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棟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後,張一昂隨即進來,問:“老大,王局那邊派大量人手排查昨天和今天的信號區域,我們要不要想辦法跟進?”
高棟搖搖頭,平淡道:“不用管他。”
張一昂道:“萬一被他們搶了先手,我們……我們豈不是很沒面子?”
高棟笑了笑:“怕什麼?他們純粹是做無用功,我敢肯定,他們最後找不到一絲線索,這麼折騰幾次,不光白象縣的人,連王孝永自己帶的人都會對他心生不滿了,他這活還怎麼做下去?”
張一昂好奇問:“老大,你怎麼那麼肯定,他們查不出線索?”
高棟道:“你還沒看出來,兇手到現在,已經是在逗我們玩了?”
“逗我們玩?”
“你想想看,哪有綁架案,昨天讓被綁架者用自己手機發條短信,今天再次讓被綁架者用陌生號碼打個電話?兇手是頭豬嗎?”
“嗯……這是很蹊蹺。”
“兇手對付李愛國和張相平,直接把兩人殺在現場,卻把林嘯給帶走了。帶走至今這麼久了,也沒見兇手跟林嘯一方任何人聯繫吧,他也沒有提任何條件,他廢力氣綁架了一個人,圖什麼?沒有人知道。林嘯現在是死是活,也沒有人知道。”
“可是……早上電話裏不是林嘯在説話嗎?”
“電話只持續了幾秒鐘,整個通話過程中,就林嘯一個人説了幾個字,王修邦一句話都沒説過,怎麼判斷電話那頭是林嘯本人?或許是兇手把林嘯的話錄音下來,撥了個電話,放了下錄音呢?”
張一昂連連點頭:“恩,沒錯。”
“何況昨天到今天,僅僅一天的時間,信號發出的地點就轉移了。如果林嘯就在電話那頭,今天的電話是在馬路旁發出的,林嘯在車上,或者在沿街的樓層裏,他既然騰出了手來打電話,難道還沒能力鬧出點動靜求救?”
“恩。”張一昂思索道,“兇手這麼做的目的,就是讓我們浪費警力,做無用功,最後查不出任何線索。”
“你錯了。”高棟道,“兇手這麼做的目的,或許有讓我們浪費警力,查錯方向的意圖,但這一定不是兇手的首要目的。我們現在的偵察工作,尚沒有取得任何對兇手有威脅的進展,他為什麼要冒風險發個短信,打個電話,來重新引起我們的關注?按照兇手此前趨於完美的嚴謹作案風格,他一直來都是儘可能地減少線索,而不是多留出線索。如果他要讓我們浪費警力瞎查,早在李愛國案子時,他打開車頭的抽屜,拿走了槍,此時再拿走幾萬塊的現金,那樣我們當初就會判斷是搶劫殺人。可他沒有,他留下了錢,明白無誤地告訴了我們,他不為了錢。這麼做,要麼是他自忖犯罪手段高超,警察拿他沒辦法,要麼就是他不想多生事端,只做謀殺該做的事。所以,他昨天發短信,今天打電話,在警察的偵察工作根本沒威脅到他之前,他畫蛇添足,多做了兩件事,一定另有其他的動機。只是這動機是什麼,我們暫時無法知道。”
“也許,兇手是個心理有點變態的人,同時也自信智商很高,看我們警方這麼久沒破案,故意想留點線索給我們。”
高棟不屑道:“你見過高智商兇手,還特別想讓警察抓到他的?”
“這……我沒見過。”張一昂低下頭。
高棟道:“那種神經病是國外電影裏的人,現實犯罪中,有哪個兇手會希望警察找到他的?”
張一昂道:“那,既然查信號區域沒用,就留給王局他們查吧。我們呢?我們需不要跟一下王修邦?”
高棟道:“你是不是覺得兇手下一個目標是王修邦?”
張一昂道:“是啊,我猜很多人都會這麼想。”
高棟笑了笑,點頭道:“王孝永那邊肯定會派人留意着王修邦了,但如果有下一個遇害者,那肯定不會是王修邦。”
“為什麼?”
“第一,兇手要殺王修邦,太難。不用公安保護,兇手也很難殺得了王修邦。我已經瞭解過了,王修邦這個人每天上下班很規律,而且幾乎從不晚回家。他家和單位間沒有偏僻的路,兇手沒機會下手。除非是兇手最後用了某種手段,把王修邦誘騙到一處地方,但……呵呵,王修邦瞭解了這麼多案情,他會沒警覺嗎?他可不傻。第二,兇手如果下一個目標真是王修邦,他會故意把短信和電話發他嗎?這不是正提醒公安,要留心保護一下王修邦和他兒子?”
張一昂不解道:“那……那為什麼短信和電話都是王修邦接到的,而且都是在王修邦當時身處環境附近發出的手機信號?”
高棟道:“林嘯被抓,短信和電話能發給誰?單位裏,林嘯的直接領導,也是和他關係最密切的,就是王修邦,這短信和電話自然要發給他了。發給其他低級別的,或者發給林嘯的家人,缺乏影響力。王修邦級別夠高,更容易引起我們警方的關注。我説了,現在兇手就是在逗我們玩,我們不該被兇手帶着走。”
“老大,那你的意思呢?”
“不管王孝永那邊怎麼查,我們的方向不變,就是盯緊了輪胎的來源。”
他們聊完沒多久,張一昂手機就響了,接完電話,他急道:“老大,修車店老闆打來電話,那個賣他輪胎的人來了。”
高棟低聲道:“走,快帶幾個自己人,穿上便衣,低調抓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