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玲,你!”我掐住她的手腕慢慢舉起,她那如筍的指間緊握著的是一隻尖頭的古銅色金屬髮簪。
“哈哈哈。”一連串的怪異的笑聲令我毛骨悚然,我難以置信這竟然會出自蕭玲之口。
“她不是蕭玲。”阿黃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面前。
我仔細的端詳著……,同樣小巧玲瓏的嘴,俏皮的鼻子,烏黑的秀髮,白皙的皮膚,俊俏的臉龐,還有那淺綠色的T恤衫,只有,只有眼睛,這雙眼睛同樣美麗,但是眼神後面卻似乎隱藏著一種邪惡,迷離的邪惡,而蕭玲的目光卻永遠是清澈如水。
“你是誰?”我嘶啞著問。
“快搶下發簪,看看上面的圖形。”阿黃急切的傳聲入密。
我手上一用力,奪過了髮簪,定睛細看,月光下隱約見到似有鏤刻的圖案,但無法仔細辨認得清,可以肯定的是,它是一件古物。
“你要怎麼處置我?”她終於開口說話了。
我想,當然是扭送公安局啦,大偵探袁立可能明天就會一舉成名,興許還能破格捧上鐵飯碗,三餐一日再也不必發愁了。但是不知怎地,心中總有些於心不忍。
我躊躇著。
“帶她回你的房間去。”阿黃命令道。
不知為什麼,對於阿黃的這個命令我倒是一點也不反感,反而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你跟我走吧。”我說道。
她點了點頭,默默跟著我一路回到了我的住處。
進了房間,打開了電燈,讓她坐在了我的床上,阿黃蹲坐在她面前看守著。
我伸出手掌,仔細觀察掌心之中的兇器——髮簪。
古銅色的髮簪沉甸甸的,簪體上鏤刻著兩個精美的飛天仕女,作為陝西咸陽人,一眼就會認出這是唐代風格的飾物。我轉動著髮簪,它較街上賣的仿唐工藝製品粗了許多,再定睛細瞧,發現一個因日久磨損而模糊的篆字。
“是袁字。”那姑娘輕聲道。
“袁天罡。”耳邊傳來阿黃喃喃道。
“袁天罡是誰?聽著怪耳熟的。”我自語道,不經意間瞥見阿黃已是淚流滿面。
姑娘道:“袁天罡是初唐貞觀年間火山令,易學奇才,他的秤骨算命法在民間流傳甚廣,尤其是他與師弟李淳風共同推演的緯學奇書《推背圖》,預測了唐後千年中國歷史的演變。”
“你究竟是什麼人?”我頗為驚訝。
姑娘低下頭不作聲。
今晚出了這麼多事,一件蹊蹺過一件,必須理一理頭緒,否則我會越來越糊塗了。
首先,我家養的一條老狗竟然會說人話(陝西話),而且自稱已有1300多歲,是具有特異功能的什麼“屍犬”,更有甚者,自詡身懷絕頂屍功,已經使出的第九層“死狗眼半睜”,也不知是真是假。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牠的嗅覺很靈,通過一隻繡花手套找到了罪犯。品行方面則有些花心,可能愛上了一隻名字叫阿美的母藏聱。
另外,變態佬竟然是一個姑娘,而且長相與偶像蕭玲一模一樣(除眼神外),使用的兇器卻是一隻1300年前易學奇人、一代宗師頭上的髮簪!
還有,這個酷似蕭玲的姑娘來歷可疑,而且她一直是對女人下手,對了,49個,可這次刺中了我……
想到這,突然記起始終還未來得及檢視一下自己的傷口呢,於是撩開襯衣,鬆開褲帶,露出小腹……
接下來看到的令則更加令人吃驚不已……
那姑娘瞪大了眼睛,怔怔的盯著我的小腹。
我的小腹平坦而富有彈性,微微隆起的腹肌上還殘留著幾絲淡淡的血汙,傷口早已癒合,皮膚上竟然現出一片如同龜裂般的褐色斑紋,以簪刺處為圓心向四方不規則的擴散。
我呆呆的望著自己的小腹,太奇怪了,自己身上從來就沒有諸如胎記、斑痣之類的東西,這些褐色的斑紋從何而來?傷口又迅速的不治而癒合,看來這絕對與古簪有關。
詫異之間,那姑娘悄無聲息的撲上來,極其敏捷的奪去了我手中的古簪……
阿黃“吼”的一聲咆哮。
“哈哈哈,黃天不負苦心人,終於讓我找到啦!”那姑娘看了看古簪,面色蒼白,發出一陣歇斯底里的狂笑。隨即復又撲上,拉住我的褲帶,臉貼近我的小腹,凝神細觀……
我勃然大怒,正欲發火,忽聽到阿黃的傳聲入密:“別動!看她做什麼?”
