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把光源慢慢地擰亮,鏡子之中的青光竟然也慢慢地變亮了。
我不禁莞爾,剛才對這面鏡子技術的高估一下就消失了。我立即就對胖子道:“你看,沒那麼神奇。這鏡子裡的青光,就是我們手電的光源。我們的手電亮,裡面就亮.我們的手電暗,裡面就暗。”
胖子在樑上也看得很淸楚,點頭:“我們的手電光能通過這鏡子,射到這座樓裡去?”
我搖頭。我們的手電雖然是“狼眼-,能把人給閃盲了,但是要用來給這麼大的一座樓照明是不可能的。
真實的情況我還無法完全推測出來,但是,既然這鏡子裡光線的問題這麼簡單,那我覺得其他的情況也一定不會太困難。
二叔教過我,凡事都要看目的,由目的才能推測出很多從正面推測不到的方面,這是我從老一輩那裡學來的最有用的一句話。我摸著被冰冷的潭水凍得發麻的腿,開始思考,這面鏡子放在這裡的目的是什麼?
“你說這面鏡子放在這裡,和風水有沒有關係?”我問胖子。
胖子說道:“一些陽宅風水中會用到八卦鏡,不過這也太大了。這鏡子要掛陽臺上,都能把飛機晃下來。你他孃的就整天在陽臺上看著掉飛機吧,今天掉一空客,明天落一波音,多熱鬧。”
“又打飛機又晃飛機,你他娘和飛機槓上了是吧?咱們沒時間了,往正經了想。”
胖子最後吸了幾口煙,把菸屁股掐了丟進水裡,又點上一根:“我要想得出來就早想出來了,然後殺進古樓,把小哥他們全部拯救回來,那麼現在這時候我們已經在北京吃烤鴨了,還用在這兒嘬菸屁股?你多想想,別依賴我。”
“你不是風水大拿嗎,還問我?”我問他道。
他搖頭:“他孃的這高深的我肯定沒轍啊,何況那時候你啥也不懂,老子亂說也行。現在你丫進步了,我得兜著點。”
我心說我靠,原來那些都是你亂說的。胖子繼續道:“我覺得你琢磨風水沒用,這風水,要懂的一眼就懂了,要不懂看瞎了都不懂。你要真想聽我的意見,我可以告訴你,我當時的第一反應以為是上面的倒影。不過你看上面——”他把“狼眼”手電指向頭頂。這個山洞往上的縱深十分深,能看到上頭全都是亂石,但是具體看不太淸楚。
我掏出一根菸,從胖子嘴裡扯過煙點上,再給他塞回去。胖子的手電光在頭頂上來回地晃。
“上面全是石頭,什麼都沒有,所以我才覺得,這樓他孃的就在鏡子裡。”胖子把腳踩到鏡子上面,“如果這鏡子裡的影像是從那裡倒映下來的,我走在鏡子上面,肯定就會擋住鏡子裡的影像,但是顯然沒有。比起你這個大學生,我雖然沒什麼文化,但基本的道理我是懂的。”
我看著上面的岩石,又看看胖子在鏡子上搔首弄姿,來回看了好幾遍,我覺得胖子說的一點沒錯,但是我心中產生了一絲異樣。
也許是因為最近我身邊有太多的欺騙和設計,所以我對於很多事情的破綻有著一種敏感的直覺。我忽然覺得,這個洞不夠嚴謹。
這就好像一個魔術。說起魔術這個東西,最牛逼的魔術是街頭魔術,魔術師就在你面前沒有任何掩飾地表演,魔術高手往往給人感覺有特異功能,這是最厲害的。
其次就是舞臺魔術。舞臺魔術裡很多最基本的橋段,都需要布匹遮擋,或者使用箱子。舞臺魔術的原理在於,使用布匹和箱子並不能改變這件事情的不可能,但是因為我們知道魔術大多是錯覺和陷阱,所以,聰明的人會立即知道,蹊蹺一定就在布匹後面或箱子裡面,只是掩飾得很巧妙,我們看不出來而已。
現在這種感覺就是舞臺魔術的感覺。如果這裡的設計工匠要把張家古樓就在鏡子裡這件事情做實的話,那麼是否應該尋找一個矮一些的山洞,這樣我們只要抬頭往上一看,就知道洞頂上也不可能做手腳。
但是這個洞頂太高了,有些看不太清楚。雖然我們基本上判斷洞頂上除了石頭很可能什麼也沒有,但是因為它高度很高,讓我覺得如果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那機關也一定會藏在洞頂,因為我們四周的情況太明顯,不可能有任何機關的可能性。
那可能性就一定在我們看不到或者還沒有看到的地方。
當然,這也許只是我一時的錯覺。如果有一個人告訴我,你必須拆穿舞臺魔術師的把戲,否則你就會失去你的朋友。我首先要做的,當然是踢翻魔術師的箱子,看蹊蹺是否在裡面。
“我們得爬上去看看。”我對胖子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