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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人心難測

    愛慾於人,猶如執炬。逆風而行,必有燒手之患。

    此話出自《佛說四十二章經》,大意為若執著於情愛與貪慾,猶如手執火炬逆風而行,很容易被火焰燒傷。

    人是一種感性動物,往往會被感情和慾望支配,做出一些非理性的事情,因而給自己帶來不必要的傷害,偉哥就是一個例子。

    今天一大早,偉哥便壞笑著叫嚷起來:“喲,原來金泰年是老哥我的牛一呢,你們快去給我準備禮物。”

    “牛一是什麼,能吃嗎?”喵喵一臉無知地問道。

    “牛一是廣東人的說法,把兩個字合起來就是‘生’字,也就是生日的意思。”蓁蓁解釋過後便白了偉哥一眼,藐視道:“之前喵喵開生日會嗎,我們都有送她禮物,唯獨你兩手空空地過來,還把蛋糕吃了一大半。”

    “誰讓我的工資比你們少一大截兒,現在的物價又漲得像坐火箭似的,每個月光吃飯坐車就得花去一大半,剩下的還不夠交房租,哪有錢去買禮物?”偉哥淚眼汪汪地裝可憐。

    “還在裝,阿慕不是給你申請了津貼嗎?”蓁蓁又白了他一眼。

    見裝可憐不奏效,偉哥便惱羞成怒地叫嚷:“我不管,方正今天我牛一,你們都得聽我的!”

    我走到他身旁,輕拍他的腦袋:“又長一歲了,以後要聽話哦!”其他人見狀都排著隊來拍他的腦袋,把他氣得快要抓狂。

    見我們都沒有給他送禮物的意思,他只好退而求其次,無奈地說:“好吧,你們不送我禮物就算了,給我取個網名總看可以吧!作為本世紀最偉大的黑客,竟然沒一個令人印象深刻的牛氣些的網名,實在太不像話了!你們每人給我取一個網名,要夠大氣、夠酷、夠牛,令人印象深刻……”

    隨後,他又提出具體的要求,首先不能用火星文,雖然這種網名在90後中很流行,但給人很輕佻的感覺。他比較喜歡正規的名字格式,所以得用“姓氏·名字”這種格式。

    其次,他要求使用外族或特別的複姓,但又不能太洋氣,像“華倫天奴·拉登”、“愛德華·壓力山大”之類的網名太三俗,不能襯托出他來自古老而神秘的東方這個充滿內涵的特點。因此,第三個要求是網名必須帶有濃厚的東方色彩。

    禮物我們打死也不會送他,但取個名字倒無所謂,畢竟今天是他生日,我們也不能太過分。首先給他取名的是蓁蓁:“就叫‘太叔·雄起’吧!多霸氣的名字。”

    “太叔?”偉哥想她投以疑惑的目光,“真的有這個姓氏嗎?”

    “當然有了,我爸有個朋友就姓太叔。”蓁蓁不屑地白了他一眼。

    “不如叫‘打比·偉哥’吧!”第二個是喵喵,她怕偉哥不相信真的有“打比”這個姓氏,特意把對方拉到電腦前,讓他再看自己剛從網上搜索到的資料。

    雖然喵喵難得一見地做足準備工作,但偉哥對這個另類的網名還是不太滿意,不斷催促我跟雪晴給他取網名。

    我本以為雪晴不會跟他一起胡鬧,沒想到她竟然也有興致蹚這趟渾水,思量良久後說出一個讓大家都愣住的網名:“阿修羅·淨身。”

    在短暫的沉寂後,大家都因這個蘊涵濃重東方神秘色彩的網名而笑得人仰馬翻,當然偉哥除外。

    大笑過後,偉哥依然死心不息,非要纏著我給他取網名。我思索片刻,衝他莞爾一笑:“‘御手洗’這個姓氏怎樣?很特別吧!”

    “嗯,不錯,挺酷挺有品位的,我喜歡。”他不斷點頭。

    我不懷好意地笑了笑:“那就叫‘御手洗·顏射’吧!”

    “阿慕哥,你耍流氓!”喵喵挺著腰,義正詞嚴地指責我。我還以為這小妮子聽不懂這種“專業術語”呢,沒想到她倒懂得挺多的。

    雖然被窩戲弄一回,但偉哥仍不甘心,繼續纏著我:“慕老弟,你就不能給我取個像樣的網名嗎?”

    “好啦,好啦,我現在就給你取一個響亮的網名……”我思索片刻便笑道:“叫‘御手洗·拉矢’如何?”

    他一聽即喜笑顏開,拍手叫好:“好,這名字夠拉風,給人御風拉弓放矢的感覺,老子以後就用這個網名。”

    “打電腦的,你又被蒙了。”老大拿著一份檔案從外面走進來,隨手用檔案夾在偉哥頭上輕拍一下。

    “老子啥時候被蒙了?”偉哥疑惑道。

    “叫你平時不讀書!”

