許,夏遠是想借着魯泰基金的這出戏,先順利做成了第一基金的總裁,然後再回過頭處理魯泰基金呢?”
陳笑雲道:“夏遠明天的總裁是做定了吧?”
古昭通點點頭,道:“據我瞭解,現在絕大多數股東們對夏遠的能力都很放心了,明天都會投贊成票。”
陳笑雲道:“古老師,金總,有個猜測,我不知道好不好説?”
古昭通道:“你隨便説,今天是我們三個私下閒聊。”
陳笑雲道:“如果夏遠做了總裁,他要處理的不僅僅是魯泰基金?”
古昭通眉頭一皺,道:“你的意思是,夏遠想在莊家中,來個大洗牌?”
金手指突然道:“他才二十一歲!”
陳笑雲道:“二十一歲的大學生,幾個能當股神?”
古昭通微微點點頭,道:“這也只是一個猜測而已,我們也不知道夏遠做了總裁後到底會做點什麼。今後這股市上到底還能剩幾個人,我們誰也猜測不到。説句大實話,和夏遠相處這麼久了,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恐怕我們誰也説不清楚。”
金手指道:“我只知道夏國標一直以來都是個光明正大的人。”
古昭通道:“我也知道夏國標的為人,他確實是個讓人既佩服,又尊敬的人。可是現在的股神已經不是夏國標,而是夏遠了。”
金手指道:“那又怎麼樣?”
陳笑雲道:“或許夏遠會認為夏國標的死,與我們也有關。這次藉着第一基金的力量,把我們也一同打包處理了。”
金手指怒道:“這完全是他媽沒根據的假設!”
陳笑雲道:“是假設,可是我們還是得提防着一些。”
古昭通嘆口氣,道:“如果真的是這樣,我們提防了也沒用。第一基金隨便拿個零頭,就足夠玩死一家基金了。我們能做的只有退出。”
這時,會議廳的門敲響了。
古昭通走過去開門,門外站了一個人,夏遠。
古昭通、金手指、陳笑雲都愣了一下。
夏遠微笑着道:“你們在討論我吧?”
古昭通微笑着點了下頭。
夏遠道:“你們在討論,明天我做了總裁後,會不會對付你們?”
古昭通一愣,隨即微笑着問:“這個,你是怎麼猜到的?”
夏遠道:“如果我是你們,也會這麼想。”
古昭通笑了起來,道:“坐下來一起聊聊吧,你是怎麼知道我們在這裏的?”
夏遠坐了下來,道:“本來我是找你們聊聊的,你們的秘書告訴我你們在這裏,所以我就過來了。”
古昭通道:“你找我們聊什麼?”
夏遠道:“就聊一句話。”
古昭通道:“好。”
夏遠道:“古叔叔,金總,陳總,你們都比我年長。在我心裏,你們都是我長輩。而且你們都是幫助過我的人。幫助過我的人,我從不做對不起他的事。”
古昭通三人都看着他。
夏遠站了起來,微笑道:“我要説的説完了。”
夏遠走出了會議室。
看着夏遠離開,古昭通嘆了口氣,道:“看來我們都想多了。”
金手指突然拍起手來,道:“好一個夏國標!好一個夏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