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車!”邦彥喊道。
路易把車停在下坡路上。
從主看臺前的位置,越過海濱林蔭大道高樓大廈物頂部,可以望見燈火通明的海港。
“出什麼事了?”皮埃爾把視線轉向邦彥。
“沒什麼。我看過的資料中寫道,對馬塞拉特賽車被從何處射來的子彈擊中一事尚在調查之中,到這兒一看,馬上就明白了,子彈顯然是從港口的遊艇中射過來的。”邦彥說。
“是呀,比賽的時候,奧納西斯的確留在遊艇上。當時他的遊艇在離堤岸二百碼處拋錨停泊。但是,那時在奧納西斯遊艇附近還停泊著四、五艘遊艇。從這些遊艇上的人所作的證詞來看,既沒有發現有從奧納西斯遊艇發射的跡象,也沒有聽到子彈炸裂的聲音。”
皮埃爾說著又燃上了第二支香菸。
邦彥也從煙盒中取出香菸燃上,眼睛盯著莊埃爾揣摸著他的意思。
“的確是,這些人說了件有趣的書。他們說,就在賽車飛上天空的那一剎那間。‘花花公子號’遊艇桅杆上的反射鏡閃了一下。這可以認為是下達狙擊命令的信號。當時太陽在‘花花公子號’的右邊。反射鏡是由稜鏡和透鏡組成光源不論在何位置上,都可達到反射鏡捕捉的目標所在的位置。”
“完全正確。”
“目前尚不清楚狙擊者是從什麼地方射擊的。出事的賽車在空中爆炸燃燒,引擎被燒得融化了,像雨滴似地灑落下來,事後只發現了駕駛員的額骨。和馬賽拉特相撞的法國MKs也衝上了看臺,捧得七零八落。駕駛員當即身亡,再詳細的情況就很難了解了。”
“……”
“總而言之,把奧納西斯遊艇上的反射鏡的閃動,認作是狙擊命令的信號並予以立案,幾乎是不可能的。奧納西斯眼下正在悠然自得地尋歡作樂呢!”
皮埃爾聳聳肩膀,作出無可奈何的表情。
Ds一19重新啟動。在下坡路盡頭煤氣工場的急轉彎處調頭往回開。
“這樣我們就沿摩納哥汽車大獎賽的環行路線反繞了一圈,接下來該帶你去看看安德烈·謝布里的家了。路易,拜託了。”皮埃爾說道。
路易調轉車頭,朝來時相反的方向開去。從布林塞斯大街穿過樓房林立的格里馬爾特大街。汽車來到Nl號公路上,車過Nl號公路不到一百米處。視野突然被拔地而起的樓房遮斷再往前行淺茶色的橄柑樹,白色的岩石,褚色的山崗和排列成小巧舒適的房舍映人眼簾。
“那排房舍後面的山峰就屬法國了。”
皮埃爾笑著說,像是在嘲弄摩納哥國的狹小,汽車攀登到這裡。一眼望去燈火通明的摩納哥直到戛納城盡收眼底。邦彥那銳利的目光認出了尼斯露露大飯店那富有特色的大展望臺。
路易把車停在一排排住宅中間的一幢山中小屋風格的建築物前。
“這就是安德烈的家。在摩納哥擁有自己的房子,說明這傢伙攢下了不少錢呀。”皮埃爾感嘆道。
在這幢石頭建造的小巧雅緻的房子前有一塊草坪,房子旁邊的小車庫裡,停著一輛普通的小汽車,雖然是部舊車。但洗刷得很乾淨。窗戶上的百葉窗落了下來。
“車子在家安德烈已經回來了吧?”邦彥小聲問道。
“不,那傢伙去賭場上班是不用汽車的。因為走著去只有一公里的樣子,只有跟老婆一起外出旅遊時,他才用車。”皮埃爾回答說。
“安德烈不到深夜四點賭場的特別會員室關門是不會回家的。他下午七點上班。”
“我以後再去賭場,現在請你帶我去安東·奧納西斯的別墅。”
路易再次發動汽車,駛上Nl號公路,朝通往意大利的方向開去。
“還有一件事請你辦一下。明天傍晚以前,請你搞到一張安德烈老婆的照片。”
“沒有問題。”
“我還有個自私的願望。要是有個能避開人們的耳目,把一位貴婦人藏匿起來的場所就好了。”
“哈哈,我已經明白你的意思了。”皮埃爾臉上一付哭相。
“我是不想把你也牽連進去呀!”邦彥笑了。
