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間。
那中央一幢樓門開處,疾奔出一個身着粉紅衣衫的幼童,他快捷的邁動小腿,一溜煙跑進左側的松林。回頭看看,確未見有人注意,得意的笑着,便穿出林木,向斜坡下沙灘上跑去。
斜坡上已開出了一條石砌的小徑,境蜒繞過沙灘,直達山外,以便於精舍主人與外間來往。
精舍主人姓石,共有兄弟五人,均以輔字為輩,老大輔仁,老二輔達、老輔忠、老四輔勇,均已年過五旬,只有老五輔基方滿二十,迄今未婚。
石兄弟五人早年散居四方,致仕經商,各營其業,頗多儲蓄,僅老五輔基性喜遊俠,曾拜在“─指神醫”高逸門下,習得一身武藝,在江湖上闖出“過山龍”
的萬兒。
兄弟五人團聚家鄉,在圍州島定居下來,檢討一生得失,發覺除輔忠幸獲佳兒取名小龍,其他雖各娶妻妾但均無所生。
因此之故,輔忠的幼子龍兒無形中成了石家的寶貝,兄弟們都很不得將他過繼到自己名選,才對心思。
但輔忠亦僅此一子,且龍兒方值歲也離不開親孃,何況兒子只有一個,到底給誰好呢?
爭讓結果,決定大家團來一起安渡晚年,共同養育龍兒,但等龍兒成長娶妻生子,再分別過繼。
因之,這風景絕佳的圍州島便給他們兄弟們看中,建起華屋,安頓了下來。
一晃年過去,龍兒已經六歲了。
為了愛惜根苗,正中央一樓讓龍兒父母一家居住,樓下一間大廳名作飯堂,每天午晚兩餐,石家老少全體齊集此廳用膳。以乘便探視他們的龍兒。
龍兒既被如此珍視,自然是要啥有啥,隨心所欲,只是,卻也因為太被珍視,到那兒去都有丫環、婆子們跟着,以防萬一。
這─點十分的不自由,試想五六歲幼童那能安份?那能不貪玩?終日被丫環、婆子盯着,不許玩水不允弄泥,可實在令他厭煩。
所以,一有空隙,立即獨自溜跑,到崖下沙灘去拾貝殼玩。
如此,丫環婆子們常常為此捱罵,五老也常常擔心。
老二輔達早年曾任過知府,學識淵博,精通醫卜星相之術,據他相面認為龍兒骨格清奇,風儀飄逸,將來當必屢經奇險,屢獲奇遇,而終至成一奇人。
這一説,石輔忠夫婦倒是頗為遠遊。
反以,從龍兒五歲開始,便令輔達擔負起課讀之責,教授龍兒讀書。
他們的意思,讓龍兒讀書乃是一種束縛,以免他終日無所事事,到處遊蕩。
那知龍兒聰慧萬分,別人日都不能完成的課業,他卻又費上半日工夫,便可完成。
石鋪達心知龍兒乃應運而生,非池中之物,過份勉強拘束,定必上道天譴,倒不加任他自由,順時應劫,以順天意。
所以,龍兒做完了功課,便偷偷的放他出去玩耍,講好不能讓別人發覺晚飯前一定要回來。
哇!龍兒有了這個大好機會、當然是不會放過的,十分的珍惜,每天都能如約返家,瞞過眾人。
這天黃昏。
龍兒一如往日,躲躲藏藏的自書房溜出樓外,跑下斜坡到崖下沙灘去玩。
他對於崖下的地形,已經摸熱了,同時還在崖下尋了個隱密洞穴,平日他將洞里弄得乾乾淨淨,把拾來好玩的東西全放在裏面。
每次下來,必定到這秘洞中玩上半天。
這次也不例外,他一口氣跑上沙灘,便往秘洞中奔去,那知還未到達,便發現崖下海中停泊着一隻小船。
他十分詫異也十分高興,因為這一帶並非港口,又無其他人家,那這船是那裏來的呢?來這裏做什呢?
不過,他還是十分地高興,因為從小到大,他還沒有接觸過面生的人,也沒有乘過過船兒。
這船既然停在這裏,一定是有人駛來,自己若能與他見面,不但可以和他談談,若是談得投機説不定還可上船去玩玩呢?
