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經書
他愛不愛她無所謂,可是,只有他還活著,她才有活下去的意義。
張偉軍將明朗與平安送到法音寺之後,即返回開始著手查七婆的資料。
好不容易才從那一堆發黃的資料裡,找到這個老太婆的過去,一拿到手,就拿去給已經出院的鐘原看。
鍾原家裡沒有蘇怡,張偉軍很奇怪,這一對小情人不是感情很好嗎,怎麼剛出院,蘇怡就不陪他了?
張偉軍問:“蘇怡呢?她也要聽一聽吧!為她安全著想。”
鍾原苦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她在哪裡。”
此刻正在西餐廳裡與喬致軒吃飯的蘇怡,正笑靨如花地看著喬致軒那帥氣的臉,聽他講一些商場上的笑話。他雖然那麼有錢,在商場裡打拼了這麼多年,卻總是可以把商場裡的爭鬥說得和四格漫畫一樣的搞笑。
在服務生的眼裡,這一對璧人是這樣的賞心悅目,男人看起來帥氣多金,女的又那樣的嬌媚可人,更難得的是,那男人總是無微不致地照顧著那女子,一切都那樣自然。一點也不做作。
兩人正在說話,忽然蘇怡的電話響了。
她做了個抱歉的手勢,然後就接起電話。
“蘇怡,我是張偉軍,我已經找到了七婆的資料,現在在鍾原這裡,你快過來一下。”
蘇怡的笑容一下子就不見了,變得很緊張,站起來就對喬致軒說:“我要回去一下,鍾原找我有點事。”
喬致軒也跟著站起來說:“我送你。”
“不用送,你吃飯吧!我打的就行了。”蘇怡拒絕了,不知道為什麼,她不喜歡讓鍾原看到喬致軒,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裡還有放不下的東西,所以才會這樣。
喬致軒的表情卻有一種從來都沒有過的認真:“那麼,你今晚能來嗎?”
“今晚?”
“幫你補過生日,我本來想給你驚喜,已經佈置了一個很大的派對,可是,看你這個樣子,我想還是應該提前告訴你。”喬致軒的臉上寫滿了無奈。
蘇怡這才感覺到自己冷落了喬致軒,不知道為什麼,一提到鍾原的時候,她就會失控,喬致軒也看出了這一點吧!她忽然感到很抱歉,自己的心為何總是分成兩部分,怎樣才能平息下來?
好在喬致軒給了她足夠的時間,也很尊重地退了一步,任她離開。
只是那目光裡包含著太多的不捨,她走了幾步,又退回到喬致軒的面前,輕輕地吻他的嘴角,那帶著乾草一般清香的嘴角,看著他的眼睛,堅定地說:“晚上,等我,我一定穿最漂亮的衣服出現。”
喬致軒笑了,那目光裡綻放出一種光彩,他仰頭望著她,把她那潔如白玉的手翻了過來,在上面輕輕地寫上三個字。
蘇怡走在西餐廳外面的陽光下,左手是緊緊地握著的,她慢慢地把左手在眼前展平,就見到那三個字。
那三個字是:“長相守。”
這是一個古老又非常簡單的誓言,也是最難的事情,他要與自己長相廝守。
喬致軒是一個很內斂的人,他不會說我愛你、我喜歡你、我想你之類的話,可是,他的長相守已經表明了一切。
他是那樣地愛她,害怕失去她,所以,才會用誓言來表明自己的心意。
蘇怡心亂如麻,如果不能處理好自己與鍾原的關係,又怎麼能與喬致軒長相守?
