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軍老力在夜間抵達了踢丹山一踢丹山位於碎葉城以北淵,瓦,是北部草原進入碎葉谷地的一條通道。前方探路的斥候傳來消息,前方很安靜,沒有任何可疑情況,一更時分。唐軍在一處寬闊的戈壁灘上臨時休息了,由於是行軍途中,唐軍沒有安營紮寨,而是就地休息,唐軍們紛紛下馬,各自忙碌著,給戰馬喂一點清水和草料,便從馬背取下捆成一團的行李,展開睡袋鑽進去,片刻便酣然入睡,月光如水,灑了一地的銀色。
整個宿地只有一座小營帳,便是唐軍的中軍帳,帳內。李慶安正和十幾員將領商量攻打碎葉的具體方案,段秀實、荔非守瑜、荔非元禮、南棄雲、雷萬春、白孝德、白孝節、朱邪盡忠以及從親兵營中提拔的偏將陳良卿、武元浩、魯雲等等心腹將領聚集一堂,這些大將便組成北庭軍的統帥核心。
由於監軍王廷芳中途染病,便留在了月弓城,沒有監軍的掣肘,李慶安統兵更加自如,早在一個多月前,他便擬定了三個方案,但隨著情況的變化,尤其是阿史不來城大食和石國聯軍出現。給他的碎葉之戰添加了新的變數。
兵法有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作為後世人的李慶安。更是清楚情報的重要性,為了打贏碎葉戰役,李慶安從半年前便通過各個渠道瞭解碎葉突騎施人的軍力、糧食、民意以及兩派突騎施人關係最新進展的各種情報,並根據這些情報制定了攻打碎葉的方案和戰後的控制方案。但石國和大食聯軍他卻一無所知,他們的兵力、兵器、佈陣、主將情況以及戰鬥力,這些他都不瞭解。作為一名統帥,去打一場不知對手的戰役,無疑於盲人摸象。
營帳爭論得很激烈,眾人爭論的焦點便漸漸集中在先打碎葉城,還是先打大食軍,眾人已經明顯分成了兩派意見。
段秀實站起身道:“各位,大食軍兵力一萬,儘管我們不瞭解他們的具體情況,但我們不妨把它看作是與唐軍同等戰力的軍隊,目前我們兵力是一萬二千人,與敵軍基本持平。還略勝出一籌,我們獲勝的機會很大,可如果我們先打碎葉,消耗掉部分兵力不說,一旦進攻碎葉出現意外,我們極可能會面臨腹背受敵的局面,這對我們碎葉戰役將極為不利。
段秀實是支持先打完大食軍,再打碎葉,以避免腹背受敵的不利局面。但荔非守瑜卻堅持要先打下碎葉再戰大食人,他的理由很簡單,拿下碎葉城,這對善於守城的唐軍將極為有利,憑堅城抗拒大食軍,唐軍便掌握了主動,待大食軍疲憊之時,再一舉擊破。
有趣的是,他的兄長荔非元禮卻堅決支持段秀實,營帳充滿了他的大嗓音:“狗屁大食人、石國人,在我看來都是一群烏合之眾,他們能抵抗唐軍的勁弩?他們能抵抗唐軍的火藥爆炸?這還有什麼可商議的,給弟兄們許以重賞,殺他們個落花流水,讓他們嘗一嘗我們北庭軍的厲害。”
他話音網落,大帳外忽然傳來了軍士的急報:“使君,伊吾軍回來了!”
