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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人生的計劃

    1

    朔與阿新他們沿著古道進行林中探險,回來得很晚,明把從鼯叔叔那裡取來的比薩餅熱了熱,整整一天都和男性小夥伴一起活動的朔,便狼吞虎嚥般吃了起來。

    明在想,這個暑假期間,朔兒由於一直與真木和自己待在"森林之家",或許是感到憋屈了。

    不可能以"三人組"的形式永遠生活在一起……不過,我要守護真木和這個小組。

    "又在沉思了?"朔詢問道。

    "關於-人生的計劃-,在稍稍考慮,"明回答說。

    "即便看到父母,我也會這麼想,"朔將嚴肅的內容與開玩笑的部分如同彩色玻璃球一般混攪在了一處,"在我們家呀,思考人生這種工作,都是由女性來承擔的。"

    "從森林區域來的女性真了不起呀,甚至還體驗了柯樹的樹洞。"

    "在合併之前,關於那個叫根城村的地方呀,我從阿新那裡聽了許多。今天下午,我們就去了那裡。

    "阿新剛一說出村名,卡兒就奚落說那裡是盜賊的老巢。我就說了,所謂根城,就是勢力中心所在之城。也就是說,由於那是根據地,因此,即便被用於不好的意思,指的也是basecamp①……

    "阿新可是很佩服啊!"

    看到朔充滿自信的模樣,明感到有些奇怪。父親曾說過,遇到老舊詞彙時,不妨考慮一下與此對應的新詞彙如何說?外語又該如何說?看來,朔記住了父親的這個要求。

    "五百年前還是戰國時代,這一帶的小城主也在爭奪勢力,其中也有勢力強大的城主,就在後來的根城村。如果看了地形,便會明白其強大的原因了。

    "阿新想要保護那個居住人口越來越少的村子,因此,他又是割草,又是修整道路,開始了自己的志願者活動。說是-暫且-去上大學,將來還要回到這裡來工作。這可是-人生的計劃-呀!

    "所以呀,就喜歡上basecamp這個詞了。"

    2

    "阿新沒問起嗎?關於乘坐-做夢人-的時間裝置去看了什麼。"

    "卡兒呀,倒是問了能否前往-最近的未來。"

    "為什麼要去-最近的未來-?"

    "科幻電影裡,不是有那樣的內容嗎?說是要去-最近的未來-看看報紙的賽馬欄目。為了根城的計劃,卡兒想要掙上一筆鉅款。

    "阿新聽了這話卻生了氣,說是-咱們要非常踏實地建造實實在在的根據地。"

    "對於-做夢人-的時間裝置這一說法,阿新感到討厭?"

    "我也有這種感覺。"朔說道,"今後,我說話時要慎重一些。"

    "從根城來到這裡的那位名叫繁子的年輕母親,上中學的時候就從鼯叔叔那裡聽到了傳說,進入柯樹的樹洞,成為謠傳中的主人公……"

    "早先呀,這裡人一直認為,在深夜裡,小孩子進入柯樹的樹洞並在裡面睡覺,是非常危險的。不是一般的孩子能幹的事。這位繁子呀,當時大概也是從其他村子來的孩子。

    "我們就是從東京來的,而且,-三人組-裡還有一位不一般的真木呢。"

    真木一面聽著FM節目,一面注意著明和朔談話,卻什麼也沒說。

    "……如果情況不是這樣,在這麼有意思的傳說面前,是不可能不進入柯樹的樹洞裡去看看的。"

    3

    明說起了繁子姐妹倆在柯樹的樹洞裡睡著後看到的景象。令人驚異的是,朔竟然也知道被遺棄在根城的那些疏散兒童。

    阿新和卡兒召集一些夥伴,走訪了根城裡剩下的住戶,幫助上了年歲的老人做一些必要的活計,然後,便請那些老爺爺和老奶奶敘說久遠的往事以及戰爭時期所發生的事。

    "就是繁子和她妹妹所說曾看到的、在白雪皚皚的分校發生的事,"朔說,"在根城,下大雪的次日清晨,他們在林子邊緣捉了很多小鳥。還學習了用棕櫚樹的纖維搓制繩子的方法。至於說到年紀最小的孩子抱著野雞,好像並不是那麼一回事……"

