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讓女僕回去後,在梳妝檯前的立背椅上坐了下來。屋中的照明來自鏡子兩側各一盞粉紅色的燈。他沉思地看著昏暗的鏡子,鏡子中不時映照出希拉·芬的奶白色緞子長袍。驗屍官已經把希拉·芬放到了沙發上,她不平凡的事業中的所有愛和恨、嫉妒和成功都在今夜結束了。人們把她叫做火焰般的女人,但這火焰已像風中的燭火一樣熄滅了——熄滅在從庫羅山吹來的變幻的信風之中。
陳眯起小眼睛聚精會神地思考著。在一次不太慎重的場合,希拉·芬看到丹尼·梅若被謀殺了。三年來她一直隱藏著這個秘密,直到——在一個更不慎重的時刻——她把這秘密告訴了特納弗羅大師,一個看水晶石的算命先生——毫無疑問是一個騙子。這一晚,黑駱駝就跪在了她的門前。
偵探心中仔細地琢磨著調查顯示的各個要點。他從來不帶筆記本,於是從兜中拿出了一個信封,開始在信封的背面寫了一排名字。這時,他聽到身後有腳步聲,回過頭來,他看到了特納弗羅神秘瘦削的身影。
占卜師走進來坐在陳旁邊的一把椅子上,他盯著偵探,眼神中流露出一種責備。
“既然你曾讓我在此案中同你一道工作,”他說,“那麼如果我說我覺得你做事兒太不仔細了,請你別介意。”
查理睜大了眼睛說:“怎麼說?”
“我是指芬小姐的信,”特納弗羅繼續說道,“它可能是解決所有問題的答案。那可憐的姑娘可能已把我們要找的名字寫在裡面了,但你卻沒有搜查屋的人——我提出建議你又不採納,這是為什麼?”
陳聳聳肩說:“那麼你認為我們要對付的人是個傻瓜嗎?那無賴費盡心機搶到了信,然後會把信放在身上讓人一搜就搜出來嗎?你錯了,我的朋友。我並不想說你錯的多麼厲害,因為我自己也犯了錯誤。不,信被藏在屋中,早晚能找到它,如果找不到也無所謂,我強烈地感覺到信的內容根本無關緊要。”
“你這感覺從何而來呢?”特納弗羅問道。
“我有充分的理由。希拉·芬會把這個大秘密寫在紙上然後再讓一個僕人轉交給你嗎?不,她會等待機會然後親手交給你。我不想責怪你,但我認為你太看重那本身並無關緊要的信了!”
“很顯然兇手認為這信很重要,你不能否認這一點。”
“兇手太緊張了,冒了不必要的險。如果他再多這樣冒險幾次,我們就勝利在望了。”
特納弗羅做了個手勢表示不再談這事。“那麼,你從問話中都發現了什麼?”他瞥了一眼陳拿的信封問道。
“不多。你看到了,我很想知道三年前的上個月誰在好萊塢。假設那故事是真的——你說希拉·芬早晨同你講的事情——”
“為什麼不是真的?一個女人會開這類玩笑嗎?”
“不會,”陳用有些尖厲的聲音說,“正因為這個原因,我要說我認為這是真的,所以確定三年前的六月我們的這些嫌疑人都在什麼地方很重要。我在這兒寫下了所有當時在好萊塢,也就是有可能殺寄丹尼·梅若的人的名字。他們是威爾吉·貝羅、他的妻子、亨特利·範荷恩,還有——對了——傑西普,那個管家。非常遺憾,我剛才光想著那染血的襯衫而忘了問狄克遜小姐,三年前她在不在好萊塢了。”
“她已經在好萊塢六年了,”占卜師告訴他說,“這是我給她算命時她告訴我的。”
“還有一個人,”查理把名字寫了下來,“我想我可以加上朱莉小姐,雖然那時她年紀還小。在這些人中,有兩人在八點零二分時的行蹤可以確定。傑西普有充分的不在現場的證據,亨特利·範荷恩更有完美的不在現場的證明,我本人就可以作證。另外一件事——不太重要——我卻很注意,你肯定也注意到了,那就是阿倫·傑伊斯先生非常著急地要在今晚離開夏威夷。別忘了——也有可能丹尼·梅若一案同希拉·芬的死毫無干係。這位傑伊斯先生心情很糟,他可能性格善妒,很有可能他看到了這女士肩上的蘭花,而那是另外一個人的禮物——”
“但根據那塊表,他也有不在現場的證據。”
“啊!是的。”陳點頭說。
他們沉默地在那兒坐了一會兒後,特納弗羅站了起來,慢慢走向沙發。他不經意地說:“你是否仔細地察看過那隻手錶呢?”