伊吾軍回來的消息震驚了大帳裡的將領,他們紛紛搶出大帳李慶安也快步走出營帳,夜色中,只聽見遠方有馬蹄聲傳來,隱隱可見一群黑點向這邊奔來,酣睡中的唐軍也紛紛被馬蹄聲驚醒,他們從睡袋中鑽出,執刀待戰。
黑點越來越近,所有人都看清楚了。果然是伊吾軍,確切說,是伊吾軍的殘軍,不足一千人,很多人都帶著傷,慘敗而歸的伊吾軍終於找到了唐軍主力,支撐他們的一口氣鬆了。許多傷兵紛紛從馬上摔下,兩百名隨軍的女護兵迅跑上去。熟練地替他們處理傷情。
片刻,副指揮使楊再成被兩名士兵扶到李慶安面前,他跪在地上放聲大哭,“使君,韓都督戰死,沙陀人全軍覆沒,伊吾軍慘敗。”
儘管伊吾軍慘敗是在李慶安的意料之中。但還是沒想到會敗得如此之慘,他搖搖頭,吩咐左右道:“把他扶下去好生療傷。”
這時,旁邊荔非元禮一聲怒喝:“大食狗賊,老子要他嚐嚐厲害!”
李慶安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轉身向大帳走去,頓時嚇得荔非元禮連忙噤聲,段秀實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使君心情不好,別惹他。”
說完,他向李慶安追了上去。
“使君,伊吾軍雖死傷慘重。但我相信大食軍也一樣遭到了重創,這是一個機會。”
“機會?”
李慶安冷笑一聲回頭問道:“那我問你。韓志為何會判斷失誤?大食究竟有多少軍馬?他們現在在哪裡?他們是獨立作戰,還是已和突騎施人勾結?你憑什麼知道大食軍遭到了重創?”
段秀實被李慶安一連串的問題問的張口結舌,或許覺得自己口氣重了一點,李慶安嘆了口氣又道:“韓志就是敗在邀功心切和對敵軍似是而非的瞭解上,他自以為對敵軍瞭解透徹。可上了戰場才現不是那麼回事,以致大敗,我和韓志的不同,就是他輸了無關大局,弈旬書曬細凹口混姍不一樣的體蛤叭偷了。將徹底葬送大唐重建碎葉的戰略國策,段將軍,戰酬“急眾一時,我考慮的不是拿下碎葉這麼簡單,而是大唐要長久地控制碎葉。”
說完,李慶安轉身向大帳走遠。遠遠地傳來他的命令,“傳我命令,大軍就地駐營,讓裴瑜來見我。”
碎葉城,一種不安的氣氛籠罩在這座古老的城池之上,一些逃進城的牧民帶來了阿史不來城附近生戰爭的消息,整個碎葉城的居民都陷入了一種可能會被屠城的恐懼之中。天還沒黑,大街上便空空蕩幕。不見一個行人,城門也早早地關了,只偶然有一隊突騎施騎兵從街頭奔馳而過。
在一條小巷口,一名年輕的男子望著騎兵隊馳遠,這才飛快地從巷子裡出來,向斜對面的一條小街跑去。
他是一名漢人,身著突厥人的短袍馬靴,這是碎葉漢人最常見的一種打扮,他順著小街一直向裡走,不多時便來到了一座高宅大院門前。他走上臺階拍了拍門環,不多時,大門“吱嘎!,開了一條縫。
“你找誰?”
“我是從北庭來,找常東主,你就說是李使君讓我來的。”
“你請稍等!”
門又關上了,又等了片復,大門內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門再次打開。露出常進那寬闊的臉龐,他急問道:“你是北庭節度使李將軍派來的嗎?”
那年輕男子向身後看了看,取出一塊確認身份的銀牌,一晃道:“在下是節度使帳下文書,姓裴,奉李使君之命而來。”
這年輕男子便是李慶安的文書郎裴瑜了。受李慶安的派遣從北庭而來。執行一項特殊的任務。
“啊!裴先生快請進。”
常進連忙將他請了進來,又將他帶到一間密室內,這才問他道:“不知李將軍需要我做什麼?”裴瑜笑道:“李使君說常東主和突騎施可汗爾微特勒很熟,我奉命去會見爾微特勒可汗,希望常東主能領我去見他。”
“沒問題,我這就帶你去。”
常進心細如,他遲疑一下又問道:“這件事不用告訴李回春吧!”