他邊想邊往秘洞處走去,一邊更目不轉睛的盯着那船。
驀然──他才一踏入洞口便發覺有異,他用貝殼疊成的小房子,不知被何人破壞了,貝殼散落一地。
龍兒見狀十分生氣,趕緊跑過去收指整理,但他方一彎腰,猛覺得背上一麻,人便昏迷過去,不省人事得暈倒在貝殼之上。
只見龍兒的身後站着一個大漢,年約旬,一臉兇悍的模樣,見龍兒倒在地上,面現得意之色,緩緩地自懷內掏出一封書信放在地上,然後,將地上的龍兒抱起。
但見他抱着龍兒翻身一躍,躍上了洞外,順着洞壁悄悄疾奔至海邊,又一掠,騰身起二丈多高,輕輕地落在丈外,那隻停泊着的船上。
輕輕地將龍兒放下,突然目光一閃,見龍兒一身晶瑩肌膚,小臉上廣額隆鼻,紅菱末唇,劍眉入鬢,雙目緊閉,可愛極了,不由得令他一呆。
他有些自慚控穢,尚有良知,突然心中感到此舉實在不該。
但是惡意貪念卻不如他這想,狠心便將龍兒抱進了艙去,放在破牀上,立即揚起布帆,向海上駛去。
天日漸漸地昏暗了。
觀日崖上的精舍都一一亮起了燈火,正中央寬敞的餐廳裏,燈火更是通明,石家全聚在一半,獨獨不見小龍兒。
老大石輔仁性子最急,叱問丫環,石鋪達卻不慌不忙地道:“大哥別急,我知龍兒的去處,請五弟與我一起去找他如何?”
石輔基答應一聲,立命下人燃起燈籠,兄弟二人攜手拾級而下。
崖底秘洞之事,他兄弟二人皆知,只因他二人生性豁達,對龍兒主張放任,雖知龍地常在秘洞中玩耍,卻也不加問聞。
二人出來之時,天色早暗,崖下暗影更是陰沉,二人見狀,心頭不禁大急,只因二人都覺得若龍兒未出意外,絕不會在秘洞中耽上這久。
石輔基頓覺不妙,立即放開二哥的手,道:“達哥,你在這等等,我獨自去看看,龍兒可能不在那裏呢!”
話落,立即施展輕功,疾若風飄,人化一道黑影,疾向秘洞方向掠去。
石輔達雖知老身具武學,卻未曾見他施展過,此時見狀,又驚又佩。一時怔住在那兒,突見崖下閃出一道黃光,風馳電掣般的飄了過來。
石鋪達暗吃一驚,眨眼再看,卻見那黃光正是弟手提的燈籠所發出的。
石輔基來到二哥身前,神色黯然,長嘆一聲,語音微顫地道:“二哥,龍兒他……他被人劫走了。”
晴空霹靂,石輔達目瞪口呆。期期地道:“真……真的嗎?你……”
石輔基揚揚手中的一封書信,挽住了輔達右臂,返身登崖,邊道:“賊子已留下書信,聲稱要我石家出銀二十萬兩,日後交回肉票,否則就要撕票。”
石輔達聞言略略放心,説道:“賊人既然志在金錢,龍兒當不致有什意外,如今坦盼在21441;日內運來二十萬銀子贖回龍兒,便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説話間,二人已返回大廳,大廳中兄弟等人環坐,靜候寶貝龍兒回來一同用膳,此時一見二人未帶回龍兒,老大急急地問道:“你們在搞什,龍兒呢?”
石輔基家出無言,將手中書信送過,老大見狀,知有蹊蹺,一把抓過取出信箋,大聲念道:“字知五氏,汝子已安抵大爺寨中……目前尚稱安主,月後午時,盼備委白銀二十萬,難復崖下沙灘,到時大爺古人查收無誤,申時當送汝子返家,絕無訛誤,若法等心源白銀,四日後大爺定當各其肉票撕毀。
石老大邊看邊覺得不是味道,又氣又驚,語音為之顫抖,最後竟然語不成聲。
其他諾人聆聽此信亦憤怒不已,婦女輩們然暗自垂泣,個個面色全變。
石輔仁呆了好半晌,這才語音沙啞地喝道:“反了,反了。這大膽賊人,竟然敢劫持龍兒……”
龍兒的母親柳氏夫人,嫁與輔忠為妻性最仁慈,一聞愛子被劫,立即暈了過去。
輔達的老婆卻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哭着,責備她丈夫道:“你……你這個老師是怎當的?人哪……可苦了龍兒…
…他整天與你在書房裏他被人家劫走,到現在才知道……你這個老不死的…
…“
她邊哭邊罵,別人聞言,都立即引起同感。
石輔達被大家罵得啞口無言,只有一個勁的搓手嘆息。
一時大廳裏哭罵之聲不絕於耳,弄得輔達不知如何是好。
石鋪仁身為家長,心頭有氣,“啪”他一拍桌子,喝道:“都給我住嘴!”
