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條地下的血水紅河當中,我們穿行了非常久,這種刺鼻的血腥味是如此的令人作嘔,卻不得不持續的走著,道路漫長到我們幾乎要忽略時間,對的,在進入地下開始,時間對於我本人來說,只是一個名詞,甚至稱不上概念。可是跟著三個妖孽級別的人物,有時候是一種無以倫比的安全感,有時候卻成了一種壓力,是那種你明顯的感覺到身體無法承受的時候卻不得不堅持下去的壓力。
知道這個血色的暗河當中,出現了一個石塊,這就好像一條河中的島嶼一般,使在其中漂泊的我終於看到了希望。
“我們需不需要休整一下?”我試探性的問道。可能是屢次當臺階我也覺得不好意思,我補充了一句:“**說過,身體是革命的本錢。”
老王環顧了一下四周,道:“我們現在的位置,可能就在這個地下暗河的中央,走了這麼久,起碼得中間了,不然不符合常理,現在休整之後,就要一口氣走到盡頭了。”
我們上了這塊石頭,石頭的大小容納四個人是綽綽有餘的,因為有了前面這頂帳篷的補給,使我們的生活得到了很大的改善,畢竟我在那個小商店買到的東西十分有限,起碼我在之前,就沒有買到這種軍用的牛肉罐頭。
吃完罐頭補充了一下體力,秦培用酒精燈燒了點熱水,喝完之後更感覺全身暖洋洋的,我打開了手電(之前吃東西的時候為了節省電,關掉了),照了一下四周,道:“這裡到底會是一個什麼地方?一個文明的廢墟,還是一個龐大的地下古墓?”
莫言道:“都有可能,起碼現在還看不出來,唯一認為雕琢的痕跡還是那種水蛭雕像,依我看,就算是古墓,也是依靠原來的地下格局建造的,人沒有大自然這麼大的手筆。”
我卻沒有聽他的話,而是死死的盯住血色的水面,緊接著,我大叫了一聲:“打開手電!剛才我看到這水裡有一個人!”
對的,就在剛才,我看到一雙血色的眼睛,忽然浮出了水面,看了我一下!只一眼,就讓我全身冰冷。
老王異常的勇猛,或許在莫言和秦培一起打開手電的時候他看到了什麼,只聽到噗通的一聲,他已經躍進了血水裡,腥臭的血水濺了我一身,這時候也沒有空去擦拭,而是放下手電,也躍了進去。哥們兒其實算不上一個懦夫。
我跳進水裡之後,老王已經拖著一個人往石頭上走,我心裡頓時狂喜了起來,終於逮到人了!這樣就不用跟傻子一樣四處亂竄!
我走了過去,卻看著不太對勁兒,那個被老王拖著的人,渾身血色,一動不動的被他拖拽著,我驚詫道:“老王,你把他弄死了?!”
老王黑著臉,道:“這本來就是一個死人!”
說完,他對莫言吼道:“現在我需要問你一個問題,你不是說我們處處在搶佔先機?!但是我現在需要一個答案!這裡面怎麼會有除了我們之外的人!你別管他是活人死人!”
這句話說的我也冰冷了起來,我們四個都明白這件事兒的含義,我們需要的是得到籌碼,換取自由,搶佔先機是我們唯一的憑仗,可是現在在我們之前,竟然出現了帳篷,出現了人,就算是死人,也讓我們的優勢瞬間蕩然無存。假如我們不能得到威脅某人的籌碼,等待我們四個“叛徒”的,會是什麼?
莫言臉色非常難看,道:“冷靜一點,我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兒,或許有人找到了前面其他的路口呢?但是我保證,你們應該也知道,就我們走的這條路,沒有人能走到我們前面。”
老王把屍體拖到石頭上,點上煙默默的抽著,不在說話,似乎在思索著什麼。
秦培拿出水壺,清洗起屍體的頭部,動作非常溫柔,讓我看到十分鬱悶的問:“你這是幹嘛?”
屍體臉上是血水,被秦培用清水衝了之後才顯現出原來的面貌,她對我們道:“你們看他是誰?”
屍體的臉已經浮腫蒼白,可是我依舊能看出他的五官輪廓,甚至一下子就可以看出他是誰,這個人或許我叫不出名字,但是我卻知道他的編號,425,這是我們那個隊伍的人,在我來之前加入了這裡。
老王並沒有回頭看,似乎他在之前就已經知道了答案,而我秦培和莫言,都已經面如死灰,425是跟a一起的人,包括我在逃離這個隊伍的時候,他依舊和a,查理等人在一起,而他的屍體,現在出現在了我們前面。
那麼a呢,查理呢?他們那一大幫忽然消失的人呢?!——老王說過a不可能半途而廢,a也說過這是某人最後的希望,放棄絕無可能,現在一切都有了答案,他們走在了我們前面。
我奪過老王的煙,我是一個自認為很有禮貌的人,之所以做出這樣的舉動,因為我心裡已經極度的恐慌和六神無主,我幾乎是顫抖的問道:“現在怎麼辦?!我們是不是已經沒有了繼續走下去的必要?”
老王看了我一眼,道:“你有沒有什麼好的辦法?”
我搖頭道:“或許只能出去,在深山老林裡躲藏起來。艹,怎麼會這樣?!”
我說完我的想法,幾個人同時沉默了,這是一個辦法,可是誰都知道沒用,沒人比我們更知道這個隊伍的能量。
沉靜如莫言,此時也臉色陰晴變幻著,他試探的道:“或許a不知道我們的計劃呢?我們就說在水潭下面遇到了變故,之後的事兒,還是為了組織上的任務?我們不說,誰知道我們有私心?”
老王瞪了他一眼,道:“他能走在我們的前面,就說明,他一切都知道,你們還是不知道a的可怕。”
莫言閉上眼,略帶疲憊的道:“那你說吧,怎麼辦?反正我選擇走這條路的時候,我沒打算好好活著。”
老王黑著臉,道:“繼續前進,以後遇到的所有的人,全部!”
後面的倆字他沒說,卻對我們三個做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讓正抽菸的我一下子就被嗆到,我看著老王,不由的感覺,我對這個本就不太熟悉的人,更加的遙遠了。
殺掉所有之後遇到的人,這其中包括查理等人,想到這個,我感覺腳底板兒都是涼的,這是對於我們來說最好的辦法,可是這只是辦法而已,實施起來有多難,多恐怖,真的難以想象。
我看了看秦培,卻發現她也正在看著我,這真的是我想要的麼?
一瞬間,水蛭,血水,萬千陰兵,似乎都感覺不太可怕了,真正險惡到讓人絕望的,還是人心。
——所有人都是一樣的,包括我們自己,這不是一場為自由的正義戰爭。
我最終還是沒有對老王的意見進行反駁,我甚至害怕我提出異議的後果是他會毫不留情的幹掉我,莫言我可以當朋友,老王不行。
我們丟掉屍體,讓他迴歸於血水當中,儘管他也是跟我們一樣的可憐人,可是我們即將要做的是獵殺。
獵殺很多像他一樣,像我們一樣的人,——為了我們自己的自由。
這讓本來就壓抑的我更加的沉重,卻一直在思量,我到底該怎麼做,老王卻在此時回頭對我笑了一下,道:“小傢伙兒?是不是你感覺我太狠毒了一點,是不是可憐他們也是跟我們一樣喪失自由的人,於心不忍?你可以單獨走在最前面試試,他們接到的命令十有**是見到我們格殺勿論,你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