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的笙歌
片刻之後,心素坐在客廳裡的小小沙發上,一條潔白的大毛巾猛地罩上了她的臉,接著,她就聽到簡庭濤冷淡而略帶命令的聲音:“快擦乾頭髮!”
心素仍然愣愣地,低頭坐在那兒。雨水仍然一滴一滴地,從她頭上滑落,她有些頭昏腦漲,她不能思考,對簡庭濤的話,恍若未聞。
突然間,一個人影在燈下罩過來,然後,一雙大手伸過來,略顯粗魯地,在她頭上揉著,幫她仔仔細細地擦著頭髮。
然後,簡庭濤扔下毛巾,進了房間,給她找出了換洗衣物,再出來,一把拽起她,把她推入衛生間,幫她打開了熱水器,然後,言簡意賅地:“快洗個熱水澡,不然會感冒。”帶上門,就出去了。
等到心素洗了個澡,換好衣服出來,走到客廳一看,簡庭濤依然還在。
他坐在沙發上,若有所思地看著她,廚房裡,飄來淡淡的姜香。
心素向廚房看了一眼,燈亮著,灶臺上燒著什麼東西,就聽到簡庭濤淡淡地:“我看到你廚房有生薑,就煮了薑湯,可以祛祛寒。”
心素一愣,她和簡庭濤當初相戀近七年,結婚三年,她深知簡庭濤是個絕沒有廚藝天賦的人。他有生三十年以來,絕無僅有的一次下廚,是在跟心素去瑞士度蜜月的時候,在臨時租住的房子裡,心血來潮要大顯身手,炒蛋炒飯給正在小憩的心素吃,其結果是驚動了當地的火警,一時鬧得人仰馬翻,費了好大勁才解釋清楚原委,弄得心素哭笑不得,弄得嗣後得知消息的賈女士也是哭笑不得。
他――會煮薑湯?
看見心素有些懷疑的神色,簡庭濤只是挑了挑眉,起身走到廚房,熄了火,將薑湯端了出來,放到心素面前,簡單地:“趕快喝了它。”
心素坐得離他有一定距離,有些困難地,有些百感交集地,將那碗熱騰騰的薑湯,喝了下去。
還好,不難喝。
她放下碗,就看到簡庭濤抱著胳臂,注視著自己,語氣很平淡,但是,目光極其銳利:“你――找我,有什麼事?”
心素又垂下頭去。
半晌,她輕聲開口:“簡庭濤,對不起――”
簡庭濤截住她的話,他微帶探詢地看著她:“這是你今晚對我說的第三聲對不起,”他微微不耐地,“關心素,你到底――想要跟我說什麼?”
他的眼睛,毫不放鬆地,一直盯著她。
心素抬起頭,努力地,對他微笑了一下:“……沒什麼,我只是、只是想打電話――跟你道一聲歉,還有――”
“道歉?”簡庭濤冷冷一笑,“道什麼歉?”
他似是悟到了什麼,略帶譏諷地:“怎麼,關心素,你終於肯正視我當初簽字離婚時對你說過的那番話了,是嗎?”他緊緊地盯著她,“你不是一直很相信自己的判斷力嗎?為什麼突然之間,會改變主意?”
心素吸了一口氣,抬起頭,有些艱難地,她看向簡庭濤:“當初,是我……,所以,即便已經到了現在這樣,”她的眼睛,避開了簡庭濤越來越灼熱的逼視,“我還是――欠你一聲對不起。”
簡庭濤依然看著她,一言不發。
心素又緩緩開口:“並且,我也要跟你說明一下,”她的聲音,變得幽暗,“我和……柯軒――”她看到簡庭濤的眉有些不耐地挑了挑,她低下頭,飛快地,“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她站起身來,有些暗啞地:“我跟他,只是兄妹之情,沒有其他任何關係,從來都是。”她微帶疲倦地,撫了撫額頭,“我言盡於此,如果你再不相信,我也無話可說。十年來,我對你……,”她的話音中,帶有些微苦澀和艱難,“不管怎樣,今天,謝謝你。還有,聽說……,我應該恭喜你。對不起,現在,我想休息了――”
說完,她掩飾般地轉過臉去,想入房內。
簡庭濤一把抓住她的肩頭,他的聲音,極其嘲諷地:“你言盡於此了?很抱歉,我還遠遠沒有呢!”