那時長尊幼卑,秩序分明,老大一嚷,眾人果然都靜了下來。
等眾人一靜。繼而温和地説道:“現在事情已到了這地步,再怎叫罵出是沒有用的,為今之計,老三,明日速即出海到城中銀號提取二十萬白銀,僱船運回家來,順便攜帶老二名刺投府報案,請知府人派人暗中排助查訪,以防什麼鬧海歧不守信義。”
吩咐完了,隨即一招手呼老伴一同回去了。
第二日,石輔基依言隻身出海。
第天,果然展了十幾輛大車,數十名腳力,將一箱箱的白銀運回島堆在沙灘下。
然而,事情卻有些意外,一天,二天……五天都過去了,那署名鬧海歧的惡徒卻一直沒有再出現。
兄弟五人親自輪流着站在崖上,察看是否有人來搬取白銀,他們想:只要有人來搬走銀子,無論如何龍兒是有可能被送回來的。
但是,一天天的過去,二十萬兩白銀堆在那兒一箱也不少,而龍兒的消息卻如沉大海,一點音訊也沒有。
老年人的體力是有限的,半個月的優戚、思念、焦灼,五人中病倒了個,剩下的輔基忙着施診,輔達則忙着採購藥物等瑣事。
這天,輔達用文王卦推究,卦中顯示龍兒因禍得福,終必學成一身奇學,須十幾年後方能歸返家園。
他把這治息告訴眾人,其初皆不相信,反罵他成言亂語,日子久了,卻又不由享這話自我安慰,盼望着這話能夠應驗。
石輔基本身是江湖人物,生性豪邁爽直,平生也最是信服這位“達哥”。
同時,他也深知龍兒身具奇骨,並非夭折之像,今天雖然遠離家園,被人劫走,受點苦楚,雖不能免,生命卻決無可慮,説不定機細湊巧,果真應了達兄所説,經常成那不世絕學。
哇操!石輔基漸漸平下氣來,一面全力救治諸兄,一面勤修師門“九天玄罡”,更把那一箱箱的白銀令人一一搬回。重運進城裏庫中。
劫持龍兒的鬧海蛟,果然是東海的一名海盜。
他的身份是一名小頭目,去年分得贓銀花盡了。
由於,他們這一次劫般劫得的特別多,按預計可用一年,故而盜前與眾賊約定一年為期限,一年過後再往茉島集會。
鬧海蛟錢用得太快了,下半年的生活費勢必要另打主意了。
因之,他打聽到石家富甲一方,堪做他開刀的對象,哇塞!可真是棒極!然而,他同時也聽到石家老曾隨“一指神醫”高逸司藝,功力高絕,威名頗盛。
但若是應來,不但不易討好,及可能泄露了行藏,枉送了性命,所以他才用這種劫票方式,劫走了石小龍,敲二十萬兩白銀。
他一連在觀日崖下潛伏兩天,查如龍兒每日黃昏,必定獨自下崖玩耍。
他計劃劫走龍兒,駛船出海,到海外一座小島上,僱傭些漁民的漁舟再回來幫他搬取銀兩,等銀子對手再命一漁民送龍兒上岸,而他自己便可攜這二十萬兩銀子,駛至閩海一帶落户立業了。
但是,人算卻不如天算,雖然神不知鬼不覺的將龍兒點了睡穴,劫上了船駛來,半途缺意外的送性命。
東海一帶的水域鬧海蛟航行了多年,對海上一切航道常識瞭解的十分透徹,雖然是連夜開航,順着熟悉的航線面駛絕對不會有觸礁,迷途之慮。
從圍州島往他的目的地,常有漁民的小島嶼航行,有一段水域卻是十分驚險的,那地方漁民商船均視若畏途,呼之曰:“虎牙嶼”。
虎牙嶼一帶海面下礁岩木立,鋭利逾恆,風浪亦特別洶湧,船一駛入該域附近,立即頻掀起伏,難以操縱。
更可怕,若稍稍一不小心,船隻觸在礁上,船立即碎成片片。船隻一入該域,十隻有九隻是有去無回,人船俱毀。
幸而,虎牙嶼目標極為顯著,其中有一塊巨大的礁石,高出海面約二十餘丈,四周暨立似削,頂上卻虎牙交錯,參差不齊,方圓最小有數十畝,遍體似是一整塊礁石生成,遠遠望去,似一座海上城池一般。
過往船隻,老遠望見立即改道,多繞行數十里,不敢欺近穿過,更無人登到那一大快礁石頂上,看看上面是何情況。
鬧海蚊自圍州島楊帆出海,以他計算,第二天凌晨方可望見虎牙嶼。
