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情泥沼
經過纏綿的魚水交歡之後,緊閉的房間內洋溢着激情芳香,我渾身感到慵懶無力。
好不容易,我的神智清醒一些,堀井敬三在我耳邊輕聲呢喃道:
“音禰,你可以把今晚發生的事告訴我了吧!”
他的手臂環繞我的背部,我把臉頰貼在他寬厚的胸膛,躺在他的懷裏,開始敍述今晚發生的殺人事件,細數所有來龍去脈。
他要我別漏掉任何細節,一五一十地照實説來。
當我説到志賀雷藏露出輕佻舉動的部分時……
“哼!那傢伙果然想侵犯你!”
“嗯,如果沒有那些有毒的巧克力,我現在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子。或許我真的沒有臉再活下去……”
“可是音禰,你卻能夠原諒我,沒有尋死。”
“你還説!”
“音禰,你聽好,我不是在尋你開心,也不是故意嘲弄你。我曉得你若是被志賀雷藏那種男人侵犯了,鐵定不會苟且偷生。”
“但是我要讓你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你早已經愛上了我,就在國際飯店走廊上的初次邂逅,你我彼此就一見鍾情了。難道你不承認嗎?”
堀井敬三難得露出如此認真的表情。
(這樣説來,我心中從那時候開始湧現的莫名騷動、不安……難道都來自於對他的情感嗎?)
“音禰,今後你一定要小心點。對男人而言,你就好比是麻藥一樣,每個站在你面前的男人,都會無法自制地出賣自己的靈魂。”
“我只要想到有任何一個男人碰你一下,就會感到一段痛徹心扉的憤怒自心底升起!音禰,我絕對不會放你走的,任何人都別想擁有你!”
他突然狂亂地摟住我,一陣像雨點般的親吻落在我身上。
“呵呵……”
堀井敬三從喉嚨深處發出低沉的笑聲。
“你繼續説下去吧!我不會再打斷你的話了。”
在他的催促下,我又繼續描述那段恐怖的經歷。
當我説完自己的經歷之後,掘井敬三陷入沉思中。
他沉默地思考了好一會兒才説:
“音禰,這麼説來,根岸花子今天因為罹患感冒而在家休息,沒有出去表演。然後她誤吃了有毒的巧克力,痛苦不堪地想到廚房倒水喝,不料卻死在那裏。
志賀雷藏毫不知情,還以為花子和蝶子在一起,兩人都在‘紅薔薇’表演,才把你帶到她們的公寓。就在他一邊吃巧克力,一邊説服你的時候,竟然毒發身亡了。這樣沒錯了吧?”
“是的。”
“而後,當你準備逃離那裏的時候,根岸蝶子和古坂史郎卻一起回到公寓。”
“對。”
“這麼説來,古坂史郎已經和根岸蝶子扯上關係嘍!”
“我不太清楚,可是整個情況看起來好像是這樣……”
“音禰,你一定要特別小心那個古坂史郎,他雖然看起來只是個小混混,不過對女人很有一套。”
“你這麼不信任我嗎?”
“音禰,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像古坂史郎這種靠女人吃飯的癟三,他不可能沒有注意到你的美貌。原先由於你是大家閨秀,所以他無從對你下手。
如今你離家出走,陷入危機的境地,他一定會試圖去找到你,並且和你接觸。你千萬不能上他的當!”
我很想對堀井敬三表明我不是那種隨便跟別人走的女孩,可是要我説出這種話,無疑又是一種侮辱。
因此,我沉默不語地玩弄着他的脖子。
過了一會兒,我才開口説:
“你今晚為什麼會到上杉家呢?真的是黑川先生叫你來辦事的嗎?”
“是啊!不過,那件事並非一定要今天討論。”
“你是為了救我才出現的吧!但是,你為什麼會知道我有危險?”
“音禰,我不能説,因為這是我工作上的機密。”
“你一定是派間諜潛人警政署……”
堀井敬三沒有回答我的問話,他只是温柔地撫摸着我的頭髮。
“我偷跑出來之後,姨丈他們怎麼了?”