言盡於此?她倒是很喜歡用這句話來做結注,大半年前,她提出離婚的時候,也只簡簡單單說了這一句:“我成全你們,言盡於此。”
他猶記得當時自己那種驚愕和不解,原先進門時的歉意和不安瞬間化為烏有,隨之而來的是排山倒海的憤怒。做丈夫的一夜未歸,她這個當妻子的不僅不擔心,不問為什麼,而是一心想要離婚,而且,用的是這麼拙劣的藉口!她當真,就這麼迫不及待了嗎?!
十年前的那個秋夜,他親眼所見的那個牽手,早已在他心上刻下深深的印痕。那時年輕氣盛的他,一時心痛,一時負氣,曾經與心素冷戰,他不去找她,而是天天跟葉青承泡在一起,足足鬱悶了整整一個星期。
彼時才念高三的心竅玲瓏的葉青嵐,從簡庭濤落寞的神情中,似是悟出了什麼,不但心情立刻變好,而且,僅僅是他平淡的一句話:“好好學,爭取考上N大。”就足以使一向能懶則懶的葉青嵐頭懸樑椎刺骨日日夜夜奮戰題海了。
當時葉青承的心情,亦喜亦憂,站在他的立場,無法多說什麼,他只知道,箇中詳情,從頭到尾,簡庭濤隻字未吐。
而僅僅一個禮拜過後,簡庭濤便又從他眼前消失,就此不見蹤影。
三天後的一個夜晚,葉青承從圖書館出來,路過那片小小的杉樹林,下意識轉頭一看,在昏黃的路燈下,看到兩個人。
揹著他站著的,是個纖弱的身影,而在那個身影對面站著的,是一個他熟悉的人,簡庭濤。}B_n}簡庭濤根本就沒有注意到他,他幾乎是有些討饒地說著什麼,他的眼神,極其專注地盯著自己面前的那個人,那種眼神,那種炙熱的眼神,那種甜蜜而微帶苦澀的眼神,那種忽略周遭所有一切的眼神,宛如飛蛾撲火,讓他無法不動容。
所以,在回宿舍的路上,葉青承一直出於驚愕狀態。
當天晚上,他就趕回家中,找父母談了整整一晚。
畢竟,他只有一個妹妹。
只是後來,即便簡庭濤努力自我排遣,自我寬慰,那道微微的裂痕,也已經深入心扉。
想記,記不真切。
想忘,忘不徹底。
這又何嘗不是他這十數年來,直到現在仍無法釋懷的內心剖白?
只是,他又何嘗願意就此認輸?