“真抱歉,”陳站起來跟了過去,“你提醒了我,這是我最大的疏忽。”特納弗羅彎下腰去,但陳止住了他。“我馬上把它拿起來好好看一看,雖然我腦筋慢到還沒太明白你的意思。”他從兜中瑚出一塊亞麻手帕,把它鋪在左手上,他用右手解開了希拉·芬腕上的細黑錶帶,把這珍貴的小表拿起來放到了手帕上。他走回去站在燈下,低頭看著指針。
“嘿,我今晚可是腦筋不靈,”他嘆氣說,“我還是沒看出什麼,水晶裂了,表正好停在八點零二分——”
“請讓我看一下,”特納弗羅說,“我的意思很明顯。”他把手帕和表都接了過來。他用手指頭隔著手帕按了一下精細指針的旋紐,分針立刻動了起來。
占卜師的眼中閃過一道勝利的光芒,他喊道:“這比我預計的還好。兇手犯了一個小錯誤——感謝他。他調了旋紐所以表上的時間可以任意調整——但匆忙中他忘了把旋紐按回去。當然我不用告訴你這意味著什麼了。”
查理用興奮的目光讚賞地看了他一眼說:“你自己就是一個一流的偵探——這我今天早上就說過了。非常感謝你,現在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特納弗羅把表放在梳妝檯的玻璃面上。“我想我們可以確定一件事,探長,”他說道,“不論兇殺發生在何時,但決不是在八點零二分。你要對付的是一個狡猾的傢伙,他殺死了希拉·芬之後,拿下了她的手錶,把時間向後調,或者向前調——到八點零二分,然後把表摔壞,好像發生過一場搏鬥。”占卜師的眼睛亮了起來,他指著梳妝檯的一角說:“這就是玻璃上有劃痕的原因,他把表往這個角上砸,直到它停了下來。”
陳立刻蹲在地板上開始查找。“下面沒有玻璃渣,”他說。
“不,不,”特納弗羅繼續說,“不會有的,碎玻璃肯定在芬小姐倒下的地方。為什麼呢?因為這個不知名的人是用手帕把表包著,就像你剛才一樣,他用手帕包著表敲打桌子,以防水晶碎片漏掉,然後再把摔碎的部分都放在他選定的地方。這可是個聰明的傢伙,探長。”
查理點了點頭,表情明顯有些懊惱。“但是你更聰明,我都快想因自己的愚蠢而辭職了,你應該戴上我的警徽,特納弗羅先生,因為在此案中你才是聰明的偵探。”
特納弗羅很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你真這麼想嗎?我想你是太誇張了——這事其實很簡單。我當時感覺到太多人有不在現場的證據,我想到了要改變表上的時間是多麼的容易,事情就是這樣。兇手把表往回調到他已經有不在現場證據的時間,或者往前調到他計劃會有一個不在現場證據的時間,然而當一個人太緊張時,他就容易犯錯——這個傢伙在走之前忘了把旋扭按下去。”
陳嘆息道:“正如我所說,我非常感激你,但我也很吃驚,這麼多的人不在現場的證據就這麼完了,調查的面現在就像無邊的草原。範荷恩不在現場的證據沒了,瑪蒂諾和傑伊斯的也沒了,並且——請你原諒,特納弗羅先生——你也把自己不在現場的證據給毀了。”
占卜師揚起頭笑道:“我也需要不在現場的證據嗎?”
