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我終於清醒過來,意識到自己躺在地板上。現在,我仰躺在地上,似乎在等待著再一次的電擊。我就這樣呆呆地躺了十分鐘,聽著屋外風雨的咆哮,心中則酸甜苦辣五味俱全。這次的雷擊會不會使我受傷?會不會因此影響到我以後的生育?我的頭髮會不會因為受擊而變白?說不定現在我的頭髮都已被燒焦了!想著想著,我不禁抬起手來摸摸頭髮。一摸之下,才發現後腦起了一個大包,大概是剛才倒地時碰的。不過,好在沒多大問題。
即使這樣,我還是不放心地動了動,看看有沒有別的毛病。還好,骨頭沒折斷。
忽然,房角的冰箱發出了“隆隆”的馬達聲,好象在告訴我世界末日並沒來,人間還是充滿希望的。閃電結束了,雷聲也逐漸遠去。我有氣無力地站起來,看看周圍。
一切都沒變,還是老樣子,剛才我還在想,要跟這世界說再見了呢!可現在一切都原封不動,絲毫沒有被破壞的痕跡。櫃檯、放著雜誌和書的書架、食堂的長桌、彩色塑膠桌子、那些坐起來不太舒服的椅子、裝有冰水的大冰櫃以及擦得光亮光亮的咖啡杯、盆子等都和風雨來之前一樣。這房間唯一受到“打擊”的地方,只有窗戶破了個洞,以及地板上的積水而已。噢!什麼?“打擊”?這二個字又使我由茫然恢復了意識。表面上,我只有後腦殼長了個包,可事實上我的精神卻受到了傷害。
那場暴風雨,又是雷鳴,又是閃電。一想到這,我就忍不住象孩子似的發抖。剛才我還傻乎乎的想去按電源的開關呢!我偏偏選擇電閃的一剎那去按,活該會被擊昏!
這是天罰,是對我這隻膽小的,沒有大腦的可憐貓兒的懲罰!呵!等等!我的頭髮是不是全白了?我急忙跑到房間裡去,隨手拿了放在櫃檯上的皮包,到食堂裡用櫃檯下的鏡子,仔細檢查我的臉。每一處我都睜大眼睛看,生怕漏掉了什麼。我看到了一雙綠得透亮的眼睛,它從鏡內默默凝視著我,然後我看到我的睫毛,安好無事地在鏡中不停地眨動。我的眉毛是褐色的,帶著一抹疑慮。再由飽滿的額頭往後看:謝天謝地,我那褐色的頭髮,只是被風吹得亂糟糟而已。我把梳子拿出來,隨便梳了梳,然後把它放回袋子。
看看手錶快七點了,我打開收音機,想聽一下有關暴風雨的新聞。同時我動手剪了塊厚紙板,用透明膠把它補在那個窗戶破洞上,然後,我又用抹布把地上的積水擦乾。這時候收音機裡說,有些地方的高壓線吹斷了;哈得遜河的水位高漲,尤其是格蘭斯·賀滋一帶的水位更高;第九國道的某一段被大風颳倒的樹堵住了道路,而機械大樓附近也發出了洪水警報。打掃完後,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這是一間靠近湖泊右邊的九號房間。我脫了衣服,洗了個冷水浴,順便洗了洗我剛才倒地時弄髒的白色襯衫。
此刻,我已忘了剛才在大風雨中所受的驚嚇和那些沒經大腦思考的行動了。我現在想到以後又得單獨一人度過這寂寞的黑夜,但又想到明天開始不妨出去旅行旅行,心中又覺得很舒暢,差點兒要唱起歌來。想著想著,我不由得去翻箱倒櫃,找出自己一向認為最滿意的一件衣服。這是一件黑色的、絨布縫製成的貼身上下連衣褲。臀部下面有條金黃色的拉鍊,衣領是用金絲編織成的。整體看起來,又別緻,又高雅。我穿上,照照鏡子,覺得袖子應該挽起來才更顯得特別。我又蹬上一雙金色的皮涼鞋。弄妥之後,我來到酒櫃前,拿了漂亮的高腳玻璃杯,放了塊冰塊,又從櫃邊拿了一張椅子放好,打開收音機,點亮燈,一口氣把酒倒到喉嚨裡,然後舒舒服服地坐在椅子裡。