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問我從那裡來我的故鄉在遠方
為什麼流浪流浪遠方流浪
為了天空飛翔的小鳥
為了山間輕流的小溪
為了寬闊的草原
流浪遠方流浪
還有還有為了夢中的橄欖樹橄欖樹
不要問我從那裡來我的故鄉在遠方
為什麼流浪為什麼流浪遠方
為了我夢中的橄欖樹
……
我閉上眼,聽著那首經典的《橄欖樹》,簡單的歌詞,雋永的意味,我喜歡。
自打剛才那個霹靂事件後,我就一直乖乖地坐回到原來的位置,一動也不敢動,生怕惹禍上身。
誰說人善天不欺?老天爺也總有打盹的時候。
還是小心為妙。
突然,眼前有黑影一晃,以為是沙沙,我條件反射般,閉著眼開口:“你不去跳舞,跑來找我幹嘛?”
半晌無言。
咦,有蹊蹺。我拉下面具,睜開眼。
赫然是唐少麟同學。
彷彿我是頭怪物一般,一臉地,十分地,非常地,不贊同地看著我。
我奇怪:“你……”
他居然老實不客氣地,在我身旁坐了下來:“我哥打電話說你來了。”
咦,我跟這個人很熟嗎,怎麼自說自話的,一副怪頭怪腦的樣子?
我不露痕跡地,悄悄挪開了身體:“呃,那個,我去找沙沙。”
他伸出手來,一把抓住我,我驚住,現在到底是怎樣啊?
“對不起。”他很快地,鬆開了手。我更是一驚,天哪,唐少麟啊,那頭獅子啊,居然――在向我道歉,莫非天要下紅雨了嗎?!
果然不出五秒鐘,獅子的利牙又長出來了,他一張線條分明的俊臉向我怒目而視:“你,一個高中生,沒事跑到這種場合來幹嘛?!”
我無辜:“陪沙沙啊。她認識夏言,我是被她拉來的。”我看了他一眼,咕噥了一句,“你不也是高中生?”還吃喝玩樂什麼都會呢!
“我不一樣。”天才果然是天才,講的話完全聽不懂。
“下學期開學的物理測驗準備了嗎?”他突然間轉移了話題。
“我一向沒物理天分,順天意吧。”我說的是實話。
他一雙好看的眼盯住我,我的心居然不爭氣地跳了一下,隨即斂眉,眼觀鼻,鼻觀心,想想那些女生的悲慘下場,一定要想,一定要想,一定要想啊――
這個人,沒事眼瞪那麼大幹嘛!
“有什麼不懂的,可以隨時來問我。”他淡淡地說。
“哦。”我完全是下意識傻乎乎地回答。
一支新舞曲響起,他向我伸出手:“請你跳支舞。”
我很乾脆地,向他搖了搖頭:“不會。”
我是天生的舞盲。
他居然表現出一副很高興的樣子:“沒關係。”
老天,現在的氣氛是越來越詭異了,一向張牙舞爪的唐少麟同學居然罕見地抱著臂膀坐在我身邊,有一句沒一句地跟我聊著天。他是悠閒自得,我卻如芒刺在背,從頭到尾,腦子都有點混亂。那個冰山男說得一點都沒錯,果然,我的腦容量有些不夠!
我下意識地,向四周看了看,一轉眼,就看到那個冰山男跟夏言一起,站在離我們不遠處的房間一隅,正在交談著什麼。
我略略鬆了口氣,因為他的身上,已經換了件淺色的衣服。
看上去很是瀟灑隨意。
突然間,冰山男的眼睛,無巧不巧地,也瞥向我們的這個方向,但他的眼神,僅僅是無意識般在我和唐少麟身上輕輕滑過片刻,接著,便又轉過頭去,繼續跟夏言說著什麼。
我繼續左轉右看,此時的舞池裡正在放著一曲歡快的舞曲,氣氛格外熱烈,沙沙還在快快樂樂地跳著舞,我看了一會兒之後,便收回目光。
一轉眼,就看到唐少麟正在安安靜靜地,注視著我,他的表情,在或明或暗閃爍的燈光下,有些模糊,還有些陌生,一時間,我突然感覺有點緊張。
在緊張的時候,我總會沒話找話講:“你哥哥跟你……不太像哎。”醞釀了老半天,總算找到了一點和天才同學的感覺。
唐少麟緊緊盯著我:“他――沒說什麼吧?”奇怪,他怎麼似乎也有點緊張的樣子?
“沒有啊。”我搜腸刮肚地想了又想,想了半天,好像――是沒有吧。
“我還以為……”他微微鬆了口氣,如釋重負。
我有些疑惑地看著他,咦,這個人又開始講外國話了嗎?
