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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節:臨危拔劍 鋭身排難

    林逸煙聽得喝喊,微一吃驚,隨即察覺全是卓南雁虛張聲勢,沉聲冷笑道:“竟又是你這小賊!”他化名風滿樓潛入林府,苦心孤詣地終於賺得秦檜父子青睞,甚至為得林一飛信任,不惜親手毒殺本教明使慕容行。這幾日間,他以林府軍師的身份與秦熺死黨趙祥鶴連手,為秦家設計扳倒太子,眼見萬事俱備,便想過河拆橋,乘機除了趙祥鶴這個與他爭寵之人。但他今晚一門心思地對付趙祥鶴,便渾沒留意這些酒囊飯袋的鐵衞,這時陡見卓南雁穿着鐵衞服飾驟然現身堂中,心底震驚無比,暗罵自己大意。

    卓南雁卻知此人武功太高,乘他心神微亂之際,合身搶上,“獨鶴與飛”、“荏苒在衣”、“握手已違”連環三招拼力搶攻,全是龍虎玄機掌中的精妙招式。

    林逸煙見他掌勢飄逸沖淡,不敢怠慢,黑袍飄飛,鬼魅般自掌影中飄出,凌空一爪,抓向卓南雁頂門。這一爪渾如鯤鵬振翅,破雲高飛,登時將卓南雁的萬千掌影壓了下去。卓南雁把牙一咬,並不回掌自保,霍地揮出一招“玉碎勢”,寧肯兩敗俱傷,也不喪失先機。林逸煙冷哼聲中,陀螺般地詭異轉開,嘶的一聲,順手將他肩頭衣襟撕開。

    南宮參忙不迭地喝彩:“聖教主好掌法,端的如風行水上,不着痕跡!屬下今日大開眼界!”林逸煙灑然低笑:“這小子孤零零的一個人,還能反上天去?”腳下展開天羅步,飄忽如煙,快捷如電,當真變幻莫測,雙掌施展大天羅掌,鋪天蓋地般向卓南雁身上捲來。

    卓南雁則將龍虎玄機掌和六陽斷玉掌兩套掌法交互為用,有時更將忘憂劍法和補天劍法的精妙劍招化入掌中,倏剛倏柔,針鋒相對。但饒是他奇招妙勢層出不迭,卻仍舊先機漸失,但見四面八方都是林逸煙飄忽不定的影子,渾若無數鬼魅滿堂飄舞。

    “小子,用劍!”趙祥鶴曾見過卓南雁以長劍大勝管鑑,知道當此之際,唯有補天劍法或能與林逸煙一戰。低喝聲中,他解下腰間的威勝神劍,便待拋出,但重傷之下,手臂突突發顫,居然難將長劍送出。

    驀然間紅影閃動,林霜月飄然掠到,夾手將長劍連鞘奪下。“接劍!”林霜月嬌喝聲中,拔劍在手,運勁向卓南雁揮出。羣豪見這面容怪異的紅裳丫餐居然身手不凡,微微一驚,隨即齊聲喝彩。

    “是月牙兒?”林逸煙聽得林霜月的那聲嬌叱,心底大震。稍一分神,卓南雁已接劍在手。“孽障!”林逸煙霎時惱怒欲狂,大喝聲中,也不見他如何作勢,已倏地閃到林霜月身側,揮指如電,戳中了林霜月腰間麻穴。

    “住手!”卓南雁已騰身掠來,劍氣如龍,攔腰卷向林逸煙。林逸煙反手在劍上一彈,飄然滑開丈餘。自林霜月奪劍送出,林逸煙出手制人,再到卓南雁接劍疾攻,這幾下兔起鶻落,又瞬間由動轉靜,羣豪看得目不暇接,驚呼連連。

    林霜月嬌軀痠軟,斜靠柱上,向卓南雁輕聲道:“我沒事!你自己要緊…”想到心上人和生身父親之間偏要來一場生死惡鬥,芳心紊亂如麻,兩眼熱淚盈眶。卓南雁知道林逸煙決不會對林霜月下狠手,聽她語音如常,心中略寬,將長劍一橫,昂然喝道:“林教主,咱們做個買賣。待會你敗在我劍下之後,便再也不得難為小月兒,我也饒你一條性命,如何?”

