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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墜落

    我離那捆手榴彈幾乎只有一條手臂的距離,只要一爆炸我立即會被炸成肉泥。這種木柄手榴彈頂多只有六秒的緩衝時間,説不好什麼時候就炸了,這麼短的時間,別説在鋼纜上,在平地上我也什麼都做不了。

    但我還是瞬間作出了一個反應,一下把腳伸上了鋼纜,然後用力往那捆手榴彈踹去,手榴彈是用皮帶捆在鋼纜上的,肯定不會太牢固。

    連踹了兩腳,手榴彈沒被踹出去,只是順着鋼纜被我踹得往下滑了一點,還卡在那雙粘在鋼纜上的斷腳上。

    我一看,知道自己死定了,翻身開始往裴青的方向狂爬,生死關頭竟然還讓我爬出去兩三米,然後只聽身後一聲巨響,幾乎是瞬間身下的鋼纜蛇一樣的扭了起來,力氣之大好比一條鋼鞭。

    我整個身體一震,兩條腿和後背同時感覺被打樁機敲了一下,接着好像被什麼東西猛地一拍。

    幾乎沒有時間感覺到疼,再反應過來我已經被炸了出去。

    整個過程極快,接下來我的腦子幾乎一片空白,直接摔到霧氣中。瞬間我看到有什麼東西往我的臉撲面而來。

    接着我直接磕了上去,腦子一下撞在地上嗡嗡直響。

    怎麼一下摔到底了?我詫異起來,隨即一股劇烈的眩暈衝了過來。

    幾分鐘後,我竟然發現自己還有知覺沒有昏過去,渾身開始瘋狂地疼痛,用力爬起來,發現四周一片漆黑,一摸頭燈,已經完全摔扁了。

    我覺得不可想象,這麼近距離的爆炸,不僅沒把我炸死,我摔到深淵裏竟然也沒有摔死?

    還是説我已經死了現在到了陰曹地府?不對,我能摸到我身上幾乎碎成一片一片的石棉服。

    我翻出武裝帶,一動就覺得渾身到處都疼,忍住了把手電拔出來打亮,發現防毒面具的鏡片也碎了幾道縫。

    四周是個碎石灘,全是那種黑色的帶孔的石頭,霧氣很濃。

    我照了照身上,石棉大衣和褲靴幾乎全都是洞,裏面隱隱有血滲出來,集中在腿上,我按了幾下,疼得幾乎要暈過去。

    看來這厚得要命的石棉服是我沒被炸死的主要功臣,不過為什麼掉下來也沒事?

    我咳嗽了幾聲,感覺喉嚨裏帶血,即使現在還活着,也不知道具體傷得如何,還是要快點想個辦法。

    不過裴青的分析完全正確,這下面的温度還是很高,但顯然已經降了下來。

    我想起裴青意識到剛才他肯定也夠嗆,不知道鋼纜最終有沒有被炸斷,或者他有沒有被炸下來。

    拼命忍住劇痛,我捂着傷口在四周找了一下,忽然看到前面也出現了手電光,跌跌撞撞地走過去,果然是裴青的纜車架,頭盔掉在一邊,人卻不在。

    我喘着氣走着叫了幾聲,碎石不穩下摔了一跤,看到裴青倒在一塊石頭後面,防毒面具也掉了,滿頭是血。

    我爬過去,用布先矇住他的口鼻,幫他把防毒面具戴回去。

    他比我的位置高,摔得不輕,被我搖了幾下才清醒過來,疼得直皺眉,看見我白了一眼,問道:“你他娘幹了什麼,那死人怎麼會炸了?”

    我把經過説了一遍,他罵了一聲:“看來他是想把鋼纜炸斷,不讓上面再派人下來,但還沒成功就犧牲了,你完成了他未盡的事業。”

    我看了看一片漆黑的頭頂,心中苦笑,這下上頭該瘋了,不僅人沒上去,反而把鋼纜也炸斷了。

    裴青拔出備用的手電四處照了照,我看到邊上不到十米的地方是那隻連着鋼纜的鐵坨子。

    看樣子,剛才我們遇到屍體的地方離地面已經非常近了,只是因為霧氣太濃了,我們還一直以為在半空裏,否則解開皮帶跳下來説不定都比現在要好。

    想想也真是可笑,一葉障目這種事情真的會發生。

    四周沒有人影,其他幾個人或者屍體不知道會在什麼地方,是不是有人倖存還是個疑問。

    我問裴青感覺如何,他只説不知道,看了四周一圈,笑了起來:“怎麼樣,我説的沒錯吧,這就是我推測的環境。”

    “你牛,這個我衷心佩服你,不過現在不是得意的時候。”我道,“上頭可不知道我們還活着呢,如果不通知他們,等一下他們以為你失敗了,直接開閘放水,我們就死得冤了。”

    “你説得對。”他也苦笑。

    我把他扶起來,感覺他的情況比我要好得多,定了定神,摸出武裝帶拿出信號槍打開槍管,把信號彈倒出來看情況,一看就發現不對,整顆信號彈像在水裏泡過一樣,引藥全濕了。

    和之前我們預料的一樣,把備用的和裴青的倒出來一看,全部報廢了,這裏太潮濕了。

    我不甘心,把信號彈塞回去,對着天上打了一槍。

    啞火。

    他孃的,我罵了一聲,抖了抖槍管,把信號彈一顆一顆緩過來,一顆一顆開槍。全部啞火。

    我們的軍工科研還要加強啊,我一邊心涼一邊説,看裴青倒是毫不在意,撿起手電打着亮往濃霧的深處走去了。

    我一瘸一拐地跟上,問他怎麼辦,他道:“他們最起碼還要開幾天的會,我們得找一個能隔絕水汽的地方,把信號彈陰乾。你看,這裏肯定以前有人來過。”

    他用手電照着我們腳下的碎石灘,這些碎石頭有大有小,大的有八仙桌那麼大,小的比何汝平帶上去的還小。“這些石頭都是這個要塞的工程的工程廢料,被傾倒進深淵,這裏很平整了,應該是條路,順着走可能有發現。”

    我的腿已經疼的站不直了,咬牙跟在他身後,看他一點也沒有要來管我的樣子,不由得有點心涼,只得竭力忍住痛。

    走了沒幾分鐘,我們發現霧氣裏出現了一個非常模糊的陰影,走過去,發現那是一座被腐蝕得不成樣子的三層水泥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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