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鷹見左手握著冒煙的手雷使勁朝拐角內扔去,然後趕緊靠著牆壁,用持槍的右手和空著的左手捂住耳朵。
兩秒半鍾後,手雷爆炸,地睛被震撼,氣浪裹著敵人的爛肉碎骨襲來。
新川蹲著,嚇得發瘋。鷹見頭腦被震得發麻,耳朵嗡嗡作響,立即跳出拐角端著自動槍向手雷爆炸的地方猛掃一氣。藍色的濃煙和水泥粉塵瀰漫在空中,看不清前方的情形,也不知道是否命中了敵人。不過,沒有人開槍還擊。鷹見又等了幾分鐘。
硝煙散得差不多了,鷹見抓住新川的衣領將他提起,“行啦!繼續在前邊帶路!”
“行行好,饒了我吧,別用我來擋槍子。”新川渾身哆嗦,流著眼淚哀求。
“住嘴!再磨磨蹭蹭,我就在背後給你一槍!”說著,鷹見用槍口往新川背上一頂。
“知,知道了。”新川跌跌撞撞地向前走去。兩人向右繞過拐角,一前一後進入被炸地帶。這裡是間地下室,天花板上的電燈已被炸得一盞不剩,裡面黑咕隆咚的。新川在槍口逼迫下向前走著,硝煙和尚未消散乾淨的粉塵使他咳個不停。
血肉模糊的死屍橫七豎八,有些被炸得支離破碎。水泥地上出現了一個直徑達三米的彈坑。
兩人繼續沿著地道向前走,走到頭時,地道分叉成個左右兩支,新川向左拐去,對面沒有子彈飛來。又向前走了二十多米,新川突然跑了起來。
“站住!我要開槍啦!”鷹見端起槍。新川沒有理睬。
前方牆上有個按鈕,新川跳到按鈕跟前,幾乎在同時,鷹見開了一槍。新川在中彈後的一剎那按了一下按鈕。鷹見大吃一驚,剛想跳,沒想到腳底了的水泥地面突然翻了一個面,露出兩米見方的陷井口。鷹見慘叫著掉了下去。
幸好腳先著地,身子一蹲,減緩了幾分衝力,但衝力傳到大腦,頓時意識模糊起來,幾秒鐘後,他的意識才恢復過來,摸了摸脖子,幸好骨頭沒有斷,他呻吟著從地上爬起。頭頂的的水泥蓋板關閉著,四周滾黑一團。從一邊有微風吹來,鷹見摸了摸上衣口袋,掏出打火機和香菸。點燃打火機,他打量起四周來。地面水泥頂板的高度有七米多。
另外,在陷井的左側,有一個橫洞,大小隻能容一人通過,微風就是從那裡吹來的。打火機的火焰在微風中不停地搖曳著。
自動槍的塑料槍托摔出了一道襲縫,準星護罩也摔歪了,但發射機構還完好無損。鷹見拔下掛在腰間子彈左側的剌刀,將其上在自動槍上。然後點上一支香菸,滅掉打火機,等香菸吸去三分之一時,把它插在剌刀尖上,利用菸頭微弱的火星來照明。他右手持槍向前伸出,鑽進橫洞。
橫洞十分狹窄,簡直不能算作地道。周圍全用水泥被覆。鷹見胳膊肘和膝頭爬著前行,爬了不一會兒,藉助極其微弱的菸頭火星,可以模模糊糊地看到周圍的情形。這時,洞內變得熱起來了。
爬了一米遠時,鷹見前方五至十米一帶,星星點點閃爍著無數黃色光點。同時傳來沙沙的聲響,令人毛骨悚然。
鷹見不由地打了個冷顫,趕緊點燃打火機,旋大氣體調節鈕。打火機噴出長長的火焰,將前方照亮。
前方五至十米的地方,是個深約一米的坑,坑底鋪著砂子,砂子放著一些小石頭,遍地是死蝗蟲,死蟋蟀的幹殼。發出沙沙聲響的原來是幾百只蠍子,這些傢伙產於熱帶,色澤鮮紅,帶著劇毒,頭胸部排列著黃色的單眼。受到打火機火光的驚擾,這幾百只夜行性的毒蠍向上翻起後腹部,高高揚起尾端銳利的毒針,擺出威脅的架勢躲進石頭底下。
