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鴻恩馬上道:“什麼,林嘯!先暫停,打開擴音器,我聽不清楚。”
陳法醫照做,隨後,手機裡傳來了林嘯清晰的聲音,所有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我是林嘯,我不知道這段錄音最後有沒有人能聽到,不管能不能聽到,我想那時大概我都已經死了。我希望兇手能被抓住,他折磨我太苦了,我實在受不了了,王修邦,你個畜生!”
這句話似乎聲嘶力竭。
所有人臉上全部迸發出徹頭徹尾的驚訝。
王修邦!
難道兇手是王修邦?
高棟更是滿腹狐疑,這個變故超出了他的想像。
大家繼續聽著手機裡的聲音:
“王修邦很貪錢,但是一直沒機會貪大錢。去年舊改辦成立,他擔任組長。城建公司和開發商一起撥下了三千萬,打到舊改辦的賬戶裡,作為拆遷維穩的特殊基金。因為特殊基金是專門拿來找人維穩的經費,用途特殊,這筆賬目是不走財政途徑的。這筆錢說是維穩經費,實際是讓舊改辦的幾個單位共同拿去,作為額外回報,所以舊改辦中,除了四位負責人領導,其他人幾乎都不知道有這筆錢,而外人更不知道了。
王修邦不想把這筆錢與其他單位分享,他想獨吞這筆鉅款,反正這筆賬目沒走過正規渠道,上級不知情,也沒法監管。於是他就想到了殺死張相平、邵剛、胡生楚三位局長。而我,一直是王修邦的助手,知道這筆錢的情況,他想拉我下水,我不敢,我覺得這種事有損政府、國家、人民的利益,我一個人民公務員,怎麼能揹著良心做這種事?
我堅決反對,他一開始表示算了,不準備貪汙這筆錢了,沒想到他一天晚上跑到我家裡,我絲毫沒料到他會用電棒擊暈我,隨即綁架了我。
現在我不知道我身處哪裡,只是被他一直困住,沒法逃脫。我是在被他抓後,他才告訴我他要殺死另外三位局長的計劃。他還告訴我,他已經殺死了李愛國,拿到了槍,後面殺死三位副局長,根本不費吹灰之力。
我不知道他現在是否完成了計劃,他曾跟我說,如果他順利完成了整個殺人計劃,下面就會輪到我。如果他中途出了意外,還可以拿我的生死作為要挾公安的資本。
我的生死不要緊,只要能抓住這頭惡魔,我死了也對得起自己良心。
王修邦是頭惡魔,是頭畜生,他……他強xx了我。他本身是個陽痿,對女人不感興趣,在把我困住後,他……他居然對我做了那種噁心事。我真想馬上死掉。但這樣的兇手依然逍遙法外,我實在不能忍受。
上天,你若開眼,就早點讓警察抓到王修邦吧!
我不知我還能活多久,只希望他不會發現手機裡的錄音,這樣,總有一天,他這樣的畜生一定會認罪伏誅的!”
錄音到此結束。所有人都愣在了那裡,隨即,全場爆發出了強烈的歡呼。
終於要破案了!
這是遇害者的生前口供,還有什麼物證比這個更鐵的!
別說他們市,就是全國幾十年的兇殺案裡,有哪個案子還會冒出被害者生前指控的錄音!
高棟臉上露不出笑容,怎麼……怎麼事情會朝這個方向發展?他有些不知所措。
沒有人留意著高棟臉上表情此刻看起來這麼怪異,大家都在紛紛討論著。
這時,陳法醫道:“剛才沒注意,現在檢查過了,林嘯肛門括約肌嚴重鬆弛變形,一定遭受了外物的衝擊,你們知道的,就是那種事。”
一名警察道:“難怪剛才盒子裡還裝了根‘香蕉’,王修邦這老畜生的口味真夠獨特的。”
一人道:“瞎,你沒聽錄音說嘛,這老變態是個陽痿,他對女人沒興趣,當然玩這套啦。”
“哈哈,建議把他送日本去,不過他那玩意兒可不會大喲。”另一人大笑起來。
一人好奇問:“我就奇怪了,王修邦這麼聰明,怎麼最後敗在了這小節上,連手機裡的錄音都沒發現。”
一人馬上道:“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嘛,這老傢伙準不會玩現在的智能機,他可想不到,那麼多層的文件夾裡,還有一個要他命的玩意兒。”
“話說,林嘯死前,是怎麼拿到手機,錄了音呢?”