    "因為帶著-臘肉。"真木有力地說道。

    朔不禁愣了一下,隨即便毫不氣餒地繼續往下說:

    "進入根城時,在懸架於深谷之上的橋面上,我聽說了那個最小的孩子的事情。

    "疏散到這裡來的,聽說都是一些做了壞事被收容到教養院的孩子。不過,那個孩子由於家裡只剩下了他和哥哥,便隨同疏散隊伍來到了這裡。在村裡人外出期間,這孩子好像掉到水位已經升高的河裡淹死了。

    "回到村裡的大人們大發脾氣,說是少年們任意入住村裡的房屋,找出人們收藏好的玉米和紅薯……嗯,就偷……吃了。

    "在根城,聽說他們把下頭場大雪的次日清晨捉到的小鳥放在篝火上燒烤,舉辦了祭祀活動。少年們還幹了這個。當時,他們是為此才聚集在運動場上的吧。

    "聽說了這一切後,村長尤其怒火中燒。"

    "為什麼怒火中燒?對於一個村子而言,祭祀不是應有的活動嗎?"

    "阿新也是這樣詢問那位敘說這段往事的老奶奶的。得到的回答是-村長說這是狂妄之極!-"

    真木儘管比較剋制,卻還是用力拍了一下裝有CD的木箱。

    "討厭的話語!"明也說道。

    "少年們被重新關閉起來,但是,聽說淹死在河水裡的那個孩子的哥哥,進行了反抗後逃進了森林。

    "不過呀,卡兒還聽到另一種說法,那就是最小的孩子收養了在林子裡發現的那條狗……也許正像真木所說的那樣,是-臘肉-的祖先……和那條狗一起,從柯樹的樹洞裡前往別的世界去了。

    "小孩子不可進入那麼危險的地方遊玩!說是後來村裡還立下了這麼一條戒律。"

    真木像是陷入了憂慮之中。

    "真木,我們也到根城去看看吧。"明說道,"或許可以讓繁子多說一些關於那條狗的情況……"

    4

    "三人組"決定,在那一週之內,前往森林深處的根城地區。

    繁子借宿在峽谷診所裡的妹妹住處,今天要帶著嬰兒回家。阿紗姑媽原本就要用車送繁子回去,順便讓不善長途行走的真木搭車前往。

    明和朔則一路走過去。在林道上開車去只需要二十分鐘,但要沿著阿新告知的古道行走,就需要三個小時了。兩人計算過後,便按照需要的時間早早出發了。

    "-逃散-之後的第三年,被稱之為-一揆-①的農民暴動就從這個村子開始了。聽說,銘助指揮的那一支隊伍,就是沿著這條古道下山去的。"離開林道走上向陽的山道時,朔對心中無底的明說。

    "銘助是根城人吧?"

    "他策劃了-一揆-,剛開始出發時,隊伍的規模還很小,把出發的地點定在了根城。由此看來,銘助也具有basecamp的想法。"

    隨後,明將話題轉回到那些疏散兒童在戰爭將要結束時經歷的集體生活:

    "我呀,實在不明白那位生氣的村長所說的那句話。是-狂妄之極-吧?"

    朔從口袋裡取出辭典(母親對弟弟衣服上的口袋進行了改造,以便能夠裝下兩三冊辭典),查閱該詞彙的日語語義,以及在英語中相應於什麼單詞。一面行走一面麻利地翻閱辭典,這是朔的做派。絆在露出紅土道路表面的石頭上險些摔倒,這也是朔的做派。

    "-狂妄自大-,-逞強-,還有英語的impatient和cheek,好像都有-狂妄自大-和-厚顏無恥-的意思。是說小孩子幹了原本應該由大人們做的非常重要的事,這才讓大人生氣的。"

    "可大人們都從村子裡逃了出去,這不是沒法子嗎?"明不禁發起火來,"朔兒,聽了-狂妄之極-這句話後,儘管並不瞭解其語義,真木還是感到了討厭。人們為什麼要製作出這些討厭的語言呢……"

    "大概是用這些話語來規定討厭的事物,以使自己得以遠離吧。"

    稍作思考之後,明佩服地說道:

    "是這樣呀,規定那些討厭的事物,以使自己得以遠離!"