“你臉皮真厚,竟會說出這種話來,好吧,我的朋友在蒙特貝格山裡有一間狩獵小屋,說是狩獵小屋,其實是個釀造私酒的地下工廠,戰爭期間在那兒秘密生產威士忌,賣給美國兵,現在已經閒置不用了,我就擅自作主借給你了。”皮埃爾又嘆了口氣,說道。
汽車在蒙特卡洛的樓群間穿行,向大海方向駛去,在海濱林蔭小道右邊左拐,朝國境線開去。
就在與法國接壤的國境上,一條長五百公尺、寬五公尺的海角伸向大海中。海角的中部細長,像個葫蘆,整個海角被熱帶和亞熱帶樹木覆蓋著。海角北面沿著海岸大街圍著高大的鐵欄柵,緊緊關閉著的大門裡站著兩個門工。他們頭戴白色盆形帽,身著亞麻布制服,腳登長簡皮靴,腰裡彆著手槍,這一身打扮儼然是私人軍隊的士兵。正門拱門上的銅牌有意使其蒙上一層銅綠,顯得古色古香,年代久遠,銅牌上寫著“安東·奧納西斯私有宅地”的字樣。
路易放慢車速在海角前駛過,走過沒有設置警衛人員的國境線,進人了靠近意大利一側的法國境內,前方,蒙頓城的燈火遙遙在望。
回頭望去,可以看到海角盡頭處有一個碼頭的一幢三層的樓房。
皮埃爾把菸蒂投人海水中,說道:“這個海角過去只有現在的三分之一大。奧納西斯耗費巨資填海造島,才成了現在這個祥子。如今這個島被稱作‘奧納托爾海角’整個海角就是奧納西斯的一幢別墅。他不僅在正門設置守門人員,別墅的院子裡也總有五、六個警工人員帶著狼狗日夜四處巡查。要想潛入海角,並非易事啊!”
“看來只有從海上潛入了。”邦彥滿不在乎地說。
“回尼斯去嗎?”路易轉過頭來問道。
“回尼斯吧。”邦彥答道。
坐在車上,皮埃爾開始在筆記本上繪製去蒙特貝格山區的狩獵小屋的路線圖,邦彥需沿著從意大利來時經過N20號公路驅車反向而行。在蘇斯貝爾小鎮向左拐,從那兒行駛約七公里,到達蒙特貝格山區。沿著山腳前行約四公里,就可發現山谷狩獵小屋。
皮埃爾在每個岔道處畫上了醒目的標記,完成了地圖。他用鋼筆尾部的電筒照著地圖,詳細給邦彥講述了沿途的情況。
“謝謝。”邦彥用了兩分鐘的時間仔細地研究了地圖上繪製的行車路線。接著就打然打火機把地圖燒掉,把紙灰拋灑到車窗外。地圖上的全部內容已深深刻在他的記億中了。
在1號公路與馬利舍爾大街的交會處,邦彥向皮埃爾道別下了汽車。
邦彥回到露露大飯店時,已是晚上9時半了,由於飲酒過量,他感到有點頭痛。
他從服務檯職員手中接過房間鑰匙,塞給他一百法郎的小費。乘電梯來到五樓。走到508號。白鳥房門前,他讓身體離開房門貼在牆上,從橫裡伸出手去打開門鎖,抓住門把手,猛力推開房門。
如果此時門後藏著人,定會變成個壓成薄片的千烏賊,邦彥的身體仍然靠在牆上,迅速打開了房間裡的電燈,解開弔在臂部上的槍套,拔出Hsc自動手槍,閃身進了房內。
會客室不見有人,內客廳和臥室裡也沒有任何動靜。放在陽臺大理石桌面上的玻璃杯已被侍者收走了。
邦彥察看了浴室後,又拉出放在床底下的皮箱,看樣子無人動過。
邦彥脫掉衣服,走進浴室,解下左臂上的皮環,衝了一個熱水澡,他走出浴室,打開旅行箱,取出一件雪白的襯衣和一件常禮服換上,走出房間。從錢包裡取出一條細長的透明膠帶,貼在房門和上框不惹人注意的位置上他來到前廳服務檯前,把鑰匙交給值班員。
“我想去蒙特卡洛賭場玩一會兒,可不在特別會員室玩,就提不起興趣來,你能給想想辦法嗎?”他操著流利的法語問道。
“是,殿下,這事就交給我辦吧。”值班員很快寫好一張便條,簽上自己的名字,裝進飯店專用信封裡,用臘封上口,再在上面蓋上戒指上雛刻著的家徽。
“您只要把這封信交給二樓特別會員室入口處的人,我想大門就會為您打開。”他說著把信遞給了邦彥。
“謝謝!”