誰知,航行半夜,鬧海蛟正在舵旁打噸,猛覺得舟身額波加劇,“嘩啦”
“嘩啦”的海嘯聲,震耳欲聾,鬧海蛟猛然驚醒,尚未查看出是何緣故,陡然間一陣巨浪兜頭壓下,“昨喳”一聲,堅粗的獨桅立被擊所,若非鬧海蛟盡力拖緊後舵,非被那巨浪捲去不可。
他惶然四顧,瞥見前方海面升起一座小山,小山上水柱如龍,射入空際達二十餘丈,向船上落來。
這一來,鬧海蛟便變成了水溝的落湯雞了,周身全濕不算,面色一臉的驚怖之色。
他極快的想了想,覺得與其讓那前方巨鯨所噴的水往壓死,倒不如棄船而逃,或許還有些希望。
於是,他不等水柱壓到,猛地跳入了海中,潛入水內。
誰知就在那水柱將臨而鬧海蛟跳海逃生之剎那,前方的巨鯨突然把口一張,一股無形的吸力,猛的將那隻長有半丈寬有八尺的梭形小船,吸前二丈。
鬧海蛟潛在水下,被水柱重逾萬斤的擊力一壓,頓時五臟碎裂,六竅流血,隨浪花與若干魚類翻出水面。
前面的巨鯨正在尋食,瞥見有魚類被她所噴水柱擊暈,那肯放過,猛地把口一張發出一股吸力,海水魚羣,連同那具獨桅已斷的小船齊向那巨口中投進,作為“海鮮”大餐。
不知經過多少時候,龍兒才漸漸醒轉,立即被一種酸腐之氣燻得直打噴嚏。
他還以為是在家裏,習慣地叫聲:“哇!!媽。”
半晌,他不聞何人答應,卻發覺身下卧損蕩動不休,像是發生了地震一般,他直覺得好奇怪。
他有些地害怕,驀然睜眼坐起,四面打量,只見天色十分暗淡,看不清楚東西,但有一點可以確定,那絕非是在自己家裏。
這一發現差點把他嚇哭了,但因他生性不凡,熟讀過學書,同時也受二伯、五叔的影響,懂得什麼是“臨危不亂”。
可是,他查看着周遭的環境,發覺所處之地似乎是一隻船浪,但不敢十分確定,就房內的形勢佈置可以想像得出來。
艙內此時的空氣,酸腐之氣比較淡了些,依然還是刺鼻燻人,船的蕩動軟漸減弱,像是停住不動的樣子。
牀裏的壁上有兩扇木窗,緊緊的關着,他想去把它打開,以為開了窗,不但有光也可以透入清新的空氣,沖淡這刺鼻的酸氣。
“吱呀”一聲,窗户打開,外面果然有紅光閃射而入,但可怕的是,酸味不但未見減輕,反顯得更濃了。
哇!!龍兒差點要吐了出來,忙用小手接住鼻子改用嘴來呼吸,一邊站起來向外面查看。
在他想來,所乘的既然是“船”,外面必然是片一望無際的大海,或是條澆院而流韻小溪。
這一望不但把想像推翻了,同時還使他如墜五里霧中一樣的迷糊。
因為,外面似是個圓圓的大洞,乍然望見,和他那藏不貝殼的秘洞差不多形勢,只是大得太多太多了,洞壁上似乎沾滿了水份,映着那浮動的紅光,反射出微弱的黃光。
洞的地下似乎也是枯水,正在不停的波動,自己所坐的小船便停在這種粘水上,跟着搖晃。
這還不奇,最奇的是那紅光的來源。
那紅光不是天光,而是由數個雞蛋大小的紅珠子發出,那紅珠子有的在地下的粘水中穿射遊動,有的則滿洞跳躍不停,像是活的一般。
龍兒意看愈是糊塗,想不出這到底是什地方。
哇!!肚子可還真的餓了呢,但聽它“咕咕嘈略”直響個不停。
這才想起自己還沒有吃飯,不知怎的會在秘洞中一下睡着了,而來到了這個鬼地方。
想到了“鬼”字。他不由得害怕起來了,趕緊一手仍捏着鼻子跳下榻來。
他摸摸索索的摸到隱約如在目前的一張木桌邊,打開抽屜摸着一塊大石。
他摒住呼吸,“咋”一聲把紙把打着,火光一閃,見艙頂上掛着個帶罩的油燈。
龍兒人小根本夠不着那燈,幸虧他還有點力氣,把桌子拉到燈下,站上去燃燈。
燈光一亮,艙內一片明亮,只見一榻一桌一椅之外,別無他物,更沒有可以充飢的食物。
龍兒跳下椅子方欲開門出去,到外面找找看,突然“嘩啦啦”一聲大響,船身猛地上漲,顛波動盪,更加激烈哇!!真是風台天。
他慌忙捏着鼻子,爬上木榻,到窗邊去看。