她用力地一甩頭,這些感情上亂如麻的事情放一邊吧,先去看看張偉軍這個大警察小神探又找到什麼猛料,她心裡還是惦記著平安與明朗,如果能把這些鬼事給解決了,她真想能大家坐下來,一起吃吃燒烤,喝杯啤酒,說說笑話。
最好是明朗那個變態還了俗,與平安這個痴情傻女配成一對,而自己不用去選擇到底是喬致軒還是鍾原,就這樣不急不慢地過著,開著鬼吧,掙著小錢,雲淡風輕,有時間可以把酒吧丟給這些朋友,自己去去西藏,逛逛麗江,蘇怡的眼角已經有淚花閃出,這樣的生活多好啊!可惜自己卻再也回不去。
張偉軍見蘇怡過來,打開燈。昏黃的燈光下,拿出一個黃色的檔案袋,檔案袋那牛皮紙都已經舊到破了很多洞。
他很鄭重地抽出裡面的幾張紙,對著鍾原與蘇怡說:“我查到你們那個酒吧,從前是做洗頭店的。”
他停了一下,然後說:“那個店很不吉利,開店沒有多久,就常有女人在裡面失蹤。”
鍾原與蘇怡都瞪大眼睛。當時租下這個店面是因為它很偏又有些詭異陰森,與鬼吧的氣氛不謀而合,最重要的是還很便宜,可是,很明顯不是洗頭店,而是一個倉庫。
“那洗頭店出了事,房主就把店給改了,做成倉庫的樣子,好租給不知情的人。”張偉軍搖搖頭,奸商!赤裸裸的大奸商。
“到底出了什麼事?和我們現在有什麼關係?”蘇怡有些摸不著頭腦。
張偉軍很小心地坐下,然後說:“大家有沒有想過,在鬼吧過夜的人是不是都遭到了不測?”
蘇怡一想到平安和自己的遭遇,猛點頭,如果不是因為有明朗和這些朋友的幫忙,就是有一百個自己也已經死得只有一把灰了。
鍾原說道:“當然,只有平安和蘇怡沒有死,洛美、安離弦、朱時珍都死了。”
“這一切是否都與頭髮有關?”張偉軍很認真地問。
“是啊!”
這個時候,張偉軍拿出一張紙,正是一個房間的建築圖,他小心地說:“這是從前那張理髮店的佈置圖,來,我們來看看。”
說著,他引著著蘇怡來到鬼吧的衛生間內,然後指著那張圖紙說:“你看,能看到什麼?”
蘇怡裝模作樣地看了一會兒圖紙,鍾原從邊上搶過去:“行了,誰都知道以你的智商是不可能看懂的,我來指給你看。”
“這裡放椅子的,”鍾原對照著圖紙,在鬼吧裡指划起來,直指到自己站的地方,說了一句,“這裡是顧客洗頭沖水的。”
然後他彎下腰,仔細地打量了一下水龍頭,笑著說:“財迷蘇,你這個水龍頭估計還是從前理髮店留下的,捨不得錢換個好看的。”
“這個不好看嗎?八成新,浪費錢做什麼?”
張偉軍的臉色非常難看:“如果你稍稍大方一點,可能就沒有這麼多事了。”
“到底出什麼事了?”
