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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小學教師

    “什麼?藏鏡鬼是真的?”

    “那當然了,要不然我兩個兒子怎麼會死呢!”

    面對蔡全肯定的語氣,蓁蓁不由臉色發青。

    不管傳說有多恐怖,也只是虛無飄渺的故事,跟現實扯不上任何關係,並不值得令人感到害怕。可是,當虛無飄渺的傳說與現實重疊,那就難免會讓人感到毛骨悚然。

    然而,為傳說與現實交疊而感到驚訝的同時,更令我訝然的是蔡全的態度。從他語言間流露出來的感情判斷,三個女兒在他眼中彷彿毫無存在價值,就算死掉也不覺得可惜。雖然他對兩個兒子的死顯得極為悲傷,但我覺得這種悲傷,無異於喪失財產的悲痛。

    在他眼中,兒女只不過一份重要的財產、一份傳宗接代的榮耀、一份養老送終的工具。

    對於他這種思想仍停留於封建社會的人,我實在不願意跟他再多作交流,於是便直接切入重點,詢問他曾親眼看見藏鏡鬼的人是誰?

    “就是在菜市場開凍肉店的吳威他媳婦,她可被藏鏡鬼嚇得不輕啊,一連病了好幾天。後來到廟裡求了道神符,化水喝了之後才慢慢好起來。”

    得知藏鏡鬼的目擊者是誰後,我們便立刻前往王村菜市場找吳威夫婦。

    我們來到菜市場時已是黃昏時分,市場內難覓顧客的蹤影,雖然大部分菜販經已收市,但凍肉店仍然開門營業。一名年約三十的男人坐在凍肉店門口,看見我們走過來便立刻站起來,熱情問我們想買些什麼。

    我們道明來意後,得知他就是吳威。當我問及藏鏡鬼一事,他的臉色立刻變得很難看,心有餘悸地說:“藏鏡鬼可把我媳婦害慘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呢?”蓁蓁地膽怯問道。

    人有時候很奇怪,越是覺得害怕的事情,就越想深入瞭解。這也是好事,因為未知往往是恐懼的根源,越不瞭解真相,就越會胡思亂想,越使自己覺得害怕。然而,世事無絕對,有時候深入瞭解,反而會發現真相比傳聞更可怕。

    吳威點了根菸,夾煙的指頭微微顫抖,簡要地告訴我們他妻子的可怕經歷——

    大概是在半個月前吧,那天我媳婦打算回孃家串門。因為她要提些餅乾水果之類東西給孃家送禮,所以就叫我跟她一起去,說是幫她提東西。男人嘛,最煩就是這些過家家的禮節,你送我,我送你地送來送去,還不如坐下來搓幾圈麻將。

    當時剛過完春節,店裡有很多事情要忙,而且我又不想跟她回孃家,所以就讓她自己過去。反正她孃家就在梁村,也就是幾步路的事兒。

    那晚,我等到很久也沒看見她回來,以為她為白天的事生氣,在孃家過夜不回來。於是就打電話到她孃家,可丈母孃說她已經走了好一陣子,應該早就到家了。

    我想她該不會是出意外了吧,就想出去找她,但剛走到門口,就看見她像個瘋婆子似的,邊大叫救命邊拼命跑回來。她一進家門就往被窩裡鑽,還用被子把頭蓋著。我問她發生什麼事,她也不答理我,只是不停地說有隻女鬼要抓她。

    我不知道她又在發什麼神經,不過人總算回來了,便沒有管她,以為她第二天就會沒事。可是第二天她整天都躺在床上,而且我還發現她身上有好幾處傷痕,便問她昨夜到底怎麼了?

    她啥也沒說,只說覺得頭很暈,一點力氣也沒有。我把她帶到醫院,醫生說她只是受點皮外傷,沒其它問題,給她處理傷口後,再吊瓶點滴就可以走了。

    從醫院回來後,我又再問她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說昨晚經過村裡的小學時,在課室的窗戶裡看見一隻女鬼。那隻女鬼抓住她不讓她走,說要抓她回去當丫環,還問她叫什麼名字。她告訴女鬼自己叫梁彩霞,女鬼說只要姓蔡的,然後就放她走。她怕對方反悔,就連滾帶爬地往家裡跑。