    老大白了他一眼,隨即解釋道,“‘御手洗’是日本姓氏,‘手洗’在日本是廁所的意思,而‘御’是尊稱。雖然讀音有些許差別,但字面意義都是指‘洗手間’。

    “至於‘拉矢’,你別以為是‘拉弓引矢’的縮寫,‘拉矢’一次實際上是出自史書。古代帝王身邊會跟著一個史官,不論是國家大事,還是吃喝拉撒,反正皇帝做過的任何事情都得一一記錄在冊。

    “如果皇帝在會見外國使節時,突然想去廁所上大號,你們說史官該怎樣記下來?當然不能說‘吾王內急,續如廁,拉屎’這麼低俗吧。

    “因此,每當遇到此類情況,史官便會使用雅稱。‘拉矢’就是拉屎的雅稱,‘御手洗·拉矢’說白了就是‘洗手間·拉屎’!”

    聽完老大的解釋,眾人皆笑得人仰馬翻,就連平日不言苟笑的雪晴亦展露笑顏。當然,偉哥是笑不出來的,低著頭用指尖兒在桌面上畫圈兒,哀怨地喃喃自語:“我要畫個圈圈詛咒你們天天生日,天天胖十斤……”

    “哈哈,我跟阿慕天天生日胖倒無所謂,但三位美女可不樂意。這樣吧,讓我來給你取名,要酷又要有東方色彩是吧……”

    老大眯著一雙小眼睛,思索片刻後笑道:“我就給你賜名為愛新覺羅……人渣!”

    眾人再一次笑得人仰馬翻,就連淪為笑柄的偉哥也忍不住笑起來。然而,在次歡快的氣氛中,我卻毫無笑意。

    畢竟跟隨老大多年,他的脾氣我非常清楚。在下屬面前,他永遠都是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哪怕是打從心底想讚賞我們,但臉上絕不會表露出來。像現在這樣,跟我們有說有笑地打成一片,更是十年難得一遇。

    上一次如此反常,是他跟廳長為古劍案而鬧翻的時候。我想,他剛才向廳長彙報王村的案子時,兩人必定又因某些事情而鬧翻。

    我一聲不吭地跟著老大走進辦公室,把門關上後才開口問道:“出狀況了?”

    老大本來還故作輕鬆,但當他往椅子上一坐,鬆弛的臉皮隨之繃緊,嚴肅答道:“是‘又’出狀況了。”

    “到底怎麼回事?”我於辦公桌前坐下。

    “王村的案子似乎還需要繼續調查,因為那裡昨天又出了宗命案,而且這宗命案不但比之前更加詭異,還牽出一個大問題。”老大把剛拿回來的檔案扔給我後,便眉頭緊鎖,雙手抱拳於唇前。

    自吳威夫婦的住所及店鋪遭人縱火後,我便知道此案尚有下文。然而,老大此刻凝重的神清,似乎並非源於此事那麼簡單。畢竟辦案難免會有疏漏,調查出錯以至煩人逃脫之事亦時有發生,廳長絕不會因此而怪罪他。

    老大跟廳長都是見慣風浪的老油條,能讓他們大動肝火,甚至兄弟反目,絕非芝麻綠豆的小事。我心知此事非同小可,便急忙追問:“該不會是……廳長髮現你受賄了?”

    “受你老味!”老大突然罵出髒話,“你跟我這麼久,有見過我受賄嗎?”

    (“老味”於粵語中乃“老母”的雅稱,“X你老味”就是“問候”對方母親,也就是罵人的話。雖然與“X你老母”的意思一樣,但相對來說,“X你老味”較為文雅,一些平時不說髒話的人,偶爾也會這樣罵人。)

    “那你快說呀,到底怎麼了?”我繼續追問。

    老大重重地呼了一口氣,揚了揚手:“你先看檔案的內容吧!”

    我快速翻查檔案,得知王村又發生了命案——十三歲的王村少年王志均,日前被發現於家中離奇死亡。其死狀極其詭異,雙手掛在屋樑之上,且手腳皆被繩子捆綁。

    更奇怪的是,死者竟然身穿不屬於自己的女式泳衣及紅色裙子,腳上還吊著一個大秤砣。

    然而,這些都並非問題的重點。令我訝異的是,根據檔案的記錄,在命案現場發現的第三者指紋,跟在吳威夫婦住所遺址中發現的打火機上的指紋一致。經查證後,該打火機應為失蹤刑警相溪望所有,切指紋核對的結果亦證實,命案現場發現的的確為小相的指紋。

    我呆望著檔案中的打火機照片,良久才從牙縫兒裡擠出一句話:“太草率了,辦案的夥計實在太草率了,怎能單憑一個打火機,就隨便懷疑別人是兇手呢?”