張偉軍走了出去,倒了一杯酒喝,他的臉色有一點蒼白,然後說:“這個洗頭店,從前死過人。”
“切,好老套,哪個老房子都可能死過人,就算是不死人,也可能下面是墳場,這種事情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蘇怡不屑地說。
“到底出了什麼事?”鍾原接著問。
“說來話長,你看過《做頭》沒有,關之琳演的。”張偉軍居然問出了這句話。
“不可能吧,你居然還看港產片,而且是情色的。”
“為了查這個案子,我才去看的,是管材料新來的小妹說我們這個案子像電影《做頭》的恐怖版,我才看了,果然相似。”
蘇怡大叫一聲:“行了,吊人家胃口已經吊到我胃痛了,還不說。”
於是,在這個慢慢昏黃下來的鬼吧裡,一個異常詭異的恐怖故事浮出水面。
不知從哪一年開始,理髮店混著一些卡拉OK,像雜草一樣不知不覺中在這個城市的每一個角落生長,洗頭、做頭、按摩開始流行,只有那些極開放又極有錢的富家女子,才能去裝修高檔的髮廊裡享受。
這個世界永遠都不缺有錢又美麗的女子,但她們卻寧可放棄城裡最好、最豪華的髮廊,跑到一個非常偏遠的理髮店裡,只是來洗個頭,為的就是當時那個店裡最有名的服務生——叫林南。
林南是個孤兒,他不僅身世惹人愛憐,他眉目間那種淡淡的脫俗氣質和他身上散發出的青春氣息都讓人無法抗拒。他的存在,像是在一片雌性動物生存的原野裡,走過一頭健壯又散發著雄性荷爾蒙的小鹿,引來一陣陣的騷動。
女人們因為他帥氣純潔又帶著迷惘眼神的外表而被征服,被他那一雙靈巧地在頭上打著泡沫、像有魔力的手給下了迷藥,個個都意亂情迷。
太多女子排隊在等著他洗頭,而他卻從來都是準時上班下班,不為任何女人加班。
小朵是等著洗頭的女子中平凡的一員,她迷上他卻是無意,無意走進這個店,無意洗了一次頭,而這種無意卻註定了一場悲劇,她無望地愛上了這個男子,像冰山一樣的男子。
她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他洗頭時,十指在她的發端打轉的那種溫柔,而這樣的溫柔和酥麻,卻是太多女人都能共同享受到的。
在頭髮沖水的時候,她可以更清楚地看到他整張臉,她躺在那張小床上,頭放在水盆裡,仰望著他。
他扭開水,溫暖的水從頭皮上滑過,像夢境一樣,那個男子從不看她,只關注她的頭髮,那也是她最美的地方,那長髮烏黑髮亮,在水裡泡著的時候,像水中浸了上好的墨餅,隨水溫縷縷散開,書畫著另一種人生的美麗,像是中國水墨畫,隱在紙中,神在其外。
但這樣的享受時間太少了,林南總是很快做完一個,然後又為下一個等了很久的女子洗頭,其實,無論他洗得多慢,女人們都會嫌快。他不笑,也不說話,只有十指在女人的頭皮上撫過像情人的吻一樣。
小朵每天從城東跑到城西只為了看看林南,三個月下來,連一句交談也沒有,像小朵這樣普通又沒錢的女子,在林南的等候者裡顯得特別的寒酸,她總是被排擠到最後,但她喜歡等到最後,因為最後一個的話,店裡就只有林南與她,她聽著林南的呼吸,感受著他指尖的觸摸,就已經滿足了。
那個雨天,林南那裡的人特別多,輪到小朵時已經下班,小朵不知所措地看著林南,她知道林南是從不加班的,不管多美麗的女子求他,他都不會動心。
於是小朵拿起了雨傘,深情地看了一眼正在收拾店裡雜物的林南,這時別的店員都走了,林南無家可歸,所以只能睡店裡守店。
小朵看著他的背影,準備離開,外面正下著傾盆大雨,她站在小店門口的屋簷下,雨滴濺溼了她的發。
有一個方格手帕遞過來,素棉乾爽,小朵回過頭去,只見林南並不看自己,只說:“進來吧!”
小朵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她腦子裡一片空白地就進了店裡,店門關上了,林南站在她身後說:“頭髮溼了,要洗一洗吹乾,不然會感冒的。”
然後,就在小朵的頭上打上了泡沫,小朵的眼淚不由自主地往下流,巨大的幸福把她吞沒了。
她的愛情太卑微,不用對方回應,也不需要對方的溫柔和眼神,只要他存在,她就能愛下去,愛到了泥土裡,開出心靈之花。
而現在林南居然和她說話,雖然不多,雖然依然冷漠。
她閉著眼,任眼淚從眼角流下,顆顆無望又孤單,滴滴痴情又絕望,但就這一剎,她已經可以天長地久。
那指尖只為自己而遊動,他的指甲彷彿有毒,她已經被愛情擊倒,見血封喉。
但,愛從來都是,既能讓你上天堂,也可以送你去地獄。
水溫越來越燙,小朵忍不住輕呼出聲:“林南,很燙。”
“我知道,可是,頭皮燙麻了就不那麼疼了。”
小朵猛地睜開眼睛,林南已經拿著一把寒光閃閃的刮鬍刀,站在她面前,眼睛直視著她,這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直視她。
他笑了,原來林南的笑是這樣的催魂動魄,小朵忘記了怕。
“其實,我一直都不想對你動手,因為我一直都喜歡你……”他停了一下,手伸向了小朵的秀髮:“……的頭髮。”
“林南,你要幹什麼?”