鷹見熄掉打火機,毒蠍們又爬了出來,發出沙沙聲響。這時菸頭的火早已經熄火了。
鷹見重新點燃打火機,把毒蠍們趕進石頭底下,然後向低窪的砂坑爬去。當他把刺刀伸向一塊石頭時,有五六隻毒蠍從石頭底下爬了出來,翻起後腹部,揚著毒針朝刺刀及槍管亂扎一氣。不過在鋼鐵面前,那些傢伙顯得無能為力,只能氣勢洶洶地到處亂竄。
只有爬過這個長五米的砂坑,才能繼續前進。為了節約氣體,鷹見關掉打火機,在黑暗中思索了一陣。他決定用子彈裡的火藥來燒死這些擋道的傢伙。在黑暗中鷹見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一張大手帕鋪在地上,從自動槍上拔下彈倉,從膛內退出子彈,以免走火傷到自己,然後從腰間的子彈帶上抽出五支二十發裝的彈倉。子彈一發一發地取出,然後把彈頭插進槍口內用力擰動,擰鬆後從彈殼上將彈頭扳下,彈殼內的火藥倒在手帕上。同樣是22口徑的子彈,但這種又粗又大的中心發火彈,要比小小的邊緣發火彈裝藥量多得多。鷹見倒出一百發子彈的火藥之後,擦了擦熱汗津津的手掌心,將火藥均勻地撒在砂地上,然後在自動槍的膛內裝填上一顆拔去彈頭倒光火藥的彈殼,對準砂地扣動了扳機。
由子沒有彈頭的阻礙,底火和火焰噴出槍口,點燃了撒在砂地上的火藥,衝擊波激揚起砂塵,在砂塵中,白色的火焰迅速蔓延開來。
趁著黑暗從石頭底下爬到砂地上的幾百只毒蠍被高溫火焰一烤,全都捲縮身子痙攣起來,並痛苦地從尾針中擠出毒液。
大面積的火焰引起了一陣強風。鷹見皺著眉頭,忍著毒蠍燒焦的惡臭。
等到火藥的火焰一熄滅,鷹見立即退出彈殼,摸索著把子彈填進槍膛,把彈倉裝上。
點燃打火機,鷹見一邊用剌刀將那些尚未被燒死的毒蠍刺死,一邊爬著通過了砂坑。他觀察了一下,發現在前方十米處,地道是向右拐的。這才熄掉已經發燙的打火機,用袖子擦去臉上的汗水。
邊用刺刀探索邊向前爬去,到了盡頭便向右拐去。前方十米處出現了一點亮光。到了這裡,天花板驟然升高,鷹見這才站起,小心翼翼地向亮光處摸去。
原來那是一扇鋼門,小小的一點亮光是從鑰匙孔裡漏出的。鷹見握住門上的把子,試著轉動一下,但門打不開,門從裡面鎖上了。
鷹見解開褲釦,對著鋼門擻起尿來,藏在尿道中的髮夾隨尿衝出。摸索著撿起髮夾,插進鑰匙孔,憑著指尖和耳朵的感覺,拔弄髮夾,足足花了三分鐘才將彈子門鎖打開。
鷹見把髮夾又藏進尿道,然後拉開沉重的鋼門。出現在他眼前的情景,使他不由地倒抽了一口涼氣。面前是一個一萬多平方米大小的泥沼。泥沼兩側是水泥牆,要想到達彼岸只能從泥沼中渡過。
天花板上安裝著人造太陽燈,室內空氣又溼又熱,弄得鷹見身上一個勁地冒汗。
泥沼水裡浮著一些直徑達數米的大錘蓮和無數水草,還漂浮著幾十堆枯木,泥沼中央有個小島,八百平方米大小,覆蓋著一片熱帶叢林,空氣中充斥一股腥烘烘的臭味。
鷹見彎下腰,把自動槍伸進泥沼水中,測了水深。雖然不知前面有多深,但近處的深度測出約有一米的樣子。