邦彥給了他一百法郎的小費,乘上了停車場看守員小心翼其開過來的費拉里25oGI汽車。
邦彥以每小時二百公里的速度驅車沿1號公路駛向摩納哥,不到七分鐘已穿過了與摩納哥接壤的邊界隧道。不一會,汽車在過往行人和圍坐在露天茶座上的人們用羨慕眼光的注視下,在蒙特卡洛大賭場前停了下來。
賭宮廣場前聳立著蒙特卡洛銀行、巴黎咖啡館、克萊爾珠寶店的大樓。
巴黎咖啡館裡賓客盈門,高朋滿座,樂池的後方,自動售貨機投入硬幣時發出嘩啦嘩啦的嘈雜聲。
賭場前的停車場上停滿了各種型號的車輛,邦彥動作靈敏地從車上下來,英姿颯爽地站在人行道上。一群坐在露天茶座桌前的像是美國公司女職員的人們發出一陣讚歎聲。
穿過椰子樹林蔭道,繞過花壇,來到樓頂盜立著兩座尖塔的賭宮前,邦彥深吸一口雙逸著溫馨花香的空氣,登上了賭宮的石階。
他給了門衛一些小費,進人大廳。陣陣熱浪和繚繞的煙霧迎面撲來,同尼斯的賭場不同,這裡不需出示護照。因為這個國家規定,摩納哥人不準參與賭博。
大廳裡有一間酒吧,大廳的盡頭的舞臺上正在演出脫衣舞。那遠離轉盤賭檯和巴卡拉紙牌賭桌的一般客人,手裡端著酒,以貪婪的目光盯著臺上瘋狂扭動的脫衣女郎,兩個白得繃眼的女郎正隨著音樂解下最後的三角褲、碩大的Rx房左右搖晃,獲得一陣陣尖嘯的喝彩。
通向二樓特別會員室的樓梯口上設了一道上了鎖的銅柵欄。兩個身著短禮服、態度嚴肅的職員站在柵欄兩邊。邦彥默默地把信遞了過去。站在右邊的男子恭敬地接了過去,打開鎖上了二樓。
沒過五分鐘他從樓上下來,滿面堆笑地說:“請,請,殿下。”
邦彥給了他們每人十法郎小費,在那個男人的陪同下登上了二樓。
二樓走廊上鋪著綠色地毯,倍同的男子在特別會員室齊胸高的自動門前把邦彥交待給門衛。
特別會員室的豪華大廳裡瀰漫著高級香水的香氣和雪茄煙味。男客們身著夜禮服,女客們穿著袒胸露背的晚禮眼,裸露的脖頸下鑽石珠寶閃閃發光。安東·奧納西斯不在這裡。
跨進自動門,門旁是會計室的帳臺,會計們正襟危坐,晚禮服下鼓鼓囊囊的,顯然是掖著手槍。邦彥在這裡把二十萬法郎換成一千法郎和一萬法郎面額的籌碼。
一位身著短禮服、年近五十的男子微微彎腰走過來。
“殿下,我是特別室主任翰·吉勒,願為您效勞。”他用英語說道。
“謝謝。我能看一下今天轉盤賭的中彩數字表嗎?”邦彥一本正經地說。
“是,殿下。”
主任鞠了一躬,向帳臺裡面喚了一聲。打印好的中彩號碼錶很快送到了邦彥手中。
邦彥拿著號碼錶向大廳角落裡的休息室走去,他在沙發上落坐,向侍者要了杜松酒和法式雞尾酒。他邊飲酒邊翻動中彩號碼錶,裝作認真閱讀的樣子。過了一會,他向侍者問道:“安德烈·謝布里管的是哪張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