“不要害怕,一會兒就不疼了,等燙麻了,頭皮剝起來也快很多,而且你也不會那麼難受。”
“你要殺了我?”
“不,我只是想收藏你的頭髮。”林南站起來,對著小朵天真地笑笑,然後拉開牆面的一個暗櫃,整個牆裡都是頭髮,一顆顆帶著頭髮的頭皮,那樣整齊地擺著,一樣的青絲秀髮,互相糾纏,身子死去,怨靈不息。
這就是愛的代價,這就是愛上魔鬼的代價。
小朵背後寒氣四起,她想坐起來,可是,因為躺在沖洗頭髮的小床上,想坐起來的時候,頭髮已經被緊緊地綁在了水龍頭上。
那水已經是開水,水氣全都瀰漫了上來,小朵沒有了眼淚,她不需要眼淚,整個世界於她都是沙漠,淚水早在她的心裡幹掉。
她望著在眼前晃動不停的燈,忽然想:“原來真的燙麻了就不知道疼了。”
那燈搖晃,世界搖晃,突然一地的血紅,美麗的從來都不是愛情,而是地獄。
蘇怡站在鬼吧的洗手間裡雙腿不停地發抖,強笑著說:“張警官,你不是開玩笑吧,你說的一定不是我這個鬼吧的洗手間吧!”
張偉軍的表情已經寫明瞭,就是你的這個洗手間。
“那,不是這個龍頭吧!”蘇怡還是不死心,要她馬上接受這麼恐怖的故事,她的心裡會有陰影的。
“所以說,讓你換個水龍頭。”張偉軍嘆息著說。
蘇怡再也忍不住了,一想到自己在這個洗手間裡洗手,無數次地扭開這個水龍頭,就恨不得把自己的手都給剁了。
她尖叫一聲,狂奔出洗手間,鍾原與張偉軍對視一下,也感覺背後冷冷的,任誰知道這個故事後還待在這裡,都不會舒服,感覺到陰冷如蛇。
大家又圍在一起,蘇怡正在那裡灌酒,讓自己鎮定一點。
“我一定要和那個房東拼命了,這麼恐怖的故事居然沒有和我說。”蘇怡大罵著。
“就算是當時和你說了,你又會信嗎,你只會說,多好,真是鬼吧的一個賣點,可以用這個做文章,讓大家都來洗頭,到時候死的人更多。”鍾原對她的性格瞭如指掌。
蘇怡沒有出聲,半天才問:“都是這個龍頭惹出來的禍吧?”
張偉軍攤開一張白紙,在上面畫出兩個圈,一個裡面是洛美與安離弦,另外一個是朱時珍,他點著洛美與安離弦說:“這一對,一定是在這個龍頭下洗過頭,因為是情人過夜,所以,免不了要洗洗。”蘇怡與鍾原有一點不好意思,張偉軍卻大咧咧地又點了一下朱時珍:“在鬼吧裡過夜後就被殺,因為是夫妻在這裡過夜,也可以推斷是洗過頭。”
“還有平安,平安也是這樣被追殺的,那天晚上,她一個人在這裡過夜,要找什麼證據,後來才遇到了明朗的。”鍾原接道。
蘇怡拍拍手說:“照這樣,都是因為在鬼吧裡那個殺過人的龍頭下洗頭,才會惹上鬼,才會被殺,可是,為何鍾原也守過夜卻沒事?”
