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回到學校後我必須等待,最後一節課還沒有結束,這很好。因為我需要一個人好好思考。她的氣味瀰漫在整個車廂裏,我把車窗搖下來,讓它們遠離我。努力讓自己試着去習慣這種喉嚨灼燒的感覺。
渴望——這絕對是一個需要認真思考的問題。它太複雜、太不一樣,包含着太多方面,不是普通的愛,而卻又如此糾葛。我不知道貝拉對我的吸引,她的冷靜、沮喪這樣繼續下去直到把我逼瘋,或是最終點燃我可怕的極限。我試着拿她和其他人的反應作比較,比如説,傑西卡,但毫無疑問,這種比較是徒勞的。其他的人類,即使她們的心跳、呼吸方式不同,但很容易就能使他們害怕、驚恐、受到誘惑。而貝拉不同,貝拉的想法似乎跟傑西卡她們完全不同。貝拉似乎很清楚我異於常人,當然她瞭解得並不那麼確切。她碰到了我冰冷的肌膚,然後猛地抽回她顫抖的手。
我努力剋制住自己的幻想,試圖從傑西卡那裏看到她。我呼吸急促,努力抑制住喉嚨中強烈的灼燒感,但這樣的控制是如此無力。幻想着貝拉是否渴望我用堅強的雙臂緊緊環繞住她那嬌小的身軀、渴望我將她擁在胸前,我的雙手緊緊抱住她的腰,我的手緩緩穿過她的秀髮,撫摸她迷茫的臉龐,我的指尖輕輕滑過她温暖的嘴唇,慢慢地,將我的臉貼近她的,我可以感覺到她的温暖、她那誘人的氣息從口中撲面而來,越來越近……我打斷自己的白日夢,我明白,當傑西卡腦中幻想的這一切真正發生的話,我離貝拉如此之近的話,會發生什麼!
渴望是一個多麼大的難題啊!我明白,自己對貝拉的渴望已經把我逼到了窘境。我希望貝拉也同樣渴望我麼?一個女人對男人的渴望?哦,這絕對是個錯誤的設問。正確的提問應當是,我希望貝拉也用同樣的方式渴望我麼?回答當然是否定的。因為,我不是人類。這對她不公平。
如果能用我所有的一切交換,我願意自己只是一個普通人。那樣,我就可以將她攬入懷中而不必再擔心這是否會威脅到她的生命。那麼,我也可以自由地繼續幻想,那些幻想不會讓我的雙手沾滿她的血,我眼中不會看到她的血。
我對貝拉的渴望是無法抗拒的。當我決定不再冒險去觸碰她時,我又將和她保持怎樣的關係呢?我把頭深深地埋在臂彎裏,這實在讓人困擾。我人生當中還從來沒有如此感覺到自己像個人類,擁有人類的感受,即便我過去曾經還是人類的時候,也沒有如此強烈的感受。當我還是人類時,我所有的思想都圍繞着士兵的榮耀,那場偉大的戰爭佔據了我所有的思想,而當我還差9個月就將年滿18歲(可以參軍的年齡)時,那場可怕的流感……我那些退色的人類記憶,在隨後的每個十年都會日漸淡去。但我還清晰地記得我的母親,每次想到她的臉,還是會感到一種揪心的傷感。我還記得她每天晚飯時都會祈禱,祈禱那場“可怕”的戰爭早日結束。其他的、更早的記憶我已經想不起來了,甚至包括母親對我的愛,沒有什麼愛,值得我牽掛。
所以,眼前我所遇到的一切對我來説是如此新鮮,我不知該怎麼想,怎麼去比較。我對貝拉的愛是如此純粹,但現在一切又如此令人困擾。我渴望碰觸她,但她是否也有着和我一樣的渴望?
這沒什麼大不了的,我盡力安慰自己。凝視着我蒼白的手,我痛恨它們為何要那麼強壯、那麼冰冷、那麼非同常人……當副駕的門打開時我嚇了一跳,艾美特鑽了進來。
“哈,看你被嚇成這樣,我還是頭一次看到!”艾美特的想法沒能逃過我的眼睛。
“我打賭高爾夫太太看到你這樣一定會認為你在瞌藥,你最近看起來實在是太古怪了!今天又去哪兒了?”
