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紇人只是一種強盜式的進攻,他們很大程度上也是為報仇雪恨,並沒有指望能打到碎葉,隨着安西第一場雪落下,將葛邏祿人斬盡殺絕的回紇騎兵開始思歸了。
但來時容易,去時卻難,唐軍已經從三個方向將他們包圍了,南面是兩萬碎葉唐軍精鋭,扼守住了伊麗城等幾座城池,而且在三胡聯軍的配合下,開始向北推薦;在弓月城是兩萬同羅軍和一萬沙陀軍,他們堵住回紇東進北庭的道路;而北面金山便是帶着滔天仇恨殺來的三萬葛邏祿軍,回紇人殺光了他們的父母姐妹,他們是回來拼命。
回紇人最終選擇了和葛邏祿人一戰,這是一種斬草除根的心態,也是為防止葛邏祿人將來的報復,應該説這是一場回紇人置死地而後生的戰役,按照草原人的規矩,同羅軍和沙陀軍都沒有參戰,讓葛邏祿人自己去解決仇恨,唐軍也在百里外停駐了,李慶安來了密令:不準干涉胡人的內戰。
這是一場復仇與反覆仇的戰役,雙方兵力相等,勢均力敵,經過一場兩天兩天的惡戰,死屍遍佈草原,這又是一場不死不休的戰鬥,葛邏祿人誓不惜一切代價殺光所有的回紇人,而回紇人被死死纏住,無法脱身,在雙方皆損失了近七成兵力後,回紇人終於不支而潰敗了,最後的五千殘軍在草原上奔逃,已經只剩下八千人的葛邏祿人依舊死追不放,他們不斷追逃,不斷作戰,一直追到千里之外,累死無數的戰馬,最終回紇人只有不到兩千人逃脱,而葛邏祿人也只剩下了五千疲憊之軍。
回紇人南侵的結果是毀滅了一個民族,最後的五千葛邏祿人回來後,李慶安便將這五千殘軍打散編入了唐軍隊伍,又將葛邏祿的草原納入了碎葉州,在那裏修建了玄池縣,自此,金山葛邏祿人便消亡在中唐的歷史長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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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漸漸到了十一月初,第二場大雪再次席捲安西大地,真正意義上的嚴冬來臨了,安西的戰爭也隨之偃旗息鼓,進入了休整期,這時,安西的民團徵兵卻開始忙碌起來,各州各縣到處都貼滿了徵兵的佈告,安西施行的並不是內地的募兵制,而是軍户制度,即每家每户都有出兵的義務,按照規定,每户只出一兵,其父母妻子享受免租税待遇,農忙時,地方官還要組織人力和耕牛進行支援。
但這種軍户制度只在漢人中實施,而這一次,安西節度使府布了退恩令,也就是將徵兵的範圍擴大到整個安西,包括各個民族,當然,他們父母妻兒也同樣可以享受漢人軍户的待遇。
安西的官員也估算過,按照這樣的徵兵方式,一個冬天,至少可以增加十萬大軍。
與此同時,位於碎葉和石國的二十幾家軍械工坊也開始忙碌起來,他們打造兵器,配製火器,另外安西的每家每户也接到了冬天的任務,由官府提供原料,每户須縫製一條睡袋,製作三雙厚底軍鞋。
對於安西的備戰,朝廷也給予了大力支持,十一月初,從長安運來了十萬套明光鎧和二十萬把橫刀以及十萬副弓弩,馬車隊抵達了北庭,這無疑大大增強了安西唐軍的實力。
就在碎葉的備戰如火如荼之際,李慶安的關注點卻悄然轉向,備戰他只需作出一個方向,其他具體實施方案自然由他下屬去安排,他考慮更多的是長安的事情。