    莫復疆、石鏡等人聽他大咧咧地口出狂言,跟着轟然叫好。只有南宮參大聲叱罵:“無知小子飛蛾投火,以卵擊石,真是自取滅亡!”

    林逸煙目射寒光,低沉着嗓子道:“少廢話,過來受死吧!”十指間白芒突閃,勁氣吞吐,蓄勢待發。卓南雁知他顧念身份,決不會先行出手,便振聲長嘯,長劍斜斜削出。這一劍看似平平無奇,但長劍一直在順勢盤旋,道道劍氣繞空呼嘯,已將補天劍法周流六虛、生生不息的蓬勃劍意展露無遺。

    羣豪齊聲喝彩,便連一直蹙眉不語的僕散騰都眼芒一亮。

    陡見白芒凜凜躍動,卻是林逸煙雙掌悄然探出,手指上光影燦然,數道白芒先後擊在威勝神劍上,發出錚錚鋭響,震人心魄。林霜月的芳心隨着緊密的勁響怦怦亂跳,不敢再看,悵然閉上雙眸。

    劍指相交,林逸煙登時心內凜然。他這幾下赤火白蓮劍,幾乎傾出全力,本擬震得卓南雁長劍不穩,哪知交擊數下,對方意渾若無事。

    其實這時卓南雁也是難受至極,只覺林逸煙適才指劍上傳來的勁氣,如重錘,如電擊,渾身氣血翻湧。此時有進無退,卓南雁一聲不吭地又再撲上,長劍劍氣流轉,猶如長江大河般向林逸煙捲去。

    林逸煙眼內寒芒大盛,十指飛旋,勁氣奔湧,渾如雷殛電轟、水銀瀉地般當頭迎上。兩人數日間第二次激戰,輸贏勝敗,卻事關數十條人命乃至大宋氣運,便較之上回更多了十分的險惡。

    霎時間劍氣縱橫,四下激湧,幾扇窗欞都被劍氣震碎,軒敞無比的大廳內燭火亂顫,陣明陣暗。羣豪初時還不住大聲替卓南雁鼓勁喝彩,但過了片刻,只見卓南雁劍劍都是不顧自身安危的以命搏命,進退分合都是間不容髮,羣豪看得目眩神馳,心驚肉跳,竟忘了吶喊。

    激戰之中,林逸煙指上勁力一招重似一招,真氣凜冽,渾如怒浪天降般不住轟擊。卓南雁終究功力不及,劍影漸漸黯淡,已被洞庭煙橫十指上的道道白芒壓了下去。

    “聖教主好劍法!”南宮參眉飛色舞,搖頭晃腦地嘆道,“亂石穿空,驚濤拍岸,捲起千堆雪。東坡詞意不足以形容教主神功之萬一!卓小子蚍蜉撼樹,灰飛煙滅便在眼前。”

    莫復疆大怒,咧嘴咆哮:“放你姥姥的狗臭屁!你再叫喊一聲,老子拼得性命不要,先將你一口咬死!”

    南宮參見了他張開大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齒,心頭一凜:“這莫駝子説得出做得到!若是他們這幾隻老瘋狗一起擁來,亂咬一通,可大是不妙!”立時住口不言。

    唐千手忽道:“卓南雁,你莫要打了,這便逃吧!”眾人一愣,唐千手又道:“你只需將我等今日遭害的消息傳揚出去,讓林逸煙的面目大白於天下,我等死亦瞑目。”