    “沒人說小相是兇手,我們也不可能單憑命案現場的一件證物就鎖定疑兇。但這指紋……”老大眉頭緊皺,欲言又止。

    “難道你也懷疑小相?”我驚訝地問道,隨即不住地搖頭,“不可能,就算現場有小相的指紋,也只說明他曾經去過現場,不能證明他就是兇手。他的脾性,你我都很清楚。雖然他經常不按正常程序辦事,甚至為求打到目的而耍些小手段,但他絕不會殺人!”

    “他也絕不會丟下跟自己相依為命的妹妹……”老大輕聲嘆息,“我們熟識的是兩年前的小相,可是現在這個人卻讓我覺得非常陌生。”

    我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反駁。

    倘若現在坐在我對面的不是老大,而是蓁蓁,她必定會職責我又在感情用事,以至無法作出正確判斷。老大之所以沒有職責我,大概是因為他也跟我一樣,無法相信小相是兇手。

    然而,老大要比我理性得多,雖然主觀上不相信,或者說是不願接受小相是兇手的假設。但若要否定這個假設,必須拿出令人信服的證據。因此,他給我下達了一道死令:“三天之內,必須把這宗案子調查清楚。不管兇手是誰,也要將其繩之於法!”

    其實就算老大不說,於公於私我也會徹查該案,於是便拿起檔案准備往外走。但剛站起來,我就覺得不對勁兒。雖然該案疑兇小相是老大的前部下,但廳長不可能因此而跟老大吵起來。

    “你還沒把話說完吧!”我又坐下來,並悠然地點了煙,擺出一副準備賴著不走的姿態。

    “剛才我跟廳長吵了幾句。”老大雖然說得輕描淡寫,但卻拿起我的煙盒及打火機,給自己點了根菸。他已經戒菸好幾年了,此刻破戒足以說明事態極其嚴重。

    “兄弟間的爭吵很平常嘛,多吵點兒架才能增進感情。”我故意讓氣氛輕鬆一些。

    他吐著菸圈兒搖頭:“這次不一樣。”

    “怎麼了?他真的發現你做了見不得光的事情?”我皺眉道。

    “不是我,是‘我們’。”老大直勾勾地看著我。

    我搖頭擺手道:“我可沒做過不見得光的事,雖然平時偶爾會偷懶,又或者調戲女同僚。但我向來很有分寸,應該沒有人投訴我吧?”

    “我現在可沒心情聽你的‘爛gag’。”老大吐了口煙又道,“廳長已經知道小相的事了。”

    (“爛gag”乃香港獨有的俚語,一般解釋為不好笑或令人費解的笑話,也有冷笑話之意。)

    我愣住片刻,隨即緊張地問道:“他知道多少?”

    “跟我們一樣。”老大惆悵地搖頭,“他已經不再信任我們,這詭案組繼續存在下去也沒有意思。”

    “你不會又要去掃黃隊爸?”我感覺到自己的臉頰在抽搐。

    老大仰天長吐一口煙,苦笑道:“你放心,只要你把這宗案子查個水落石出,我保證詭案組解散後,你不會被調回反扒隊。”

    我癱在椅子上聳肩道:“反扒隊也好,掃黃隊也罷,反正從你把我招來詭案組那天起,我就不指望能在這裡待到退休。以你的脾氣,總有一天會跟廳長吵起來,然後就賭氣不幹,只是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麼早。”

    “這不是脾氣的問題,是信任的問題!”老大突然激動起來,似乎還為剛才跟廳長爭吵一事動怒。

    “算了吧,我才不會跟你在這種問題上浪費時間。”我無力地擺了擺手,隨即認真地說:“打小報告的大概是雪晴吧?”

    “雪晴對小相的事,恐怕知道不多。”老大再度苦笑。

    待人冷漠的雪晴,雖然會在不經意間給人留下告密者的印象。但對於小相一事,她並不知情,我們甚至沒有在她面前談及此事。如果不是她,那又會是誰呢?

    蓁蓁傻乎乎的笑臉突然在我腦海中浮現,我不禁愕然道:“難道是……”

    老大微微點頭:“我們都走眼了,向廳長彙報小相一事的,就是一直被你視為最笨、最沒有心機的蓁蓁。”

    “怎麼會是那個傻瓜……”雖然已知事實,但我一時還是接受不了。

    “如果你還認為她是個四肢發達的傻瓜,只能說明她的演技太好了。”老大癱在椅子上,仰天長吐一口煙。

    我無奈搖頭,拿起檔案准備往外走。老大輕敲桌面把我叫回來,一臉認真地說:“現在你應該很清楚,我們的一舉一動都暴露在廳長的眼皮底下,我可不想逢年過節都得到勞改場找你。好自為之吧,惹到麻煩別連累我。”

    我呆站片刻,隨即嬉皮笑臉道:“我要是坐牢了,你記得帶些香菸探望我哦!別買太貴的,小熊貓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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