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他可能也說的口乾舌燥,我看到了,趕緊去給他衝了杯茶,然後眼巴巴的看著他,期待著他繼續說下去。
這時候我對他的不滿早已不翼而飛了,這不止是一個輩分比我老爹還高的老頭,重要的是,他是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入局。
是的,旁觀的局內人。所以他看東西,有旁觀者的清晰,也不會因為信息缺乏而導致看事情的片面。
鄭老頭喝了杯茶,緩緩的道:我說長生,你們信麼?
我訕笑道:鄭老,你這不是開玩笑麼。你要說粽子,咱都見過,要說長生,這也太邪乎了吧?
他呵呵一笑,一邊喝茶,似乎是漫不經心的說道:邪乎?別人這麼說行,難道你沒見過比這更邪性的事兒?你真沒見過墓裡的活著的人?!
他看似漫不經心的一句話,卻問的我啞口無言,我要怎麼回答他?我見過墓裡的活著的人麼?答案是肯定的。
雨林山墓裡的,沒有了頭,還活著的李忠志。
千佛洞裡的,似乎是一身血淋淋的武力值爆棚的王道士。
最後渾身熱乎活著的如來。
這些都不是活著的人?
可是這些都是活著的人,在我的腦子裡,活著的人,卻不是活人。這其是有本質區別的,我一直都認為,他們甚至連活著都算不上,只是跟一般粽子不太一樣罷了,但是也是粽子。
所以這個問題,我無法回答,更不敢想,一想,就感覺我所有的世界觀,扭曲的不成樣子,甚至連蛋都隱隱作痛。
會有長生麼?
可是我在心裡,卻已經默然了鄭老頭的話,能把江山當做幌子的,那也只有長生了。長生啊,草他大爺,那可是長生啊,我老爹,一個盜墓賊,竟然有資格去追求長生?
老頭喝了幾口茶潤口,看我在糾結,無心回答他的問題,也沒繼續追問我,其實很多話,都不需要我說,大家都明白,他道:好了。我也不逼你,反正事情總會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當初我想到這一點的時候,比你還糾結。甚至剛開始想到的時候,我捫心自問,這種級別的東西,我有資格參與麼?
那時候我還年輕,更是想著,就算真的能長生,看著身邊的親人,朋友,一個個的老去,一個人只是擁有了一個漫長的壽命,有意義嗎?那將是永久的孤獨。
可是,我還是忍不住去查,就算不求長生,那個過程肯定也夠刺激,而且基本上圈內的人都有共識,也並不是趙建國一撥人想過追求長生不老。相對來說,這應該是華五千年,一直在追尋探索的東西。
那時候,大家都說,就算真的有長生,這其也必須在古墓裡面去找,老祖宗真正值錢的東西,都埋在了地下。像龍虎山武當山之類追求的返璞歸真白日飛昇,那全是扯淡。
有句古話怎麼說來著,土地下埋有屍骨,也葬有野心。
我開始時候的追尋,只是為了刺激,為了好奇。想要查,趙建國肯定是最關鍵的一環。我跟趙建國那時候,多少有點交情,但是隻是那種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感情,只是知道這個人身手好,為人仗義,脾氣又不太好。
下了心去追查之後,你們趙家在洛陽招牌又響亮,在加上,洛陽的倒鬥化由來已久了,洛陽鏟,可就是洛陽人發明的?我就查到了你們趙家。
在那邊一打聽,誰不認識狂人趙建國?
而且我還查到一點就是,趙建國他們一行人,在雨林山墓之,除了運出了帝王上馬石之外,還運出了幾個鐵箱子!
鐵箱子絕對是問題的關鍵,這幾乎是我的直覺!
可是事情並非如此簡單,在趙建國進入了雨林山墓之後,還有一批人,同樣也進入了!他們是一批軍人!
並且軍人在出來之後,也帶出了跟趙建國他們一行人帶出來的一模一樣的鐵箱子!
剛好,我有點關係在部隊上。河南又是歸濟南軍區管,我就拖我那個關係,打探下,到底解放軍在墓裡面得到了什麼。
我那個關係,在第20軍,隊部駐紮在開封,離洛陽也不遠,而且他也是個實權人物,可是我找到他的時候,他竟然說不知道有這檔子事兒!