    我媳婦是梁村人,沒聽過王村的藏鏡鬼傳說,所以不知道自己見到的是藏鏡鬼。還好她沒說自己姓蔡,要不然她這條小命恐怕保不住。

    藏鏡鬼沒說要她的命,我想她大概只是嚇掉魂,於是就到廟裡給她求了一道神符。我拿神符化水給她喝,休息了幾天後,情況就漸漸好過來。不過,她現在還是有點害怕,天一黑就不敢出門,而且特別害怕鏡子窗戶之類的東西。我只好把家裡的鏡子都藏起來,在窗戶的玻璃上都貼上報紙……

    隨後,他告訴我們有關藏鏡鬼的傳說,基本上跟蔡全所說的大同小異,最大區別只在於道士並非向寡婦以死謝罪,而是在超度寡婦女兒的亡魂後,就得到了對方的原諒。

    不過,因為自己的過失,而造就寡婦母女的慘劇,使道士非常內疚。為了彌補自己過錯,道士決定孤注一擲,跟藏鏡鬼以死相搏,最終把藏鏡鬼逼進小學後面的防空洞內,並用自己生命把對方禁錮於洞裡。

    可惜道士修為淺薄,並沒能將藏鏡鬼完全禁錮,只能有限度地限制她的活動。所以每隔一段時間,藏鏡鬼就能衝破束縛,跑到洞外害人。

    倘若事實正如他所說,那麼藏鏡鬼也太可怕了。不過耳聽七分假,眼見亦未為真,更何況他也不過是從妻子口中聽來。

    然而,我注意到他在敘述的過程中,曾提及妻子遇受藏鏡鬼襲擊後,身上出現好幾處傷痕。在向他確認後得知,傷痕是受藏鏡鬼襲擊而造成,而非逃走時摔倒所致。在我的知識範疇內,鬼魅是虛無飄渺的,不可能給人造成物理上的傷害。

    因此,我便問他能否讓他妻子親口告訴我們,事發當晚的詳細情況。

    他稍微思索片刻便說:“沒問題,我媳婦就呆在家裡,你們要是不介意,就跟我回家走一趟吧!”他隨即拿起收銀桌上的話機,給家裡打了個電話。向妻子告知我們將會到來拜訪後,他便關上店門帶我們回家。

    我本想直接駕到吳威家,可是當警車駛近一所小學時,他便示意我把車停在操場前。他說鄉間路窄,這裡到他家的一段小路,警車無法通行,必須下車步行。

    下車後,他告訴我們其妻就是在這兒受到藏鏡鬼襲擊。此時天色已黑,藉助微弱的星光,我勉強能看清楚小學的全貌。

    小學的主體建築是一棟三層高的教學樓,佔地約五百平方,教學樓前面是一個簡陋的籃球場,場外有一圈沙石鋪砌的跑道。整間小學最引人注目的要數教學樓的窗戶,從正面看過去能看見二十多個窗戶,每個窗戶寬約二米,高約一米五,全是裝嵌了深藍色玻璃的推拉式鋁合金窗。

    教學樓裡的每間課室,白天必定光源充足,非常適合學生們上課。然而,當夜幕降臨後,深藍色的玻璃在微弱的星光映照下,卻猶如一面面詭秘的黑鏡子。

    此刻,傳說中的藏鏡鬼彷彿躲藏在某一面鏡子背後,窺視著我們的一舉一動,等待機會向我們發動襲擊。

    或許鏡子般的玻璃讓蓁蓁感到不安,她不停地催促我們趕快離開。可是我卻突然想起,我們此行的目的地,正是眼前這所王村小學。我們前來的目的,本來是調查小學教師王希,是否就是殺害蔡少萌的兇手。可後來卻一直專注於藏鏡鬼一事,反而把原本的目的給忘了。

    我問吳威是否認識王希,他答道:“認識,王村並不大,本村人大多都互相認識,而且他在村裡可是個響噹噹的大人物,沒有誰不認識他。不過,你們現在要找他可不是時候。”

    “為什麼呢?”蓁蓁問。

    吳威笑道:“你們別看他只是個小學老師,他節目可是多姿多彩,放學之後想找他,可難嘍。”

    我順勢問道:“他是個怎樣的人,能告訴我們嗎?”

    “我們邊走邊說吧!”吳威帶領我們穿過鄉間小路前往他家,並在途中向我們講述王希的“光輝事蹟”——

    王希的父親名叫王發,是個包工頭,專門承包政府的建築工程。王村菜市場就是他承建的,他還有一份股份呢!