“我、、我在做正事兒!”
“哦?”
“幫忙照顧病人啊、、、之類的”我補充道。
這樣的回答讓他更迷惑了,但是,他聞到了車裏的味道。
“哦,又是那個女孩?”
我不知該怎麼説,這太難了。
“嗯,她聞起來的確比較誘人,不是麼?”
我下意識地發出一聲低吼,他的言語冒犯了我。
“嘿、嘿,兄弟,我只是説説罷了!”
其他人陸續來了,羅莎莉也察覺到了氣味,她瞪了我一眼。我試圖瞭解她的想法,從她那兒聽到的一切都是詛咒和抱怨。我也不喜歡賈斯帕的反應,像艾美特一樣,他也留意到了貝拉的誘惑,不僅僅是那誘人的氣味,還有其他。我眼中閃過一千種危險的信號,我不得不承認,她的血對他們來説是如此甘甜誘人,特別是對於賈斯帕這樣控制力還比較弱的新生素食者。愛麗絲跳上了車子,手裏握着貝拉的卡車鑰匙。
“我能看到、、、”事實上,那是她的習慣。“不過,你要告訴我為什麼?”她補充道。
我突然感到有些沮喪,因為我無法瞭解更多關於她的消息,無法確認她是否高興、至少,是否平安。
愛麗絲爬進後座,我們朝家駛去。一路上沒什麼車,只花了幾分鐘就到家了。我們進屋,走進屬於我們的地盤。艾美特和賈斯帕開始下棋,在後牆的一整塊玻璃上,用他們自己的規則。他們都不願意跟我玩,只有愛麗絲偶爾跟我玩些遊戲。愛麗絲在屋子的一角打開她的電腦,我可以聽到她開心地哼唱着,她正在用一個時裝搭配軟件為羅莎莉設計造型,羅莎莉今天似乎並不熱衷於愛麗絲的設計,平時的話,她總會站在愛麗絲身旁,指揮她該在觸摸屏上挑選哪個顏色。而今天,羅莎莉靠在沙發上,一秒鐘就換了20幾個電視頻道,沒有停頓。我聽到她心裏在考慮,是否去車庫開着她的BMW出去溜一圈。
我走到我的鋼琴前,觸動琴鍵。我的腦子裏又開始幻想貝拉,每一個音符都很完美。
樓上的埃斯梅停了下來,探頭看着我。
“愛德華又彈琴了”埃斯梅高興地想着,一抹微笑浮在她的臉上。她站起身,安靜地走了過來。
琴鍵在我的手下幻化成流動的樂章。埃斯梅靜靜地坐在台階上,頭靠着牆。
“一首新的曲子,那麼長,那麼動人!”
我讓樂曲找到一個新的方向,回到它的主旋律。
“愛德華又開始作曲了?”羅莎莉在想,她的牙齒緊緊地咬在一起。突然間,她一躍而起,我可以讀出她的惱怒和沮喪,我知道她為什麼對我如此生氣,我知道,在她心裏,殺死依莎貝拉?斯旺的想法甚至超越了她對於善惡的判斷。羅莎莉,她太虛榮了!
鋼琴的旋律急轉而下,我忍不住笑出聲來,尖鋭的笑聲充滿嘲諷,但我立刻用手掩住了嘴。羅莎莉轉身瞪着我,她的眼中跳躍着怒火。艾美特和賈斯帕也轉過身來看我們,埃斯梅走下樓來,打斷了我和羅莎裏的對視。
“別停下來,愛德華”埃斯梅鼓勵我繼續彈奏。
我又開始彈起來,轉過身不去看羅莎莉,努力控制自己不要把心裏的憤怒表現在臉上。她大步走出屋子,憤怒勝於羞辱。當然,她的心裏感到非常羞辱,“如果你敢説出半個字,我會像解決一條狗一樣殺了你!”
