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你不相信我,那就請便,反正是個累贅,我這就殺了你!”鷹見說著,便用刀抵住西山乾癟的胸上正對心臟的部位,用左手捂住他的嘴巴,不讓地發出慘叫,握刀的右手稍稍一用勁。只聽撲嗤一聲。刀尖輕而易舉地從肋骨間刺進。到達胸膜外圍處。西山的眼珠子頓時突起,軀體向後彎成弓形劇烈地痙攣起來。
鷹見注視著西山的反應,左手指鬆勁。西山本來向後彎的軀體又猛地向前彎下,喉頭咕咕作響。
鷹見放開堵在西山嘴上的手,右手拔出刀子,西山倒在床上大吐起來,髒東西到處飛濺。膺見趕緊躲到一邊,西山吐得死去活來。胃裡的食物全吐光了,仍沒有停止嘔吐。一股股胄液從他的嘴裡和鼻於裡噴了出來。
好一會兒.西山才止住了嘔吐,開始大口大口地喘起氣。
鷹見冷冷地:“死的滋昧比這更不好受。你還是乖乖地說出來吧。”
“明,明白……我……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啊,不過。我猜世界快樂同盟的培訓殺手的地方可能就在丹澤山麓。我的那片私有林的地下,求求你饒了我吧、我給你帶路。”
正在這時砰!嘩嘩啦啦。玻璃窗被打得粉碎。鷹見迅速滾進床底。右手的獵刀已經轉移到左手。右手拔出了手槍。
幾乎在玻璃被打碎的同時.窗臺邊槍聲驟然暴發。聽槍聲。是兩挺衝鋒槍在作全自動速射。
塑料的百頁簾被打得碎片橫飛,槍彈掃過窗簾,留下一排排彈孔。就象一架巨大的縫紉機針眼一樣。
牆壁的漆皮被打得紛紛揚揚落下,床邊的鏡子也被打得粉碎,玻璃碎片四處亂飛。
槍彈撲撲地一個勁地往西山的身體裡鑽。這老傢伙早就嗚呼哀哉了,淳子剛醒過來還沒等她喊出聲,身子就被一排槍彈打成蜂窩一般。
鷹見躲在床底下,等待著對方狂濤般的掃射中斷。從槍聲以及每發之間的間隔——一支槍每秒十發——來判斷。對
手使用的是外號為“三絃琴”的蘇制PPSH41型舊制式衝鋒槍,作為衝鋒槍,這種槍的擊發裝置的速度低於理想的速度,一次可裝彈71發。
一細彈雨又潑向天花板,打中壤嵌著的間接照明的螢光燈管,屋內頓時一片黑暗。
槍口噴出的火舌點燃了窗簾。
鷹見等槍聲一停,立刻鑽出床底,抬起上身。用左手掌扳開手槍擊錘,一口氣朝窗外放了六槍。
落雷般的槍聲,比起對手使用的7.26公釐蘇制自動手槍彈——彈殼脖子細細的高速型自動手槍彈,用於手槍時適合託加列夫手槍——的PPSH41型衝鋒槍的槍聲來要沉重得多,而且是爆炸性的。
不到一秒半鍾,鷹見打完了六發357馬格納姆彈,窗外的兩支衝鋒槍不吭氣了。
鷹見再次趴下,鑽進床底,用拇指迅速扳開彈倉門銷,向上打開輪式彈倉,按下排殼杆,將六個空彈殼一齊從彈倉上退下,扔掉。
然後,從衣袋裡掏出彈藥包,敏捷地重新裝上六發子彈。這時,窗簾上燃燒的火焰越來越大,把塵霧瀰漫的室內照得通紅。
當鷹見關閉彈倉時,窗外又響起了突擊步槍的一連串巨大的槍聲。
這次的敵人不是在窗口,而是在低於窗口的位置,隔著磚牆向屋裡開槍的。
步槍子彈比自動手槍子彈威力要大得多。彈頭毫不費力地穿透磚牆打了進來。
一連串的彈頭從左側慢慢通近鷹見。要是繼續來在床底,鷹見的身體便會成為槍彈的餌食。背上冷汗直淌的鷹見趕緊跳上上床,掏出打火機型手雷,將上面的防風罩擰掉。
打火機打燃後便冒出藍煙來。這時,有幾發子彈穿過床底。因為距離鷹見很近,彈頭的嘯聲十分尖厲。
鷹見將火焰調節杆推到最大位置,儘可能使導火索燃燒得快一些,一甩手將手雷向窗外擲去。穿過被火焰燒得玻爛不堪的窗簾和百頁簾,劃過一條孤線,打火機型手雷飛出窗外。
