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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夏能仁攜夫人參加了好友安仲熙為他老婆隆重舉行的生日宴會,從中受到了很大啟發。

    看來還是應該把自家的老婆對付好。你別看安茄子一直在裝,可他裝得挺像的。我夏能仁還不瞭解安仲熙?這兄弟二十來年就一直迷戀那個長得並不怎麼樣的扈婉璇,心根本不在老婆孩子身上。平常你別看他在家裡好像沒地位,讓甘文秀收拾得一愣一愣的,但人家主意多正!不光一顆心都在情人身上,給那扈婉璇錢也沒少花,甘文秀知道什麼?光發點兒小脾氣使點兒小性子管什麼用?把老婆給別人搞的男人是王八,頭上閃綠光,那麼丈夫被別的女人佔有的女人呢?也很窩囊,也很受傷,有氣還得嚥下去!難怪天下的怨婦那麼多,難怪得乳腺癌卵巢癌淋巴癌胃癌肝癌結腸癌的女人那麼多,都是讓不忠誠的男人給氣的!雖然現在人們的觀念很開放,雖然婚外情是普遍存在,雖然夫妻之外的性愛不再受到很嚴格的限制和社會輿論的嚴厲譴責,但夫妻因為感情和家庭關係鬧矛盾,總還是會造成一定的不良影響。最近上級有明文規定,對家庭不負責任、處理不好家庭婚姻關係的人不能提拔任用成領導幹部。這就是說,要想在單位混得好,家庭不能後院起火,否則也會傷害個人在單位的形象,嚴重的還會危及仕途進退。所以,無論如何要跟老婆把關係搞好,這方面安茄子的經驗和做法值得借鑑。其實,女人好哄呢,你沒看甘文秀,就讓安茄子的一頓飯、一個生日蛋糕和一束鮮花就搞得找不著北了。還哭呢,內心不知道怎樣感激安茄子呢。嘁!

    看來,以後也得跟馮雪宜來點兒小伎倆,別讓她總是給自己一張吊死鬼臉,別人她到人前一派怨婦的樣子,更不能因為郝萍或者別的女人讓她鬧翻了天。我夏能仁畢竟還有遠大目標和更高的追求,畢竟還要繼續在政府機關混下去,要是讓自家老婆給壞菜了,那算個啥事啊?只有弱智才會讓這種情況發生。別看眼下我夏能仁在本局遇到了一點兒小麻煩,需要暫時的韜光養晦,夾著尾巴做人,但我絕不會就此一蹶不振,絕不會蟄伏太久。出水才看兩腿泥,將來誰是誰還說不定呢。

    除了要把老婆對付好,今後如何繼續跟最重要的情人郝萍相處,看來也不能掉以輕心。單位上最近已經傳出了不少關於他和她的閒話,想必是有小人在背後作怪,比如想把我夏能仁拱倒然後取而代之的田副科長之流。前不久所謂我夏能仁收禮受賄的風波,一定是這個姓田的在背後搗鬼,以後要好好提防著點兒。當然,哄老婆歸哄老婆,情人還是不能少的。男人嘛,總不能沒有女人,總不能沒有性快樂。人的一生很短促,活人不能虧待了自己。問題在於跟老婆上了床沒一點兒感覺,隔上好久弄一回,感覺還是像被女人強xx了一樣——男人也有被強xx的感覺,世界上有太多的男人經常被自己的老婆“強xx”——太沒意思了。玩小姐更沒意思,體驗過了才知道,真的是婊子無情,很費錢,感覺被人捉弄,感覺跟畜生沒有兩樣,還不安全——夏能仁身上很關鍵的器具最近就有就有毛病,還好只是淋病,但也很丟人,很麻煩,暫時要忍著,不能搞那種事,而且做賊一樣,必須要瞞著老婆——真後悔曾經當過嫖客!這樣看來,情人還是不能少。

    論起情人,夏能仁覺得還是要跟郝萍繼續好。他別無選擇。跟郝萍在一起感覺一直很好,是身心交融的那種好,是久經考驗真金不怕火煉的那種好,是愉悅過後沒有沉重感絲毫不後悔的那種好。這樣的好可遇不可求,假如放棄了郝萍,再到那裡去找如此上檔次、堪稱至美至善至境的好?