“糟透了!警察紛紛從窗户跳出來,我也裝成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過了一陣子,門上的扣環才被打開,接下來便開始調查到底是誰把電燈的開關關掉。”
“我是第一次到那裏,根本不知道開關在哪裏。而且,我一直站在門口等候,因此女傭阿茂也有嫌疑。”
“但是根據附近的人説,那時候有一名可疑男子在後門探頭探腦;阿茂也有注意到他,她還以為是警方的人員呢!”
“他們最後的推論是:你安排一名同黨在後門見機行事,後來發現情勢不對,才把總開關切掉,因為總開關正好在距離後門入口處不遠的地方。”
“音禰,當時我也嚇了一大跳,我當時一點準備也沒有,而你之後又沒到新橋赴約。原先我叫百合在那裏等你,卻不見你的蹤影……真是急死人了,我從來沒有那麼擔心過一個人。”
“那是誰把電源關掉?”
“阿茂。”
“什麼!”
“你不用那麼驚訝。”
“你説……是阿茂自己把電源關掉的?”
“當然不是,她是受我所託。我寫了一張紙條給她,告訴她你有危險,叫她在我的示意下關掉電源。”
“阿茂還真聽話。”
“當然是我給了她一份價值相等的謝禮嘍!”
“什麼謝禮?”
“我親她一下,並且擁抱她。哈哈!”
我吃驚地瞪着堀井敬三,不自禁地動手將他推開。
堀井敬三反而緊緊地抱着我説:
“怎麼了?音禰,你吃醋啦!哈哈!我又沒親她的嘴,只是在她的臉頰上親一下而已,那都是為了救你,情勢所逼嘛!只是輕輕啄一下而已,有什麼關係嘛!”
“黑川先生真的這麼信任你嗎?”
“沒錯,他很信任我。”
這是我對他所抱的唯一期望。
我曾經試着詢問上杉姨丈關於黑川律師的為人如何,上杉姨丈説他是個很有職業道德的律師,待人彬彬有禮。象他這麼出色的律師,會如此信任堀井敬三,想必這個男人一定有其過人之處吧!
“黑川先生知道你從事不法勾當嗎?”
“他應該略有所知,但是俗話説:‘人盡其才,物盡其用’,毒藥只要使用得當,也可以成為救人良藥。”
“你是‘毒藥’嗎?”
“你不就是這麼想嗎?你是麻藥,而我是毒藥……來,再靠過來一點,這樣子……還不錯吧!”
我禁不住他的柔情攻勢,再度陷入激情的風暴中。
百合的告白
我從一陣混亂中偷偷跑出上杉姨丈家之後,便投靠了掘井敬三,展開一段見不得光的地下生活。
由於堀井敬三禁止我看報紙,我不曉得經過那陣騷動,事情究竟如何進展,更別説是詳細情形了。
我只能從每晚都來的堀井敬三口中得知大概,事情的後續發展是——
根岸花子和志賀雷藏的屍體被甫從“紅薔薇”返家的根岸蝶子發現,但古坂史郎好像沒有曝光。大概是古板史郎不想被捲入這次的殺人事件中,因此説服根岸蝶子別供出他也在場。
從這一點看來,堀井敬三懷疑古坂史郎一定隱藏了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並且在暗地裏劃陰謀。
根岸花子和志賀雷藏都是因氰酸鉀中毒而死。正如我先前猜測的,氰酸鉀是藏在仰慕者送的巧克力裏面。
警方調查的結果,發現根岸花子和志賀雷藏兩人的死亡時間相差三個小時。
根岸花子的死亡時間大約在傍晚五點左右。當他們發現並檢驗志賀雷藏的屍體時,得知他死亡的時間在半個小時前。
這宗兇殺案有一名目擊證人,他就是我在二樓碰見的中年男子。
根據那個中年男子所描述的長相、模樣來研判,我——宮本音禰再度和這件案子扯上關係。