“可能不需要,”查理咧嘴笑著說,“但是大樹一倒,影子也沒了。誰知道呢?即使是你,將來也可能後悔沒處乘涼了。”
“或許我還有另外一棵大樹,”特納弗羅暗示說。
“如果是這樣,我向你表示祝賀。”他環顧四周說,“我現在必須把這可憐的女士搬到房子那邊去,然後把門鎖上等指紋專家明早來這兒。你可能已注意到了,在夏威夷,人們做事速度不快,這都是由於我們可愛的氣候。”他把表放進梳妝檯的抽屜裡,然後鎖上門,同特納弗羅在了出去。“咱們再到客廳去吧,我們得設法不讓別人打擾。在那兒你可能還會有重大發現。我今晚運氣可不錯,若沒有你我可怎麼辦?”
草坪上的一圈椅子顯示出大多數客人的位置。在客廳,他們看到朱莉和布拉德肖緊挨著坐在一起。姑娘很明顯一直在哭,而布拉德肖則在安慰她。陳把避暑屋的鑰匙交給了朱莉,柔和地告訴她應該做什麼,她和小夥子出去找僕人幫忙了。
他們出去後,查理開始沉思著在屋中走來走去。他觀察著養花和一些植物的花盆,翻開幾本書並拿起來抖了抖。
“順便問一下,”特納弗羅說,“你查看芬小姐的臥室了嗎?”
“還沒有,”陳回答說,“這麼多的事,只有你和我兩人做。我已經把卡西莫,我們的日本警探派去了,這傢伙肯定得一兩週以後才能回來。至於我自己——”他正在一小塊地毯上走著,並停了下來。“至於我自己——”他重複了一遍,並用他的薄底鞋在地毯的一個地方來回蹭著,“至於我自己,”他第三次說道,“還有許多工作要做。”
他彎下身去掀開地毯,在光亮的地板上,不久前剛被別人從他手中奪去的信封赫然躺在那兒,信封缺了一個角,但其他部分是完整的。
“很幸運,芬小姐喜歡用這樣的厚紙,”查理說,他拿起信封。“恐怕我不能說我們那不知名的朋友這件事做得很完美,但他做這件事時非常的匆忙——我必須記住這一點。”
特納弗羅靠了過來,他的黑眼睛閃著光。“上帝啊——希拉的信,而且我相信是寫給我的吧?”
“我再次提醒你,這兒是警察負責。”陳說。
“他們剛才就負責過了。”特納弗羅回答說。
“啊,是的,但歷史不會重演。”查理把信從信封中取出,讀了起來。他聳了聳肩膀,把信遞給了占卜師說:“我終於對了一次。”
特納弗羅低頭看著這個用信紙同用別的東西一樣大方的人的潦草而特大的字跡。讀了信的內容,他皺起了眉頭。
親愛的特納弗羅:
請忘了我今天上午對你講的話,我一定是瘋了,我打算忘掉它——你也必須這麼做——哦,特納弗羅,答應我你會的,假裝我從來就沒說過。我今晚將拒絕可憐的阿倫——這會讓我的心碎的——但我會這麼做。我會一個人走下去——或許最後我甚至能找到一點兒快樂,我太需要它了。
“可憐的希拉!”占卜師站在那兒看著信說,“她沒有勇氣了結這件事——我應該知道這一點。一封可憐的信——我也不相信我會堅持讓她說出來。”他把紙狠狠地在手中揉著。“謀殺丹尼·梅若的人安全了——她沒打算告發他——他根本不必殺她,她死了,她的靈魂可能還在這兒,我向天發誓,就是死我也要抓住他。”
陳笑著說:“我也有相同的願望,雖然我相信並不需要為此付出生命。”他的日本助手偷偷摸摸地走了進來。“啊,卡西莫,你是在樓上享受週末嗎?”