我的嘴角再次浮現一絲笑意。
“羅斯、怎麼了?”艾美特追着她。而羅莎莉沒有轉身。她繼續走着,徑直走向車庫,鑽進她的車子。
“這是怎麼回事?”艾美特問我。
“我也不知道啊!”我撒了謊。
艾美特顯得很迷惑也很沮喪。
“繼續彈吧!”埃斯梅催促我,因為我的手又停了下來。
我聽從她的要求繼續彈着,她站到我的身後,把她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這支曲子感覺像是完成品,又像是半成品。我隨意編織的旋律,似乎總有些不太對勁。
“太美妙了,有名字麼?”埃斯梅問。
“還沒有”
“它是不是有一個故事?”她繼續問,她的嗓音帶着甜美的微笑。這首曲子讓她非常沉醉,我已經很久沒有從我的音樂當中感受到如此的滿足與喜悦了。我太自私了。
“我想,它、、應該是一支搖籃曲”我突然想到了什麼,我突然明白了自己下意識的舉動才是帶給它生命的源泉。
“一支搖籃曲!”埃斯梅重複道。
這首旋律是講一個故事,一些畫面清晰地躍入我的腦海中,這個故事是講一個睡着了的女孩,她躺在一張窄窄的牀上,她那深色的、濃密的頭髮散落在枕頭上。
愛麗絲放開賈斯帕,她走到我身旁的椅子上坐下,她那天鵝絨般柔美的嗓音輕輕地哼唱起我剛才的旋律。
“好像是這樣”我低語到“這樣、、”
我迅速地配合着愛麗絲的合音彈奏出接下來的樂章,它們和愛麗絲的歌聲融為一體。
她找到了感覺,一直唱下去。埃斯梅則沉醉地輕搖着我的肩膀。但是我看到了結局,愛麗絲的調子太高,偏離了我想要的方向。我知道這首歌必須結束了,因為,這個睡着了的女孩必須回到她的軌道上,任何改變都將是錯誤的、不幸的。旋律朝着我找到的方向,越來越低、越來越輕。愛麗絲的歌音也越來越低沉,逐漸變成一種呢喃,就像是燭光掩映的教堂裏chang詩班最低沉的回聲。
我輕輕地按下最後一個音符,把我的頭埋到琴鍵上。
埃斯梅撫摸着我的頭髮,她在心裏對我説:“會好起來的,愛德華。這是最好的結局。你已經感受到了快樂,我的兒子,這就是屬於你的命運”。
“謝謝!”我低聲説,希望自己能夠相信她所説的。
愛情可不是能輕易得到的。我苦笑着,故作幽默。
“這個世界上,沒有誰能像你一樣,能夠這麼妥當地處理這個難題,你是我們當中最好、也是最聰明的!”
所有母親對兒子的看法都是一樣的,我心想。
埃斯梅還是很高興,因為我的心終於被人所打動,即便這裏面充滿矛盾和痛苦。她原本以為,或許我會永遠這麼孤獨。
“她會回報你的愛”,她突然間的想法讓我吃了一驚,我跟隨着她的思緒“如果她是一個聰明女孩的話”,埃斯梅微笑着,“我不相信會有人遲鈍到對你的心意無動於衷!”
“打住!媽媽,別取笑我”我抗議着!但是她的話、她的想法卻無可救藥地讓我欣喜。
愛麗絲笑着感嘆這段“心靈與靈魂”的合奏,她顯然對自己的和聲非常滿意。她突然對我説“我想現在你應該告訴我你為什麼取笑羅斯了吧?”
“我可是能看到你不想讓我看到的喲!”
“一邊去!”
她淘氣地擰了一下我的耳朵。
“愛麗絲別鬧!”埃斯梅幫我解圍“愛德華是一個紳士!”
“但是人家想知道嘛!”