另外,在阿茂和上杉姨丈家附近的鄰居們確認過志賀雷藏的屍體之後,證實那一晚在後門徘徊的男人正是志賀雷藏。
因此警方推測關掉電源,幫助宮本音禰逃走的人也是志賀雷藏。
事情演變至此,警方懷疑和宮本音禰一起到“BON-BON”酒吧的不法份子——“木下先生”,可能就是志賀雷藏的化名。
所以,他們將志賀雷藏的屍體給“BON-BON”酒吧的女服務生辨認,結果發現死者和“木下先生”並非同一人,志賀雷藏反而是島原明美被殺之前同牀共眠的枕邊人。
這個發現讓辦案人員感到非常震驚。
如此一來,又衍生出一大堆疑問。
到底志賀雷藏和宮本音禰之間有什麼關係?而宮本音禰的身邊到底有多少男人……等等。
“音禰,你不要太在意。”
告訴我這些事情的時候,一邊撫摸着我的頭髮,一邊柔聲安慰道。
“雖然你的朋友和品子阿姨一直為你的清白辯護,但是還有許多人認為你是人盡可夫的蕩婦。”
這些謠言早在我的意料之中,因此我還承受得住。可是,我只要一想到品子阿姨和上杉姨丈,胸中便會湧現一股想哭的衝動。
命運的捉弄,讓我再也無法離開堀井敬三。他是那麼的堅強、温柔、聰明,還教我許多男歡女愛的樂趣。
我時常倚靠在他的臂彎中忘了自我,興奮且滿足地沉浸在他永不幹涸的愛之泉當中。
每當他強而有力的臂膀緊緊擁住我的時候,我多麼希望時間就此停住,若是這樣死去,我也無悔無憾。
堀井敬三幾乎每晚都會來看我,有時候因為有事走不開,也會打電話來交代他不能過來。
沒有他的夜晚,我心中的寂寞與孤獨是文字、言語將無法形容的。我想念他男性肌膚的觸摸,這常使我在牀上翻來覆去、輾轉難眠。
我的腦中常會浮現一個疑問:他會不會正和另一個女人沉醉在温柔鄉?
每每想到這裏,胸口湧出的強烈嫉妒幾乎令我瘋狂。
直到有一天,百合告訴我一件讓我十分沮喪的事情……
我的生活起居都由百合一手包辦,她比以前更加細心地照顧我,並常常鼓勵、安慰我的不安。
讓我百思不解的是,她為何要將自己的青春、忠誠,像個奴隸般全部奉獻給不法分子——山口明呢?
在一次偶然的機會里,我開口問了百合。
她嘆了一口氣,告訴我其中的緣由。
“不管我再怎麼犧牲奉獻,盡心盡力地服待山口先生,都報答不了他的恩情,因為我這條命是他救的。”
“他曾經救過你?”
百合看了我一眼,繼續説道:
“我曾經被男人欺騙過,那個男人不僅欺騙我的感情,還榨乾我所有的財產,讓我人財皆空。”
“那個男人發現我再也拿不出一毛錢的時候,馬上棄我而去,我在走頭無路之下,只想一死了之。事實上,當時的我除了死以外,也真的是無路可走。就在我絕望的時候,山口先生出現了。他和我素昧平生,卻如此好心地鼓勵、安慰我,使我重新燃起活下去的希望。”
“不僅如此,山口先生還替我把所有事情都解決掉。這個車庫雖然是山口先生經營的,但是他卻將大大小小的事交給我全權處理。”
百合平時擔任堀井敬三的司機,同時還是這個車庫的經理。
我很高興得知像堀井敬三這種男人,竟然也會有温柔體貼的一面。
不料,百合接下來的話卻把我的美夢粉碎得蕩然無存。
“欺騙你的人到底是誰?”
百合看了我一眼,囁嚅地説:
“這個人和太太也有關係。”
“和我有關係……”
“是的,我曾經在報上看過……太太原本是要和高頭俊作這個人結婚的吧!欺騙我的人就是那個被殺害的高頭俊作的堂弟——高頭五郎!”
