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半倒在機艙的一側,滿身都插滿了導線,看不出具體的形狀,只能模糊地感覺出是個半圓形。放在一個非常厚的石頭平台上。它的表面好像還有很多不明所以的圓錐狀突起,一些連接着導線,一些漏在外面。老J正用他帶的儀器圍着它忙活,像是在做檢查。
王思耄的視線盯在了那個金屬物上,扶扶眼鏡問道:“這是什麼玩意兒?”
趙半括搖了搖頭,一下看向他,問道:“你難道沒見過?”
王思耄奇怪地看了回來,反問道:“我怎麼會見過?”
趙半括詫異起來,就把自己以前在參謀長那裏看到的古怪模型大概説了説,又加重了語氣説道:“參謀長沒有給你們看過這個東西嗎?”
隨着他的問話,王思耄最後嘆了口氣,無奈地道:“這不是我的級別能看到的。”
説完,王思耄就看向了老J,老外已經完全忘我,埋頭在那裏研究,根本沒有理會他們。
趙半括心情複雜地也看了過去,心説如果事情真像四眼説的那樣,那麼老J就成了唯一知道金屬物是什麼的人,他有點失落,擺手道:“算了,先保留疑惑,反正老J還在,等他研究完了,總會給我們一個解釋。”
話音剛落,門外嗒嗒嗒傳來一陣槍響,趙半括一個激靈,立即道:“刀子,外邊怎麼了?”
刀子大聲喊回來:“媽的!還有鬼子!”説着聲音就遠了,好像追了過去。
那三聲槍響聲音聽起來悶,位置應該在大門附近,他們迅速跑出去,看見進來的大門竟然被關上了,門邊躺了一個穿着白色衣服的人。趙半括走過去踢開他的臉,發現他的眉心穿了個洞,手上和胸脯也有兩個地方洇出了血,看樣子不是個士兵。剛才的三槍應該就是打到了他身上。
他快速檢視了一下,沒發現什麼有價值的線索,就説道:“這傢伙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王思耄往四周看了一眼,又在牆壁上敲了敲,眉頭皺了起來:“可能這裏有隱蔽的屋子,但是沒敲出來。“
這裏他們剛進來時也大概檢查過了,根本沒有門或者其他空間,現在又冒出隱蔽屋子,不知道鬼子在搞什麼名堂。趙半括沒有説話,又轉回身四下搜看,忽然眼前一跳,感覺死鬼子的動作很古怪,好像臨死前想把門關上。
順勢他往門外看去,外面黑黢黢的沒什麼動靜,手電光照過去後,明顯看見地面上多了幾行腳印,直直地往外延伸,應該就是小刀子他們的痕跡了。趙半括很想也跟着追出去,但老J那裏還沒弄妥當,他們不能撂下他一個人離開。
正躊躇着,門外傳來了腳步聲,跟看小刀子和土匪跑了進來,也不廢話,直接把趙半括拉到了裏面,走到牆角,在牆壁亂摁了—通,也不知道按到了哪兒,有一道門就輕輕地打開了。土匪説道:“隊長,剛才鬼子從這裏鑽了出來,我和刀子幹掉了一個,又追另一個去了。”
趙半括點點頭,顧不上問怎麼沒看到阮靈,就往門裏看了看。裏頭好像是個隱藏的倉庫,放着一些武器,再往裏走一搜,靠牆還有三死人,身上也都穿着白色的衣服。這讓趙半括來了興趣,室,搜服的領口上卻別看一個小牌子,但不知道表示什麼身份。
沒有發現更多的的東西,趙半括就鑽了出來,把情況一説,小刀子突然説了句話:“四眼,咱們一路遇見的鬼子,根本不是要攻擊我們。他們是在逃。”
趙半括悚然一驚,這才想起來,那些被他們打死的日本人看上去,不像平常看到的鬼子兵那麼粗壯,而且身上除了子彈孔外,好像還帶着一些別的傷。剛才急着掃蕩也沒太在意,這會兒被小刀子一説,才覺得的確不對。
小刀子繼續道:“那些人應該早就有傷,所以反應都有些慢,剛才追出去又幹掉幾個,我看了看,他們跟在路上遇到的死鬼子很像。而且,你看——”
他蹲下來,撕開那個鬼子的白色衣服,鬼子脖子上的泛紅潰爛馬上暴露了出來。
“我操,這裏的鬼子怎麼都爛了?!”幾個人頓時退後一步。
小刀子站起來:“我覺得,這裏恐忙有傳染病。”
趙半括皺起了眉頭,他很想反駁,叢林裏產生疾病很正常,而這裏是雪線以上,氣温這麼低,瘟疫怎麼可能鬧得起來?
王思耄突然道:“隊長,日本人在這裏建造這麼一個鐵屋子,還把那半架飛機用水泥和鐵塊封起來,難道,瘟疫來自於那架飛機?”
趙半括想了想,如果這裏真有瘟疫,那他們現在已經暴露在了危險當中,這比打仗要更難處理,他不能輕易動搖。於是他説道:“老J知道飛機裏是什麼東西,但他沒做任何防護就進去了,如果有瘟疫他絕對不會那麼草率。”説着就招呼其他人回去。
小刀子卻攔住了他:“隊長,下結論之前,先看看這個。”
説着他就解開了自己的衣釦,拉開了衣服,一下所有人都吸了口冷氣,只見小刀子的胸口到脖子的部位,竟然泛起一片紅色,中心已經出現了潰爛的跡象。
小刀子冷冷地看着趙半括,“我可沒有遇到什麼事故。”
趙半括一下愣住了,看着那傷口,心説糟糕,幾個人都沉默了片刻,他問道:“什麼時候開始的?”
“昨天,遇到那些死人之後。”小刀子平靜地道,“這不是瘟疫是什麼?”
“為什麼你染上了,老草包和我們沒染上?我們都見了那些死人。“土匪突然看向刀子,眼神有些鋭利,“搞不好是你之前染上的花柳病。”
“你沒看過,怎麼知道自己沒染上?“小刀子冷冷地把衣服扣上,沒有和土匪爭執。其他人被他説得一驚,立即解開自己的衣服看。土匪也把自己的衣服都扒開了,去看自己的胸口,趙半括就看他的腹部也是一片淤紅,一邊王思耄擼起自己的袖管,瞬間就拉了下去。
趙半括沒有看自己,但他知道事態已經要失控了。
“我看,咱們幾個半隻腳早就踩在了黃泉路上。”小刀子停了停,説道,“山下那些小日本就是咱們的下場。隊長,這事兒不搞清楚,我們就等着死在這兒吧,死得不明不白,就和廖隊長一樣。”
趙半括心頭一陣隱痛,如果是廖國仁他會怎麼辦?在這種時在哪一邊?老J嗎?現在連他都覺得老J有問題。這個基地裏一定有某種可怕的東西在吞噬其他人的生命,但老J卻不對他們發出警告;站到自己的兄弟這邊嗎?又好像有壓服不了手下的嫌疑。
王思耄拍了拍他,對他低聲説了句:“完成任務需要人,如果我們都死了,無論結果是怎樣,任務都等於失敗了,在這種情況,我們必須知道真相。”
趙半括意識到這是王思耄替他想的説辭,看來四眼在這件事上是站在小刀子那邊的,他想了想,認識到王思耄是正確的,就把心一橫,吩咐土匪警戒,對大家道:“走,咱們去問個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