他根本就沒聽說,部隊上的人盜過一個墓,那個年代的軍隊管制紀律是相當嚴格的,軍隊一般不準在民間採取什麼行動。要說不是濟南軍區的人,那就更不可能了,轄區內出現別的部分的人,濟南軍區不可能不知情。
我那關係鐵的很,他那個人也不可能去騙我,就算有保密制度,他大不了說不方便,但是絕對不會說根本就不知道。
這下我就知道,事情複雜了。遠非我開始想的那麼簡單。
我就囑託他,幫忙打聽一下,有什麼進展聯繫。
事情到這裡就斷掉了,就在我差不多都要忘記這件事的時候,我那個關係忽然找到我,冷聲的問我道:老鄭,那時候你託我幫你查的事兒,是誰讓你查的?!
我看他臉色不對勁兒,也有點慌,就說道:就是無聊玩兒的,你還不知道我是吃哪碗飯的?純粹是好奇瞎鬧呢。
他問了我幾次,確定我只是個人無聊之餘消遣的行為之後,才嘆口氣道:老鄭,你要真是這樣最好,不過我勸你,千萬別在牽扯到這件事兒裡了,這是你我玩不起的東西!
我當然要聽他的,可是我本來都要忘記的事兒了,被他這麼一說,反倒是勾起興趣來了,再加上我們倆的關係的確夠鐵,我在請他吃飯的時候,就試探的問,我不參與那事兒了,這成,可能咱倆這關係,你說給我聽聽,滿足下我的好奇心總成吧?
我那朋友本來不肯說,我就使勁兒的灌他酒,終於在他喝的二麻二麻的時候,他開始鬆口,在我交代他這件事兒之後,他很上心,自己轄區內有軍事行動,自己不知道,這已經是天大的事兒了,更何況那個年代還不是很太平,老蔣的餘孽還沒清掃徹底呢不是?
他查啊查的,最後查到了,那個下雨林山抬走鐵箱子的隊伍,是某個首長的近衛隊,那些鐵箱子,留在了許昌——當時許昌是有駐軍的。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他也不例外,他就開始查,在許昌的那些鐵箱子裡,到底都裝的什麼。可是這時候,忽然的一個電話,而且是級別能把他壓出屎來的一個人,把他臭罵了一頓。倒是沒辦了他,但是他知道,自己要是再查下去,就不是臭罵一頓那麼簡單了。
人就是這樣,越是逼他,就越是反彈,這下他更好奇,到底是什麼事兒了,不讓我查?可以啊,我可以暗地裡來不是。
他的關係也大,很快,就通過一些手段得到了點信息,就是這點信息,徹底嚇住了他。
當時抬走鐵箱子的隊伍,只是在許昌進行週轉休整。他們開始,是準備運走這些鐵箱子的,至於目的地,那就沒人知道了。
把鐵箱子留在許昌,不是上面的命令,而是,當年的那個隊伍,一夜之間,全死了。無聲無息,身上也沒有傷痕,本來住在招待所裡的那些人,忽然第二天就在幾里外發現了屍體。無一倖免。
我那關係這下更鬱悶了,我草他大爺的,在我的轄區裡行動我不知道就算了,你是首長的人嘛,老子理解。
可是這麼多條人命,還是軍隊部分的人,這事情就惡劣多了,算是驚天大事兒了,老子竟然不知道?!
可是我關係的關係告訴他,人死了之後,上面又下來人了,處理了屍體,下了戒口令,連自己親孃都不準告訴,不然就送到軍事法庭!我是實在看你不是外人,才跟你說這事兒,你嘴巴一定要嚴實點,說出去咱倆都完蛋!
這下,我那關係,就不能因為好奇就再查了,因為事情已經超過了他能掌控的範疇了,滿足好奇心可以,頭頂上的帽子更重要不是?
之後他想到我在追查這件事,怕我亂伸手惹到麻煩,就趕緊趕來告訴我一聲。
事情更加複雜化了,我不能在牽扯了,不然怎麼死的都不知道。這是我的第一感覺。當時就跟我那個關係再三保證,一定不會再查下去了。
可是後來我卻沒忍住,這次卻不僅僅是因為好奇,更多的是,我老了。
我可以忍受身邊的人一個個的離去,可還是怕死,這也是做這一行的通病,比別人更怕死,這輩子造太多的孽,掘人祖墳就是損陰德的勾當,誰敢死?
死了之後,被我挖墳的人,在陰間找我算賬怎麼辦?
所以我要查,查下去,這一次,我直接就去了許昌。去找那些鐵箱子。我那關係的說法,就是那些當兵的離奇死了之後,上面過來人,直接把當時軍隊臨時休息的招待所給戒嚴了。
但是他們卻沒有進院子,直接把招待所給封了,壓根兒就沒想著再進院子去取那些鐵箱子。
說到這裡,他停下來喝口水,問我道:小傢伙兒,能想到什麼不?