音禰女王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原來“高頭五郎”先以原來的身分欺騙百合的感情,直到她山窮水盡、榨不出油水後,再以“山口明”這個身分來拯救她。
可是,難道百合一點都沒發覺讓她感激得五體投地的“山口明”,竟然就是玩弄他的男人嗎?
(啊!我懂了!這也就是堀井敬三為什麼不以原來的面目出現在百合和其他車庫職員面前的原因。
唉!我愈來愈弄不清楚堀井敬三的真實面目究竟為何了。)
“聽你這麼説,山口先生很照顧你嘍!”
“是的,他是個非常體貼的人。”
看到百合對堀井敬三的全心信任,我的胸口漸漸湧出一陣酸意。
“難不成山口先生一直愛着你?他是否曾經要求你做什麼,或是強行親吻你?”
百合聽了我的揣測,驚訝得大叫一聲?
“哎喲!太太,你不能這樣隨便假設啦!山口先生絕不是這樣的人,他或許在生意上有些……但他絕對是個正人君子!你這樣胡亂猜測,不只對他,甚至對我也是一種侮辱。”
“啊!對不起,因為你長得很漂亮,所以我才會……”
“你吃醋了嗎?哈哈!太太,我怎麼能和你相提並論呢?不過吃醋也不是件壞事……太太,難道你看不出山口先生有多愛你嗎?別説是我了,不管是任何女人,他連看都不看一眼呢!”
當晚,堀井敬三來看我的時候,我將自己和百合的對話告訴他。他聽完以後,只是緊緊擁抱我,力氣大得幾乎把我的骨頭掐碎。
“我剛才在上面已經聽百合提過了。你也會為我吃醋?”
這時的堀井敬三就好像一個孩子似的。
“你到底打算怎辦?”
“這個嘛……你就把它想成是我在贖罪吧!百合不也跟你説我是如何地愛戀着你嗎?你放心,我絕對不會移情別戀,無論如何都不會離開你。”
“我也是。”
我們倆濃情蜜意地相擁着,一起進入歡樂的殿堂……
最近有件事令我怎麼也想不透。
我目前住的地方雖然是堀井敬三從事不法買賣的根據地,可是自從我來了之後,從未見過他在這裏進行任何交易。因此,我忍不住問他:
“關於這件事,我必須跟你説清楚。除了這裏以外,我還有兩個根據地,而且我是以不同的面孔和名字出現在不同的地方。我現在把另外兩個化名和根據地告訴你,你不可以記在紙上,要把它們深深烙印在你的腦海裏,萬一這裏發生意狀況,你必須到那邊去避難。”
就這樣,堀井敬三把另外兩個秘密藏身處的電話號碼,以及他的化名全都告訴我,並且要我重複唸了許多次。這使我在日後陷入危險境地時,大大地派上用場。
我藏匿在這個地下室大約一個月之後,有一晚,堀井敬三拿了一件奇怪的東西給我。
“音禰,你去試穿一下這個。”
他從一隻旅行手提包裏拿出一件黑色的緊身衣,這件緊身衣附有襪子和手套,從頭部以下緊貼着身體曲線。
“哇啊!你要我穿這種衣服做什麼?”
“你先別管,照我説的去做。”
他將我擁入懷裏,不停地親吻我,讓我無法拒絕他的要求。
“好吧!我到隔壁房間試穿,你不要偷看哦!”
“哈哈!有什麼關係?”
“不要啦!”
“好吧!我不看、我不看。”
於是我拿着緊身衣跑到隔壁房間,先將身上所有的衣服全部脱掉,迅速地換上緊身衣,整件衣服完全緊貼在我的身上。
可想而之,這是堀井敬三特別為我量身訂做的。
穿好緊身衣後,我站在鏡子前面打量自己。從豐滿的Rx房到渾圓的臀部,全部曲線畢露,我的臉頓時脹得通紅。
(這一定是他低俗的癖好之一。)
“音禰,你在做什麼?還沒有好嗎?”
