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秋葉繼續說道:“基地人員傷亡慘重,為了不使民眾恐慌,政府對外稱這次爆炸是太平洋戰爭後期遺留下來的一顆未爆彈引起的。”
鷹見揚起了眉梢:“可是,放射性汙染怎麼辦?”
“已經發出了警告,禁正任何人靠近基地,說是基地周圍還有許多未爆彈有待排除。在這一點上,看淶政府頗費了一番苦心。”
“是嗎。”
“這次的事件,很明顯是一次報復行動。因為我們搗毀了快樂同盟在丹澤的秘密營地。”秋葉哆哆嗦嗦地從煙盆中取出一支菸,沒有用火點燃,直接放進嘴裡嚼了起來。
“恐怕不僅僅是報復吧。敵人使用了反潛核導彈薩布羅克,這說明海上自衛隊的‘夕月’號核潛艇已經落到了快樂同盟的手裡。你想,如果他們不把依佐美通訊基地摧毀,能躲開美國的北極星核潛艇的迫蹤,平安地把‘夕月’號開回秘密基地嗎?基地被炸,所有超長波密碼電訊全部中斷,全太平洋和部分印度洋海域中潛艇的北極星核潛艇必將亂套。”
“宵之有理”邵幫傢伙的秘密大本營很可能在某個海島上。從蘇聯手裡劫到的圖——X型轟炸機也應該藏在那裡。“秋葉哼哼著說道。
“如果鮑林佳一夥沒有漏網的話,恐怕早就招出他們的老窩在什麼地方了。”
“事情既然鬧到這種地步,再說這些也沒用了。好吧。好好睡一覺,恢復體力,準備下一步的行動。這次,你必須單獨幹,再也不能動用自衛隊的特種部隊了。如果向快樂同盟展開大規模的攻擊,勢必遭到可怕的報復。要是首相官邸挨炸,那就麻煩了。當然,首相似乎早就鑽進防氫彈地下掩體裡去了。”
“好吧,我先睡一覺。”鷹見拿起女醫生留下的藥片丟進嘴裡,一仰脖嚥下肚去,“你派幾個人先把中村夫和衝野柳美監視起來。”
秋葉把嚼爛的香菸吐在菸灰缸裡,起身離去。鷹見目送秋葉走出房間,點上了一支菸。
沒過多久。藥片在胃中逐漸溶解,一陣強烈的睡意襲來,鷹見勉強將菸頭丟進菸灰缸,就陷人了沉睡之中。
在鷹見熟睡的時候,女醫生來過幾次,給他醫治傷口。不過,鷹見對這些全然不知,昏昏地睡了很久。
因飢渴的折磨,鷹見醒了,眼睛一睜開,他就點上一支菸,抽了幾口。可能是睡得太久,再加上空腹,身體對尼古丁喪失了抵抗力.他的頭有點暈暈乎乎的。
才抽了三分之一,鷹見便將香菸扔進了菸灰缸。掀開毛毯,檢査了身上的傷勢。所有的傷口都植上了新皮,那是天然的人皮,而不是人造皮膚。
鷹見下了床,走向浴室,開始步履有點不穩,走了幾步之後才穩定下來,找到洗臉盆上的水龍頭,一氣喝了十來杯水。撒了一點點尿,尿的顏色發黃,但已經不帶血絲,看來在熟睡中尿已被導出。
鷹見匆匆洗了個淋浴,腰間用浴巾一裹,又回到床上躺下。這時,齋藤端著吃的走進來。
“你睡得真香啊,足足有四十個鐘頭呢。”
大玻璃杯中盛著現榨的新鮮葡萄汁,鷹見拿起來,問:“現在幾點了?是白天還是夜晚?”
“現在是下午三點鐘,用完餐之後,做做輕鬆的體操。放鬆一下,保你體力會象從前那樣充沛。”齋藤將食盤放在桌上後,坐在沙發上。
鷹見把葡萄汁倒進嘴裡,一口氣喝完,拿起一片切得很厚的鵝肝夾進吐司麵包,問齋膝:“我睡著以後,外面發生過什麼情況沒有?”
“不出所料,美國的北極星核潛艇全都慌了手腳,有不少以為第三次世界大戰爆發了,把北極星導彈瞄準預算目標,大有一觸即發之勢,幸虧設在澳大利亞的英海軍通訊基地同那些核潛潛艇取得聯繫,才避免了一場可能發生的核大戰。但不管怎麼樣,為了進行無線電聯絡,核潛艇不得不浮上海面結果全暴露給蘇聯的間諜和巡邏機了。”齋藤聳了聳肩。
“第三次世界大戰得以避免,總算是不幸中的萬幸。那麼,依佐美基地的情況怎樣?”鷹見一邊顯示著極其旺盛的食慾,一邊問齋藤。
“政府已經找了個藉口將附近居民全疏散了。薩布羅剋核彈頭的當量是二萬噸,威力相當廣島的那顆。基地徹底完蛋了,而且附近到谷市的市民也死傷慘重。這幾天刮的是北風,放射性塵埃穿過知多灣和伊勢灣上空,飄向太平洋。其中有些半途落下,使知多半島和渥美半島的居民受到嚴重的輻射。”
“該死的快樂同盟!政府的大人物們在幹什麼?”