只見洞裏不知怎的,陡然湧進不少海水,海水中隱約尚有許多大小不等的魚類,翻翻滾滾,攪動不休。
自己所乘木船因水量加多之故,亦上長江不少,船艙幾乎頂着洞頂了。
龍兒仰頭注視,只見那洞頂蠕動不休,粘粘的水份不斷滲出滴滴答答落了下來。而酸腐之氣逐漸轉濃。
所以龍兒十分的驚訝害怕,猜不出這個何以會動。
正在怔神,突然一滴粘水滴在他露出窗外的小臂上,一陣疼痛,沁入心腑,小臂立即腫起一塊,似欲腐爛。
哇!!龍兒痛得不由淚水直滴,趕快縮回用手抹去。
那知不抹還好,一抹之下連小手兒也因為觸着那粘水而腫了起來。
打在這時。
突然,窗口紅光一閃,一枚雞蛋般火紅的珠子自外面彈進,向龍兒面門射來。
當他發覺紅光耀眼,欲想藏避,已是來不及了,堪堪擊在他鼻上。
他知道這一下若被擊中,鼻子非痠痛上半天不可,心裏一急,猛一屈膝,以額頭對珠子撞去。
但聽得“叭”一聲,撞個正着,龍兒直覺得額痛欲裂,踉蹌退步,一腳踏了個空,跌了木榻,仰面摔倒在船板之上。
這一下可掉得不輕,痛得他大叫一聲“哇!!”,猛覺得額上似粘着一塊東西,又熱又香,隱隱還有一股腥氣。
他立刻撐坐起來,用手抓下一看,正是那顆火紅珠子,此是竟被他撞裂一縫,由裏面滲出一縷又話又熱的液體,隱隱之出強烈的腥香之氣。
那液體也古怪,一流到手上,手上的紅腫疼痛立即消失,同時異端所嗅的酸氣已不如以前刺鼻,像是被那珠子的香氣化了不少。
哇!!龍兒大喜,忙把那液體抹在小臂的傷處。説也奇怪,一抹不但立即止痛,而且還恢復如初了呢!
疼痛一旦消失了,腹中的飢火又作,一陣陣“咕咕”直響,使得他又想要吃東西了。
但有什可吃的呢?他想着,低頭看着手裏的珠子,心中躍躍欲動。
龍兒將珠子輕輕地拿到嘴邊舐了一下,覺得有點腥氣,卻是又香又熱又甜,於是他不再猶疑,立即在珠子破裂處吸吮起來,將珠子的液體吸得乾乾淨淨。
最後剩下的空殼子,索性也將它吃下,但覺嚼在口裏又香又脆,比裏面的液體還要好吃。
龍兒吃完了珠子,意猶未盡,伸手在額上擦了擦,抹了那粘任額頭的液體,方欲送到口裏。
哇!!猛覺雙目奇癢難忍,不由用手揉了揉。
那知不揉還好,這一揉搓雙眼粘上了珠液,不但奇癢加重,而巳還有點兒刺痛的感覺。
他年紀幼小不能瞭解,這乃因為粘上了珠液之故,不但不會停止而且愈揉愈降,直到刺痛加深,龍兒方才警覺到怎回事。
但是,此時雙目中已粘滿了那種液體,雖然手是放下了也沒什用處,直痛得龍兒滿地亂滾。
好一陣,刺底漸漸消除,而腹內裏的珠卻又開始起變化了。
哇!!肚子裏頭奇熱無比,一股巨大的熱流向四肢逸散,剎時,只熱得他汗珠如雨,一身衫褲全被汗水濕透了。
龍兒趟在船板上,熱得難耐,一氣把衣衫全部脱掉,但仍是熱得難熬。
足有一盞熱茶時間,熱氣開蛤漸漸消散,恢復了正常。
但奇怪得很,龍兒雖感到不那熱了,但體內那股熱流卻仍然伴在,像一條小蛇似的,由小腹丹田處開始,穿行全身,使他不但感覺到那小蛇所經之處又酸又熱又麻,心裏上也覺得極不自在。
他翻身由船板上爬起。覺得自己的身體似乎輕了許多,只要輕輕一跳,尺高的木牀便一躍而上,還幾乎頭撞艙頂。
哇!!又是驚奇,又是迷糊,猜不透是不是那珠液在搞怪。
他走近窗邊,外面透入的一股酸腐之氣,已不再令人慾嘔。
龍兒伏在窗口對外注視,水色淡黃,十分粘稠,水中的魚類已然不見,只有少數的骸骨,沉在那深有丈許的水底。
此外,水裏還有火紅的珠子,在不停地遊動着,有時還會跳到水面上來,不停地跳動着。
龍兒雖想出去,但一思及適才水滴在身上的疼痛,便又不敢妄動了。
同時,他也想再弄個珠子來玩玩。
火紅的珠子是又圓又紅,而且還能止痛,若是有一個擺在手邊。不但是好玩萬一粘上了一液粘水也可以拿珠子來治呀!