馬車在碎葉城的大街上快馳走,李慶安坐在車中平靜地望着頗為熱鬧的街市,現在已是十一月初,再過兩個月就是新年了,碎葉的街頭和關中腹地並沒有什麼區別,到處是各地來碎葉採辦年貨的馬車,很多都是幾户漢人家庭一起來採購,他們大多是從各個漢人定居點而來,各定居點雖然食料不缺,但日常用品和珠寶飾之類,遠不如碎葉豐富。
在被白雪覆蓋着的街道上,兩個徵兵點前排起了長長的隊伍,幾名牽着長長駱駝隊的胡商正向街頭行人打聽着什麼,駱駝上馱着厚厚的棉花包和毛毯,那是眼下好賣的物品,軍方和民間都大量需要,
李慶安心中也有一絲感觸,這次唐蕃之戰打完後,他恐怕回安西的機會就不會太多了,如何加強內地和安西的聯繫,是他這幾天考慮的重中之重,固然,他現在已經建立起了一條完善的信鴿通訊線路,在長安到碎葉的沿途上設置了二十餘個信鴿中轉站,又設立了五十幾個驛站,這樣能保證鴿信在十五天和馬信五十天內抵達碎葉。
但鴿信內容太少又是一件令人頭疼之事,就在兩個月前,一名聰明的信鴿驛站管事明瞭一種‘鴿語’,用突厥字母為代表,一個字母便可以表示一句常用的話,只要雙方都配備同樣的解密本,這樣,一張很小的絹紙上便可以寫下大量的信息。
這就是後世密碼的前身了,這個辦法已被軍方所關注,拿去研究了,或許將來斥候兵送信就不怕被敵人攔截了,大大加強了情報的保密性,為此,李慶安特地下令,重獎了這個明‘鴿語’之人,並將他調入安西軍方行軍司馬署。
但這是還是不夠,物資的送達還是艱難,從長安運輸物資到安西要五十天到兩個月的時間,其間光運輸就要耗費大量的人力物力,要想加強兩地溝通,修建唐直道便成了重中之重,為了加快修路進度,李慶安又命軍方將且末城之戰中俘獲的二萬五千名吐蕃戰俘投入到築路大軍之中,他希望在明年內能完成這項艱鉅的工程。
安西政事堂反覆測算過,如果用唐直道,從隴右騎馬到安西伊州,最快只需要十五天的時間,再在會州、甘州和伊州大量修建中轉倉庫和驛站,無疑可大大加強安西和中原的物資及通信聯繫,這是一個令人鼓舞的前景。
只有解決了安西和腹地的交通問題,他才可以真正意義上的戰略東移。
就在李慶安沉思之時,這時街頭的一個徵兵點傳來了一陣叫嚷聲,“我哪裏不合格了?我雖長得瘦小,但我已經十八歲了,我不騙你們。”
“小郎君,你明明就是個孩子嘛我們有規矩,十六歲以下不收。”
“我能讀書寫字,能做文職,求求你們,我萬里迢迢從長安而來,就是為了在安西建功立業,你們就收下我吧”
李慶安聽這個少年的聲音似乎有點耳熟,便立刻命道:“停車”
馬車停了下來,李慶安見徵兵點上圍了不少人,便對一名親衞道:“去看看,出了什麼事?”
幾名親衞騎馬飛奔過去,圍觀的人紛紛閃開,親衞大聲喝問道:“大將軍問這裏出了什麼事?”
負責徵兵的校尉指了指旁邊一個乞丐般的少年,拱手道:“這個少年要從軍,我見他年紀似乎不到十六歲,便不應允。”
這時,那少年膽怯地偷看了一眼李慶安的馬車,轉身撒腿便跑,旁邊幾名徵兵的士兵一把抓住了他。
“你們放開我,我不從軍了”少年拼命掙扎。
親衞看了他一眼,見他眼中露出驚慌,心中生疑,便一揮手道:“都帶過去吧大將軍要問話。”
負責徵兵的校尉便將少年帶到了李慶安的馬車前,少年扭過頭去,不肯和李慶安對視。
這時,李慶安已經認出了這個像乞丐一樣的少年,他那奇醜無比的面孔就是他的招牌,這個少年竟然是御史中丞盧奕的兒子盧杞,幾個月前他曾經在盧府見過他一次,當時鼓勵他去安西走一走,沒想到他真的來安西了,而且還是來碎葉,看他的樣子是從家裏偷跑出來的。
李慶安心中對這個少年的決心也不由又幾分佩服,但臉上卻沒有露出來,他臉一沉,喝道:“盧杞,你可知罪?”