    林逸煙登時心頭一凜:“這小子若是一意逃生,只怕我真就無暇攔他。我化名風滿樓的絕密身份和今日洗兵閣內的驚天之秘,若是泄露半分,本教復興的大業不免遭受重創。”心神略分,掌勢登時一緩。卓南雁卻是心無旁鶩,劍光暴漲,補天劍法展到極處,如天風海雨,氣象愈發開闊恢弘。

    唐千手雙眸一亮,接着冷笑道:“‘洞庭煙橫’果然是天下第一的大宗師,跟個後輩動手,竟然縮手縮腳,毫無還手之力。”

    石鏡揚聲大笑:“天下第一?不錯不錯,若論使毒用詐、偷雞摸狗,林逸煙實乃當之無愧的天下第一!”

    唐千手低笑道:“石老道,我勸你小聲一些,小心聖教主惱怒起來,賞你一掌。”

    石鏡道:“未必吧!我此刻手無縛雞之力,他真會死不要臉地過來殺我?”

    唐千手道:“你瞧你瞧,他眼露血光,正盯住你呢!”林逸煙聽得石鏡跟唐千手一唱一和,一反一正地譏諷自己,大怒欲狂,本來正要撲過去滅口,但聽他們點破,倒不願就此下手。莫復疆哈哈大笑,忙也插言湊趣。

    林逸煙何等見識,如何不知石鏡等人是為了分化自己心神?但偏偏這三人都是當今武林一等一的高手,雖是閒言碎語,卻句句切中要害,林逸煙雖口中不言,心底卻早就氣滿兩肋。林霜月斜倚柱旁,聽得三人的冷嘲熱諷,眼望兩人拼死相鬥,芳心如搗,實在不知是個什麼滋味。

    羅雪亭忽道:“南雁,他左肋被雷神珠擊傷,手少陽肺經運轉不暢!”趙祥鶴道:“林逸煙更不耐久戰。你此刻是以逸待勞,該當穩守為上,乘隙擾其傷處。”

    大慧點頭道:“善哉善哉!以守為攻,攻心為上,不必以命搏命!”這三人都是當世宗師,法眼如炬,出言指點,更是字字如刀。

    卓南雁自得大慧上人傳功之後,武功上的見識修為又上層樓,更因有了上回與林逸煙動手的閲歷,此時對他那神鬼莫測的邪異身法已不再震駭無策。這時聽得眾高手指點,精神大振,激戰越久,他的氣概越足,膽魄越勇。

    林逸煙卻愈鬥愈是心驚。適才他力戰大慧、趙祥鶴和羅雪亭三大頂尖高手,雖然都以毒力機詐獲勝,但也着實耗費了一番心血,而雷震的那顆雷神珠則讓他的經脈受傷不輕,此時拼鬥既久,傷處隱隱作痛。

    “怎地這小子的劍底氣魄,竟隱隱有卓藏鋒的模子?”林逸煙驀地想到卓藏鋒,心底便覺一種難以言説的怪異感覺。實則自在五通廟底見得卓南雁的第一面起,他就對這個故人之子有一種説不清道不明的忌憚之感。

    “這小子曾幾次落入本座掌握,全因一念之差,終致養虎遺患!”林逸煙心底懊悔頓生。他在湧金門外第一次跟卓南雁動手時本來穩操勝券,當時仍想生擒活捉卓南雁,逼問無極諸天陣圖的下落,卻因後來大慧上人趕到,坐失良機。

    第二回卻是他喬裝風滿樓暗自追蹤卓南雁,龍夢嬋施展媚功螳螂捕蟬,他則來了個黃雀在後。也是他對自己的魔功深有把握,一時大意,竟被卓南雁擊碎雲箏。而他用縮骨功化成風滿樓後,全身骨骼盡縮,只能以輕功和魔功惑人,難以施展絕頂武功。其實,那次長途跟蹤後發現卓南雁被龍夢嬋困住,對林逸煙而言,只是個突如其來的機會,那時他還不願暴露身份,更因早已跟慕容智定好了金鯉初會上生擒卓南雁的妙計,便索性飄然遠遁。