於是,彷彿在瞬間,這麼多年來的隱隱刺痛就找到了一個宣洩口,他強迫性地將心素的臉緊緊扳向自己,他有幾分訝異地看到心素臉上,似是有著薄薄的淚痕,他下意識略略鬆手,但他的臉,仍幾乎貼著她的臉,“既然你一心想要將我們以前的恩恩怨怨說個清楚作個了斷,那我們不妨來好好算算這筆帳!”他盯著她,“你跟――那個人,只是兄妹之情?!那麼,為什麼,你隨身帶的吊墜裡,會刻著一朵桔梗花,還有他名字的縮寫,K.X.?還有,你的心神恍惚,你的……”他欲言又止,他的眼神灼灼然,“既然你全然一副無辜的樣子,那麼,能不能麻煩你解釋一下,關心素小姐――”
心素頭痛欲裂,她只記得自己模模糊糊說了一句:“你誤會了,那不是柯軒,那是……”
眼前一黑,就此暈了過去。
當心素悠悠醒來的時候,她睜開眼,看到的是高高的屋頂,她有些疑惑地,轉眼看四周,結果,她嚇了一跳。
因為,她很快就發現,自己所置身的,居然是簡家別墅裡,她和簡庭濤當年住過的那個房間。
她怎麼會在這兒?她一邊慢慢起身,一邊回想。
不一會兒,她就想起來了,她淋了雨,然後,暈倒了,在簡庭濤面前……
她慢慢打量了一下四周,屋外全黑了,房內也只有床頭燈,亮著幽幽的光。她睡的,還是那張進口的KING-SIZE的大床,房內仍然是她離開時的陳設,床對面,還是那個她當年一眼看中的紅檀木的古董櫃,左側還是那個仿古的沙發,沙發前放置的還是那個水晶茶几,甚至,茶几旁的那盞落地燈,還是她當年在瑞士挑中的,曾經被簡庭濤笑話過的,那個造型樸拙可愛的小企鵝,一怔之餘,她不禁淺淺一笑。
當她的眼睛,向右一轉的時候,又是嚇了一跳。
她看到簡庭濤,睡在那張躺椅上,身上蓋著西裝,睡得正香。
她心頭一暖,悄悄下床,拿起一床毛毯,輕輕地,蓋到他身上,然後,注視著他的睡顏。
他睡得很安穩,彷彿極其疲憊般,下巴上顯出淡淡的青痕,一貫極其講究儀表的簡庭濤,袖子口馬馬虎虎地卷著,還帶有幾道不顯眼的泥痕,而且,他還是習慣性地,用右手枕著頭睡覺,呼吸平順,睡得很是安詳,純真如孩童。
他們剛結婚那陣子,心素半夜醒來,總是會對上一雙清亮的眸子,他就那麼一瞬不瞬看著她,而當她略帶疑惑地揚眉看向他時,那個人,總是訕訕地,即刻轉身入睡。
後來,他越來越忙,他也越來越,睡得很沉很安穩了。
心素又是淺淺一笑,下意識看了看錶,半夜十一點半。她一愣,再看看日期,天!居然已經過了整整一天,也就是說――她睡了整整一天?
就在這時,簡庭濤似是聽到了一些動靜,他微微動了動身體,慢慢地,睜開了眼睛。他仍然習慣性地,先揉揉眼睛,然後,他看到了眼前心素的臉,連忙坐起來:“你――怎麼醒了?”
心素微笑了一下,他看著心素的溫潤笑顏,不禁一怔。半晌,回過神來,他起身,掀開毛毯,站起來,伸出手輕觸心素的額頭,淡淡地:“嗯,好多了,已經不發燒了。”
說著,仍是淡淡催促道:“你還是繼續上床躺會兒吧,”他看著心素,向她解釋,“你昨天暈過去之後,我就把你帶回來了,請張醫生看了一下,他說你最近疲勞過度,再加上被雨淋了,肺部輕微感染,給你打了兩針,還配了些藥,一會兒記得把藥吃了。”張醫生是簡家的家庭醫生。
心素有些酸楚,她順從地,重又回到床上,靜靜躺著,看著簡庭濤出去了。
不一會兒,他又上來了,手中拿著一個托盤,上面是一個碗,碗旁還放了一杯水。他放下托盤,坐到床頭的小椅子上,端起那個碗:“我讓廚房裡做的梗米粥,你趁熱喝了,喝完之後,記得把藥吃了。”他看著心素接過碗,又起身,走向更衣室,拿了換洗衣服出來,徑自走到了浴室裡。
等到心素把粥喝完,再把藥吃了,簡庭濤也洗完澡,換了家常休閒服出來了,他的頭髮,仍然有些溼漉漉的,他隨意地,用大毛巾邊擦邊對心素說:“天太晚了,你今晚就睡這兒吧。”他又補了一句,“媽去萬佛寺進香吃齋去了,要到週末才回來。”
心素怔了一下,她看向簡庭濤,還是有點不相信地:“我真的――睡了一天?”也就是說,她蹺了一天班?