這個少年正是盧杞了,他那天受李慶安的激勵,心中便下定了決心,在幾次和父親商量被拒絕後,他便留了一封信,懷中揣了幾十塊銀元,便騎一匹瘦驢獨自一人向安西進了。
經過幾個月的蹉跎,他的錢早已花光,瘦驢也早賣了,替一名胡商做夥計便來到了碎葉,胡商不敢再帶他西行,便送給他一點錢分手了,盧杞想去找李慶安,可又敢,就這麼在碎葉混了二十幾天,正好遇到了碎葉徵兵,他便起意從軍了。
盧杞心中着實害怕,只得老老實實上前行禮道:“參見世叔”
“我問你,你來安西,你父親和伯父知道嗎?”
“不知”盧杞膽怯地低下了頭。
“你現在沒有死是你的幸運,否則你的不孝之罪便坐實了。”
佩服歸佩服,但李慶安心中也對這個少年的魯莽而感到惱火,要是盧杞死在安西,那他和盧家的仇可就結下了,還好,老天讓他遇到了這個少年。
盧杞嘴唇動了動,他忽然鼓足勇氣道:“大將軍,我想從軍,我知道我打仗不行,但我可以做文職,抄寫文書之類。”
李慶安搖了搖頭,道:“安西軍不準十六歲以下少年從軍,這是鐵打的規矩,不管是文職還是武職,我身為安西之主,更不能帶頭違反,你今年才十二歲,還差四歲,就算有大志也不行,你先回長安,好好再讀幾年兵書,等你十六歲時,我準你到隴右從軍,現在你先寫一封信回家向父親請罪,你聽懂了嗎?”
盧杞沮喪地低下了頭,他知道自己沒有希望了,李慶安一擺手,對兩名親兵道:“把他帶到我府裏去,交給三夫人,就説這是我侄兒,讓三夫人好好安排他的食宿。”
親兵答應一聲,便讓出一匹馬,把盧杞抱上馬,便帶他走了,李慶安還是不放心,又叮囑一名親兵道:“早晚盯住他,別讓他再溜了。”
親兵點點頭,遠遠地跟着去了,盧杞的任性使李慶安不由感到一陣頭痛,看來他得親自寫一封信,給盧氏兄弟解釋了。
他搖搖頭,便道:“繼續走吧”
馬車繼續前行,又走過幾條街,在一座大宅前停了下來,門口早等候了羅品方等十幾人,見李慶安到來,便一起迎上來。
這座大宅便是當年隱龍會的總舵所在了,隱太子李建成的牌位就在宅內,自從前年漢唐會正式被李慶安改成了安西內務司後,漢唐會便消失了,但漢唐會的核心隱龍會依然存在。
李慶安依然是會主,二十名會員代表着建成十八家將,不過這二十名會員中不少人都在內務司任職,或許是他們本人,或是他們家人。
其餘年紀較大之人,則把心思都轉到了自己家族的生意之上,比如羅品芳,他和常進同為隱龍會的副會主,但常進成為了安西內務司總管,而羅品方因為年紀較大而沒有從政,而是由他的長子羅啓明出任河中大都督府長史,羅品方本人則和他的次子在做安西和拜占庭之間的貿易,成立了羅記商行,是安西三個最大的私人貿易商行之一。
儘管羅品方等人的心思都轉到了貿易上,但隱龍會的宗旨和百年目標他們卻須臾不敢忘記,這幾年,李慶安實力的步步壯大固然令他們感到欣慰,但李慶安被封為趙王,這才是讓他們欣喜若狂之事,這意味着李唐宗室正式承認了建成後人的存在,這也是隱龍會百年來要達到的第一個目標,至少朝廷承認隱太子後人。
羅品方上前拱手笑道:“現在安西上下都在忙碌備戰,殿下怎麼有空到我們這裏來?”