“人家不好意思……”
“別害羞,出來吧!順便把這個戴上。”
我忸忸怩怩地走出來,只見堀井敬三炙熱的眼眸上下打量着我,眼中燃燒着熊熊的慾火。
“音禰,真是太美了!你曼妙的身材簡直無人能比。快把這件長袍穿上,再戴上這個面具。”
他替我戴上一個黑綢材質的面具,又幫我穿上一件長袍。這件長袍外面是全黑的,裏面則是黑白條紋相間,簡直就像早期將軍所穿的斗篷。
穿戴完畢,他再度仔細地打量我,然後在我面前跪下。
“音禰女王!我是你最忠實的僕人。”
(他到底在打什麼主意啊?)
暗夜中的饗宴
堀井敬三帶我來到一個充滿朦朧煙霧、燈光昏暗的地下尋歡場所。
在密閉的室內,空氣中瀰漫着濃濃的酒味、使人發嗆的女人胭脂味,以及沉浸在酒氣中的男人散出來的體臭味……處處都足以令人窒息。
我看到一對對用面具遮住面目的男女相互擁抱着。起初,他們只是靠在一起竊竊私語,等到幾杯黃楊一下肚,男男女女都變得無比開放,絲毫不避諱其他人的眼光。
眼前所見皆是擁吻、糾纏在一起的男女,佔滿整個地下會場。
這是從事地下買賣者的秘密聚會,會費是一個人一萬元;另外還有一個條件,就是來的人都必須攜帶女伴。
“討厭啦!你怎麼帶我來這種地方。”
儘管我的臉上戴着面具,但我還是害怕得抬不起頭來。
我儘可能用長袍遮住身體,若不這麼做,我實在無法抵抗那些好色之徒頻頻向我投來的猥褻的眼神。
堀井敬三身穿晚禮服,面具下那雙充滿酒氣的雙眼發出奇異的光芒。
“哈哈哈!沒辦法,這裏規定必須攜帶女伴參加。難道你希望我帶其他女人來這種地方嗎?”
“我才不管你!”
我微微轉過身去,跟他鬧起彆扭。
不知何時,我已經學會了這一招。
“就算是這樣,你為什麼不讓我打扮得端莊一點?沒有必要穿這種引人遐思的衣服……你看,大家都色迷迷地直盯着我看。”
“有什麼關係!你應該大方一點,讓大家好好欣賞你的美麗曲線啊!你可是今晚最受矚目的女王!那些男人正垂涎欲滴地看着你呢!”
“討厭!你怎麼可以説這種話?”
“你有沒有看到那些女人恨得牙癢癢的……別鬧了,你靠過來一點!”
我小心翼翼地往堀井敬三身邊移動,他卻一把將我抱過去,讓我坐在他的腿上。
會場的中央有一個圓型舞台,全場只有那裏裝設明亮的照明設備,將舞台照得異常明亮、刺眼。
舞台下大約有五十張桌子,每張桌子前都坐着一對對戴着面具的男女。或許是受了酒精的影響,幾乎所有的女人都坐在男人的腿上,男人們的手在她們身上四處遊移、騷弄着,使她們發出嬌滴滴的輕笑聲。男人們不停地愛撫坐在他們腿上的女人,偶爾還會用色迷迷的眼神肆無忌憚地看着我。
舞台此時正上演着脱衣舞,但卻吸引不了台下觀眾的視線。因為和舞台上的脱衣舞比起來,台下觀眾的動作舉止更加淫蕩不堪。
“親愛的,你為什麼帶我來這種地方?應該有什麼目的吧!”
我害羞得將頭埋在堀井敬三的胸前,説話聲音也變得嬌滴滴。
“嗯……可以説是來觀察情況。”
“什麼意思?”
“待會兒你就知道了。你看那裏,那是我來這裏的其中一個目的……那邊不是有個棕櫚樹盆栽嗎?盆栽旁邊的那一桌,有一對男女相擁在一起,你知道那是誰嗎?”