“我是守過夜,可是我從來沒有在那裡洗過頭,我不喜歡在家之外的地方洗澡。”鍾原分辯道。
“我知道,你有潔癖啊!不過就是比較花痴,才會被人家色誘。”蘇怡酸酸地說著。
“別吵了,你們還有心思吵?我現在可以推斷,鍾原是因為很接近這個水龍頭而被七婆派的花鬼色誘,別的已經死掉的人都是因為在這個龍頭下洗過頭。可是,蘇怡又是怎麼被纏上的?”張偉軍轉過頭來對蘇怡說,“你是最沒有理由的一個啊!”
蘇怡一想到自己的遇鬼經歷就想破口大罵,現在轉念一想,又是自己最冤,最沒有理由被鬼盯上了,自己從來沒有洗過頭,也沒有被色誘過。
她小聲地說:“難道是因為我比較兇,又或者比較有錢?”
兩個大男人的眼光是不屑的,就這樣也叫有錢?
正在這時,門外走進一個人影,慢慢地溜到他們身後,探出頭來說:“我知道。”
三人都同時跳起來,額頭的冷汗一下子就流下來了,嚇得連聲音都發不出來。在這麼詭異的時候,猛地有一個人頭探到桌上,在桌上那搖晃的燭火下,看著那潔白的額頭、明亮的眼睛、調皮的笑,真是讓人恨不得猛扁。
“明朗,你不想活了是不是?”鍾原最先回過神來。
蘇怡撲上來,開始廝打那個探出頭來故意嚇自己的傢伙,然後說:“明朗,你這個臭和尚,我要燒了你的寺,毀了你的經,把你的光頭刺上字。”
“刺什麼,精忠報國嗎?好酷。”明朗不以為然,他拖了一把椅子,臉色看起來有點蒼白。
“你怎麼回來了?平安呢?”張偉軍問道。
“她……她還在寺裡,不過我想她很快會來。”明朗臉色一暗,但很快又恢復了正常。
蘇怡不知道他們之間又發生了什麼,看明朗的表情不禁為平安嘆一口氣,看來她總是所愛非人,要這個臭和尚去幹什麼都可以,就是要他變心去愛另一個女人比殺了他還難。
在這個時候,痴情的男人真是女人的公敵,太討厭了!為什麼就不能變通一下呢?他從前的那個女友有什麼好,平安付出這麼多,他卻總用唐僧對待女兒國王的態度來對她。
張偉軍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你知道為什麼蘇怡也會惹到這些事情嗎?”
“哈哈,她長得漂亮,人家女鬼嫉妒吧!”明朗笑著打趣道。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亂說。”鍾原不滿地說,找不到蘇怡被追殺的原因,就很難救得到她。
明朗也不笑了,認真地說:“放心,我保證今夜過了,一切都會結束的。”
“你怎麼了?”蘇怡感覺他不對勁,但他卻沒有出聲。
蘇怡拿著那一袋發黃的檔案開始看。看了一會兒,她手邊的酒杯突然倒了,酒灑了一桌,她馬上去擦,正在這時,手機響了。
“什麼,你在門口,好,我馬上來。”蘇怡掛掉電話,不好意思地抬頭看了看幾個男人,然後說:“我今天還有約會,先走了。”
她果然走了,跑得比兔子還快,明朗奇怪地看了一眼鍾原,意思是怎麼你還沒有對她表白?鍾原苦笑,回答是人家已經被有錢人泡走了
張偉軍夾在兩個男人的眉來眼去間,感覺一陣肉麻,站起來準備走。
他一出門,突然驚呼一聲:“怎麼會有這麼多鬼東西,這裡的環境汙染太厲害了。”
說完就走進了小巷,往家裡走去。
明朗和鍾原聽到這句話,笑了笑,正準備說話,明朗卻一下子站起來:“不好,是她。”
明朗從吧檯跑到門口,就十幾秒的時間,卻已經不見了張偉軍的身影,外面是像墨一樣濃的霧,把路都給蓋住了。
鍾原在明朗身後嘀咕:“這是什麼東西,怎麼會這個時候起這種霧,真是汙染太厲害了。”
“是七星鎖魂陣,已經攻到了鬼吧門口,一定是來拿青絲的,哼,想得美,青絲是她拿得到的嗎?”