鷹見趴在滿身彈洞的淳子屍體身旁,一瞬間,白光一閃,手雷爆炸了。
房子在衝擊波和氣浪中顫抖著。窗框上原先殘存的一點碎玻璃也被掃蕩一空,鷹見跳下床,衝到窗邊,用肩膀撞開支離被碎的百頁簾,飛身躍出窗外。屋外硝煙瀰漫什麼也看不清。
鷹見單膝跪地,右手握槍,等待著硝煙散去,突然,從左前方隱隱約約傳來呻吟聲,鷹見趕快把槍口對準那個人方向。
硝煙散去。距離鷹見不遠的地方,出現了一個深一米,直徑為三米的彈坑。
彈坑旁。躺著兩具屍體。屍體的頭髮已被火焰燒光,分不清是棕色還是栗色,但仍可以分辯出這是兩具白種人的屍體。
二人的肚子都爆開了,在月光下可以看到內臟流了出來,刺鼻的惡臭同嗆人的硝煙氣味交雜在一起。
兩支只PPSH41型衝鋒槍和插著預備彈倉的子彈帶落在地上沾滿了泥土。
左側磚牆附近,一個男人倒在地上,手摳著地面的泥土。發出微弱的呻吟聲,那人渾身是血,紅色的頭髮也被燒焦成一團。身旁丟著一支蘇制AK47突擊步槍,腰間繫著子彈帶。鷹見凝神細聽,窺視著周圍的動靜。另有敵人躲在房子拐角過去的後門一帶。似乎不只一人,有二人的樣子。
鷹見悄悄脫下鞋,為的是不發出絲毫聲響,慢慢摸了過去。AK47空擊步槍看樣子沒有損壞,也許還能利用。如果萬一壞了,那隻好把自己的性命託付給心愛的手槍了。
鷹見想順著牆根摸向房後,但那個昏迷中的紅頭髮男子有點礙事,萬一那傢伙清醒了發現鷹見喊叫起來,或抄起AK47開火,那就麻煩了。
如果想要那人的口供,只要暫時將那人打昏就行了。但用手槍柄打會發出聲響,掐喉嚨那人也會亂踢騰而驚動其他敵人。
沒有辦法,只好幹掉他。
鷹見從斜後方摸了過去,左手扳出獵刀,扳開剝皮用的刀。對準那人的後腦勺紮了進去。剎那間,那人全身就僵硬了。‘
鷹見把刀子留在屍身上,跨了過去。悄悄走到房子的拐角處,靜靜地調勻了氣息,然後一個箭步衝過拐角。
只見有兩個男人——看樣子象是日本人——正端著AK47對準後門,想等鷹見從廚房裡跳出來。沒想到鷹見突然從身後出現,不由得大驚失色,緊忙以抽風一般的動作想掉轉槍口。
但鷹見哪容他們放出一槍。他一邊滾動著,一邊連發三槍。
第一槍打中前面二個傢伙的心口,第二槍和第三槍分別命中後面一個傢伙的左右手臂,三發全部命中。
鷹見慢慢地站起身來,猛禽般的面部毫無表情,象是一尊木雕似的。唯有雙手在迅速準確地動作著,將空彈殼退出,重新裝上子彈。
那二人倒在地下。
心口捱了一槍的男子仰面躺著,口鼻流著血,看來是沒法叫他開口說話了。
雙臂受傷的男子丟開AK47,掙扎著用膝頭和臉面撐住地面企圖爬起來逃跑。鷹見跳到那人跟前,照著那人的頭部就是一槍柄,將他打昏。
那二人的腰間都繫著條子彈帶,帶上有八個彈倉包,各插著支30發的預備彈倉。
鷹見將二人的子彈帶解下系在自己的腰上,然後檢起一支AK47突擊步槍,看了看,槍上保險機已經打開在全自動的位置。
槍托抵著腰骨,試著朝天空來了個點射,達,達,達,三發子彈消失在夜空裡,從槍栓裡蹦出的彈殼亂舞一氣。
鷹見關上AK47突擊步槍的保險機,把槍挎在右肩上。接著又從另一支AK47上抽出彈倉塞進褲子的口袋。
把那個昏迷不醒的男子拖進打火機手雷炸出的彈坑內。自己出了彈坑,走到死在牆根的男子身旁,解下AK47的子彈系在自已的腰間,然後把鞋穿上。
又回到彈坑裡,雙膝跪地,彎著上身。因為腰間繫三條子彈帶,彎腰的滋味很不好受。但頭若伸在彈坑外面就有可能被打死,相比之下,腹背瘰一點又算得了什麼!