    5

    在枝幹蒼勁的高大闊葉樹之間走了很久之後,明和朔的眼前驀然明亮起來,前面是一座堆積著木材的廣場。那裡也是林道的終點,不遠的前方,便是樟葉覆蓋著的山谷。

    阿紗姑媽和真木已經站在停於橋頭的汽車旁,繁子與前來迎接的那個男人正從車尾的行李箱往下卸行李。

    "現在我可知道真木為什麼想搭車來了。"阿紗姑媽笑著說,"他好像是想聽繁子敘說在分校看到的那條狗。"

    "我不瞭解狗的種類,只知道那條狗從腦袋後面直到脊背都是一片近似紅色的茶色。"聽到繁子這麼說,真木心滿意足地點了點頭。

    把幾個手提包放在以細繩固定的木質背架上之後,男人將其背了起來,然後接過嬰兒,走上用鋼纜吊掛著的橋面。

    繁子站在前面,她現在成了引導大家遊覽根城的領隊。當一行人來到長長的吊橋正中時,繁子告訴大家,直到戰爭結束後的很長一段時期,河面上還鋪設著鐵軌,無論是人還是貨物,都以礦車往來過渡。

    那一年,當村里人因懼怕傳染病而舉村外逃時,還在那鐵軌上設置了路障,使得疏散到這裡來的孩子們無法出逃……

    "我可記得這橋建成時的情景。因為你們的爸爸呀,為紀念大橋建成而寫的作文獲得了獎品。"阿紗姑媽用爽朗的聲音對由於繁子的話語而情緒低落的"三人組"說道。

    "你們都知道爸爸在孩童時代曾買過《尼爾斯騎鵝歷險記》,併入迷地進行閱讀的事吧?在那篇作文裡,寫到了格里敏古城堡裡的黑家鼠和褐家鼠之間的戰鬥。

    "爸爸寫的那篇作文的內容是這樣的——大橋剛剛建成之際,町上的老鼠是否會由此衝過河去,把根城的老鼠全都給幹掉?那是一種擔心……"

    明和朔都笑了起來,唯有繁子近乎哀傷地靜靜說道:

    "我的母親經常說,這座橋建成了,生活也因此而容易了許多啊!

    "山谷對面的林道越發漂亮了,可這裡卻始終無法將這座橋改造為可以通行汽車的橋,據說其原因是居住在本地的人越來越少了。但是,如果這橋改造成可以通行汽車的話,我認為,原先住在這裡的人還是會搬遷回來的。"

    這一次,是阿紗姑媽情緒低落了。

    在走完橋面的處所,阿新和卡兒正站在那裡。朔舉起手來向對方致意。明緊張了起來,真木卻徑直走近阿新,向其表示歉意:

    "我把石笛遞了過去,我覺得做了壞事。你的頭,怎麼樣了?"

    "……還行吧,是我們先說了壞話……"

    聽了阿新的回答,明的心情隨之愉快起來。對於一個智障的人,這種說法既不過分鄭重,又不顯得過於不莊重。卡兒的面龐也略微紅了起來,作出一副在吹口哨的模樣,將身子轉向一旁。

    阿紗姑媽剛要介紹這兩個人,繁子便說道:

    "他們是來向我丈夫的父母打聽往事的,我知道。

    "我知道這些孩子是來根城義務勞動的,同時調查戰爭期間發生的那些事情……我已經決定不再沉默。"