“這還不簡單,王修邦雖把林嘯困住了,不小心把手機留在旁邊,林嘯錄了音,偷偷放回原處,神不知鬼不覺。綁架案中,兇手出現紕漏是在所難免的嘛。你看那些從綁匪手裡逃出來的人,不都利用了綁匪的疏忽大意。”
“說的倒也是,不過林嘯拿到手機,為什麼不打電話報案呢?”
“你傻呀,王修邦顯然已經取走了手機卡,他會那麼傻,把手機卡放進手機裡?這樣會對外發送信號的。”
“哎呀,我想起來了,前段時間王修邦不還接連兩次報案,說林嘯的手機第一天發他了條求救短信,第二天打了他個求救電話嘛。我們信號追蹤結果,發現前一天,王修邦在家,信號是他家附近為中心的區域發出的。第二天,他在單位,信號又變成了是在他單位為中心發出的。原來都是他在演戲,故意讓我們浪費警力,滿縣城的亂找。原來這手機,就是他手裡發出的,難怪兩次信號都在他旁邊呢。”
“就是說咯,這老畜生害我們吃了那麼多苦,跑了那麼多冤枉路,真是該死啊。”
“千刀萬剮都不過分。”
“王修邦殺了林嘯後,為什麼把這些作案工具都埋在這裡?”
“這還用說,他怕作案工具亂丟,被人撿到了不好,就想著埋起來咯。誰知那麼快就被發現了呢。”這個解釋雖然不太說得通,但在場也沒人懷疑,因為物證實實在在就在那裡擺著,或許是兇手又一次疏忽大意呢,或許是兇手想暫時放著,過段時間再另行處理呢。反正解釋很多,而且不管解釋如何,都不影響案件的偵破工作。
張一昂也喜洋洋地插話:“我想起來了,一開始我們調查橫幅上字用的顏料,是種合資牌子的高檔顏料,縣城裡只有一家店賣。我們查監控時,已經發現了王修邦買過這種顏料,當時直接把他的犯罪可能性排除了,哎,都怪一時疏忽大意呀。”
縣局一位民警責怪道:“這事怎麼我們都不知道呀,哎呀,你們市局的朋友可不夠意思呀,這線索如果及時追下去,早就把案子解決了。”
陳隊替市局解圍:“那也不能怪市局朋友,主要是王修邦當著副局長,換做我們,我們也不可能想到像他這樣的官員,會做這種事吧。”
“恩,那倒也是。”這人隨即就心平氣和了,案子眼見破了,過去吃過的苦,受到的怨氣早就煙消雲散。
郭鴻恩對陳法醫道:“老陳,你們這邊證據提取工作差不多了吧。”
“恩,差不多完了,收拾一下回實驗室整。”
郭鴻恩向大家拍拍手:“好啦,咱們先不要忙著高興,先把王修邦這老畜生給抓了,過幾天咱們好好辦個年終聚會,我給大家整個滿意地慶功宴,大家徹底放鬆放鬆!——高局,你看怎麼樣,現在直接抓吧。”
高棟猶豫一下,他此刻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心中的感受,他更不曉得為什麼事情發展成了現在這樣,他只好道:“郭局,你們馬上帶人去他單位抓人,我們這邊馬上去他家裡搜查。”
“好嘞!抄家咯!”眾人一片歡呼,興高采烈地離去,只留下幾個資歷輕的警察,鬱悶地繼續守著現場,不能參加這抓捕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