我微微抬起頭朝堀井敬三説的方向望去。那裏有一個穿着晚禮服的男人正和穿着暴露的女人進行一場火熱的“成人秀”。
他們兩人都戴着面具,我無法看到他們的真面目。只見女人裸露在外的雪白手臂環繞在男人的頸項上,他們正熱烈地吸吮對方的唇。
“誰……他們是誰?”
“那個男人就是你的建彥舅舅啊!至於那個女人,你應該心裏有數。”
“我們回家……快點離開這裏好不好?我不想讓建彥舅舅看到我在這種地方。”
“沒關係,他不會知道的。就算是警察也不會料到你在這種地方。”
“可是他從剛剛就一直盯着我看。”
“這麼説,那個女人一定很不高興嘍!”
“她是笠原薰嗎?”
“當然。”
建彥舅舅來這種地方並不稀奇,畢竟他也是從事地下買賣的人。而這裏必須攜帶女伴參加,所以他帶笠原薰來,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既然堀井敬三知道建彥舅舅他們會在這裏,為什麼還要帶我來呢?他明知道我正在躲避“黑白兩道”的追緝,為什麼還……)
我納悶地抬起頭來,只見堀井敬三仍舊坦然自若地抱着我觀賞舞台上的脱衣舞。
我再度望向棕櫚樹盆栽那個方向。建彥舅舅和笠原薰的唇還是停在彼此的唇上,我心裏感到一陣羞恥,全身發燙。
話又説回來,我憑什麼鄙視建彥舅舅和笠原薰的作為呢?我自己不也坐在堀井敬三的膝上,和他相擁着嗎?
過了一會兒,建彥舅舅終於結束他和笠原薰的長吻,當他離開對方的唇時,還偷偷朝我這裏瞄了一眼,我嚇得急忙把頭埋進堀井敬三的胸前。
“建彥舅舅還在看這邊嗎?”
“嗯,他正朝這裏看。笠原薰那個女人已經打翻醋罐子了。”
“他該不會發現我的真實身分了吧?”
“不會的。”
“你趕快帶我離開這裏,好不好?”
“放輕鬆一點,你再忍耐一下。你看、你看!好戲終於上場了,趕快把頭抬起來看看。”
場內頓時響起一陣如雷的掌聲,我好奇地抬起頭望向舞台。霎時瞪大雙眼,屏住氣息。
(舞台上那兩個人……不正是鬼頭莊七和楚楚可憐的佐竹由香利嗎?)
鬼頭莊七下半身穿着黑色緊身褲,裸露在外的上半身則佈滿一整片的刺青。在明亮的燈光照射下,鬼頭莊七壯碩的肌肉散發出暴戾的氣息,他的手臂上還纏繞着一條皮鞭。
“上次在‘獵户座’看到的低級表演就要開始,你看看大家的眼神。”
我悄悄環視微暗的會場,只見剛才對脱衣舞表演不屑一顧的男男女女,現在都瞪大雙眼、聚精會神地注視着舞台,他們的眼神中充滿淫亂的光芒與期待。
(到底他們在期待些什麼呢?)
我若無其事地將視線轉回舞台。
舞台上,全身刺青的壯碩男人正鞭打着楚楚可憐的佐竹由香利,她像一頭綿羊般捲曲着身體,到處亂竄。
(為什麼這種壯碩男人鞭打可憐少女的性虐待,可以使在場的所有觀眾聚精會神地觀賞呢?)
扮演可憐少女的佐竹由香利逃到場邊後,終於落入男人手中。她不斷地扭動身軀,企圖逃離鬼頭莊七的魔掌。
儘管住竹由利香努力掙扎,身上的衣服仍被鬼城七一件件地剝去……突然間,我的腦海中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
(堀井敬三説的“好戲要上場了”是指這個嗎?)
“不要啦!不要啦!我不要看這種變態表演,你趕快帶我離開這裏。你為什麼帶人家來這種地方?”
我死命地抓着堀井敬三的手,不停地搖晃着。
“對不起,其實我也不喜歡看這種表演。但因為你太過同情那個女孩子,我才想讓你見識一下她的真面目。假如你不想看,就把眼睛閉起來,靠在我懷裏吧!”