裴瑜點了點頭。“李使君的意思是。知道此事的人越少越好,以免節外生枝。”
突騎施自開元年間崛起後,在蘇祿可汗的率領下走向強盛,並得到了大唐的支持,以對付日益嚴重的大食東擴,但突騎施人很快便得意忘形。他們在吐蕃人的挑撥下,掉過頭進攻大唐的安西,突騎施的忘恩負義引起唐廷震怒,開元十八年,李隆基調集朔方、河西及安西等六萬大軍,在河西節度使牛仙客的率領下,與大食共擊突騎施人,突騎施人在東西方皆遭到了慘敗,朱爾古戰役後不久,蘇祿可汗便被部將都摩支和賀莫達幹所殺,突騎施從此分裂為黑黃二姓,兩族貴族為爭奪碎葉城進行了長期的戰爭,他們之間的仇恨只有用血來洗淨。
目前,控制碎葉城的突騎施領是爾微特勒可汗,而南面賀獵城附近的突騎施人領則是都摩支,從他們各自的背景來說,爾微特勒可汗略偏向大唐,而都摩支則通過石國和大食人暗中有勾結。
爾微特勒可汗今年四十尖,他是突騎施人中少有的文弱君主,少年時曾在大唐呆過十年,深受漢文化的影響,他曾經遣使去長安面聖,懇求內附,但因為唐廷不願都摩支一系坐大而沒有答應。
他是下午得到阿史不來城附近爆戰爭的消息,他比一般民眾得到的消息更加全面,他得知唐朝軍隊敗在大食軍手中,為此他憂心仲仲,如果最後是大食人控制了碎葉,那他們必然會支持都摩支,那時就是自己一族滅頂之日的到來。
此刻王宮大門緊鎖,宮內一片忙碌。爾微特勒可汗和他的妻妾侍衛們正在慌亂地收拾東西,一旦情況不妙,他們將立刻棄城東逃,他手下只有不到三千軍,怎麼擋得住大食人和都摩支的聯合進攻。
這時,一名侍衛匆匆跑來,在爾微特勒可行的耳邊低語幾句,爾微特勒吃了一驚,放下手中東西匆匆向前宮走去。
一間會客室裡,常進正陪同裴瑜耐心地等候著,常進的父親是碎葉漢人,而母親則是突騎施貴族。因為母親的緣故,他和爾微特勒的關係很好,他長安熱海居窖藏的特級碎葉葡萄酒,便是來自於突騎施王宮。
這時,門外響起一陣匆忙的腳步聲,爾微特勒可汗幾乎是從外面跑了進來,常進站起身笑道:“可汗似乎很忙。打擾了。”
“哪裡!哪裡!二個請坐。”
爾微特勒可汗轉身將門關上小他也在椅子上坐了下來,笑著問裴瑜道:“這位公子是從北庭過來嗎?”
他說的是一口流利的漢語,讓裴瑜大為驚訝,他連忙起身躬身施禮道:“在下是北庭節度府文書郎,名叫裴瑜,奉我家使君之命出使碎葉。”
說著,他取出一封李慶安的親筆書信,遞了過去,“這是我家使君的親筆信,請可汗過目。”…獅脖勒可汗接討信看了幾行,眼前忽然一序。急忙問道:舊一現與大食軍作戰的唐軍並非主力?。
裴瑜微微嘆息道:“那是一位唐軍將領邀功心切,擅自率本部出擊。導致兵敗,絕非唐軍主力。”
爾微特勒可汗一顆心落下,他掏出手帕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道:“城中盛傳唐軍兵敗,我也以為大勢已去,正在收拾東西準備逃走,唐軍無恙,我就放心了。”
他放心的其實只是唐軍可以攔截將對他不利的大食軍,但他同樣對唐軍可能進入碎葉懷有戒心,他最害怕突騎施也像高昌國一樣,從此灰飛煙滅。
他忐忑不安地又拿起李慶安的信繼續看下去,信中寫得很清楚,朝廷已經決定恢復碎葉軍鎮,對於突騎施人,李慶安決定採取龜茲模式,也就是保留突騎施可汗,但碎葉軍政皆由唐軍控管,原則上唐軍不干涉突騎施人內部事務。
這是一種對邊疆少數民族地區有效的管理模式,能最大程度的不激化矛盾,有利於唐軍對碎葉的迅控制,同時唐軍還將與突騎施人因共同的利益,而一致對抗大食東擴,這樣既避免了因突騎施人坐大而反目成仇的前車之鑑,也能讓唐王朝有效地控制碎葉。
這時,旁邊的裴瑜又道:“李使君讓我轉告可汗,不管是大唐入主碎葉,還是大食佔領碎葉,碎葉的突騎施人領只可能留下一個,這一點請可汗不要抱任何幻想。”
爾微特勒可汗明白李慶安的意思。這是李慶安怕他投降大食,事先提醒他,他沉思了片刻便問道:“不知唐軍主力現在到哪裡了?”
