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那年,子默生了一場病,而且,因為他和林汐的事,還把大家都折騰了一番。在那幾天裡,少麟不見了,我跟少麒到處找他,找遍了整個G大,始終找不到他,手機也不開,找到他宿舍,他同學說少麟跟他們講出去散兩天心。少麒很擔心,我也很擔心,儘管少麟這小子一直都臭跩得要死,我也經常開他的玩笑,但是,我和少麒都知道,這一次,他心裡一定不太好受。
過了大概四五天,我和少麟走過馨園裡那個小小的噴水池,少麒視力好,一眼看過去就叫:“少麟――”
我一看,可不是,少麟一個人,坐在噴水池靠裡面的一個小角落裡,靜靜地,坐在那兒,抬頭看著什麼。
我跟少麒走過去,也坐了下來。少麒剛想開口,少麟就笑了笑:“我今天剛回來,前兩天,回原來的中學去,隨便走了走。”
少麒看著他,想勸他,但又不知道怎麼開口:“少麟――”
少麟截住他的話,他抬起頭,看向夜空:“初三那年,我第一次注意到林汐的時候,她正在笑著,她笑得那麼開心,那麼無憂無慮,一笑起來,她的眼睛,就像這輪彎彎的上弦月……”他的嘴角勾起微微的笑意,“她從來都那麼情緒化,看本小說也會哭得淅瀝嘩啦醜兮兮的,她從來上樓梯都是連蹦帶跳,老被班主任訓,她一直冒冒失失丟三拉四的,從來都不記得下雨天要帶把傘,還有,她脾氣也不好,總是要跟我頂嘴,可是,她做人太心軟,別人要她幫忙的時候,從來不懂得怎麼拒絕,碰到看不慣的事情,就忍不住立刻要跳出來打抱不平……”
他嘴角的笑意加深了:“說起來,她有那麼多的小毛病,可是,偏偏,我鬼迷心竅地,就只喜歡這一個。”
我跟少麒愣愣地,坐著聽他說,聽他說著好像跟自己沒有關係的事情,我不自禁地,鼻子發酸。
一直都那麼開朗而灑脫豁達的少麟,第一次,身上籠上了淡淡的憂愁,和哀傷。
他繼續抬起頭,看向天邊的那輪上弦月:“你們不要為我擔心,”他沉默了一下,轉過頭來,他的笑,很誠摯,“這兩天,我想清楚了,只要林汐覺得幸福……”
他又低下頭去,又過了半天,淡淡地:“只要她開心,我就開心。”
這一次,連少麒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我看見少麒的眼圈,微微地紅了,他拍拍少麟的肩,什麼都沒有說。
那年寒假,子默跟夏言和少麒他們回家,我也回到自己家。我經常跟少麒出去玩,那段時間,聽少麒講,少麟這陣子總是獨自一人在房間裡,就那麼默默地坐著。有一次,我去少麒家,路過少麟房間,我看到他坐在桌前,盯著手裡一個什麼東西在看,等我跑過去的時候,他馬上就藏得好好的,死活不讓我看,後來,少麒進來一把就把我拉走了,他不讓我再問下去。當時,看著少麒的臉色,我只好乖乖走人。
那件事對我來說,直到現在,都是一個謎。
第二年的夏天,發生了很多很多事,先是子默和林汐突然間就分了手,少麟也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去了美國。
在少麟即將出國的時候,我和少麒曾經把子默和林汐當年怎麼認識的,怎麼開始相愛的,凡是我們知道的,第一次,沒有絲毫迴避地,通統告訴了少麟,少麟只是默默低著頭聽著,對於我們對子默和林汐後來突然間決絕分手的感慨,他也只是聽著,若有所思,但一言不發。
而那個時候的林汐,我曾經去看過她,她已經完全不是少麟口中那個無憂無慮的女孩子了。我深深知道,她跟子默的分手,對她的打擊,有多麼地大。
因為她的眼睛,像一口幽深的井,完全看不到底。
一年多後,我跟少麒來到了新加坡,我們生了一對可愛但忙得我累死累活的雙胞胎,我爸爸給她們起了中文名字,一個叫愛中,一個叫愛華。我跟少麒整天忙得沒空去想什麼別的。
後來,少麟博士一畢業就回國了。他一回國就去找林汐,我跟少麒一點都不奇怪。
我們知道,出國六年來,他從來也沒有忘記過林汐。
對於少麟的執著和痴情,我和少麒一直都有些無可奈何。
我們從夏言口中得知,現在的子默,也來到C市。
六年多後,這三個人,居然冥冥中,又有了新的交集。
我和少麒都有些擔憂。
因為,我們不希望他們當中任何一個人,受到傷害。
但是,不知為什麼,也許是命中註定,他們總是會糾纏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