    但是,跟郝萍保持關係最近也面臨一種威脅,來自郝萍丈夫曹成榮的威脅。這威脅說大也大,說小也小,要是處理得當,也許什麼事情也沒有,要是處理不當,發生多大事情也都有可能。這件事上也必須小心為妙,還需要郝萍認真配合……

    夏能仁準備著手實施糊弄老婆的計劃。怎麼糊弄呢?向安茄子學習,先給她弄個生日宴會,甚或多找幾個人搞成生日Party?顯然不行。且不說有東施效顰之嫌,關鍵是馮雪宜的生日剛剛過了三個月,總不能每季度過一次生日吧?那麼,花重金給老婆買點兒首飾?買這東西只當是存錢,比起在銀行存款來,貴重首飾還不貶值,東西送給她還是在這家裡擱著,肥水不流外人田,怕啥的?對對對,這是個好主意。

    等到發工資,夏能仁還跟同事借了些,總共準備了5000塊錢,然後滿臉堆笑給馮雪宜說:想不想讓我送你一件好東西?

    啥好東西?馮雪宜滿臉疑惑。

    我想給你買一件首飾。買好一些的。你喜歡啥?項鍊,手鐲,還是鑽戒?

    你沒發燒吧?馮雪宜故意用手摸了摸夏能仁的額頭。今天的太陽好像也沒有從西邊出來。她說完撇撇嘴。

    你看你,把我的好心當成驢肝肺!看見沒,我把錢都準備好了。夏能仁從公文包裡掏出一個信封,裡面是厚厚的一沓子錢。

    不是我把你當成驢肝肺,問題是你本來就長了一副驢肝肺。你說說,這些年了,你什麼時候真正把我放到你心上了?你什麼時候還能想起老婆重要?結婚二十來年了,作為丈夫你好好想想,什麼時候你主動給我買過哪怕是一件衣服,哪怕是一個髮卡一雙襪子?沒有吧?我沒冤枉你吧?馮雪宜說著說著眼淚都流出來了。

    夏能仁聽著老婆的訴說,心裡暗暗檢討:還真是這樣的!他對老婆的忽視和冷漠不是一天兩天了,除了剛結婚的那兩、三年多少還有些熱乎度,自從老婆懷孕生孩子、體型發生變化之後,真的很少再正眼看過老婆,更不要說像別的那些模範丈夫一樣,經常買些衣物首飾討好老婆。至於後來有了情人,感情上離馮雪宜就更遠了,對她不冷不熱,漠不關心,逐漸地把家庭變成了一個空架子,一個對自己可有可無只是做給世人看的形式主義的物件,一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恰似雞肋那樣無關緊要的東西。這樣的家庭對他夏能仁來說倒是可以接受的,夫妻關係有了表面上的穩定就不會影響他的事業和仕途進退,感情上乃至生理上的需求可以通過找情人甚或別的手段得到滿足,但老婆馮雪宜對這家庭的感覺恐怕就沒有那麼好了。她在這家庭裡只有義務沒有權利,只有辛勞沒有享受,只有付出沒有回報,在夫妻關係中只有剃頭擔子一頭熱,只有形式而缺少最重要的實質性內容,難怪她慢慢慢慢就成了怨婦,難怪她對如此婚姻有那麼多的失望,難怪她對自己有那麼多的不理解和深深的抱怨!

    我承認,我以前是不好。我現在改正還不行嗎?我保證以後對你好還不行嗎?夏能仁說。

    是不是你身邊的狐狸精不理你了?是不是最近在單位上又遇到什麼麻煩了?

    沒有。

    哼,沒有?我還不知道你們男人,平常都把老婆不當人,總覺得家花沒有野花香,萬一遇到難處了,身邊那些不要臉的女人溜得比誰都快,有災難了還得靠自家的老婆陪伴。你實話說吧,最近在單位上是不是有啥麻煩了?或者乾脆就是哪個情人給你惹麻煩了?

    沒有沒有,都沒有。我也實話給你說吧,就是那天咱倆去參加了安仲熙給他老婆搞的生日宴會,我回來仔細一想,總覺得對不起你,就想用實際行動改正錯誤。你總該給我一個機會吧?夏能仁這“實話”裡面其實夾雜著謊言,但他臉上的神色卻是十二萬分的真誠。

    行啦行啦!老夏我這麼給你說吧,不管你今天這一番表演是真是假,你都把我感動了,所以我寧可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你的心意就算我領了,買首飾也就不必了。女人一般都喜歡金銀首飾,那東西也確實是好東西,能讓女人增加自信,滿足虛榮心,但我認為那東西沒用。這樣吧,你把這5000塊錢給我,由我來支配就行了。女兒還在外面上學,需要花錢的地方多著呢,我保證把這些錢都花到正經地方上,一點兒都不浪費。你看咋樣?