“七星鎖魂陣?是七婆嗎?”鍾原驚問。
“是的,沒事,現在她還不敢進來,還沒有到陰氣最重的時候,想搶青絲,還得等上一等,我先去救偉軍,他這樣貿然地進入七星陣很危險,我先去找他,你在這裡等著,我會回來的。”
明朗說完這句話,就衝進了濃霧裡,鍾原站在鬼吧門口,看著黑夜裡那濃霧在自己店門口一寸左右的地方停下來,他打了個冷戰,想退進店中。
一隻手從濃霧裡伸出來,拉到他的左手,他沒有回頭,只是輕輕地喊:“式兒,是你嗎?”
濃霧裡,慢慢地出現了一個女子,渾身閃著磷光,像一隻從地獄裡浮上的天使。
她是美的,卻也是淒涼的,她握著鍾原的手說:“我來了。”
“這次我們是不是可以不分開?”鍾原回過頭去,看著她背後的濃霧滾滾,她單薄脆弱,像一片雪花,馬上就會落地無聲地消失。
“我們拿了青絲,七婆就會把我的花根還給我,我們就可以自由了。”
“好。”
鍾原毫不猶豫地與式兒一起進了鬼吧,直奔洗手間,到了那個殺人的水龍頭面前。
鍾原指著那個水龍頭說:“青絲就在這裡,可是為什麼七婆不能來取?”
“七婆說,青絲是最厲的怨鬼所化的怨氣積聚而成,一定要那個厲鬼已經恨到了毀天滅地,才有能力去改變時空。”
“改變時空?”
“是的,七婆其實是想用這個去救她的兒子,早年已經死掉的兒子,可是,她又沒有辦法進這個鬼吧!這裡有一個更強大的力量在守護著青絲,很難進來。”
“為何我們又這樣容易?”
“因為,現在外面有七星鎖魂陣,所以,我們才能和那種力量抗衡,不過七婆說最近那種力量已經很動盪了。”式兒解釋著。
鍾原找到一個工具,拆下水龍頭,只見那水龍頭裡長滿了頭髮,往下拉,那頭髮也不停地往下長。
“這水龍頭已經有生命了,這頭髮是從它上面長的。”鍾原硬著頭皮伸手去拿水龍頭。
頭髮全部被扯掉後,只見水管上面,有一顆晶瑩透明像鑽石又像冰珠一樣的東西。
那東西的左右根本沒有頭髮,而且在水管裡泡了這麼久,卻一點也無損於它的美麗。
“就是這個?”鍾原好奇地打量著這個小珠,這麼純潔的東西,讓人怎麼也無法想像到它的邪惡。
“是的,這就是那個怨鬼的最後一顆眼淚,就是因為有這一顆眼淚的執著,才會有青絲的魔力。”
“真不知道有多執著,才會有這樣的淚,肯定是傷心欲絕了。”鍾原想到了那個變態的故事,想到了故事中善良無悔的小朵,想到了被最愛的人用最殘酷的方法殺死的痛苦,他光是想想,就幾乎要崩潰了。
這個會不會是小朵最後的眼淚?她用了多少情,就得到多少的恨,只有那樣的情,才能產生青絲。
鍾原伸手去拿,身後忽然傳來一聲大叫:“不要,動不得。”
鍾原一回頭,就看到了易平安,她看來是跑進來的,很急,滿頭大汗。
“平安,你回來了。”鍾原高興地說,“平安,別怕,式兒不會害我們。” 紅娘子作品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