“這活兒可不輕鬆,但我找到它了,”卡西莫驕傲地說,“在一個花盆裡找到的。”
陳伸出手。讓他吃驚的是卡西莫拿出的不是陳希望看到的相片,而是一大把撕碎的相紙和綠色的相紙邊:有人把相片撕成碎片並試圖把它藏起來。
“看看我們找到了什麼?”陳說,他站在那裡驚訝地看著手中的一把碎片。他看著特納弗羅的眼睛說:“這件事值得我們思考,有人不希望我們看到這張希拉·芬為之哭泣的相片。為什麼?難道相片中的人就是你讓她揭發的人嗎?”
“可能是。”特納弗羅同意道。
“線索現在明確了,”查理說,“我必須看看這張相片,所以我將用自己最大的耐心把這些碎片拼起來。”他把一張小桌子搬到靠街的窗前。
“我去屋外調查。”卡西莫說。
“那你就不會惹麻煩了,”陳回答說,“努力調查吧!”
日本人走了出去。
查理掀開桌布,坐了下來。在光滑的桌面上他開始小心地拼照片,他看出這工作會花很長時間而且讓人煩悶。“我從來都玩兒不好拼板,”他抱怨說,“我女兒羅斯干這種活兒最好,她是我們家的驕傲,要是她在我身邊就好了。”
他還沒取得多大進展時,門廊的門打開了,幾位客人走進了客廳。威爾吉·貝羅走在最前面,後面是範荷恩、瑪蒂諾、傑伊斯和麗達·貝羅,戴安娜·狄克遜走在最後,她似乎想顯示自己同前面談判團模樣的一夥人不是一路的。
很明顯,這確實是一個談判團。貝羅用他最威嚴的語調開始講話了。
“我說探長——我們都已經談過了,你也沒有什麼真正的原因再把我們留在這兒。問題你都問過了,我們也告訴了你我們所知道的,現在我們打算離開。”
查理扔下手中還沒對上號的碎片站了起來,很有禮貌地鞠躬道:
“我明白你們有充分理由感到不耐煩。”
“那麼你同意我們走了?”貝羅問道。
“我——這麼說真令我痛苦——我不能同意,”陳回答說,“不幸的是新的發現像新年的煙火一樣不斷湧現,我還要同你們談一談。”
“這太過分了!”貝羅喊道,“我要讓你為此丟掉警徽。”
查理報之以一個可以把人氣瘋的微笑說:“這可能會發生——但最早要在明天,但是今夜,我主管這件案子,我要說的是——在我允許之前你們不能走。”
傑伊斯走上前來。“我在大陸有重要的事情,我必須在午夜出發。現在早就過十點了,我警告你,如果你想把我留在這裡必須出動全部警力!”
“這也可以辦到。”查理討人喜歡地說。
“上帝啊!”英國人無助地看著威爾吉·貝羅,“這是什麼地方?他們為什麼不派一個白人來?”