我本來全神貫注的聽著呢,被他忽然一打岔,嚇了一跳,聽他這麼問我,就撓頭道:有點不合邏輯吧?他們大張旗鼓的搞到那些鐵箱子,並且是準備運走的,這一出事兒,就不要了?
老頭臉色一變,變的相當凝重,皺眉道:對頭,就是這樣!一下子死了那麼多人,他們就不進去看看現場到底發生了什麼?
就算那些人死的的確是太過離奇,會讓人感覺是被“髒東西”給害了,晚上不敢去,白天就不會進去?而事實上,根本就不可能是因為怕,你們不瞭解那個時代的軍人,剛戰亂後,能活下來的,都是死人堆裡爬出來的,怕什麼都可能,就是不怕死人,不怕鬼怪。
我點點頭,道:這倒是,我爺爺就從來不怕這玩意兒,雖然他年輕的時候也是倒鬥兒的,後來參加革命以後,回來就總是標榜自己一身鐵血正氣百鬼莫侵。
說完,我就看著鄭老頭,等著他繼續講下去。
他接著道:開始我想只有兩種可能,一是,裡面的恐怖,詭異超脫了人承受的極限,就算是膽子再大的人也不敢進——這個可能基本排除掉,因為他們根本就沒有進去,怎麼知道里面的事情呢。
好了,那就只有一種可能了。
他們沒有再進招待所裡看,是因為他們,早已經知道了鐵箱子裡面有什麼。
也正因為知道了,才不奇怪那些押送鐵箱子的兵的死。
事情是在他們的預料之的,你明白吧?
那些兵,是背後的人要他們送死的,或許,是為了求證什麼。是的,用他們的死,來求證某種結果。
當兵的死了,他們求證的得到了,所以乾脆的走了。
聽起來有點恐怖,有點不可思議是吧?在這個國家,發生什麼樣的事兒,都不奇怪。
我找到許昌之後,要找這個招待所,並不難,因為本身這個招待所所在的位置,肯定不會太偏僻,現在被封了,甚至連帶周圍的房子都給封了,在市區忽然搞出來一個隔離區,只會讓這個地方更加的鶴立雞群。
我隨便拉人打聽了一下,別人一聽,是一個隔離區,就笑道:傻逼才不知道呢,許昌人誰不知道那個地方?只是在普通老百姓的認識裡,那裡只不過是被軍事佔用了,並不知道里面發生了什麼。
我聽著路人的指引,找到那裡的時候,卻發現,還有崗樓,幾個軍人在那裡值班。雖然戒嚴的不是很嚴格,我完全可以溜進去。但是被封的,不止招待所,還有附近的建築。——我溜進去,找到招待所都是個問題。更何況,溜進去的話,只能晚上溜,我對這個招待所,不能說怕,但絕對不是不怕。
開始,我提出要進去看看的時候,哨兵還在堅持,這裡面是下了死命令不準進人的,要進去的話,必須要有紅頭件。而且作為朋友,他還小心翼翼的告訴我:鄭哥,說句掏心窩子的話,這裡面最好別進,不乾淨。
我嗯了一聲,假裝不知道,問道:怎麼回事?又是怎麼個不乾淨法?
他臉色變的很怪異,猶豫道:老哥,我說了你可能不信,這個封閉區裡,鬧鬼!
“鬧鬼!?”我也被他說的嚇了一跳,儘管我知道,這裡面藏著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可是,死過人跟鬧鬼,完全是不同的概念。
我心想,難道這裡面,又進去了人?
他的神色變的越發不安起來,喝了一大杯白酒,這才緩緩的說道:老哥,我說了你別不信,晚上值班的時候,根本就沒有人敢一個人當崗,最開始的時候,這裡值班的只有兩個人,一個人白天,一個人晚上。
可是忽然有一天,當天值夜班的那個人就瘋了!瘋的相當的突然,醫生說,是受到了驚嚇,而且是過度的那種,強迫性精神失常。
我們去醫院看他的時候,他哆嗦道:他聽到了裡面,有小孩兒的哭聲!他還以為是誰家的小孩,趁他不注意跑了進去,然後迷路在裡面了。
就打著手電,提著槍進了這個封閉區,沿著路,順著聲音的源頭,慢慢的摸了過去。可是走著走著,哭聲卻沒有了,停了,彷彿從來就沒有出現過一樣。
這時候他才發現,他自己已經走了很遠進來,甚至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哪裡——因為按照命令,我們只負責把守,是嚴禁進入封閉區的。
一個人在一個陌生的環境裡,還是在黑夜,只有自己一把手電,雖然手裡有槍,他還是有點緊張,或者說,害怕。但是他又清楚的找到,在最開始,他的確是聽到了小孩兒的哭聲。
雖然現在哭聲沒了,可是萬一是孩子哭累了睡著了呢?