“當然是縮在防氫彈地下掩體裡啦。一方面要我們堅決同敵人決鬥,另一方面卻密令派往海外的黃金收購小組,要他們加緊收購。”
“……”鷹見吃飽了,端起一杯咖啡。齋藤收拾了將食盤端走。
鷹見休息了一會兒,做起放鬆身體的體操來。這時,齋藤送來了衣服和武器。
鷹見穿好衣服,帶上新領到的357馬格納姆的大蟒牌科爾特左輪手槍和22口徑的貝朵塔·明克斯自動手槍等,乘電梯降到地下三層,來到五十碼射擊場進行試射。
威力巨大的357馬格納姆的射程為四十碼,還沒有巴掌大,威力小的貝朵塔·明克斯的射程為二十碼,瞄準人形靶射去,進行彈著點的修正。
鷹見先用357馬格納姆開了一槍,彈著點有點偏左,於是他摸出一枚銅幣,用它當改錐,擰著照門上的修正螺,將照門向右移動少許。
接著又如同玩具一般的貝萊塔試射,發現彈著點偏右下方較近,鷹見使用木槌將照門向左敲一點,然後用座刀將準星銼去一些,在上面塗上槍藍。
最後,鋼筆型手槍和煙盒型手槍以七米的距離進行了試射。這兩種槍都是靠二氧化碳氣體的力量發射子彈的。
鷹見駕駛著新借的BMW2800CS轎車,離開了秘密支部。這時,夜幕已經降下。
鷹見身穿一身高級紳士西服,在雪白的襯衣領的襯托裡,被太陽燈曬黑的臉龐透著一股剛毅剽悍之氣,腋下槍套下插著357馬格納姆,但在發達的胸大肌的掩護下,幾乎看不出來。
鷹見坐在右側的駕駛席上,駕駛著這輛瀟灑的轎車。一百七十馬力的六缸發動機輕鬆地運轉著,噪音很小。十分鐘後,鷹見駕車來到六本木后街。
“畢柯羅”餐廳位於飯倉附近,是家會員制的餐廳,鷹見把一張塑料的會員卡塞進門上的小洞口。會員長是ISIE詔事先準備好的。等了一分鐘,橡木的門打開了。
餐廳的副經理出現。只見他鞠了一躬說:“非常感謝您成為我們的新成員。請允許我就本俱樂部的規章作一些說明……”
鷹見立即打斷他的話,“這我已經知道啦。”說完,拿出五千元塞進副經理的衣袋。
“多謝,多謝……請走這邊。”副經理殷勤地領著鷹見繞過衣帽間,走到走廊上的一扇門前,然後,笑容可掬地將門打開,把鷹見讓了進去。
餐廳內十分寬敞,但光線很昏暗。女招待們身上僅僅戴著小小的黑色乳罩,穿著小小的黑色比基尼三角褲和網狀的黑色緊身衣,端著托盤,體態輕盈地穿梭於客席之間。
神野柳美坐在最裡面的一張客席上,背向著門口,身邊沒有男客陪同。鷹見知道她在等中村忠夫。該餐廳的一名調酒師是ISIE派出的眼線,柳美的一舉一動全處於嚴密的監視之下。
一名女招待扭動著臂部走來:“先生,您要哪個座?”
“我想坐你的大腿,不行吧?”鷹見喀喀一笑,便徑直向柳美走去。
看著鷹見的後背,女招待愣住了。
柳美神色憂鬱,兩眼茫然地注視著虛空,白晰纖細的指尖,在玩弄著桌上的酒杯,杯中的曼哈頓雞尾酒沒怎麼見少。鷹見走到她背後,伸出雙手捂住她的雙眼。柳美小聲叫了起來:“你是忠夫?……啊,不對,你是誰?”
鷹見彎下腰,用鼻尖分開她栗色的頭髮,嘴唇湊近她櫻貝般的耳朵,“你好,看上去你好象悶悶不樂的。今晚我來陪你好嗎?”
柳美身子微微顫栗著:“啊,是你?不,你快走吧,忠夫會看見的。”她呻吟了一聲。
“那傢伙不會來啦。”鷹見笑著跨過沙發背,坐到柳美身邊。一個女招待被鷹見的舉動驚得目瞪口呆。鷹見對她說:“給我來一瓶威士忌,再拿點冰塊和水,冷菜嘛,來個太盤的魚子醬燻鮭魚。”說完,便輕輕地握住柳美的手。
柳美轉過臉來,帶著憂鬱的目光看著鷹見,“你怎麼知道忠夫不會來?”
“那傢伙有了新歡,當然是個男的,一個美男子,名叫價朗茲。恐怕他們現在正為今夜共度良宵製造氣氛吧。”鷹見說。這事是秋葉告訴他的,看來不會有假。佛朗茲好象是快樂同盟的人。
“你騙人!他,忠夫不是同性戀。他有缺點,紳士氣太濃,但決不象你,看見女人就伸手。”
“得啦,別自己騙自己了。你是害怕報紙上說你被解除。婚約,小家碧玉美夢破滅了?”
“……”
“或者。你是害怕一旦忠夫不跟你結婚,你媽會氣得發瘋?”
“別說了!”
“你不覺得慕虛榮或老是顧慮社會上怎麼說你,是很愚蠢的嗎?不過,我不是叫你跟那個傢伙解除婚約,上次我就對你講過,結婚歸結婚,玩歸玩。至於說玩嘛,你就看我的好了。”鷹見咧嘴一笑。
這時,女招待送來了鷹見要的東西,拿出帳單讓他簽字。
柳美對這女招待說:“也給我拿一隻兌水用的杯子來。”
杯子很快就送來了。鷹見兌好兩杯摻水的威士忌,遞給柳美一杯,自己拿起另一杯,跟她的杯子一碰,一口氣將酒喝乾。柳美也閉著眼睛,皺著眉頭將酒一口喝乾。
鷹見又兌了兩杯問:“怎麼樣?自從那天以後,忠夫跟你睡過覺嗎?”
“太沒有禮貌了!”
“哦,你是想說,這樣的話題只有在床上談才合適?啊,你的身體的確是美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