簡庭濤繼續擦著頭髮,點了點頭,不經意般地:“我幫你跟邱總請了兩天假。”
事實上,他也蹺了一天班。從昨晚把關心素抱回來之後,他顧不上家裡開門的王阿姨好奇且研判的樣子,也顧不上張醫生一邊給心素做檢查一邊不時瞄向他的眼神,更顧不上他凌晨五點多打電話過去,讓總裁助理,當年的N大學弟封誠嶽取消今天一天的行程,將所有等待披閱的文件全部送到家裡來時,封誠嶽語氣中掩飾不住的極度驚詫。
他一邊披閱著文件,間或打著電話,一邊不時注意著心素的動靜,一直忙到了晚上八點,才略略在躺椅上休息了一會兒。
心素垂下眼:“謝謝你。”但她還是堅持起身,“我已經好多了,我――還是回去吧。”不知為什麼,想到要繼續留在這個房間裡,她的心裡,就有些不自在,還有些酸楚。
畢竟,現在的她,已經……
簡庭濤停下手中的動作,注視了她半晌,然後,走到她面前:“關心素,你為什麼,還是那麼倔犟,”他輕輕地,抬起她的下巴,“又或者,你在害怕什麼?”他的語氣中,帶有一絲危險,他的眼睛,奇異地亮著,“看來,你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但是,你應該還有一些話,沒有說完吧?”
他的雙眸,已經銳利地盯住了心素胸前的那條項鍊。
他清晰地記得心素暈倒的那一霎那,未說完的那句話:“那不是柯軒,那是……”
他知道,心素雖然倔強,雖然固執得幾近讓他咬牙切齒,但是,心素從來不說謊。
而且,心素十年來,淡泊得除了他和柯軒,與其他男性,幾乎從無來往。
這一點,他極為確信。
因此,一直以來,他從不勉強她參加任何無謂的應酬。
那麼……
他從昨天開始,直到現在,滿腦子都在想著這句話,一時喜,一時憂,他的腦海裡,一直都在不停地思考,不停地反反覆覆……
他一直在等,等著關心素向他解釋,向他說明。
這個解釋,遲到了整整十年。
心素垂下了頭去。
她感覺到,自己被一雙手臂,輕輕圈住了,一種久違的溫暖,霎那間,湧上了心頭。
她下意識地,將頭埋到了他的胸前,下意識地,汲取著,那種熟悉的氣息。
簡庭濤感覺到了心素微妙的動作,一瞬間,他的身軀,震動了一下,然後,他略略鬆開心素,他又一次,輕柔地,抬起心素的下巴,然後,俯下了頭去。
他的唇,落在了心素的唇上。一開始,極其極其輕柔,但是,只是片刻,他便緊緊地,擁住心素,他的吻,也變得越來越激烈,越來越灼熱,心素無力地用手推著他,但是,始終推擋不開。
她的眼中,悄悄地,滑下一滴淚,沿著臉龐,漸漸下滑。
簡庭濤感覺到了,他突然間放開她,他拭去那滴淚,盯著心素:“為什麼哭?”
心素心中又是一陣酸楚,現在的他,已經……
於是,她輕輕掙脫開來:“我還是回去吧。”
簡庭濤面色緊繃地,注視著她的神色,片刻之後,冷冷地:“到了現在,你還是不願意對我坦誠以對?”
心素垂下頭去,心底深處的那道傷痕,即便十數年過去了,仍然是淡淡的痛。
她的眼前,又浮現出葉青嵐的面孔,浮現出那張小報上的報道。
既然……,說與不說,又有何分別?
事到如今,傷己已成定局,但是,又何必再去傷人?