他就壯著膽子,大叫了幾聲:孩子,叔叔在這裡,聽到就回答一聲,我來救你!
叫了幾聲,除了在黑夜裡的回聲把他自己嚇了一跳之外,沒有任何的動靜。
他就罵了兩句邪門,打著手電開始往回走。
沒走兩步,身後又傳來了哭聲!
他都想回頭罵兩句,你這孩子怎麼回事啊這是,我剛準備走你就出來了?
他一回頭,看到一個血淋淋的小孩兒,看身高,似乎只有幾個月那麼大,卻是在站立著,正站在他的身後!
手電的光打到小孩兒身上,更顯的恐怖,而且,那個小孩兒,臉上還掛著猙獰的冷笑!
臉上掛的是笑,不管是冷笑還是微笑,還是瘋狂大笑!可是那都是笑。
臉上掛著笑,卻傳出來的是哭聲!
嗚哇……嗚哇……像是一個餓了想吃奶的孩子。
我那個戰友,其實平時膽子是挺大的,看到這樣的情況,他甚至忘記了開槍,雖然雙腿發軟,還是提著手電沒命的狂奔!
越跑,哭聲就越遠,他暗道還好,那個不知道什麼東西的東西並沒有追上來,等跑到崗樓裡,他反鎖上門,坐在屋子裡大口的喘氣。只感覺全身發軟,像是在鬼門關走了一遭。
等他安靜下來,又開始琢磨,那個玩意兒,到底是什麼呢?
他一抬頭,卻發現,窗戶上,貼了一張血淋淋的臉!
是那個渾身是血的小孩兒!
他提起槍,對著窗戶就扣動了扳機!
然後,他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說到這裡,我認識的那個哨兵,頓了一下,看了看我,道:鄭哥,我說這個,你信麼?
我也嚥了口吐沫,只感覺說不出的詭異,像我們這種人,在古墓裡遇到了粽子什麼的,很正常,可是這件事兒,已經超脫了我理解的範疇。
我也喝了口酒壓驚兒,對他說道:有什麼信不信的,這世界上,本來就很多東西,用科學解釋不了。對了,接下來呢?
哨兵道:“那個時候,他已經瘋了,說話有一搭沒一搭的,我們也是總結了他的話,斷斷續續的猜出了他的意思。
他這話,不止我一個人知道,當時我們很多戰友,包括我們的政委,都知道。剛開始,幾個同志都挺害怕的,特別是值夜班的。政委就說,可能是他看錯了,在晚上的話,人很容易被自己的想象力嚇到。就比如樹上掛了一個塑料袋,晚上去看的話,卻能看成一個人頭。
而且,他現在已經瘋了,說的話瘋言瘋語的,不用相信,我們都是偉大的無產階級戰士,是唯物主義,要跟隨**的思想,打倒一切牛鬼蛇神。
後來我那個瘋了的戰友,過了很長一段時間,才恢復了過來,只是整個人都有點神經過敏,部隊上就給他辦了個復原,他也搬了家。
在他走的時候,我們給他送行,他喝醉了,哭著跪在那邊對我們指天發誓,那天晚上他絕對沒有看錯,就是看到了一個,讓人毛骨悚然的小孩兒!兄弟們一定要小心,最好去求個平安符回來”
說到這裡,那個哨兵都快哭了,抓住我的手臂,帶著哭腔道:鄭哥,其實我們都相信他啊!真的相信他!
我看他精神太過緊張,就拍著他的肩膀安慰道:兄弟,其實,你政委說的沒錯,黨是我心的紅太陽,**光芒萬丈,怕什麼?更何況,耳聽為虛,眼見為實,聽你那戰友說,並不能全信。你值班這麼久,可有看到那個小孩兒?
他搖搖頭,道:沒有,後來就沒有人見過那個小孩兒,可是我確定,我那個戰友沒有撒謊。
說完,他神秘的趴在我耳邊,緊張的道:
因為我有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