鷹見站起身,將槍口衝下,拉開一點槍栓,甩了幾下讓槍管和擊發機構裡的泥水流出。突然,鷹見發現有一段幾乎全沒人水中的枯木迅速向自己靠近,嘴裡不由地罵出聲來。那不是枯木。
而是一條鱷魚。雖然只有眼睛和鼻子露出水面,但仍看得出那傢伙個頭很大,全長足有五米。那是條兇殘無比的尼羅鱷,全身覆蓋著鋼鐵般的鱗甲,據說到河邊飲水的獅子和豹子也經不起那傢伙尾巴的一擊。而且,那傢伙有著銳利的牙齒和強有力的大顎,爪子也十分厲害。
當那條鱷魚來到十米遠的地方時,鷹見把自動槍的選擇柄扳到發位置,朝那傢伙的兩跟之間開了一槍,槍聲迴盪著,震得水泥牆發顫。
不巧,因掉下陷井時自動槍受到撞擊,準星被撞歪,所以子彈射偏了一點,鑽進了那傢伙小小的右耳。有人說大鱷魚的鱗甲連槍都打不穿,其實那只是使用老式步槍時代的事情。
要是至近距離的話,可以打穿一公分厚的鋼板——據說防暴警察機動隊的警車裝甲也因此增加到十二毫米厚或者打碎三塊重在一起的水泥的0.223髙速彈穿透了娉魚耳朵,就象燒得火筷子穿通一張紙一般。
如果是狩獵用的達姆達彈的話,只要打穿鱷魚耳朵炸開它的腦袋,那條鱷魚肯定當場斃命。現在使用的是披甲的金屬彈頭,對付活的生物,反而顯示不出威力。
兇鱷被激怒,跳出水面,張開足有一米長的血盆大口,露出滿口利齒,威嚇著邊向鷹見撲來。
鷹見看清了彈著點的偏差,於是瞄準偏離目標左上一點點處放了第二槍。
子彈鑽進鱷魚大張著的上顴,從腦後穿出。那隻傢伙在水裡劇烈地翻騰了一陣,弄得水花四濺,不一會兒,便斷了氣,血水頓時染紅了水面。
這裡的鱷魚似乎都受過訓練,一聽到槍聲,全變得狂暴起來。水裡有六條形同枯木的鱷魚迅速朝鷹見游來。與此同時,人造平島上也有近二十條大鱒魚滑入水裡。
另外,在那條肚皮朝天的死鱷魚水面就象開了鍋似地翻騰著,露出無數黑色的魚背鯖。那些魚體長有十五公分,體形扁平,滿嘴利齒。原來是以兇殘著稱的食肉魚皮拉尼阿。它們聞到了鱷魚的氣味,但迅速圍攏來,企圖先從柔軟的眼窩和傷口下嘴,把這條死鱷魚吃個精光。
六條鱷魚也靠近了死鱷魚。鷹見從子彈帶上拔下最後顆手雷,去掉保險銷,一撞發火鈕,數到五,手一揚將手雷扔進水裡,自己同時向後一跳,躲進半開著的鋼門背後。
轟!隨著一聲沉悶的爆炸聲,一股粗大的水柱升起撞在開花板上,氣浪把鋼門完全衝開,鷹見被夾在鋼門與堆壁之間,差點被擠成肉餅。
回到人造泥沼邊一看,只見滿地都是水,近處的六條鱷魚全都肚皮朝了天,近千條食肉魚也翻著白肚皮,遠處的二十多條鱷魚也翻了個個兒,不過它們大概還沒有死。因為鱷魚的聽覺過於靈敏,承受不了水中傳播的爆炸聲和衝擊波的衝擊,會引起短暫的腦震盪而休克。
鷹見一邊校正著自動槍的瞄準具,一邊就把那些被炸昏了的鱷魚的腦瓜子一一地打穿。
在這個泥沼中,除了鱷魚和食肉魚之外,或許還棲息著其他可怕的生物,說不定還有暗藏的陷井機關。^
看來這個危機四伏,兇險萬分的泥沼是不能涉水或泅渡而過了。但又不能不渡過泥沼,怎麼辦?鷹見靈機一動,跳到一條大鱷魚的肚皮上,倒握著自動槍,把槍托當划槳,向前慢慢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