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九點,仍在做着美夢的聶明被一個低沉的男聲叫醒,他睜開雙眼,看見一臉嚴肅的父親。
“爸,你有事?”聶明感到有些奇怪,父親以前從來沒叫過他起牀。
“快起來,有人找你。”父親沉着臉説。
“誰?”
聶明的父親滿臉疑惑地坐到牀邊,問:“你這幾天,做了什麼事?”
聶明皺了皺眉:“你指什麼?”
父親望着聶明説:“你知不知道,公安局重案組的人為什麼會來找上你?”
“什麼?重案組!”聶明一下從牀上翻起來:“他們來找我幹什麼?”
“你真的不知道原因?”
聶明困惑地搖着頭:“我想不出來,我會和重案組扯上什麼關係。”
父親繼續盯視了聶明一會兒,然後嘆了口氣:“他們就坐在客廳等着你,你快把衣服穿好,去和他們談談就知道了。”説完後,離開了聶明的房間。
聶明趕緊用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洗漱完畢後,來到客廳。
坐在沙發上的,是一個四十歲左右、身材魁梧的中年男警官和一個看起來不到三十歲的年輕女警,他們看到聶明後,一起站起來。
男警官走到聶明面前,亮出證件:“我是公安局重案一組的梁野,她是我的助手紀霖。你——就是聶明?”
聶明點點頭:“梁警官,你們找我有什麼事?”
梁野看了看站在身邊神情緊張的聶明的父母,對他們説:“對不起,我們想和你兒子單獨談談。”
“到我的房間談吧。”聶明説,他將兩位重案組的警官請到自己的房間,關上房門。
兩個警官坐下後,聶明給他們泡了兩杯茶,然後坐到對面的椅子上。紀霖拿出一個筆記本和一支鋼筆,做好記錄的準備。
梁野用兩隻手轉動着茶杯,突然抬起頭問道:“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事?”
聶明一怔:“我不知道,我昨晚很早就睡了。怎麼,出了什麼事?”
梁野和助手對視了一眼,然後緩慢而清晰地説:“昨天下午一直和你在一起的宋泰然律師在昨晚八點半從自己家的陽台上墜樓身亡了。”
“什麼!”聶明大叫一聲,從椅子上彈起來,“宋律師……死了?”
梁野微微點了點頭,説:“你真的不知道?”
“我怎麼會知道!昨天下午和宋律師分開後,我就再也沒有見到過他。”
“你説你昨天晚上一直待在家裏,哪兒也沒去?”
“是的。”
“除了你的父母以外,還有誰能證明?”
“等等,”聶明突然皺起眉頭,“你們這麼問是什麼意思?你們認為宋律師的死和我有什麼關係?”
“聶先生,你要明白,我們現在所做的,是在例行公事,請你務必支持和配合。”梁野説。
“好吧,”聶明無奈地嘆了口氣,“如果要除開我父母的話,我想就沒有人能證明了。不過,我想知道,我和宋律師僅僅是昨天下午才認識的——為什麼你們會在他死後調查到我頭上來?”
梁野和助手對視了一眼:“我們從調查中得知,宋律師昨天下午到於家莊園去了一趟——那個時候,你也在那裏。而我們在今天早晨——也就是剛才到於家去和司馬太太做了一次談話,在那裏,我們瞭解到這樣一些事情——”
他喝了一口茶,接着説:“司馬太太將你們昨天下午所做的事大致告訴了我。其中,有兩點引起了我的注意:第一,那個小本子——當然,你知道我説的是哪一個本子。據司馬太太説,你們當時約好,由宋律師先看,然後再由你來看。可是,在宋律師看完這個本子後,突然改變了主意,不打算交給你了,而堅持把那個本子帶回了家。”
“那麼,我們也許可以這樣理解——在這個本子裏,記載着一些不能讓你知道的事——這才導致宋律師在看完本子後臨時決定不把它交給你。對嗎?”
聶明皺了皺眉,沒有置可否。
梁野繼續説:“第二點,於家的女傭人告訴我,宋律師在書房看那個本子大概有半小時後,慌慌張張地跑出來,把你叫到屋外去談話——那麼,你們的談話,一定與小本子上的內容有關,而且非常的關鍵。之後,宋律師離開於家莊園,回到家。過了兩個小時,他就墜樓身亡了。那就是説——你,就是他在死前接觸過的最後一個人。聶先生,現在你知道我們為什麼會找上你了吧?”
聶明望了一眼梁野,他正以審視的目光盯着自己。
“你的意思是,我成為警方的嫌疑對象了,對嗎?”
“我只能坦白告訴你,形勢確實對你不利。”
“那麼好吧,警官先生。關於你剛才説的那兩個問題——第一,你説在那個本子裏記載着不能讓我知道的事——這是不可能的。因為這個本子的主人於成在臨死前親口囑咐,要我找到這個本子,並且在看完後按照上面寫的來做。如果這個本子裏所寫內容不能讓我知道,他怎麼會對我説這樣的話?”
梁野在聽完聶明的話後,眨了眨眼睛:“聶先生,你沒有發現這裏面的問題嗎?”
“什麼?”
“於成已經死了,他在臨死前究竟對你説了什麼,其實只有你一個人知道,不是嗎?”
“難道……你懷疑我篡改了於成的遺言?”聶明從椅子上站起來。
“我們是警察,只會認同事實——現在的事實就是,你確實拿不出證據來證明於成的遺言究竟是不是你説的那麼回事。所以,請你坐下,談一下我剛才説的第二個問題——老律師那天下午對你説了些什麼?”
聶明站了幾秒種,緩緩地坐到椅子上,想了一會兒,説:“是的,老律師看完本子後把我叫到了院子裏,可是,他根本沒告訴我小本子上寫的是什麼。他只是顯得很慌亂,他告訴我,這個本子裏記載的,並非普通的財務問題,而是一些隱秘的事實……並且,他還説,他要去證實這些事情。我所知道的,就是這些。”
“聶先生,你不覺得……”
“我覺得了,我想到了!你又會認為,宋律師和我的談話只有我們兩個人才知道。現在他死了,你無法辨別我説的是不是實話了,對嗎?”
“請你理解,我們確實需要證據。”
“我沒有證據。我怎麼會知道,反正是跟我接觸的人,都死……”説到這裏,聶明突然感到有些毛骨悚然,他停了下來。
梁野又盯着聶明看了一會兒,説:“最後一個問題,你從於家莊園出來後,是徑直回的家嗎?你記不記得你回家的時間?”
“是的,我是直接回的家。我想想,當時是……六點三十分,我能記得起來。”
“好的。”梁警官説,他望了望身邊一直在記錄的紀霖。
“那麼,梁警官。”聶明説,“我可不可以問你幾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