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仍然是肆無忌憚的當空烈日,整個世界一片金色。保守估計,今天的氣溫不會低於40度。
但聶明感覺不到天氣的悶熱——他已經在開著冷氣的房間裡呆了兩天,自從兩個警察走後,他就沒離開過家半步。
他承認,自己是在有意逃避——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這起離奇的事件,根本就讓人一籌莫展——除了逃避,又能怎樣?
聶明從椅子上站起來,活動活動身體——也許,應該出去走走、散散心,不然自己要被悶死了。
聶明換上一件白色的運動體恤,梳了梳頭,然後跟廚房裡的母親說了一聲,走出家門。
現在是下午三點過,強烈的太陽光線幾乎讓人睜不開眼睛,聶明眯起眼睛,向大街走去。
剛走出去沒幾步,跑過來一個發傳單的男孩,他從懷裡的一疊廣告單中抽了一張遞給聶明,禮貌地說:“先生,請看看。”然後跑開了。
聶明看了看那張廣告單,上面寫著:
“博爾頓西餐廳開業五週年慶:凡在八月十三日——十八日來到本餐廳的顧客,均可免費享用牛扒一份,紅酒一杯,歡迎光臨。”
聶明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表,今天是16號。他撇嘴苦笑了一下——反正也不知道該往哪去,不如就去品嚐一下牛扒吧。聶明再看廣告單,這家西餐廳位於西城東路的中段。
聶明招了一輛出租車,告訴司機目的地。
十分鐘後,他到了這家“博爾頓西餐廳”——這是一個佈局盡顯歐陸風情的高檔場所。以聶明的收入水平,他無法成為這裡的常客,他以前只和朋友來過一、兩次而已。
進門之後,聶明感到有些意外——這裡並不是他之前想象般熱鬧,反而有些冷清。只有幾對情侶坐在窗邊喝著冷飲。
一位年輕的男侍者微笑著迎上前來招呼聶明,並把他帶到一個清淨的座位處。
“先生一個人?”男侍者問。
“是的。”
“那請問您要點什麼?”男侍者遞給聶明一個皮製封面的精緻菜單。
聶明翻了翻菜單,然後對準備記錄的侍者說:“我就嚐嚐你們這裡免費提供的牛扒吧,再給我一杯咖啡,謝謝。”
男侍者正準備往本子上寫,突然停下筆問:“對不起,先生,您剛才說‘免費牛扒’?嗯……也許是我聽錯了?”
聶明抬起頭問:“怎麼,你們這裡不是在搞五週年慶嗎?牛扒和紅酒免費。你們的廣告單上是這麼寫的。”
男侍者笑著搖了搖頭:“先生,您肯定是搞錯了,我們這裡沒搞活動。您說的也許是另一家西餐廳。”
“什麼?”聶明感到尷尬萬分,“我搞錯了?可是,那張廣告單上明明是這麼寫的……”他下意識地摸了摸上衣口袋,才發現那張廣告單早就被他扔到了垃圾筒裡。
“那麼,先生,您還要……剛才點的那些嗎?”
正在聶明不知怎麼回答時,從他身邊走過來一位年輕女子,她對侍者說:“對不起,我朋友大概是搞錯了,請給我們兩杯咖啡。”
“好的。”男侍者點頭離去。
那個身著一套白色職業裝的女人這個時候轉過身來,一道凌厲的目光射向聶明。聶明驚訝地望著這個陌生女人,不知所措。但他卻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個面容超凡脫俗的女人,有著挺拔的身姿和一股不怒字自威的莊嚴氣質。
聶明突然覺得,這種氣質,是他似曾相識的一個人,他在一瞬間明白了這個女人的身份。
沒等聶明開口,這個女人就已經坐在了他對面的座位上,然後盯著聶明的眼睛,說:“你是聶明?我想,你也應該猜到我是誰了吧。”
“你是宋泰然律師的女兒,對嗎?”聶明沉著地說。
她點頭:“你是個聰明人。這可以使很多事情變得好辦。”
聶明不明白她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他問道“我應該怎麼稱呼你?”
“宋靜慈。目前在國家社會科學院工作,主攻心理學。”
“那麼,宋靜慈小姐,很明顯,我們今天的會面不是一次巧合。”
“聶先生,我不得不告訴你——你從八月十三號開始的幾天行蹤都在我的密切監視之中。你在家裡呆了兩天沒有出門,直到今天下午,你剛離開家就接到了那張由我杜撰的廣告單。當然,那個男孩也是我安排他在那裡等你出門的。”
聶明搖著頭說:“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這麼大費周張地和我見面,實際上,你直接打電話把我約到這裡來我也不會介意。”
宋靜慈用手託著下巴,凝視著聶明的雙眼:“你真的不知道我為什麼要把你約在這裡見面?或者說,你真的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聶明愣了一下:“怎麼?這家西餐廳……很特別嗎?”
宋靜慈垂下頭沉默了幾秒鐘,然後抬起頭說:“四天前,我父親就是在這家西餐廳旁邊墜樓身亡的。”
聶明驚訝地張大了嘴:“這麼說,這個地方就是……”
“我父親的家——就在這家西餐廳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