    第三次便是他仍用風滿樓的面目出馬,以林一飛和秦檜親信的身份與金國特使餘孤天聯手,借龍鬚雲瀟瀟的緣由,終於一舉擒下了卓南雁和林霜月,為龍蛇變掃清隱患。只是當時他這個“風滿樓”要全力籌謀洗兵閣之戰,無暇處置卓南雁,便命餘孤天將兩人囚在九幽地府,哪想到卓南雁竟仍能如有天助地自地府逃脱。

    “若不立時將這廝擒下,我苦心籌謀的周密算計便要滿盤落空!”林逸煙越思越是心驚,驀地引吭長嘯,聲若驚雷,滿堂轟鳴,高燒的絳燭光焰突突亂顫,飄搖欲滅。羣豪只覺耳膜欲炸,心房悸顫,恍然間只當到了天地末日。驚心動魄的長嘯聲中,林逸煙的雙掌悠然翻起,斜指向天。

    堂中霎時生出一股怪異的森寒怪風,異響颼颼,滿室縈繞,恍若無數冤魂嘶叫,齊來索命。與此同時,林逸煙的身子竟也在慢慢地膨脹開來,全身黑衣隨風疾舞。他本就身高體長,這時黑袍獵獵,更似地獄中冒出的厲鬼一般猙獰可怖。

    “三際神魔功!”林霜月雙眸大張,忍不住驚道,“雁哥哥,你快走!”卓南雁也是心頭一凜,知道以自己的功力,萬難抵擋林逸煙的三際神魔功,忙定氣凝神,潛運大慧上人所傳的幻空訣。但此刻殊死拼殺,急切間又哪能將眼前的刀光劍影盡數空掉?

    怪嘯忽止,滿室燈燭卻驟然一黯,林逸煙的雙掌已運指成劍,轟然擊下。這招“並蒂蓮花”本就是赤火白蓮劍的三大奪命殺招之一,經林逸煙糅合三際神魔功擊下,氣勢之猛,真有天昏地暗之感。羣豪心神一陣驚悸,林霜月更是嘶聲大喊:“不…”

    一直端坐如鐘的大慧上人卻陡地眼射奇光,奮聲大喝道:“空!”

    便在這雷電交擊般凌厲的一瞬間,卓南雁的心神陡地隨着大慧的喝聲變得一片清淨,過去、現在和未來之念一絲不起,整個人瞬間嵌入一種空曠虛無,卻又了了分明的空明境界。他的心念霎息擴大,燭火飄搖的洗兵閣,幽深寧謐的深谷乃至浩渺無際的恢弘滄溟,頓時與他合而為一。

    這正是幻空訣“三際託空”後的境界,當時他在西湖邊上百思不解,此刻生死一線,卻因大慧上人恰到好處的禪喝,而自然頓悟而入。天地與我混然合一,再無主客之分,便連身前咆哮猙獰的林逸煙都一時消逝無蹤。

    與此同時,林逸煙心底卻是震驚難言。他這一招氣吞山河,本擬一舉了結此戰,哪知卻驟然發覺對手憑空消失——其實卓南雁明明凝立當場,但堂內所有人都生出一種他已化身為空的玄異感覺。林逸煙更覺得自己疾插而落的十指即將落入一個無所不容而又不容一物的“空”中,心底驚駭莫名。

    林逸煙拼着體內真氣倒撞之苦,急忙收掌。當此之際,他的指劍也不得不收,因為他驀地發覺卓南雁竟到了自己身側。

    原來卓南雁凝在“空”中,竟“慢慢地”看到了凌空撲到的林逸煙,只是林逸煙的凌厲洶湧的身手在他眼內卻慢得出奇。他不知這正是幻空訣居高臨下的妙處,當下氣隨心動,劍隨意轉,刷地繞到林逸煙身側,反手一劍劈出。這一劍氣勢磅礴,真氣雄渾,卻又空空蕩蕩,妙意無窮。