她癩皮的語氣逗樂了我,我叫住埃斯梅,然後開始彈奏起她最愛的曲子。一首不知名的愛的詠歎調。看着她和卡萊爾這樣相愛,這麼多年。
“謝謝親愛的!”她又把手搭在了我的肩上。
我沒有彈奏家庭的樂章,因為我還在想着羅莎莉,我知道她還窩在車庫裏生悶氣,當音樂的旋律帶給我快樂的時候,如此冒犯她讓我感到很抱歉。當時就只是下意識的條件反射,當然,她快樂的時候要比我多一千倍。
我在想,如果羅莎莉不永遠都是最漂亮的一個,她的生活是否會有所不同。如果她把美貌看得不那麼重,她或許會更快樂一些,少一些自私,多一些同情心。好吧,我怎麼想、對她來説無所謂,因為過去不會改變。她習慣了自己總是最美的一個,即便是作為人類的時候。她習慣了活在聚光燈下、成為焦點。她並不介意被人關注,確切地説,她喜歡那樣。被所有羨慕、恭維包圍着。這是她的本性,很難改變。
我從來沒有給過她需要的關注,從一開始就沒有。儘管她認為自己是如此的美貌,所有的男人都應該圍着她轉,她希望我也那樣,但是,我沒有。這顯然冒犯了她,可我真的對她沒有感覺,而她,卻總是希望成為被關注的焦點。
賈斯帕和卡萊爾不一樣,因為他們都找到了自己的愛人。這是不可能改變的永恆的現實。我原本以為那些古老的恩仇早已消失了,她已經淡忘了,但現在看來卻不是這樣,至少有一天,我終於找到了真正打動我心的人,而那個人不是她,這讓羅莎莉很惱怒。她惱怒我為什麼無視她的美貌,她認為這世界上沒人能擁有超過她的美貌,足以打動我。自從上次我從車輪下救了貝拉開始,她就已經開始生氣、懷疑。羅莎莉不能忍受輸給一個普通的人類女孩。想到這裏、我忍不住就笑了。
她腦海裏閃現的關於貝拉的想法縈繞着我,羅莎莉認為那個女孩是如此平凡,她不會明白的。這一切讓我覺得非常好笑、就只是覺得好好笑。
“嗨、賈斯帕”愛麗絲嚷嚷道“你猜我看到了什麼?”
我看到了她所看到的,我的手凝固在了琴鍵上。
“怎麼了,愛麗絲?”賈斯帕問道。
“彼得和夏洛特下週要來看望我們,他們打算搬過來跟我們做鄰居,這不是件好事麼?”
“愛德華,有什麼不對麼?”埃斯梅問道,她感覺到了我的肩膀顫抖了一下。
“彼得和夏洛特要來福克斯?”我重複着愛麗絲説的。
她轉過眼看着我,“冷靜,愛德華,這又不是他們第一次來”
我的牙緊緊咬在一起,但這是貝拉搬到這裏來以後,他們第一次來。而她的血是如此誘人,不僅僅對我是這樣。
愛麗絲繼續安慰我“他們不會在這裏打獵的,這你是知道的”。
但是我知道,賈斯帕的兄弟,那隻小小的吸血鬼,他和我們不一樣,他們維持着正常的狩獵方式。我不能讓貝拉冒這個險。
“什麼時候?”我問。
她不高興地小聲嘟囔着:“週一早上,沒有人想要傷害貝拉的。”
“是的”我同意她的想法。然後轉身問艾美特“艾美特,準備好了麼?”
“你想提前出發?”
“我週日午夜就要趕回來,去不去你自己決定!”
“好的,當然沒問題,不過我要先去和羅斯説聲再見”
“當然”
依照羅莎莉現在的心情,估計這將會是一個短暫的告別。
“你真的要這麼做嗎?愛德華”他走出去的時候心裏這麼想。
“我想是的”。
“再給我彈一遍那首新曲子吧”埃斯梅請求着。
“當然,如果你喜歡”我一邊想,一邊拉回自己的思緒。
我從口袋裏把貝拉午飯時喝水留下的小瓶蓋拿出來,放在空空的曲譜架上,這樣讓我感覺到她似乎就在我的身邊,是的。
我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開始彈奏。
埃斯梅和愛麗絲交換了一個眼神,但是誰都沒有説什麼。
“有沒有人告訴過你,別戲耍你的食物麼!”我衝艾美特大喊。
“哦,好吧,愛德華”他衝我吼道。那頭熊痛苦地掙扎着,它的爪子滑過艾美特的胸前,熊爪的尖刺掛破了他的襯衫,劃破了他的皮膚。
“哦,這件襯衫是羅斯送我的,MD”
艾美特狂吼着咬向那頭熊。
我坐在一旁等他,他也許要花上一些時間。但艾美特很快就讓那隻熊安靜了下來。幾分鐘後,艾美特跑到我等他的地方,他的襯衫破了,渾身沾滿血跡,黑色的頭髮也亂蓬蓬的,臉上流露出一絲苦笑。
“那可是個大傢伙,我差那麼一點就可以輕鬆搞定它了”
“艾美特,你真是個孩子”
他盯着我那平整、乾淨、一個紐扣都沒掉的白襯衫。“我想知道,你怎麼能讓美洲獅那麼聽話?”