“現在在蠍丹山駐營,而大食軍也在一百里外駐營,現在雙方等待著決戰的時機。”
“啊!”地一聲,爾微特勒可汗站了起來,隨即又重重地坐下,情況已展到這咋。地步了,他還有什麼選擇的餘地。
半晌,他長嘆一聲,對裴瑜道:“請轉告李將軍,我接受他的方案。投降大唐。”
“那好,為表示誠意,請可汗將兒子送去唐軍大營,我留在碎葉為質。”
爾微特勒可汗點點頭,開門對侍衛道:“去把我的長子屈勒叫來
大食與石國聯軍的軍營駐紮在碎葉河的西岸,距離唐軍大營約八十里,朱迫爾也是一個以謹慎而出名的大食名將,在擊敗韓志的伊吾軍後。他也現了唐軍的犀利。便立刻又將留守阿史不來城的三千石**隊全部召來,去掉他與唐軍一戰的損失,這樣他手中的軍隊也達到了一萬一千人,和唐軍幾乎持平。雖然在對唐軍初戰中獲勝了,但作戰的過程一樣讓朱迫爾膽戰心寒。唐軍精良的裝備帶給他極大的震動,尤其唐軍的鎧甲,令他印象最為深刻,那堅固的鐵甲遠遠不是大食軍的皮甲所能比擬,他們弓箭在五十步外無法洞穿唐軍的鐵甲,為此,他花了整整一個上午來做試驗,最後現只能依靠大食軍銳利的飛矛才能遠距離射穿唐軍的鎧甲。
這個試驗結果既令他興奮,但也讓他沮喪,他們帶來的飛矛不多,平均每名大食軍只有五支,而石**隊索性就沒有。
無奈之下,他只能調整陣型。讓他的大食軍去正面迎戰唐軍。
傍晚,當朱迪爾從試驗場回來時,一名士兵跑來告訴他,都摩支的使臣到了,朱迪爾立玄趕回了大帳。
大帳裡,一名突騎施男子等候他多時了,見他進來,男子立刻上前彎腰施禮道:“在下米勒,是都摩支將軍的義子,參見朱迫爾將軍。”
都摩支的獨子都羅仙在安西被李慶安射死後,喪子之痛的都摩支暴跳如雷,幾次入侵安西,皆遭到高仙芝的沉重打擊,無奈,他只能寄希望於統一碎葉,等待強大後再反攻安西,以報殺子之仇,在兒子死了一年後,他收了三名義子,這個米勒便是他的第一個義子。
朱迪爾擺擺手笑道:“都摩支好快的消息,這就派使者來了
“回稟朱迫爾將軍,我義父在保大軍城,所以消息很快。”
朱迪爾一怔,保大軍城離他這裡異有四十餘里,他急忙問道:“那都摩支手中現在有多少軍隊?。
米勒想了想便道:“我義父率有二十突騎施騎兵。”
“二年人!”
突來的好消息令朱迪爾喜出望外,他重重一拍米勒的肩膀笑眯眯道:“回去告訴你父親,讓他立玄率軍來助我,擊敗唐軍後,我保他為碎葉可汗,整個碎葉地區都歸他統治。”
米勒被他一拍肩膀,不由矮了兩分。激動道:“我義父說,願意為大食軍赴湯蹈火,只要朱迫爾將軍需要,他立刻就趕來。”
“好!我現在就送你回去,請都摩支可汗明天天亮前,務必要趕來我的大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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