我強捺住怒火,小腹一起一伏,冷眼旁觀那姑娘。
那姑娘盯著看了許久,兩行熱淚流下了面頰,眼光中的戾氣漸消,面色也逐漸恢復了正常。
“白鹿原上金罡冢,十五里外故人來。不見護花郎君面,夜夜主人柴門開。”姑娘含淚吟道。
我實在是莫名其妙,正欲搭腔,那姑娘又道:“妾本咸陽人士,名李鳳娘,在精神病院工作……”
“慢,”我打斷她的話頭,“我猜你就是個神精病,嚴重的神經病!變態的神經病!”
“她不是。”耳邊傳過來的阿黃的語氣是異常的嚴肅。
“唐儀鳳年間,司天監李淳風覓得一塊龍穴,遂點穴下定銅錢回稟高宗李治,高宗龍顏大悅親帶武后前往探查,拂開土層竟見袁天罡的髮簪刺於銅錢方孔之中,感嘆天地造化,術士之神,欲定其百年之寢所在。武后見之冷笑,高宗詢問之,武后答曰‘二虎相悖,禍生肘腋,必除其一,方保我大唐千秋偉業’。高宗聞之不語。
返朝後,詔李淳風密談,李預示武氏一族日後篡權,高宗不樂。遂詔袁天罡覲見,不料袁已雲遊。世事果如李淳風所料,六年後武則天篡權,改國號‘周’,稱帝42年。”李鳳娘侃侃而談。
“她說的不錯,老夫亦有耳聞。”阿黃點頭道。
“其實武后是中國歷史上一個很有作為的皇帝。她臨終時遺囑:去帝號,稱武天大聖皇后,照例歸葬乾陵(高宗的陵墓),赦免王皇后、蕭淑妃及褚遂良、韓璦、柳爽等,使之她的一批冤家在她臨終前昭雪平反,功過留與後人評說。乾陵之上有一座‘術聖紀碑’,上面記載著唐高宗的業績,碑文為武則天撰寫;而其對面還有一座同樣高大的碑,碑身兩邊雕著兩條飛龍,而碑身卻是光禿禿的,這就是赫赫有名的武則天無字碑,乃其子唐中宗李顯遵照遺囑為她而立。其玄機何在,至今亦無所知。”李鳳娘敘述道。
“可這些跟你又有什麼關係?”我聽入了神,禁不住發問道。
“李淳風即是我的先祖。”李鳳娘幽幽道。
“你若不是神經病,為什麼要變態的去戳人qian那49個女人與你無緣無仇,其中一個孕婦的胎兒甚至你被扎死,這是犯罪啊,你究竟想幹什麼?”我惱怒的責問道。
“此事說來話長,容我細細道來。敢問你去過乾陵嗎?”李鳳娘鎮定自如。
我點了點頭。那邊阿黃也在點頭。
李鳳娘接著往下說:“先祖李淳風為高宗選陵址定乾州之梁山。此處三峰高聳,主峰直插天際,東隔烏水與九嵕山相望,西有漆水與婁敬山、歧山相連。烏、漆二水在山前相合抱,形成水垣,圍住地中龍氣,謂梁山為‘龍脈聖地’。
可是當朝火山令袁天罡卻說,梁山北峰居高,前有兩峰似女乳狀,整個山形遠觀似少婦平躺一般,陰氣瀰漫。選陵於此,日後必為女人所控。袁天罡自知失言,便四處雲遊去了。臨行之際,差人送一紙籤書,曰:白鹿原上金罡冢,十五里外故人來。不見護花郎君面,夜夜主人柴門開。”
“什麼意思?”我問。
李鳳娘意味深長的望了我一眼,接著又道:“我研究了多年,只知金罡冢是為袁天罡之墓,其中含義卻始終琢磨不透。聽祖上傳下來的話說,李淳風見此籤後仰天長嘆,竟留書一封離家出走,自此杳無音信,不知所終。”
“書上說什麼?”我聽起興趣來了。
阿黃也湊了過來,豎起耳朵,表情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