“這個嘛,我可不會像野人那樣就餐”
艾美特裂開嘴大笑,“我希望他們再強壯一些,那樣才更有趣”
“沒有人讓你去跟你的食物搏鬥!”
“可是,除此之外,我還能跟誰搏鬥呢?你和愛麗絲總是愛耍花招,羅斯擔心把她的頭髮弄亂了,而我如果和賈斯帕真的幹上一架的話,埃斯梅一定會被氣瘋的!”
“生活不容易啊,不是麼?”
艾美特臉上露出幾分被嘲弄的笑,他突然一躍而起,衝着我嚷嚷:
“來吧,愛德華,讓我們公平地較量一下,就一分鐘!”
“你還沒玩夠麼?”我對他説。
“我想,那個人類小姑娘會逼你就犯吧!”艾美特叫囂着“也許她能給我一些建議!”
我的幽默和冷靜全都沒了,“離她遠點!”我衝他吼道。
“怒了、怒了!”艾美特跑到我身旁的岩石上坐了下來。
“抱歉,我知道你現在、、、很艱難,但是,我真的很努力、希望自己不要那麼反應遲鈍,你知道的,那是、我的,本性。”
他希望他的這番內心獨白可以逗樂我,並做了個鬼臉。
“別老闆着個臉,你在煩什麼?”
“在想她,好吧,確切地説是擔心。”
“有什麼好擔心的,反正你人在這兒”他大聲笑道
我無視他的笑話,但回答了他的問題
“你是否想過,他們是、、多麼脆弱。會有很多不好的事情,會要了他們的命。”
“我、不知道,但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就像、那次我遇到熊的時候,對嗎?”
“熊?”我低語到,“不知她能否那麼幸運。如果有一隻迷路的熊闖進小鎮,我敢説,它碰到的第一個人準是貝拉!”
“你知道你像什麼樣子嗎?你現在就像一個發瘋的人類!”艾美特笑道。
“哦,艾美特,想想如果你的羅莎莉就只是個普通人類,她突然遇到一頭熊,或者被車撞了,或者從樓梯上摔下來了,或者得了重病了……”這些話刺痛了我,整個週末這些擔心無時無刻不圍繞着我,“火災、地震、龍捲風、哦!當你每次看到這些新聞,你是否想過,同樣的事情也許就會發生在她身上。強盜、殺人犯……”我的牙齒在打顫,這些她有可能遇上的天災人禍讓我的心緒不寧,一想到她也許會受到傷害,我就難受得不能呼吸。
“嗨嗨、快打住!孩子,她可是住在福克斯,你別忘了!所以,她最多就只是會被雨淋到而已”他大笑着説。
“艾美特,我覺得她是那種超級不走運的人,真的。全世界有那麼多地方可以去,可她偏偏跑到福克斯,這個吸血鬼聚集的地方!”
“但我們可是素食者,所以這麼看來,她的運氣還不錯!”
“可她的氣味。她的氣味正是我想要的,她真是太不走運了”我瞪着自己的雙手,開始痛恨我自己。
“但在我們整個家族裏,除了卡萊爾,你的自我控制能力是最強的,所以這麼看來,她還是很幸運!”
“那次車禍!”
“那只是個意外!”
“但是你不知道,危險一次次找上她,我簡直懷疑她是不是有什麼魔力,能把所有壞事都吸引到周圍。”
“但有你在她身邊不是麼,所以説她還是很走運!”
“是這樣嗎?你不認為對於他們(人類)來説,最不走運的,就是被一隻吸血鬼愛上麼?”
艾美特沉默了片刻,他在腦海中勾勒出那個女孩的模樣,然後盡力去想,“哦,我不明白她到底有怎樣的魅力!”
“算了,我也不明白羅莎莉的魅力”我不禮貌地打斷他,“儘管説實話,她擁有一張漂亮臉!”