這時,地面的水量漸漸的消失了,一尺……二尺……最後只剩尺不到,憑着目力可見洞底部也是圓的。
底部正中央,有一方黑忽忽的東西,長長的好像是個鐵箱子。
洞後方水面上,露出個五六尺方圓的小洞口,想來那水必是由裏面流出去的。
哇!!水中的珠子因水淺之故,全都飛彈起來,滿洞飛舞着,有時竟有一兩顆貼着窗口非過,若是手急眼快,伸手必可以撈上一個。
龍兒心中大喜,一邊聚精會神補等待機會準備撈它一個。一邊猜想那洞底的鐵箱子裏是些什?
果然,一會兒有一顆紅珠劃空飛近,龍兒舉手一撈,竟然輕而易舉的就撈到手中!
哇!!但見他高興得在牀上直跳,細看那珠子形狀似蛋,晶瑩光潤,霞光閃閃,紅光映人眉發。
他愈看愈愛,正想再去抓上一個,方伸頭出去,卻見前方不知何時又顯出一方圓大有餘的大洞。
大洞方一出現,但聽“嘩啦啦”一聲巨響過處,一股洪流洶湧而入,剎時水漲船升,復又似乎撞到上面的洞頂。
龍兒嚇了一跳,慌忙抓住窗靈穩住身子,才沒有被那顛波之勢翻倒。
他坐在木牀上,聽到艙頂上“滴滴答答”響個不停,知道洞壁上又滲落酸水,便不敢再伸手出去,以防滴在身上。
他年紀更小,但平時在家裏一刻也閒不住,靜不下來,立即想到家中的父母叔伯們而發起愁來了。
本來,像他這種年紀的兒童,一刻也離不開父母及親人,否則,必會產生懼怕怯生的各種情緒,更何況,像他這樣身處一種奇怪而神秘恐怖的境地呢?
不過,他雖然發愁想家。卻由於他與生俱來的個性,沒有想哭的心思。
他只是默默的設法。怎樣才能脱離這奇怪的地方,回到家園。
想了好半天,仍是想不出脱身的方法。不由沉睡去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被一陣激烈的震盪搖醒。
醒來,第一個感覺就是肚子餓,但那有什東西可吃?
除了手中的捏着一顆紅除子外,他實在想不起別的來。
他實在忍不住飢餓,便拼着忍受奇熱的煎熬,將珠子咬破,先把球液吸盡再嚼吃珠殼。
果然,珠子吃下後飢渴立即止住,而奇熱也跟着發作了起來。
不過,這一次比上一次好些,而且時間也比較短暫。
在出過一身大汗之後,熱氣漸漸消失,而那條小蛇也似的熱較前稍粗,穿行全身又疾又快,穿過之處不但不覺痠麻,反而周身輕靈,心靈飄逸,體內似藴有無窮的潛力。
哇!!真是舒服極了,但卻不知道其中的原因。
於是,他重新如法泡製,站在窗口去撈那自窗邊掠過的紅珠。
哇!!一口氣摔連撈了個後,前洞之口又放,海水湧進,復又將船升起。
經過了兩次經驗,龍兒已不再驚怕,但此時不能出去卻又睡不着,實在是無聊極了。
於是,他爬下牀來,一到處亂看。
這一看,哇!!這牀下放着不少的東西,拉出來一看,見其中有一把鋼叉,通體鈍鋼打造,柄長五尺,頭分兩股尖利異常,此外還有一副魚杆。
龍兒一見魚杆心中一動,立即執到窗口將鈎絲放入水中。
水中此時正有許多的魚兒在翻滾着,有一條較大的魚,長有丈餘,一見魚鈎立即一口咬住。
龍兒的雙目已和以前大不相同,不個能夠明察秋毫,還何透視海水,所以他看得十分的清楚。
哇!!大魚上鈎了,心中大喜,竟然忘了那丈餘多長的魚重量與自己力量不相符。而猛然地將杆拉起。