    6

    仍然是闊葉樹,這一帶卻集中了各類樹種,剛一穿出明亮的樹林,根城村便鋪展在眼前。大多是草兒瘋長的水田和旱田,也有一些精耕細作的旱田,還可以看到芭茅屋頂的農家。在一座用石牆圍起來的庭院裡,搬運繁子行李的那個男人正招著手。

    平滑的黑石鋪就的道路兩側,像是商店的房屋左右相連,只是所有玻璃門全都關上,門簾早已被陽光曬得褪去了顏色。所有地方都沒有人氣,卻又是一座非常整潔的村子……

    明意識到,阿新等人的志願者活動,正是為了眼前的這一切。唯有孩子們能夠如此投入地勞動,一如被遺棄在這裡的疏散兒童們所舉辦的祭祀活動一般。兩者都不是"狂妄之極"……

    明以一種全新的心態打量著一同行走的阿新和卡兒。

    7

    繁子領他們去的地方,是早已廢棄的分校。從鋪石路那裡開始,水泥坡道以摺扇形狀一直往前延伸,及至來到上坡盡頭處,卻是一片種植著松、竹、梅的圓形樹叢。

    "我和妹妹,就藏在這裡,看著運動場。"繁子說。

    運動場一片白色,非常乾燥,不見一片垃圾。從正面看過去,是原本用白漆塗抹、現今已呈灰色的木質校舍。在其後方的高處,則是被旱田圍擁著的農舍,和來路上看到的農舍一模一樣。

    前院裡有一座白色牆壁的建築物。

    "村裡人剛一回來,就把疏散兒童關在了那座倉庫裡。"阿新說。

    大家沉默下來,行走在陽光下的運動場上,由於暑熱難當,便避進了校舍的陰影裡。明決定走上橫排著的教室前的走廊裡小憩。她看著環繞運動場的紫杉樹籬和對面的家家戶戶,還有低矮小山上方那晴朗的天空。如此寂靜、漂亮的地方……如果覆蓋上積雪,一定會更加寂靜……

    "我問了你們的母親,說是你們正在制定計劃?"阿紗姑媽向阿新詢問道。

    "到了冬天,我們也要在這裡過上一個星期。"

    "與其如此,我們幾個人也進入柯樹的樹洞,來到在戰爭結束那一年、下頭場大雪那一天的這裡,這樣豈不是更好嗎?"卡兒說,"可阿新的媽媽極力反對,我媽媽也是隨聲附和……"

    "我可是贊成你們母親的意見。"阿紗姑媽說,"如果想要了解沒被一同帶走的那些疏散兒童的真實感受,阿新的計劃已經足夠充分。至於想要知道疏散兒童的模樣,繁子不是已經告訴我們了嗎?"

    8

    阿紗姑媽說了這番話後便停了下來,接著又提起另一個話題:

    "就連我呀,也經常在想,假如處於可以乘坐-做夢人-的時間裝置的話……

    "在戰爭結束那一年的夏天,廣島和長崎分別落下一顆原子彈。繁子提到了峽谷裡的診所,那診所主人的兒子和兒媳,就在廣島遇上了這原子彈。但被動員到工廠裡義務勞動的孫女的情況卻無人知曉。於是,診所的老先生便親自前往被燒成一片焦土的廣島尋找孫女。

    "說來也真是奇蹟,老先生竟然找到了自己的孫女,用漁船送回四國來了。然而,那孩子全身都是灼傷,診所裡的藥品不足以治療。

    "老先生便來到我家,請求我祖母製作村子裡自古傳下來的灼傷藥。於是,母親和我們幾個孩子採來藥草,祖母將其放在鍋裡熬製。把制好的成藥送到診所去,則是我的任務。

    "有一天,我又去送藥,那女孩子呀,穿著牽牛花圖案的夏季單和服,從面部直到脖頸,還有雙手,都包裹著繃帶,坐在藤製的搖椅上。

    "我只對她說了聲-你好-,那女孩兒便非常可愛地向我側了一下包裹著繃帶的腦袋……由於爆炸時她纏著防空頭巾,所以原子彈爆炸時的熱浪就被躲了過去,但是核輻射造成的傷害,卻使得她的頭上沒有一根頭髮……