    林逸煙倉促收掌,頓時氣息翻滾,險些吐血,心底震驚更甚:“這小子竟煉成了大慧和尚的幻空訣!”其實卓南雁只是一時福至心靈,藉着大慧的禪音加持,巧妙而自然地頓入空境,但這種三際託空的禪境也隨着卓南雁運劍劈出的“動念”而消散無影。

    當此盡落下風之際,也露出了林逸煙無上魔功的高妙之處,他的身子拼力騰挪,恍若化身青煙,詭異絕倫地扭曲彎轉,看得羣豪膛目結舌。

    哪知便在此時,猛聽堂內爆出雷霆般一聲怒喝:“看刀!”一道黃影電射而出,卻是一直閉目不語的僕散騰驟然躍起出招,如潮的刀氣凌空劈向林逸煙。

    刀霸的修為本與趙祥鶴、羅雪亭不相上下,甚至此時較之傷重未愈的雄獅堂主還要稍勝一籌。

    林逸煙施毒力求隱秘,毒效並不猛厲,僕散騰跟趙祥鶴一般,仍有殘存內力。但他性子外豪內細,眼見趙、羅二人雙戰落敗,便只得暫且示弱,伺機而動。而卓南雁激戰中揮劍震碎窗牖,清新的夜風湧入,更使他的內氣微暢。他眼光何等狠辣,眼見此刻勝負將分,立時將潛力凝聚多時的殘餘真氣一起揮出。

    林逸煙的身形詭譎飄動,正全力躲避卓南雁的必殺之招,渾沒料到刀霸會在此刻暴起發難。

    千鈞一髮之際,林逸煙扭得奇形怪狀的身軀中突又探出一掌,斜斜拍出。這一掌輕柔縹緲,如煙雨迷濛,難辨形跡,卻又似暮靄落照,籠罩八方。

    劍光、刀氣、掌影交互激盪,三人幾乎同時發出一聲悶哼。卓南雁只覺肩頭如遭電擊,真氣亂撞,長劍險些脱手飛出。僕散騰卻胸前衣襟寸裂,鮮血迸飛。這兩人竟都沒避開林逸煙的拼死反擊。

    林逸煙卻“哇”的一聲,鮮血狂噴。他雖拼力躲過了卓南雁的致命一劍,但那剛勁沉渾的劍氣和僕散騰的沉渾掌力卻盡數拍在他身上,更有自身急促收掌時的真氣倒撞之苦一起發作,霎時經脈傷損數處。

    僕散騰蓄勢良久,全力一擊之後,登覺經脈痠軟,加上前胸受傷,哪敢稍停,身子疾轉,便向外衝去。趙祥鶴揚目大喝:“帶上我!”僕散騰反手將他一把拎起,身形卻毫不停歇,猶如鷹揚隼翔般破窗而出。

    兩人的身子才躍出窗牖,便聽趙祥鶴在牆外沉聲獰笑,跟着牆腳處機括聲格格作響。整座大堂的地面立時轟轟巨響,驟然向下翻去。堂內眾人陡覺腳下一空,嘶吼怒罵聲中,隨着桌椅鮮花、杯盤酒菜一起向下跌去。

    林逸煙一聲厲嘯,拼力躍起,但堪堪閃到窗邊,便覺真氣難繼,身子陡然滑下。總算他手疾眼快,死命摳住了窗欞。重傷之下,這位縱橫天下的明教教主竟連翻窗逾牆也費力至極,連吸了兩口長氣,才提起殘存真氣,勉力撐出窗去。

    自地面一軟之時,卓南雁立知不妙,眼見林霜月失聲嬌呼,無力地向下墜落,他顧不得身上傷痛,提氣奮力向她躍去。怎奈地面木板陷落太快,林霜月轉瞬間便下沉很遠。卓南雁大喝聲中,向下俯衝丈餘,一把攬住林霜月的纖腰,但這時四周全無借力之處,只得隨着眾人一起向下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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