也許是魚兒咬鈎不緊,也許是魚兒太重了,這一提“叭”一聲,魚兒半途溜掉了,直撞向洞頂壁上。
哇!!洞壁好隊有感覺似的,蠕動竟然加快了許多,剎時又充滿了酸腐之氣。
然而水中的魚兒只要一碰到洞壁,便一條條魚腹翻轉,轉眼間,魚骨全都化盡了。
龍兒見狀,不中驚駭萬分。
水,漸漸地自從洞流了出去船也緩緩的降低。
龍兒一杆在手,─瞥洞底那隻鐵箱,便小心翼翼的垂鈎去鈎。
一會功夫,果被他釣住鐵箱上的鐵環,拉了上來,如是打不開來。
龍兒一氣之下也就不管它了,於是又去抓那紅珠子,這一次成績之好,竟然將剩下的顆全部抓了起來。
哇!!八顆紅珠子堆放在一起,光華大盛,只映得全艙通紅,十分壯觀。
陡然,外間的次又復漲起,牀上的紅珠因這一波動,紛紛跳躍,有二顆竟又躍回水中去了。
龍兒見狀,生怕珠子撞在木頭上會被撞破,立刻雙手齊去抓它。
雖然如此,但是仍有兩顆被板壁撞裂。
他一氣之下便把那兩顆破的吃下,其餘的則用衣衫布包好,藏在桌子的抽屜裏。
二顆紅珠下肚,自然又是出了一身汗,但體內卻是舒暢無比,腳下更覺得輕飄飄的,直似意欲飛去一般。
哇!!雙腳輕輕一彈,“砰”了聲。上已經撞上艙頂。
龍兒飄落下地。怔怔的摸着腦袋,他的頭不覺得痛,相反的那船頂已經裂了一條縫,他仰着望着裂處,方正出神,驀地自裂處摘下數滴液水,落在他臉上。
哇!!這回我非病死不可,忙去開抽屜拿紅珠救治,但等紅珠拿出來時卻也沒感覺到痛。
他奇怪的用手一抹,湊近鼻端喚了一下,一樣是酸酸的,但為什失去了作用呢?
他想:“或許是我吃多了紅珠的緣故吧!”
他想着,膽氣驟壯,發覺紅珠子不但可以解飢,而且還可以使那水失去作用。
他穿起了衣衫,把紅珠子全部放在懷內,拿着一個吃着,打開艙門出去。
他在船面上打量了一會,所見與窗口一樣,再未見任何出口,卻將兩個落水的紅珠在彈近之際,又將它抓了下來。
此時,水漲船正高,洞頂距他的頭頂也不過一丈,他仰頭打量着,只見那洞壁並非石鐵所做,倒像是肉做的一般。
於是,他跑進艙內,取出鐵叉來,單手握着叉身,猛力向洞頂投去。
以他的意思,想試試這洞壁到底是什東西做成,但他那裏知道,因為他吃了四個紅珠不但身輕體健,而且力氣也隨之大增。
這一擲,他是用盡了全力,但見那鐵叉去如飛矢,“嗤”地一聲,不但將洞壁刺破,而且還射進去一半有餘。
哇!!洞壁竟然流出一股如血般的水,洶湧射出,若非龍兒趕緊進艙,難被灑上一頭一臉。
突然──船身急轉,“噗”一聲連同着船下的水,向前方大洞外湧了出去。
龍兒人小在桌邊看不見窗子外面,直感到整條船有如騰空而起,猛然間“嘩啦啦”一聲大響大震,船似懂在岩石上,船身破碎,艙頂四分五裂,龍兒連人帶桌直摔了出去。
龍兒緊緊抓住桌子不敢放手,直覺得被那一撞之力彈出去老高老遠,“砰”
一聲,連人帶桌跌入海內,向下沉去。
“哇!!”叫了一聲,卻讓海水灌進兩口。
半晌──下沉的力量減輕了,漸漸的又浮出海面。
龍兒頭一鑽出水面,張眼一望,“哇!!”只見四周是一望無垠的大海。
前讓不遠處有一座二十餘高下的礁石,附近四周有散碎的木板,也有突立於海面之上川峽礁石。
他攀上桌子,坐在中央,回頭一看,可不得了啦!