    老婆呀,你真是一個好老婆。你太賢惠了,你太會過日子了。我夏能仁以後要是對你不好,那我就不是人,天打五雷轟!

    行啦行啦,別賭咒發誓的。我可知道,人可以欺人,但不能欺心,更不能欺天。舉頭三尺有神明,你說話做事要憑良心呢。

    馮雪宜,我是真心的。不過我再給你說句實話,這5000塊錢,真還有一部分是借來的。

    我就知道嘛!說,有多少是借的?

    一半對一半吧。

    那好,我留下兩千。剩下三千還給你,你把借別人的還了,剩下的自己當零花錢——拿出去吃喝嫖賭也行,反正我已經習慣了。馮雪宜說罷從那一沓子錢裡面數出2000塊,剩下的連信封還給了夏能仁:怎麼樣?你老婆還算通情達理吧?還算物美價廉吧?總歸要感謝你讓我高興了一場——哪怕是哄我也罷。

    準備了5000塊錢要給老婆買首飾,夏能仁為了搞好家庭關係算是花了血本。他沒有預料到老婆給他的“回扣”竟有3000元之多!比起原先的預算,夏能仁覺得簡直是賺了,賺大發了。按照他當時的心情,恨不得拿出來1000元去消費,找最高級的娛樂場所,玩最漂亮最年輕的“小姐”,可是一想剛剛對著老婆賭咒發誓,怎麼能一轉身就不是人了呢?於是乖乖把借別人的錢先還了,剩下的也打到了活期存摺上,以備他用。

    夏能仁糊弄老婆的工程初戰告捷,他決心乘勝追擊,再把和老婆的感情拉近一步,徹底鞏固後防。下一步的行動主要在床上。

    已經有好幾年了,和自己老婆的性愛,對夏能仁來說可有可無,或者說乾脆就是一種負擔。以馮雪宜的年齡和身體狀況,這方面的生理需求仍然強烈,所以有時候她在床上往往就採取主動,而且有一種“你是我老公,你不交‘公糧’由不得你”的理直氣壯。每當這種情況發生,夏能仁能拒絕就拒絕,千方百計找理由,工作太累,感冒啦,明天還要大會發言無精打采不好,等等。實在找不到理由,就眼睛一閉任由馮雪宜來折騰,心裡把對方想象成情人郝萍或者某個更年輕更漂亮的女性,勉為其難對付了老婆也滿足了自我。平常馮雪宜對夏能仁有意見,導致夫妻關係不睦,她在性愛方面得不到滿足是極為重要的原因,夏能仁心裡對這一點清清楚楚。要和老婆搞好關係,彌補她在這方面的缺憾,讓她在床上得到滿足是必不可少的環節。

    夏能仁要採取行動,而且要表現出積極主動的態度。這天吃過晚飯,他陪著馮雪宜看了一會兒電視,恰好電視劇裡面有些卿卿我我纏纏綿綿的鏡頭,惹得馮雪宜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夏能仁便從中發現了一次機遇。於是他先到衛生間用太陽能熱水衝了澡,偷偷檢查了一下前段時間患淋病的“小弟弟”症狀確實已經完全消失了,然後圍著個浴巾來到馮雪宜跟前,催促她說“去洗洗,你也去洗個澡”,並且擠眉弄眼表達“我想要你了”一類的意思。因為有了頭天夏能仁要給她買首飾、主動示好的鋪墊,所以馮雪宜也有點燃激情的意向,一拍即合,就寬衣解帶先沖澡去了。

    馮雪宜正把自己浸泡在熱水裡,享受另外一種愜意,夏能仁推開衛生間的門進去了。他拋棄了浴巾,故意給馮雪宜展示一個全裸的身體。

    我來給你搓澡,好不好?夏能仁說。

    啊呀,今兒太陽又從西邊出來了?夏科長怎麼能想起主動給你老婆搓澡?你真讓我受寵若驚!你先出去,穿上衣服。我身上還沒泡好,等一會兒我喊你你再進來。馮雪宜說,她用手往出推夏能仁。