左手握著手槍,右手打起那人的耳光來。打到第三下時,表情痛苦的男子呻吟著睜開了眼睛。
這時,由遠而近響起警車的咆哮聲。鷹見又接著輕輕打了那人兩耳光,那人的神態漸漸淸醞起來。
“殺了我!給我來個痛快的。”他有氣無力地叫喊著。
“別害怕。你死不了的。只要到醫院接受治療,你就能活,你還年輕。死了豈不可惜。”
“讓我死……與其叫警察逮住,還不如死了的好。媽的……”
“那人雙手亂抓一氣。”
“我問你,世界快樂同盟的殺手培訓營地是在丹澤西山的莊園一帶嗎?”
“你休想叫我開口丨”那人喊叫著一咬牙。只聽咯的一聲,嘴以發出硬塑料之類的東西被咬碎的聲音。鷹見不慌不忙地伸出右手想撬開他的嘴,但腰間的三條子彈礙了事,動作慢了一步。
那人的喉結滾動了一下,把什麼東西吞了下去。吞下的是致人於死地的超倍量的毒品。效果迅速,那人因痛苦而扭曲的臉上很快浮現出快樂的表情,眼神變得漂忽不定,米茫,似在夢中一般。
鷹見好不容易將他牙關緊閉的嘴巴撬開,用鋼筆手電簡照了照嘴巴里面,只見盡頭的一顆假牙被咬碎。那人的眼神漸漸昏暗,呼吸也越來越微弱。
鷹見將手電筒熄火塞進衣袋。關上手槍保險插進肩套,端起AK47突擊步槍隊彈坑裡跳了出來。
沿著八宇形路線,鷹見朝前方急奔而去。一邊跑,一端槍朝內側的崗亭一口氣打光了彈倉裡所有的子彈。
由於擊發裝置的速度不太高,每分鐘6000發子彈,氣體導人管在槍體的上部,而且是沒有彎曲的直槍托以及採用了雖小但殺人很充分的步槍子彈,所以AK47突擊步槍即使在打連發時也很容易操作。槍體不會因後座力而亂蹦亂跳,造成瞄準閒難。
扔掉空彈倉,從褲袋裡掏出預備彈倉插進擊發裝置一部,用手一碰,裝上彈倉,關上不帶自動開閉裝置的槍栓,鷹見一腳踢開崗亭的門。
這才明白,門衛為什麼沒有開槍還擊。因為他的脖子被人用刀子割斷,早已死去多時了。
殺死門衛的人,肯定是鷹見剛才幹掉的那夥殺手。警車的聲音已經不遠了。鷹見來到橡木做的又大又厚的正門跟前,上下左右觀察了一番。
門是隻插著門栓,但沒有上鎖。鷹見扳開門栓,把門打開一條縫。朝外面望去。只見上水渠橋對面,有三輛警車閃著紅燈,咆哮著警笛正從堤上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