羅品方至少在名義上是李慶安的外公,所以他對李慶安説話的口氣也和別人略有不同,更加隨意一點。
李慶安笑道:“今天是什麼日子,你們以為我忘了嗎?”
今天是十一月十一日,就在一百二十八年前的今天,建成十八家將保護着建成太子妃常氏和建成遺腹子跋涉萬里,抵達了碎葉,這一天也成為隱龍會最重要的兩個紀念日,一個六月初四的玄武門事變,另一個便是十一月十一日的隱龍再生日。
隱龍會還在碎葉的十二人今天都齊聚祠堂,本來是要通知李慶安,但這幾天碎葉戰備緊張,大家也沒有什麼特別之事,便在羅品方的建議下,不通知李慶安,大家小聚一場便可。
聽李慶安居然還記得這個日子,眾人面面相覷,眼中都閃過一絲感動,羅品方躬身道:“其實年年都紀念,也沒有什麼特別之事,殿下公務繁忙,就不用來了。”
“我既然在碎葉,怎能不參加?”
李慶安見眾人都站在門口,便笑道:“大家都進去吧今天是隱龍會的重要日子,我們仍舊按照傳統來舉行儀式。”
眾人走進了大門,李慶安的數十名心腹親兵也跟了進來,漆黑大門緩緩關上了。
後宅便是祠堂了,眾人都換了一件銀邊黑袍,戴上峨冠,每人手執一支玉牌,牌子上刻着他們的先祖的名字,他們排成兩隊,表情肅穆,跟在李慶安的身後。
李慶安則身着金邊黑袍,頭戴峨冠,長長的黑袍拖在地上,用一種戲劇中才有的方步,帶領着十二名隱龍會的成員,一步一步向祠堂大門走去。
祠堂的大門已經敞開,銅爐中香煙繚繞,香煙後的正桌上擺着李建成的靈牌,上寫:‘大唐皇帝本宗正源建成太子之靈’,在後面則擺在長長的一排靈牌,有太子妃常氏之靈,還有第一代隱龍會主李承嗣的牌位,以及十八家將的靈位。
在銅爐旁站在一名年邁的老人,他叫常寂,是常進的祖父,也是唯一健在的第二代隱龍會元老,今年已近九十歲,白蒼蒼,臉上的皺紋裏寫滿了歲月的滄桑。
他背已經駝了,顫顫巍巍地站在那裏,彷彿一陣風就把他吹倒,儘管如此,他也穿着銀邊長袍,手執玉牌,表情異常莊嚴肅穆,他那雙飽經滄桑的眼中,此時竟閃爍着點點淚花,他望着意氣風的李慶安緩緩走上前,他彷彿看到了一百多年前,十八名家將簇擁着年輕的第一代會主李承嗣在這裏舉行着同樣地儀式。
一百多年過去了,祖先們早已化作塵土,但他們的精神、他們信仰依然存在着,而祖先的夢想已經在一步步地走向圓夢的一刻。
常寂悄悄擦去眼角的淚水,拾起小銅槌,輕輕在銅鐘上敲了一下,拖長着沙啞聲音道:“上香叩拜......”
李慶安從常進手中接過了三支長香,拜了幾下,插進了銅爐之中,隨即他帶着十二名隱龍成員在白玉台階上跪下了,他們虔誠地向靈位三次叩拜,這一刻,李慶安已經真正地把自己當做了李建成的子孫,他喃喃道:“先祖在上,四世孫慶安在此向先祖之靈誓,終有一天,我會帶着先祖的靈牌重走玄武門”
.........