那後面十丈之外。浮現了一條小山也似的大魚,高噴水柱,閃着兩隻加臉盆大的眼睛,直向他猛盯着,不時的張口作勢,欲衝上前來。
顯然那魚實在太大了,附近的海面下又碎石密佈,又多又利,使得那魚空自作勢卻遊不進來。
龍兒猜不透原因,只嚇得面目變色,心頭怦怦,慌忙俯身在水裏撈了塊木板,雙手執着當槳使用,一勁在水裏亂劃,向前方一塊寬有丈許的礁石劃去。
由於他沒有划船的經驗,劃了好半天卻仍在原地打轉,沒進一步,急得他滿頭大汗。
龍兒正着急,猛聽得水中“昨喳”一聲,所坐的桌子一陣顫動,前進了丈許。
卻險些將他傾覆在海里。
哇!!嚇得他趕緊用手攀住桌子,俯身向水下一看,但見周圍的水面下,不知何時聚集了一羣大魚。
剛剛水下的那一響聲,就是大魚把桌子的四咬斷的聲音。
轉眼間,桌子的四隻腳全被大魚給咬斷了,龍兒在桌面上急得要命,心知若再不想辦法離開,一會兒連桌面都保不住了。
他急忙四下望了望,見前方那一塊大礁石,距離自己比較近。頂多也不過六尺,只是,那礁石高出水面約有五尺,想上去卻是不容易。
他方在猶疑,陡聞“噎”地─聲,桌面已被水中的劍魚。特有的長啄刺穿了一個洞,差點就刺在龍兒的臀上。
沒時間多想了,突然站起身來,猛力向那塊礁石撲去。
以他想來,只要能撲近礁石,抓着點邊兒就好攀上了。
但他不知,如今的他並非往昔的他了,這一施力猛跳,“咻”一聲,全身射入空際,約有五丈多高勢盡下落,但已越過那礁石太多了。
龍兒既驚且驗,但因來使得武功,不曉得提氣,空中化式。危急中,往往會發揮人類潛在的本領。
龍兒年紀雖小,但潛在的能力強,他一見要落下水,猛地雙臂雙腿齊舞,掙扎着往前方一尺外,一塊較小的礁石落去。
他這一手足舞蹈,卻暗合了輕功中空中停身化勢的式子。因之,即將落水的身軀,使然前移一見結結實實跌了個四腳朝天。
不過,這一來總比落水好,而且還使自己有了自信心。
哇!!他叫了一聲,撫着微微作痛的頭,懷疑地問自己:“喂,你在做什?”
本來嘛,在以往他常喜歡蹦蹦跳跳,最高也只不過能跳個四尺,如今,不但跳得高而且跳得遠,這不是奇蹟嗎?
他想了半晌,當然是想不出原因,於是把心可放下,而覺得寂寞無聊起來。
哇!!先跳到另方較大的石頭上。
有了上次經驗,也有了初步的自信,他小心的付度一下距離,雙腳併攏,兩腿微屈,雙手握拳後伸,做好了跳躍姿態。猛的長身一蹬,“咻”一聲跳出兩丈多遠,正好落在那大礁石上。
不過,落是落下了卻一個沒站穩,前衝兩步。一屁股跌坐在石上。
雖然跌得痛,心裏卻非常高興,因為那礁石不但寬大且平坦,石頭邊還擺着個鐵箱子,十分眼熟。
細看那鐵箱子,正是他在那怪洞裏鈎起的東西,想必是小船撞碎之際,摔到這上面來的。龍兒便將它拖到石頭中央,當作坐位,坐在上面用手支着頷,打量四周。
龍兒看看四周不由付道:“哇!!我該怎辦?這大礁石上會有人家嗎?附近怎40637;沒有船呀?唉!……若是能看見船,我一定得喊”救命“,求他們把我送回家去。我糊糊塗塗的離開家,媽媽一定會想死我的,還有叔叔伯伯們,他們不都很愛我嗎……”
胡思亂想一陣後又討道:“不,我不要回家,在家裏伯伯叔叔把我管得那嚴,沒有一點自由。我若是看見了船,求他們救我而我卻説不出家的地址來,那40637;,他們不知道地方就一定會把我留在船上,那多好玩呀!終日東飄西蕩,有多40637;自由自在啊!”
想着,想着,覺得有點兒飢渴,便在懷內掏出個紅珠來吃。
那紅珠映着日光,霞光流轉,分外明亮,海中那大魚一見,巨口進張,發出“鳴鳴”之聲,似是怒極,所噴水柱更不時向龍兒射來。
但,一人一魚相隔過遠,那水柱雖打不着龍兒,卻激起無數浪頭,四下翻滾。
龍兒見水柱打不着他,心中大定,目睹這巨浪山腑的奇景,不但不怕,反而拍手叫好。
天色漸漸的暗淡了下來。
東方的月姐兒,緩緩升起,天空中星辰也漸漸顯出。
但,奇怪得很,龍兒竟不覺有黑的跡象,在他的眼裏,四周仍在是亮如白畫,除了看不見太陽之外,一切與白天並無二致。
他詫異的以為自己是來到一個奇怪世界,卻不知是因為他食下紅珠,雙眼裏粘上過珠液緣故呀!
其實,那紅珠乃是世界千萬年難得一見“鯨珠”,正是那巡行不去的大魚之精血所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