艾美特嚷嚷着“我猜你不會是想告訴我、、、”
“我不知道她的問題出在哪兒,艾美特”我突然撒了個謊,擠出一個自嘲的笑容。
突然之間我感覺他的氣息撲面而來,他把我按倒在岩石上,發出一聲巨響。
“騙子”他吼着。
我等他冷靜下來,可他的思想卻朝着另一個方向飄去。他的腦海裏又勾勒出貝拉的模樣,但是他腦海中的貝拉卻是如此蒼白,而且、有着一雙血紅的眼睛。
“不!”我制止他。
“這是解決你的煩惱最好的方法,不是麼?你既然不想殺了她,為何不?”
“為了我好?還是為了她好?”
“為了你好!”他回答得如此輕鬆,他的語調又是如此確定。
我突然大笑起來,“回答錯誤!”
“要我的話,才不會在乎那麼多呢!”他好像要刻意提醒我。
“那羅莎莉呢?”
他不得不承認。我們都知道,羅莎莉什麼都做得出來、什麼都捨得放棄,如果能夠讓她再做回人類的話,她什麼都願意捨棄,包括艾美特。
“哦,是的,羅斯會在乎的”他沮喪地低語。
“所以我不可以,我不能。我沒有資格去改變貝拉的生活。如果換作羅莎莉,你難道不會和我做一樣的選擇麼?”
艾美特靜靜地想了一會兒,你,真的愛上那個女孩了!?
“我沒法解釋,艾美特,突然之間,就是在突然之間,那個女孩彷彿成了我的整個世界。我不再關心其他的任何。”
“但是,你不打算——改變她,她不會永生的,愛德華”
“我知道”
“那你就應該知道,她只是、短暫的”
“相信我,我知道,我明白!”
艾美特不是一個喜歡拐彎抹角的人,他總能很直接地説出自己的想法
“你能觸摸她麼?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愛她,你一定會很想,好吧,撫摸、擁抱她吧?”
艾美特和羅莎莉分享着很好的physicallove,對於他來説,很難理解沒有那樣的愛究竟會是怎樣。
“我連想都不能想,艾美特”我強調。
“哇,那你該怎麼辦?”
“我不知道”我低聲説,
“我希望努力想出一種方法,可以、、遠離她。可我甚至都不知道該怎麼讓自己離她遠點兒”
突然間,我深刻地意識到,或許我留在她身邊才是正確的,至少是現在,彼德和夏洛特要來得時候。她和我在一起會更安全。此時此刻,我可以成為她不受歡迎的保護者。
這樣的想法讓我有些興奮,我必須趕快回去,這樣才能讓自己更好地扮演保護者的角色。艾美特注意到了我的變化,“你在想什麼?”
“馬上!”我興奮地低聲“我要馬上趕回福克斯,守着她,我想我等不到週日晚上了”
“拜託,你可別那麼早回家,讓羅莎莉好好冷靜一下吧!求你了,聽我的!”
“我會盡量吧”我懷疑自己能否做到。
艾美特把手機扔到我的口袋裏,“愛麗絲會隨時給你電話的,如果有讓你擔心的事情發生的話,她會幫你看着那個女孩的。”
我瞟了他一眼“好吧,但週日之前我必須回去!”
“沒必要那麼着急,接下來幾天都會是晴天,愛麗絲説了,我們週三之前回學校就行”
我堅決地搖頭。
“彼德和夏洛特知道該怎麼做!”
“我不是擔心這個,艾美特,貝拉的壞運氣,她會在森林裏迷路,然後在一個錯誤的時間遇到、、、”我不敢繼續想“彼德控制不了他自己,我必須在週日回去。”
艾美特投降了“你真像一個發了瘋的人類”!
