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處在我當時的環境之下,很難感覺到那種震撼——如此巨大的一架飛機淹在激流裏,巨大的翼展在水下顯出的黑影讓人呼吸困難,手電照射下,鏽跡斑斑的機身好像一隻巨大的怪獸,在水中抬頭呼吸。
這種壯觀的景象,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因為當時除了神秘的圖-四部隊,沒有可能在中國大陸上看到如此巨大的飛機。要知道那時候天上有一架飛機飛過,小孩子都是要探頭出來看的,哪像現在,戰鬥機編隊飛過頭頂也沒有人理。
我們爬過鐵網,隨即又發現了一個讓人驚訝的情況——水下轟炸機殘骸的四周,堆滿了我們來時候見到的捆着屍體的麻袋,這裏的數量更加的驚人,水下黑壓壓一片,從鐵網這裏開始一直延伸到四周,看不到盡頭。這些麻袋在水下堆成一堆一堆的,有的相當的整齊,有的已經腐朽凹陷了,好比海邊緩衝潮水的石墩。而轟炸機就卡着這些麻袋裏。
我們爬過鐵網之後,腳已經可以在這些麻袋上站住,雖然一腳下去腳跟下陷,但是總算有了個落腳的地方。兩個人互相攙扶着,副班長自言自語道:“日本人在這裏到底是在做什麼的?”
我無言以對,暗河看不到邊,手電照出去一片漆黑,我甚至覺得自己是不是在一個巨大的地下湖中間,而這地下湖裏竟然墊着如此多的緩衝袋,期間還折戟了一架巨型轟炸機,這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我們踩着水下高低不平的屍袋,來到了飛機露出水面的一截巨大的機翼上,機翼已經摺彎了,嚴重鏽蝕,我們爬上去後一手的鏽水。
不過謝天謝地,上面是乾燥的,我們上去之後機翼被壓得往下沉了沉。這個時候我就想到:要是王四川在,可能這機翼就要折了。
這時才突然想到他,我不由得望向四周,滾滾激流,哪裏那能看到那個黑大個的人影。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
我們筋疲力盡,那是真正的精疲力竭,我同樣的感覺只在父親去世守靈七天時有過,爬到機翼上之後,天昏地暗的人直往下倒。
不過此時是絕對不能休息的,一休息就死定了,我們脱掉衣服,都不忍看那渾身的螞蟥,有幾隻都吸血吸的好比琥珀一樣,能看到它們體內的血。
我忍住嘔吐,此時最好是有香煙,但是我口袋裏的煙都成漿糊了,只能用打火機燙,那時候最多用的還是火柴,但是對於野外勘探來説,火柴太容易潮濕,也太容易引起森林火災了,所以有門路的人都有票子去買打火機,那時候買打火機是要票子的。老式打火機燒的是煤油,燈芯也濕的不行了,我們放着幹了很久才點燃,然後用火去燙,一隻一隻,燙下來之後馬上彈入水裏,傷口立馬就流出血來。
好不容易處理完了,我們也成了血人,極度的駭人,兩個人自己檢查了全身,最後確定確實沒有了,才坐下來,我擰乾衣服的水,就拿起副班長的手電,仔細去照水下的飛機。
我忍住嘔吐,此時最好是有香煙,但口袋裏的煙都成了糨糊了,只能用打火機燙。那時候最常用的還是火柴,但對於野望勘探來説,火柴太容易潮濕,也太容易引起森林火災了,所以有門路的人都買打火機。那時候買打火機是要票子的。老式打火機燒的是煤油,燈芯也濕的不行了,我們放着幹了很久才點燃,然後用火去燙,一隻一隻,燙下來後馬上彈入水裏,傷口也立馬流出血來。
好不容易處理完了,我們也成了血人,極度駭人,兩個人檢查了全身,最後確定確實沒有了,才坐下來。我擰乾衣服的水,拿起副班長的手電,仔細去照水下的飛機。
手電已經不甚明亮了,但是在機翼上看下頭的飛機,還是比剛才清楚多了。
整架飛機是傾瀉的滑入水中的,我無法想象當時發生了什麼,只能看到水下有一個巨大圓柱形的機身,機首翹起在水面上,而遠處機尾則看不清楚。我所站的這一段機翼,是兩台巨大的發動機之間,可以看到扭曲的三葉螺旋槳一半浸在水裏,已經鏽的無法轉動了。
機首分成兩塊,機頭上有機槍艙,鋼架玻璃全都碎了,只剩下扭曲的框架,一半泡在水裏,更上面的駕駛艙倒還能看到玻璃的殘片。機頂上還有一個旋轉炮塔,似乎完好無缺。
整架飛機入水的部分鏽的都看不到原來的綠色塗裝,有的機房都鏽出了破洞,到底是給水衝了二十多年了。水上的還可以,我看到機頭的一邊有模糊不清的大大的07字樣,其他的痕跡一律看不清楚了。
三天前吧,我看這架飛機的時候,還是一段影片上一個指甲蓋大小的影子,如今真正在地底看到了,我反倒感覺無法相信。
真的有一架大型飛機!我當時這麼對自己説。天,在這地底的深處,真的有一架轟炸機!
但是,當時不是説這架飛機是從上面被化整為零運下的嗎?為什麼我現在看到的飛機,卻像是墜毀在這裏的?難道日本人竟然想在這暗河中將這架飛機飛起來嗎?結果失敗了?
我抬頭照了照頭頂,想看看這裏的高度,而手電幾乎無法照到極限,但是顯然那這樣的高度起飛一架是遠遠不夠的。
這真是讓人匪夷所思到了極點,日本人為什麼想在這裏把飛機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