    你們當**的肯定知道,只要能跟政府工程沾上邊,就不愁沒錢花,而他就是個錢多得可以拿去填海的款爺。前兩年他的大女兒出嫁的時候,喜宴擺了差不多兩百桌。雖說是聯婚,但男方撐死也坐不了三十桌,其他全都是女方的客人,基本上認識他的都請來。就連我跟我媳婦這種八竿子打不著的閒人,竟然也收到請柬。

    那頓喜宴可豐富嘍,全是龍蝦、魚翅、鮑魚等貴价菜色,彷彿怕我們不知道他有錢似的。呵呵,不過我可不管他的酒席有多豪華,反正跟我媳婦就只給他一百塊的紅包,誰叫他老是加我們的租金呢!

    (蓁蓁似乎對王發這個大款沒啥興趣,催促道:“那他兒子怎麼樣?”)

    王希這臭小子在我們村可是出了名的搗蛋鬼,基本上沒啥壞事他是沒幹過的。我最記得他大概十四、五歲的時候,把梁村一個小女孩的肚子搞大了,之後又不要人家。那女孩是他的小學同學,當時也是十四、五歲,被他玩了之後也不敢跟父母說。眼見肚子一天比一天大,早晚會瞞不下去,一時想不開就跳進魚塘裡自殺。

    女孩的父母知道是怎麼回事後,當然不肯放過他,叫上所有親戚抄傢伙到他家找他算賬。王發可要靠這個兒子繼後燈火,當然不能讓他有什麼損失。不過,他雖然有財有勢,但兒子確實是理虧,他也不想把事情鬧大,只好給女孩的父母賠了一大筆錢。

    後來,王發怕兒子繼續給他惹事,就花錢找關係,把王希送到省會的重點中學裡唸書。本來,他想讓王希在重點中學裡好好唸書,可王希到了省會後沒人管束,反而更加搗蛋,好幾次都差點被趕出校,最後還是花錢才能把學籍保住。

    學籍雖然能保住,但王希本來就不是讀書的材料,好不容易才混到高考,可那分數他都不好意思說出口。後來還得讓他老爸花錢,把他塞進一間叫不上名的師範大學。

    他在師範裡混了幾年,把畢業證混到手後,王發又砸錢給他在縣城的中學裡買來一份差事。可惜他還是那個德性,竟然把自己的學生給搞了。雖然不像之前那樣鬧出人命,但也不是花錢就能解決的問題。人家縣城可不像我們村這麼好辦事,雖然王發沒少給校長燒香,但還是保不住他的工作。這也怪不得人家校長,學校裡有這樣的老師,還有誰敢讓女兒來上學呢?

    在縣城裡被轟回來後,王希跟他老爸做過一陣子工程,可他做什麼都不上心,經常把事情搞砸,還得罪了一些官老爺。這可是他老爸的飯碗啊,當然不能讓他亂來,只好讓他幹回老本行,在王村小學給他找一份差事。

    王發雖然沒本事搞定縣城的中學,但在王村他還是有些能耐,而且王村小學的校長就是他堂哥,所以讓王希進小學工作一點困難也沒有。不過王希呆在小學裡,可讓女學生的家長整天提心吊膽,一個個千吩咐萬吩咐自己女兒別跟他走得太近,彷彿給他看一眼就會懷孕似的。

    其實最慘的還是王校長,他雖然很不願意讓王希到小學工作,可自己這些年又受了王發不少恩惠。而且說到底也是親戚一場,這個面子總不能不給吧!

    不過,王發也知道自己的兒子不是個好東西,他把王希塞進小學時就跟王校長說:“我這是花錢讓他坐牢。”他每年都會給小學捐一筆錢,就當信給兒子發工資。所以,能不讓他乾的事就別讓他幹,只要他每天準時來上班,別讓他到處惹是生非就行了。

    王校長是個聰明人,為了不讓王希給他惹麻煩,也為了讓家長安心,就安排他做些行政管理上的工作,美其名曰“教務主任”。其實這巴掌大的小學,一共就十來八個教師,而且都是些安分守己的老實人,那來什麼行政工作。

    所以,王希實際上就像他老爸說的那樣,每天準時到小學“坐牢”。

    天天去小學坐牢,王希心裡肯定不願意,但也不能不去。因為他老爸給他出狠招,要是他不按時到小學上班,那怕只是遲到一次,也得扣光他當月的工資。你們別以為他的工資沒多少,我剛才也說了,他的工資其實就是他老爸的捐款,說白了也就是通過學校給他發零用錢。

    王發這招還挺管用的,最起碼王希呆在小學這兩年,也沒惹出什麼大麻煩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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