當我在週一早晨悄悄爬進她的窗户時,貝拉睡得正香。這次我帶了些潤滑油,窗子很安靜地就被推開了。她的頭髮散落在枕頭上,她看上去比上次我來的時候睡的要熟,她的手放在下巴旁邊,就像一個小孩子。她的嘴微微地張着,伴隨着她的呼吸聲我可以聽見她的氣息在她的唇間流動。
能夠在這裏,再次看到她,真是一件美妙的事!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在我離開她的這段時間裏。或許我在這裏是不對的,我嘆息着,感覺到喉嚨的火焰灼燒得更旺。我覺得已經離開了好久,此刻我不再感覺到痛苦、煩惱。如果我足夠壞,我應該爬過去,看看她的牀頭都放了些什麼,看看她都在讀些什麼書,我想知道她的腦子裏都有一些怎樣的故事。但是,我更擔心我喉嚨裏劇烈的灼熱,擔心如果讓自己離她太近,我會渴望更多。
她的嘴唇看上去是多麼柔軟、多麼温暖,我幻想着用指尖輕輕滑過它的感覺。當然,這是我必須極力避免的錯誤。我的眼睛圍着她看了一遍又一遍,仔細觀察每一個細微的變化。死亡也許隨時會改變一切,一想到這,我內心就充滿悲傷,不忍心錯過有關她的任何一個小細節。
我想,也許她看上去是太累了。好像她週末就沒有好好睡覺,難道她出去了?我開始變得沮喪,開始嘲笑自己,她出去了又怎樣,她不屬於我,她不是我的。
不,她不是我的——我再次感到無盡地悲傷。
她的一隻手動了一下,我發現有一道陰影,隱隱約約在她的手掌上,她難道受傷了?即使只是這麼一想,也讓我非常緊張。我再次確認,她一定是外出了。這看起來是最合理的解釋。我不想自己再這樣患得患失,我們是朋友,或者、至少正努力成為朋友。我可以去問問她:週末怎麼過的?海灘之行怎麼樣?或者、再問些別的,比如説,她昨晚做什麼了,讓她看起來這麼憔悴。我還可以問問她的手是怎麼弄的,然後,還可以藉機嘲笑一下她。
我微笑着,我懷疑她是不是掉到海里去了。我想知道她的郊遊是否愉快,我想知道她是否有想起我,看不到我的時候,她是否也像我思念她一樣思念過我。我努力想象着她在陽光下的海灘上的畫面,這個畫面不完整,是的,因為我從來沒有去過那個海灘,我只能憑空想像出那裏的樣子。我突然想,也許什麼時候,我可以花幾分鐘,偷偷從家裏溜到那個漂亮的海灘去看看。這個念頭剛一出現,我就感到一陣不安。貝拉在拉普西呆了一整天,那個我被禁止靠近的地方。那裏的人,也許一些老人還記得關於庫倫家的故事,還記得、並且依然相信他們。那是一個知道我們秘密的地方。
我搖了搖頭,我沒必要擔心。狼人已經消失很久了。即使貝拉遇到一位年老的居留者,他們也不會透露什麼。狼人也許是我最沒有必要去擔心的事了!
當太陽昇起的時候我很生氣,它提醒我不能再繼續留在這裏滿足自己的好奇心了,為什麼太陽要出來呢!我輕輕地嘆息着,趁陽光還沒有照進來,讓她發現我在這裏之前,小心地推開她的窗户,我將會在呆在她家附近的森林裏,看着她去上學。但是,當我走進樹林,我卻驚奇地發現那裏居然留有貝拉的氣息。我順着她的氣息一直走,我的擔心也越來越重,因為它一直延續到了森林深處。貝拉,你跑到這裏來做什麼?
她的氣息突然停止了,她一定碰過那棵倒斜的大樹的樹幹。也許,她當時就坐在那裏。我四處環繞,想看看她都看到了什麼。她能看到的,就只有濃密的森林。也許當時正在下雨,她的氣息有股潮濕的味道,還沒有深深浸透到樹木裏。貝拉一個人跑到這裏來做什麼,她一定是一個人,無需置疑,那麼她跑到這個潮濕、陰暗的森林裏來做什麼呢?
我不知道她在這裏做什麼、想什麼,我的牙又下意識地咬緊了。太糟糕了,這樣的情況超出了我和艾美特的預料,貝拉一個人在森林裏閒逛,而她的氣味會引來像我這樣對它敏感的、、、
我鬆了口氣,不是因為她幸運,而是驚歎她逃過了一劫。好的,從此時此刻開始,她將有一個保護者。我將一直守護着她,避免她受到任何傷害。我突然間發現,自己居然在希望,希望彼得和夏洛特能夠在這裏儘量多呆些日子。(第7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