但是,不論如何,她還是欠簡庭濤一個解釋,而且,他的介懷,遠遠出乎她的意料。
因此,她低低開口:“那條項鍊,那個吊墜,是柯旭的遺物。”
她抬起頭來,澄靜無波地看向簡庭濤:“他是柯軒的弟弟,他十七歲那年就去世了。”她的眼神,穿過簡庭濤,看向遠方,“十三年前,他為了救我而被車撞到,就在你救我的那個路口,後來,他去世了……”
簡庭濤蹙起了眉頭,那個路口?她跟柯軒捧著桔梗花的那個路口?她獨自一人站著的那個路口?
他必須坦承,一直以來,他想到過很多種可能性,但是,唯獨沒有想到這一點。
原來,從一開始,他的猜忌,他的疑慮,方向完全錯誤。
原來,他一直潛意識裡介懷的,竟然是一個已然逝去的人。
他的嘴角,牽出一抹略帶諷刺的笑,他繼續注視著那條項鍊:“我一直以為那是你媽媽的遺物,我一直沒有在意,直到三年前……,沒想到,我竟然錯得那麼離譜,原來一直跟我爭奪你的關注,爭奪你的心的,竟然是一個早已不存在於這個世上的人。”他的笑容,帶上了微微的苦澀,“那麼,當初你答應我的求愛,也僅僅是因為我在同一個地點救了你,還是因為在我的身上,你找到了一些他的影子?”
十三年前?也就是說,從一開始,那個人就橫亙在他們中間?
那麼,心素和柯軒一直以來比兄妹之情更要默契的淡淡情愫,就完全可以解釋了。
那麼,三年多前,他親眼看到的那幕情景,他親耳聽到的那一聲“媽”,也完全可以解釋了。
這個十八歲就認識他,四年多前嫁到簡家的關心素,這麼多年來,在心底深處,還一直在為那個人守住一份堅貞,不是嗎?
心素看著簡庭濤,待要開口解釋些什麼。
可是,她看到後者的臉上,完全是一片陰霾。他不看她,而是坐了下來,凝視著不遠處某一點。
她有些擔憂,於是,開口喚他:“簡庭濤――”
他恍若未聞,他根本不理睬她。
過了很長很長時間,他們一直就這樣僵持著。
最終,心素腿都已經站酸了,她幾乎是有些哀怨地看了簡庭濤一眼,這個木頭!
她有些無奈,算了,又不是隻有他精通兵書,她也會。
於是,她轉身向門外走去,淡淡地:“那,我先走了――”
果然,她的手方觸到門把手,後面一個人影就突如其來地,罩了過來,她隨即被拉入一個懷抱中。
當然是簡庭濤。
他緊緊地摟著她,他的氣息,極其不穩地,在她耳邊吹拂著。
但是,他不開口。
他一直不開口。
心素快被他摟得窒息了,她有些費力地:“簡庭濤……”這個矛盾又彆扭的男人!
簡庭濤的手臂依然箍著她的腰,他的聲音,有些陰鬱地響了起來:“讓我好好想想,不要吵我!”
他的心情,依然很差。
關心素在認識他之前,居然心底,曾經進駐過一個人。
或許,在認識他之後,那個人的身影,依然如影隨形。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心裡,居然又十分微妙地,稍稍鬆了口氣。
不是柯軒,不是柯軒……
就好。
又過了很長一段時間,心素聽到簡庭濤的聲音,簡單然而堅決地:“關心素,你以為過了今晚,我還會放過你嗎?”
她的下巴被攫住,他的語氣中,多了幾分陰鬱,和淡淡的憤懣:“這麼多年來,你第一次主動來找我,這麼多年來,你第一次主動從自己的保護殼裡走出來,我一直都在等你,我等了這麼久,等了這麼長時間,甚至……,才等到今天,你以為,我還有可能放棄嗎?”他的語調很是平淡,“不管那個叫什麼柯旭的,在你心中佔據一個什麼樣的位置,上天註定這一輩子,我都要牢牢綁住你!”
他的呼吸,在心素耳邊縈繞著:“心素,很抱歉,十年後的我,仍然瘋狂。”他的語氣,不是徵詢而是肯定:“我們復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