儀式後,祠堂後院的大門緩緩地關上了,眾人換回平時的衣服來到客堂中,分兩排坐了下來,李慶安坐在主位,取出龍鳳雙珮放在桌上,他的幾名親兵給大家上了茶。
這頗有一點茶話會的感覺,其實這是儀式之一,叫做‘問責’,顧名思義,就是對過去一年的反省,包括眾人對會主的質問,以及會主對每一個人的詰問。
‘你這一年做了什麼事?你下一年準備做什麼?大家又虛度一年,如果向祖先交代云云。’
當初李璫為會主時最害怕的就是這個儀式,他往往會想出各種花樣來搪塞,比如被眾人問得當場暈倒,痛哭流涕,信誓旦旦,眾人也知道他是紈絝子弟,也就沒有深究他。
但自從李慶安登會主之位後,這個問責便有些變味了,關鍵是李慶安太強勢,眾人不敢一一對他難,只是推選一名代表,象徵性的問幾句。
眾人的目光一齊向常進投去,今天他是問責代表,常進的頭有些大,他祖父也在場呢讓他怎麼質問?
這時常寂道:“今天的問責就由我來吧”
他顫巍巍離席,向李慶安跪下,緩緩道:“下屬敢問會主,天下之勢已得幾分?”
李慶安躬身道:“回稟問責,天下之勢只得三分。”
“其他七分何在?”
“成都蜀主三分,天下諸侯及宗室三分,另一分在人心不附。”
“人心何時可附?”
“當隱龍不再隱,人心自然歸附。”
常寂笑了,笑得像個孩子,“會主説得好,噹噹隱龍不再隱,人心便會歸附。”
他又對眾人道:“自會主登位,對我們寬容有加,從不詰問,但隱龍出世絕非會主一人之事,我們隱龍會責無旁貸,我建議,隱龍會正式遷往長安,二十名隱龍會會員放棄俗務,利用我們手中一切資源,為隱龍不再隱,竭盡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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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南明宮,李隆基已經病倒快一個月了,自從入秋後,成都便陰雨綿綿,極少有陽光出現,空氣十分潮濕,李隆基無法適應這樣的氣候,加上他身子較弱,便病倒了。
他病倒後,也無心過問朝務,所有的事情都交給了楊國忠、陳希烈和崔圓三人處置,他也知道這三人明爭暗鬥不止,但他也無可奈何,只得由他們去了。
寢宮內,又再次傳來了一名宮女的慘叫聲,幾名宦官嚇得戰戰兢兢躲在一旁,他們知道,又有宮女惹惱聖上被杖打了,現在的聖上比從前更難伺候了,動作稍有遲緩便被重責,已經有不少人被活活打死。
寢宮內,李隆基側躺在榻上,他的後背佝僂,很難躺得舒適,加上身子病痛,這令他心中煩躁不已,只有拿宮人出氣。
此時的李隆基有一種大限將至的感覺,身體器官的衰弱使他感覺自己已經不久於人世,他開始思念他的貴妃了,他渴望能在離開人世之前再見她一面。
活着的人他見不到,但死去的人他又不想見,這些天,李隆基總是做一個令他心驚膽戰的夢,在夢中,被他殺死的兒子都一個個血淋淋地來找他了,還有他的先祖,中宗、高宗、太宗、高祖都在輪番地質問他,為什麼要分裂大唐?
他每次都在半夜驚醒,然後便睡不着覺,望着屋頂熬到天明,李隆基越來越害怕,他怎麼去見先祖,怎麼去給先祖解釋?難道他能説,這都是建成太子之後造的孽嗎?
一個迫在眉睫事實擺在了李隆基的面前,他將立誰為繼承人?這個問題他也考慮了很久了,荊王瑁和吳王璘至今不肯來見他,讓他對這兩個兒子失望透頂。
他在考慮哪個兒子能重新統一大唐,他知道十六郎和十八郎沒有這個能力,他不會考慮他們,其實這個答案已呼之欲出了,一個心性和手段都極為像他的兒子,把皇位傳給這個兒子,他應該能重新統一大唐。
“扶朕坐起來,朕要寫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