查理的眼中閃過少見的怒火。“要過河的人不應該罵鱷魚的母親。”他冷冷地說。
“你這是什麼意思?”傑伊斯問道。
“我的意思是你還沒有安全到達彼岸。”
“你他媽的清楚地知道我有不在現場的證據。”英國佬怒喊道。
陳用小眼睛從頭到腳地打量著他,“我不認為我知道。”他平靜地說。
“你親口說你已把謀殺時間定在——”
“令人傷心的是,”查理打斷他說,“在生活中我們總要犯許多錯誤,我更是一個愚蠢的傻瓜,你的不在現場證據,傑伊斯先生,已經像戳破的氣球一樣消失了。”
“什麼!”傑伊斯喊道。
範荷恩和瑪蒂諾突然感興趣地一陣騷動。
“回到後面冷靜冷靜,”陳繼續說,“接受我的建議,別再提你不在現場的證據了。你已經說得太多了。”
像一個喪失神志的人一樣,傑伊斯完全聽從了陳的命令。查理轉過來對麗達·貝羅說:“夫人,非常遺憾,我向你致以最深的歉意。我迫不得已讓您留在這兒。我想起來晚飯早就準備好了——恐怕這麼長的時間已影響了大部分菜的味道,但是我建議——”
“哦,我什麼都吃不下。”麗達告訴他。
“是的,當然了,單是吃飯的想法也讓人害怕,”陳點頭說,“那會顯得太冷酷了。”朱莉和布拉德肖走了過來。“不論如何,我建議你們都到桌邊坐下來,至少喝上一杯咖啡,這會緩解緊張情緒,也使等待的時間好過一點兒。咖啡,如你們所知,能刺激神經,使人堅強。”查理繼續說道。
“這主意不錯。”亨特利·範荷恩說。
“朱莉小姐——”陳試探道。
姑娘慘淡地微笑著說:“是的,當然。我會告訴傑西普把東西準備好。你必須原諒我,我都忘了今夜我們有客人了。”
她走了出去。查理走回到小桌前,他的工作仍未完成。就在這時,一扇朝街道的落地長窗被突然推開了,一陣季風像小旋風一樣吹了進來,空氣中馬上飄滿了照片的砰片,它們翻轉著就像明尼蘇達州的暴風雪。
卡西莫把腦袋探了進來,“嘶——”他噓聲說,“查理!”
“乾的真漂亮,卡西莫。”陳從牙縫裡說,“又是什麼事?”
“我發現窗子沒鎖,”日本人炫耀地說有,退了出去,把窗子關上了。
強忍下厭惡,查理在屋中四處尋找著照片的碎片。特納弗羅和其他幾個人馬上過來幫他,一會兒之後,他手中又有了一小把碎片。他走來走去,繼續尋找,但卻再也找不到了。
他重又坐在桌前,努力地工作了一會兒,然後他聳了聳肩膀,站了起來。
“有什麼問題?”特納弗羅問道。
查理看著他說:“沒有用,現在碎片只剩下一半了。”他站在那裡看了一陣子這群表情都很無辜的人。他心中本想搜查每一個人,但是看了一眼貝羅之後,他明白這意味著大吵一架,而他又是一個熱愛和平的人。個,他必須用其他的方法達到目的。他嘆了一口氣,把剩下的碎片揣進口袋。這時卡西莫衝了進來,查理與其說是憤怒不如說是難過地看了一眼他野心勃勃的同事說:
“警察局今晚肯定是沒人了才會派你來。”
門鈴不間斷地大聲響了起來,態西普遠在廚房,吉米·布拉德肖起身去應門。客廳的人們聽到有人在木廳急促尖銳地說了幾句話,然後一個人就大步走到了他們中間。這人年約四十,相貌英俊,兩鬢有些灰白,舉止不凡,目光熱切,臉上留著演劇化的妝。他站在那兒,往四周看著。
“晚上好,”他說,“我是羅伯特·菲佛——曾是希拉·芬小姐的丈夫。不久前有人打電話告訴了我這不幸的消息,我的戲剛演完就過來了一都沒來得及去掉化妝和換衣服,這都是違反行業習慣的,但請你們一定不要在意。”
“要我幫你拿一下大衣嗎?”吉米·布娜德肖問道。
“非常感謝,”他走到門簾處把大衣遞給了吉米。當他轉回身來時,屋中突然響起了戴安娜·狄克遜刺耳的尖叫聲。她用手指著鮑勃·菲佛胸前的襯衫。
他胸前的襯衫上斜褂著一條鮮紅的榮譽軍團緞帶,菲佛吃驚地低頭看著它。
“啊,”他說,“我已經告訴你們了,我是穿劇服來的,這一週,你們知道,我正好飾演法國大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