    我不出去,我陪你一起再泡泡。洗個鴛鴦浴不好嗎?夏能仁繼續嘻皮笑臉,並且伸手摟抱了馮雪宜。

    哎呀,水把我頭上的護髮素衝到眼睛裡去了!你這是搗亂,趕緊出去!馮雪宜繼續抗議說。

    夏能仁於是離開水龍頭下面,擰乾一條毛巾在身上胡亂擦了擦,就出去了。他的本意也不是要給馮雪宜搓澡,只是想挑逗一下她,為接下來的床戲做些鋪墊。

    等馮雪宜洗完了澡,渾身上下還是溼漉漉的,夏能仁就要把她拖到臥室裡去。

    你急得要死呀?等我把頭髮吹乾了再說。我還想再看一會兒電視呢。馮雪宜說。

    頭髮溼怕啥?一會兒它自己就幹了。還看什麼電視呢?不看不看。夏能仁不由分說就把老婆拉扯著弄到了床上,急吼吼地把馮雪宜身上的睡衣解開,就要做事情。

    夏能仁這樣做,馮雪宜感覺上倉促些,但她還是樂於響應。難得夏能仁這樣,幸福就像從天上掉下來一樣。

    夏能仁決心要在老婆身上好好施展一番。儘管馮雪宜脖項的褶子和肚子上的贅肉讓他輕皺眉頭,但他還是想把多年積累的討好女人的經驗和做法在這塊自留地上付諸實踐。他要嚴格按照程序走,遵循慢工出細活兒的規律,從頭到腳,從外圍到中心,從非敏感部位到關鍵的地方,步步為營,循序漸進,逐漸把馮雪宜推進幸福的深淵。

    前期鋪墊效果不錯,弄得馮雪宜春情盪漾,全身燥熱,幸福的潮水一浪高過一浪。但是到了關鍵的階段,夏能仁不知是因為前面的鋪墊時間太長錯失良機,還是因為他和馮雪宜長期缺少密切配合所以不夠合轍押韻,抑或是因為太多人為因素太多作假到了真槍實彈的時候難免原形畢露,總歸是表現得不夠英武,最終一塌糊塗,把馮雪宜扔到了半道上。

    還好,馮雪宜非但沒有抱怨,而且對夏能仁心存感激。她緊緊擁抱著夏能仁久久不願意鬆開,甚至不顧性愛之後還有打掃戰場的問題,只顧閉著眼睛繼續體味一種感覺。夏能仁儘管心裡十分懊惱,恨不得推開馮雪宜去另外的房間睡覺,但他還是強忍著,形體動作上努力響應著馮雪宜,儘可能讓她覺得溫存和滿足。

    過了好一陣子,激動的感覺逐漸消失了,馮雪宜依然情話綿綿,喋喋不休地給夏能仁上課:老夏,你不許睡覺,好好給我聽著。今天我對你好像有說不完的話。

    你說,你說。夏能仁其實已經感覺到了來自身體內部的一種睏倦,眼皮子也直打架,但他不得不繼續強打精神應對自己的老婆。

    老夏,我謝謝你。你總算明白了,作為一個有責任心的男人,還是應該對自己的老婆好。你大概從來沒有設身處地為我想想,前些年你對我不冷不熱——你肯定在外面有人呢,我不是不知道,更不是沒感覺,而是不想問,也不想管,這種事全憑自覺呢——我心裡該有多難受啊!女人跟男人不一樣,女人把自己嫁了,結婚生子,一般都死心塌地,不會再背叛老公。但是你們男人不一樣,見個年輕的漂亮的女人就會動心,即使沒有感情,只要不反感,就能上床,就能拿來滿足慾望。你說是不是?

    嗯?我不知道。夏能仁心裡贊同老婆說得對,嘴上卻未置可否。

    年輕力壯的時候犯點兒錯誤沒關係,尤其是男人,經常在外面跑,現在社會上輕浮的女人又多,把上床看得跟喝涼水一樣。但是年齡慢慢大了,就應該收心了。人常說“少年夫妻老來伴”,真是這個道理。你我都是奔五十的人了,女人到了我這個年齡,就是想男人要男人,還能想幾年要幾年?眼看就不成了!人生易老,大半輩子過去了,感覺上也老了,再往前走,就覺得時光寶貴。不知道你是不是這樣想,近來我經常這樣想。看來我是老了。馮雪宜竟然說得淚水漣漣。

    你放心,我一定會對你好。夏能仁用勁兒摟了摟馮雪宜,表決心一般說。

    時間不長,夏能仁就發出了鼾聲。他的入睡讓馮雪宜心裡又湧起很強烈的失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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