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東城現在知道,這傢俬房菜館對父親的特殊意義了。他急切地問道:“爸,您確定嗎?您在那裡吃到的真是那種肉?”
“錯不了。”穆雷篤定地說,“雖然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但那種肉奇妙的美味,一直令我記憶猶新。我吃一口就嚐出來了!”
“那您這次有沒有吃出來這是什麼肉?”
“還是吃不出來。”穆雷搖頭道,“不單是我,你蘇伯伯、陳伯伯他們也吃不出來,只是覺得非常好吃。”
“那您有沒有問那家菜館的廚師,這是什麼肉?”
穆雷嘆道:“這傢俬房菜館有很多古怪的規定,其中一條就是,客人不能打聽任何一道菜的食材來源和烹製過程。儘管如此,我還是厚著臉皮,想盡一切辦法去向那菜館的主人打聽……”
穆雷把自己詢問這種肉來源的整個過程詳細講給兒子聽。穆東城聽後眉頭深鎖,說道:“這菜館主人的態度,和當年爺爺的態度十分相似呀。”
這句話提醒了穆雷,他微微頜首:“是的……你爺爺當年也是這樣,對這種肉諱莫如深。”
“但越是這樣,越證明了兩點。”穆東城分析道,“第一,爺爺和這菜館主人都肯定知道這肉的來歷;第二,這種肉肯定有什麼問題,或者隱藏著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不然用得著這麼藏著掖著的嗎?”
穆雷望著兒子。“我也這麼想,這裡面一定大有文章。現在你爺爺已經死了,知道這個秘密的,全世界說不定就只有這菜館主人了。但問題是,看他的樣子,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把這肉的秘密說出來的。”
穆東城說:“爸,我覺得您一定得抓住這個機會,這可能是唯一弄清這種肉來歷的機會了。”
“可不是嗎?所以我才找你商量呀!你們年輕人頭腦活泛,你幫我想想有沒有什麼主意能從那老者口中套出話來。”
穆東城沉吟許久,說道:“您這樣恭敬謙卑地請教、詢問,他也不肯說,可見來軟的不行……既然如此,那就來硬的吧。”
穆雷一怔。“什麼意思?難道我還能把他綁架起來拷打、逼問呀?”
“當然不是。我的意思是,您也許可以想一些方法來逼他說出實話。”
“什麼方法?”
穆東城說:“之前跟您推薦這傢俬房菜館的那個中年男人,您還留著他的名片吧?”
穆雷不知道兒子怎麼突然提起了這個人,說道:“有啊,怎麼了?”
“好。您現在就跟他打個電話,問他一個問題——他上次去吃的時候,有沒有吃到過這種‘瓦罐煨肉’。”
“問這個幹什麼?他就算吃過,肯定也不知道這肉的來歷呀。”
“沒關係,您就問吧。只要確定他有沒有吃過這種肉就行了。”
穆雷不知道兒子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他相信兒子叫自己這樣做,一定是有原因的。於是摸出手機和梁恆的名片,撥通了電話。
接通了。穆雷跟梁恆客套了幾句,感謝他向自己推薦了這麼好的一傢俬房菜館,並表示那家的菜確實不同凡響。一番寒暄之後,他問出了主要的問題。穆東城到飲水機那裡倒了杯水,看見父親不住點頭,知道他已經問出答案了。
穆雷掛了電話後,穆東城立刻問道:“怎麼樣?他吃過嗎?”
穆雷點頭道:“還真吃過,而且也是最後一道菜。”
“和我猜的一樣!”穆東城欣喜地說,“那家菜館前面的菜,可能是根據不同的客人而隨機安排的。但最後一道壓軸的菜,卻是固定的,就是那道瓦罐煨肉!”
穆雷覺得兒子分析得很有道理,但不明白得知這一點有什麼意義,問道:“這和我們詢問那肉的來源有什麼關係?”
穆東城凝視著父親說:“這傢俬房菜館每週只開星期一和星期三兩天。那麼在他要營業的這兩天裡,總會事先準備食材吧?如果最後一道菜——也就是這道瓦罐煨肉的肉是準備好了的,就好辦了。您可以跟他們來個突然襲擊,打他個措手不及!”
“怎麼個突然襲擊法?”穆雷茫然地問。
“您選一個星期一或者星期三下午,突然登門造訪,向他們打聽那肉的事情。他們必然不願說出,對吧?這時候您就拋出殺手鐧,說那天吃到的肉不明不白,懷疑來路有問題,並且告知他們,您已經聯繫了食品監察局的人,要調查那種肉。
“這時候,您就看他們的反應了。如果他們果真心虛,那肯定不願招惹食品監察局的人上門,自然會答應您的要求;如果他們真不怕,那也沒關係,您就真的通知食品監察局的人來檢查,在他們的廚房裡搜出這種肉,帶回去研究。您跟食品監察局的人都是老關係了,接下來怎麼跟他們溝通,就不用我教您了吧?”
穆雷不得不承認,兒子出的這招果然夠狠。“原來這就是你說的‘來硬的’……”
“怎麼樣,您覺得可行嗎?”
穆雷想了想,覺得只能這樣了,點頭道:“我試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