我死命地將臉靠在他的胸膛上。
堀井敬三雖不盡然是個好人,但還是有他温柔、可靠的地方。每次只要他這樣緊緊抱住我,我就會忘記所有的不愉快和煩惱。
但是現在我卻無法安定心神。觀眾席上的騷動,以及此起彼落的嘆息聲,都讓我不由自主地顫抖。
唯一讓我覺得安心的是,舞台上仍不停傳出“唰!唰!”的鞭打聲,這表示不堪入目的下流表演還沒始吧!
“音禰。”
堀井敬三靠在我的耳邊温柔地説道:
“現在換佐竹由香利手拿皮鞭,追着鬼頭莊七打。在你眾多的競爭者當中,這個女孩是最可怕的對手。”
沒多久,我已經滿身大汗,渾身濕漉漉的了。
這時候,有個男服務生走到堀井敬三身邊跟他説了幾句話,我感到他的身體微微地顫抖。
“啊!好的。音禰,你先下來一下。”
“不要、不要,你不能丟下我不管!”
“可是百合打電話來,可能有重要的事情要交代!”
“會有什麼重要的事呢?”
“所以我才要去接一下電話,不然怎麼會知道呢?你在這裏等着,我馬上回來。”
“那……你要趕快回來哦!我一個人在這裏會害怕。”
“好,我馬上回來。”
堀井敬三跟在服務生後面出去後,場內的其他男人一致將目光對準我,仔細地上下打量我。
他們一定好奇為什麼我對這種難得一見的精采表演如此厭惡呢?
建彥舅舅也露出一副不置可信的表情,直盯着我看。在他身旁的笠原薰見狀,氣憤地拉一下他的耳朵。
建彥舅舅一邊苦笑,一邊把視線轉向舞台。
突然間,微暗的觀眾席傳出一陣陣暖昧、噁心的喘息聲,
(啊!難道低俗、下流的表演快要上演了嗎?)
我全身僵硬地偷偷將視線轉向舞台。就在這個時候,舞台上的燈光忽然連續閃了兩、三次。
觀眾席上的男男女女紛紛尖叫一聲,跟着倏地站起來。
“警察來了!”
剎那間,在黃昏燈光照射下的會場內起了一陣騷動,變得十分混亂。
“警察”這兩個字深深地刺痛我的心,我惶恐地往舞台方向看去,竟看到全裸的佐竹由香利急忙把衣服穿上,以及全裸、露出全身黑色刺青的壯碩男人——鬼頭莊七也慌張地跳下舞台。
“安靜、安靜!沒關係,我們設有一條密道,請各位按照順序從那個出口走出去。”
一位看起來像是會場負責人的男人,跳上舞台嘶聲叫喊着。在他的嘶吼聲中,我看見原本掛着壁畫的牆壁出現一個四角形的洞口,洞的另一端有一條黑暗的地道。所有人一看到那條地道,不禁蜂擁地奔進地道。
(我該怎麼辦才好?)
堀井敬三還沒有回來,就算從這裏逃出去,我也不敢穿着這身裝扮走在路上。況且,我身上一毛錢也沒有。
“你還在那裏磨姑什麼?快點進入地道!再不快一點。我們就要關門了。”
(看來我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了。)
我不管三七二十一,跟着其他人走進陰暗的地道。
這條地道非常長,好像是通往馬路對面大廈的地下樓層,大家在黑暗中互相推擠着。
負責人料到可能會有這種突發狀況,所以早就準備好大家先前寄放的大衣和私人物品,一個一個地傳過來。
“請大家拿下面具,態度自然一點,一個個照順序走出這棟大廈。”
於是我儘可能遠離人羣,來到陰暗的出口處取下面具。
就在這時,背後忽然傳來聲驚叫:
“啊!”
在我聽見尖叫聲的同時,有人握住我的手腕,而這個人正是我的舅舅——佐竹建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