    "當天晚上,老先生偕同夫人一起來到我家,說是他家女孩兒喜歡我的聲音,所以想請我到他家去朗讀書籍。

    "我從哥哥那裡借來《尼爾斯騎鵝歷險記》,開始出聲地練習朗讀。可是呀,有個借宿在我家隔壁的女教師,說是-這麼重的方言口音,廣島的那位女學生會聽不懂的。

    "第二天一大早,診所的老先生便來接我去他家,然而,我卻致歉著拒絕了。當時,我哭喊道:請忍耐一下,請忍耐一下!咱不會朗讀。將來成了大人,咱就去當護士做護理工作。請忍耐一下!①……"

    9

    "假如能從柯樹的樹洞回到那個夏日裡的村子,就想知道老先生是否把我所說的那些話,轉告給了那個女孩兒……"

    大家依然沉默不語。真木因阿紗姑媽用鄉村女孩兒的聲音所說的話語而受到震撼,明則回想起無法幫助"逃散"的那些人時的絕望心情。

    這時,似乎在凝視著運動場的朔問道:

    "所謂診所的老先生是否把話轉告給了那個女孩兒,指的是當護士做護理工作,是吧?

    "如果阿紗姑媽沒能成為護士,即便老先生這麼說了,那也是-無意義-的。可是,直至退休為止,阿紗姑媽一直作為護士從事著護理工作。

    "老先生倘若予以轉告,那當然最好。不過即使情況並非如此,我覺得阿紗姑媽也沒有任何值得後悔的地方。

    "父親經常告訴我們,說是孩子擁有想象力。此前我一直在懷疑,僅僅憑空想象,又能有什麼用呢?

    "然而,在柯樹的樹洞裡經歷了不可思議的旅行之後,我轉而在想,父親所說的話語或許是有道理的……

    "雖然還不能從科學的角度進行解釋,可真木也好,明兒也好,我也好,確實經歷了相同的體驗,這不正說明了孩子擁有想象力嗎?

    "我覺得,診所那女孩兒也想象到了阿紗姑媽將會成為護士並從事護理工作。"

    阿紗姑媽漲紅臉扭過脖子,直盯盯地看著朔,然後隔著真木和明的肩頭,拍打著朔的後腦勺,同時說道:

    "-暫且-算是聽了朔兒的歪理吧。"

    阿紗姑媽一步一步地走向運動場頂端附有鍍鋅薄鐵皮屋頂的飲水臺,摁下手壓泵壓桿,然後洗起臉來。

    10

    "還能出水呢!"明說道。

    "因為,被我們修理過了。"阿新說,"大鐘和音樂教室的管風琴,也都修理過了。"

    真木對這句話產生了興趣,於是,阿新和卡兒便將真木引到了教員辦公室隔壁那間不大的教室裡。明和朔也跟著走進教室,在黑板旁邊,放置著一臺腳踏式管風琴。

    真木按下管風琴的鍵盤以檢驗音質,卡兒則將臂肘支在地板上,用雙手起勁兒地按著踏板。

    真木確認了發不出音來的鍵盤後,便避開故障鍵盤,緩慢地彈奏出旋律(明也知道,這是巴赫的曲子),接著配上和聲,快速地反覆彈奏起來。

    "成了大人以後,也還到-森林之家-來嗎?"阿新問道。

    "我覺得,朔兒會有自己需要做的工作。"明說道,稍作考慮便又說:"也許,我和真木可以搬過來。"

    "峽谷的中學裡沒有為殘疾同學服務的特殊班級,因此鼯老師就向我們建議,由我們在這裡設置特殊班……假如你們來到了-森林之家-,可以請真木幫忙……因為真木是音樂專家。"

    正當明不知如何回答時,朔說道:

    "-人生的計劃-呀,嗯,並不是需要著急決定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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