又過了老半天,沙沙這隻花蝴蝶總算是飛回來了,她看到我居然和唐天才在聊天,驚得下巴幾乎掉地。
“嗨,沙沙。”唐少麟很隨意地打了個招呼。
沙沙反應很快,旋即就展開迷死人不償命的笑臉:“嗨,唐少麟,我剛有認識你哥哥哦,聽說他、子默哥、夏言哥是G大法學院有名的‘三劍客’呢。”總算她機靈,拼命暖場。
“大概是吧。”唐少麟以其一貫的隨意口吻說道。
“沙沙,我們回去吧。”我只想早點睡覺,再加上身邊坐著的這個人,還真是有點讓人如坐針氈,於是,我拽住沙沙,低聲地,“我家有門禁,十點半。”
旁邊傳來一聲低低的笑。這個人,沒事耳朵伸那麼長幹嘛?我憤憤。
沙沙有點為難地看著我:“我爸媽和夏伯父伯母有事在外面談事情,完了來接我,讓我等他們的,要不你等一下嘛,待會兒跟我們一起走。”
我極力推辭:“不行不行,你知道我老爸一張包公臉,我怕。”
旁邊插進來一個聲音:“我送你回去。”是唐同學。
我嚇了一跳,更極力推辭:“不用不用,我叫一輛出租車就行了。”
唐同學壓根就不容我分說,只是向沙沙點了點頭:“先走一步。”一把拽上我就走。
就那麼被唐少麟用力地拽著,我一路跌跌撞撞地穿越跳得興起的人們,這邊廂小白兔和佐羅翩然起舞,美少女戰士和機器貓深情款款,咦,那邊廂又有米老鼠和黑貓警長在低聲細語,他們不是天敵?呵呵,多麼多麼詭異的搭配。
我倆走到門口,在門前長廊拐角處,坐著三個人,圍著一張小桌,一副相談甚歡的樣子。
赫然是那“三劍客”。
獅子的哥哥率先發現我們,對我們揚聲叫道:“少麟,你什麼時候來的?”
“有一會了。”獅子回答道,示意我一起過去。
我無奈,跟著唐少麟後面,硬著頭皮走過去,朝他們笑笑:“夏大哥,唐大哥,呃,秦大哥好。”
講到後面,明顯音調降低,不但有點不甘不願,還有些吞吞吐吐。
在他手上,一天連吃兩次癟,你說我心裡能舒服嗎?!
唐少麒彷若未察,大大方方地說:“子默,這是我弟弟,你還沒見過吧,這是他的同學,林汐,少麟口中的才女。”他再一次,壞壞地衝我笑笑,我汗顏,額頭頓時現出一滴冷汗。
冰山只是惜言如金地點了點頭,而且,彷彿第一次見我般,眼神居然似乎有些銳利地,徑直在我和獅子臉上來回反覆探尋著什麼,還盯了我好幾眼。
“林汐要回去,我送她。”獅子在兄長們面前依然一副酷酷的模樣。
沙沙說得沒錯,夏言沒事就愛亂開玩笑,只見他對著唐少麟擠擠眼,有些曖昧地:“是同學還是小女朋友啊?”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
我失色,這個桃花男,能不能想點別的啊?玩笑也不能亂開吧?我還是純純少女嘞,剛忍不住想出言反駁,獅子的哥哥自動跳出來解圍,只見他先是笑著朝夏言搖搖頭,然後,對著唐少麟說:“好了好了,少麟,送你同學先回去吧。”接著,他又轉向我,出言彷彿安撫我一般,“少麟是脾氣壞了些,但相處長了你會發現,他人很好。”
怎麼我有一種被託孤的感覺?!
“唐、少、麒、……”旁邊有磨牙的聲音,我偷眼看去,獅子臉上似乎浮現出了一層紅暈,咦,我沒看錯吧,剛想擦擦眼看仔細點,就聽到有點生硬的一聲:“走了。”
獅子徑直一人大踏步向前走。
我忙對眾人陪個笑臉:“那我們先走了。再見――”
然後,忙忙地追了上去。真是的,沒事走那麼快乾嘛,等我一下會死啊!
在我的身後,依稀傳來數道笑聲。
那天,一直到把我送回家,獅子都一聲不吭,放我下他那輛拉風得要死,也把我嚇得要死的機車後,他一言不發地,徑自陰沉著臉呼嘯而去。
看著他飛馳而去的背影,我搖搖頭,真是個奇怪的動物。
青春期的男孩,彆扭得很!
高二開始了,繁重的學習壓得我和沙沙喘不過氣來,一心一意想考上G大的沙沙也拼上小命了,唉,暗戀的力量真是偉大。我更是被父母整天碎碎唸叨得心煩,要和沙沙一樣考上著名的G大,我不死也得掉層皮。
閒來無事的時候,我還是會時不時從沙沙口中得知一些有關夏言和那個叫秦子默的冰山男的消息,譬如,他們又參加了什麼校際辯論賽了,拿了什麼什麼名次了,那會兒,九三國際大專辯論會的影響力依然很是深遠,因此,沙沙每每說起來,都是一臉的欽佩和嚮往。又譬如,據說那個多才多藝的冰山男於某年某月某日在系裡開書畫展了,沙沙通常也會驕傲得不行。再譬如,冰山男什麼什麼時候又到夏言家來玩了,但是,在沙沙因為種種原因,和他慳緣一面之時,她多半也會有些懊惱地告訴我,以求得我精神和物質上的雙重支持。
說起來也怪,曾經有一次,當我和沙沙下了公共汽車,揮揮手互相道別,各自回家的時候,我走了一段路,不經意間向後一瞥,突然看到斜後方拐角處有一個人影,真的真的很像那個冰山男秦子默,但是,當我有些疑疑惑惑地,再次轉過頭去的時候,那個人影已經完全杳無蹤跡,我不死心地再仔細看看,還是沒有。
我想了又想,終於確信,一定是沙沙最近在我面前唸叨他念叨得太多,以至於我都有些杯弓蛇影得提前出現了老花症狀。為防止杜沙沙同學沒完沒了地,刨根究底地追著我問種種細節,我也就謹慎且知趣地,從未提起。
總而言之,只是過了一小段時間之後,在學習的層層重壓下,和那個冰山男之間的小小恩怨,已經被我遠遠地拋到了腦後。所謂的萍水相逢,大概也就是如此吧,我覺得我們以後已經無緣再見了,不過,這樣也好。
相看兩厭,還不如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